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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远去的年代,走近的兄弟 [打印本页]

作者: 水牛的兄弟    时间: 2010-1-28 16:20
标题: 远去的年代,走近的兄弟

当年,我在41军122师当兵。远去的岁月,走近的记忆,永远的怀念。

总是让别人发帖子,不如自己设个主题,上帖子,

我会陆续上贴回忆录,陆续上贴照片,与战友们共同回忆当年,缅怀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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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叫水牛> 作者41122师老陈

我是在初二刚开学的时候认识他的。相识非常必然,因为他们家和我们家就住对门。

那天是周末,我从学校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上到二楼,只见楼梯上坐着一个人,正借着昏暗的梯灯看小人书(连环画),年龄和我相仿。不认识。我也不好搭话,边敲门边想,这人怎么在这儿看书,这么暗的灯,还挡道。

他见我敲门,赶紧站起来,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说:“月斯。”(确实是这个发音)

“什么?”我没听懂,一看是钥匙,接过加道谢。他对我笑笑,转身进了对门。我这才知道他住杨吕叔叔家。亲戚?孩子?这是什么口音?

家人回来后我才知道,警司今晚有电影,爸妈带着我哥、妹看电影去了,将钥匙请他转交我。他是杨叔叔的儿子,冬青的哥哥,从小在山西太原长大,(从此我记住了山西话说钥匙是这种发音),现在来广州上中学。

这是我和他见的第一面。

很快我便知道,他叫杨伟明,比我小一年。现在八一中学上初一。

虽然住对门,但由于不在一间学校,且又是住读,有时一个星期也不一定回来一次,见面机会很少。不过总还是能见到的。后来我曾问过他,你拿着钥匙(月斯)等我,可以坐在你家等,干嘛坐楼梯口?多难受。他说怕不能及时发现我,害我进不了家门。我说那你可以把家门打开,我一上来你不就看到了吗。他说那也不保险,再说他还看着小人书哪,还是坐楼梯稳当。(难怪还要挡着道)我顿时心生好感:真能替别人着想,实在人啊。

我后来还知道他有个爱好,喜欢看小人书。他说他最喜欢小人书。我曾故意吓唬他:“你最喜欢小人书?那毛主席的书呢!”他还真被我吓住了(那时候说错话可是要上纲上线的大件事),憋了半天才说:“毛主席的书我最、最喜欢,两个最!”

看他这憨劲儿。

和他熟悉起来是在1968年复课闹革命的时候。按照就近分配的原则,我们和警司、空司这一片的孩子都被分到五十五中,就是现在的执信中学。文革前叫执信女中,文革初期她们自己改名叫红女中。文革时大破“四旧”,自然要破除男女分校的封建残余,实行男**校。从那时起,所谓的女中就不复存在了。不过由于是女中的底子,自然还是女生多男生少,开始时一个班男生不过六七个,有些势单力薄。想必杨伟明知道这一点,可能是怕报到时有些不好意思,便约上住对门的我一起去。

我们骑着单车进了校门,远远就见大树下贴着一张大红纸写的布告,一群人正在围观。我们自然也凑上去瞻望一下,内容大体是说:好消息,学校现有大量卫生纸供应,需要者可到总务处购买,质优价廉云云----,我还没看完呢,只听他啊呀一声,扭头就跑,站得远远的,还一个劲叫我别看了。我莫名其妙,过去问他怎么啦?他左顾右盼一番才说,这种东西你怎么还看呢!你没看见,都是女生在看嘛!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切!看把你吓的,学校能贴我还不能看啦!真没看出来呀,你知道的还不少!

杨伟明还没算完,骑上单车就要走。我喊住他:还没报到哪!他扔下一句:我不报了。人就没影了。

我就不明白,不就卫生纸那点儿事儿嘛,至于这么大反应吗。你不报我可得报,这可是美女如云的地方啊。

这就是憨到家了的杨伟明。

那时小孩儿之间很兴互相起外号,特别是有些特点的。杨伟明在男孩里应该算是长得很漂亮的了,高鼻梁,薄嘴唇,眼睛又圆又亮,双眼皮,还是双的很漂亮的那种,特好看,用现在的时髦话叫帅哥、靓仔(比他爸靓多了)。只是身材有点儿像张靖宇,偏胖。张靖宇的外号叫“肚皮”(发音不能太正,要念:肚迪。这是卡六的首创,他对此拥有自主知识产权。)杨伟明的外号叫“水牛”,似乎也顺理成章。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知识产权属顾单儿。

别人的外号多少有点儿挖苦调侃的味道,他的外号我却认为十分贴切,直到他牺牲后,我更加是这么认为。要说外形,只是有点儿像(仅仅是有点儿),主要是性格脾气:为人善良,老实忠厚,没有是非,埋头苦干。这外号,并非形似,乃神似也。

19693月,我们和机关的许多哥儿们一起当兵来到122师,他分到364团,一直干到牺牲,正好十年。

我刚开始是和江流、纪南翔、杨中华等人分到军直高炮团。我和江流一个连,在广西东兴县的中越边境蹲了半年山头,19698月归建才回到122师,在湛江霞山的港务局守港口,不久又调防到遂溪县守空二师的机场。我们离364团当时的驻地调顺岛还远着呢,平时和他见一次面也不容易,他的消息也不多,偶有情况传来,不外乎是干得不错等等,总之他属于默默无闻的那种类型。

有关他的事我最有印象的一次是听说他提干了,那时我还当着班长呢。我由衷地认为他这种人在野战军当兵是入对门了。相比那些农村兵,他比他们受的教育多,见识广,有文化,素质高;相比城市兵,他又能吃苦,从不发牢骚(这点在部队基层很重要),身体也棒(要不怎么叫水牛),死做烂做,讷于言而敏于行,整个一老黄牛精神,部队不用他用谁。和他情况相类似的还有赵豫生(空司子弟,我的同学和战友),赵幼林(军区后勤子弟,马铁平的大舅子),偏偏他们全都牺牲了。

我战前最后一次见到他大概是19789月,师里召开师、团、营三级干部会,他来开会,我才知道他已提副营长了。当时我已调到师政治部,是会议工作人员,正在合流的招待所准备会议文件,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断喝:“友恒!”接着肩膀被猛击一掌,有些眼冒金星,回头一看:“水牛!”我们都高兴坏了。

他告诉我他已从桂林步校毕业,刚结婚,老婆是在步校时抠到的,校医务室的护士,叫李凤芝(音)。小俩口蜜月到北京看望了他爸爸(杨叔叔当时在部里办学习班),他爸还送了块表给他做结婚礼物。我欣赏了一下,挺漂亮。(这块表还有一些话题,以后说。)我很羡慕,说你小子真够可以哈,不吭不哈的把什么事儿都办完了。学也上了,家也成了,业也立了。他是我们这帮人中第一个提干,第一个提副营,又是第一个结婚的。(就我所知)

不过他讲得最多的,还是刚才在来的路上,一个大雷如何把他们一车人吓得半死(湛江是高雷区),他又是如何的会避雷,别人又是如何的害怕。他叙述的不是很流畅,却也绘声绘色,没完没了。我静静地听着,觉得这屁大点儿的事他讲起来竟还这么有兴致,真像是还没长大,还那么纯真憨厚,一点儿没变。

没想到这次竟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他的蜜月也成了绝唱。

一个多月后,部队就接到了开拔的命令,奔赴广西的中越边境。

我们师部署在靖西、那坡一线。我们的正面是越南的高平省,有越军的一个正规师(番号我忘了)。我师的任务是,正面攻击,打通和控制平(平孟)高(高平)公路,配合兄弟部队,合围越南的高平,吃掉这个师及沿线的公安屯部队,狠狠教训一下这帮狗杂碎。

我们师的主要作战方向有两个:一个在靖西县的孟麻镇,这是主攻方向。这里高山峻岭,无一条像样的公路,全是山间小道,部队行动艰难,越军兵力也单薄。一个在那坡县的平孟镇,是佯攻方向。这里的平—高公路是越南高平省连接我师战区范围内唯一一条等级公路,肯定是越军布防的主要方向。

避实击虚,这是常识。以次要兵力吸引越军主力,以主要兵力迂回越军侧翼,出其不意,聚而歼之。这个方案战后看没有错,问题在于没有贯彻到底,中间出了岔子。

364团作为我师的主力团,自然部署在孟麻,并从365团拆了一个营过来,加强给364,(就是方潮所在的那个营)。平孟方向只留365的两个营(就是盛鲁湘他们,部队平时训练极少,擅长种水稻)。反正是打佯攻,没指望他们能打出什么辉煌战果来,就算是战损过半对全师也不会伤筋动骨,只要能牵制住越军的部分兵力即可。这是我的个人看法,摆不上台面。正面说法是给部队打翻身仗的机会。不过咱心里明白,我要是领导也会这么干。365团自从兵败东山岛后,几十年来一直坐冷板凳,从无做过全训部队,以搞生产为主,直到撤编也没翻过身来。

师的预备队是366团,摆在364的侧后,靠近与42军的结合部,随时支援主攻方向,兼顾对42军的呼应。我师作战的根本目的,是从正面压迫越军,掩护121(念井方向)和124(水口方向)两个师对高平的迂回穿插,完成对高平的合围。(这可是广州军区的两支拳头部队,战前全是甲种师,是军区的看家老底)。123师是我们军的预备队,只在龙口方向做小纵深穿插,目的也是牵制越军,同时屏护42军侧翼,为大纵深穿插创造有利条件。

以上就是我在临战前对我师及友邻部队总体态势大致上的了解。

师机关分成了三部分,即前进指挥所、基本指挥所和后方指挥所。我在师基指,理所当然地摆在孟麻,跟在364后面。214号进入出发阵地后,我知道杨伟明、赵幼林他们离我并不远,就在前方一个叫弄尧的小村子,直线距离不过一公里左右。

15号晚上正式向我们传达作战方案。我们这些“瞎参谋乱干事”并无对方案进行讨论的职责,听着就是。方案要求,17号凌晨全线发起攻击,当晚一线部队必须推进到高平城下,完全控制平—高公路。还说我们师基指争取到高平城里吃晚饭。(信心爆棚)。

高平市(GAOBANG)是越南高平省的省会,距边境线大约60公里。我不是军事干部,不过基本常识还是有的。野营拉练我们年年搞,光靠两条腿,就是敞开大路让你走,全副武装一天能走多少公里谁不知道?更何况还有作战行动呢,能行吗?我感觉这有点儿像做梦娶媳妇儿。当时就听得我们面面相觑。

我并不具备评论领导作战指挥水平的资格,但我至今还是认为(不知是否有些片面),正是这种指导思想,直接导致了朔江战斗初期的失利,包括杨伟明和赵幼林的牺牲。

我之所以要介绍上述这么多情况,是为了回应战后对杨伟明某些的议论。

17号凌晨,作战如期展开。当晚看战情通报,情况糟糕。进展最好的部队,才向前推进了几百米,有些部队甚至又退回到早上的出发位置,与原来的预想相去甚远。第二天依然前进缓慢,已开始影响到了穿插的部队,给养供不上去,伤员运不下来。左邻右舍都在指望着这条公路,军里督促的电报接二连三(军区给军的压力更大),我甚至看到一份电报,意思是要用预备队(123师)把我们换下来。口气很是挖苦。这可是奇耻大辱啊!前指和基指都沉不住气了,19号晚上连夜调整部署,命令364团二营改变原来迂回攻击的任务,沿平孟至高平的公路直插朔江,死活必须于20号拿下这座县城。

如果能达成这个目的,当然很理想。占领朔江,起码可以保证这十几公里的公路畅通无阻,穿插部队立马脱困。更可以给越军的防御造成极大压力,甚至全线崩溃。高!实在是高!

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我认为错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二营是364的主力,“水牛”正是该营的副营长。反击战开始时并不是他们打头阵,而是配属过来的365团三营先上去撕口子,和越军死磕(所以方潮他们这帮战友老是发牢骚说,他们是行又行先,死又死先,企又企两边—平时靠边站,战时打头阵,早死早完事儿)。可能这也是他们全营官兵(后因大裁军早就全部转业、退伍了)现在特别团结的主要原因。不过这样的部署无疑是正确的,主力要用到关键时刻。

现在可是生死关头了,主力不上谁上!我军有个传统,战时各级指挥员的副职要向下配属一级,加强主要方向的力量。四连是二营的尖刀连,又是“水牛”的老连队,当晚就由他带领这把尖刀沿着平—高公路直插朔江。营部紧跟在后面,该团有个副政委(姓什么我忘了)加强到他们营,也跟在营部。很多情况我就是事后听他说的。

接下来就是我永生忘的日子——1979320日。

朔江卫星地形图

朔江杨伟明牺牲的地点

主攻方向孟麻的突破口


作者: luck路客    时间: 2010-1-28 16:41
标题: 回复主题

好文章!期待下文······


作者: 鹿桥依梦    时间: 2010-1-28 16:58
标题: 回复主题

坐在小凳子上等,等水牛的兄弟感冒病好了,再给我们上帖子。

你辛苦了!


作者: 路客MM    时间: 2010-1-28 17:19
标题: 回复主题
欢迎“水牛的兄弟”来血站讲故事!
作者: hjf1390    时间: 2010-1-28 20:19
标题: 回复主题

期待下文。

“接下来就是我永生忘的日子——1979320日”,是2月20日吧?


作者: 鸣鹤在阴    时间: 2010-1-28 21:38
标题: 回复主题
此外42军从布局向东溪成功穿插,正接近高平城,也对41军形成压力。
作者: simonchan    时间: 2010-1-28 23:49
标题: 回复主题
杨伟明牺牲地点似乎很靠近大黑石山。
作者: 当兵人    时间: 2010-1-29 11:02
标题: 回复主题
欢迎“水牛的兄弟”上贴。当年你在122师政治部,相信你的故事会精彩。
作者: 水牛的兄弟    时间: 2010-1-29 11:02
标题: 回复主题

感谢网友的更正,是我打字时错误。永生难忘的日子应该是1979年2月20日。

接下来就是我永生难忘的日子——1979220日。fficeffice\" />

天刚蒙蒙亮(大约不到六点的样子),五连突进到一个叫墩张的地方,离朔江县城已不远了。此地的地形我后来多次去看过,今年的217号(自卫反击战打响的纪念日)我又和战友们到那里缅怀一番。两山夹一沟,公路沿山沟蜿蜒而去,前后长近一公里,最宽处三、四百米,最窄处不到一百米。公路两旁是稻田地,这个季节早已收割完毕,地形平坦,无任何障碍物,唯一可借以隐蔽的地方就是几道矮矮的田埂,对拥有交叉火力的防御一方可以说毫无意义,对进攻方来说这地方无疑就是坟墓(有照片)。战斗就在此时此地打响。

五连有个幸存的战士叫李宗划,佛冈人。水牛当连长时他是连部的号兵,战前已当了班长。越军枪响时他带着尖兵班已通过了伏击圈,突然身后枪声响成一片,分不出点儿来。他赶紧折回,朦胧之中惊呆了,不过就几分钟时间,公路上,稻田里,躺的全是战友,基本来不及反抗,很多就这样牺牲了。水牛此时的位置正处于伏击圈的中心地段,李宗划说他找到副营长时还好,没事。但身边的步话机已打坏,步话员牺牲。副营长命令他设法冲出去,报告情况,请求支援。他说他几次爬过去,拉着副营长的裤腿,求他一起走。这时天还未大亮,或许还有机会冲出去。但副营长几次踢开他的手,骂他快滚蛋!他往回爬了一百多米,还听到副营长在喊机枪兵,喊连排长,准备就地组织反击,坚持到增援部队上来。等他再回过头还没爬几步,天已大亮,冲不出去了。(可见水牛当时面临环境的危急和险恶)

这时的形势是,连队被压制在一片开阔地上动弹不得,组织不起任何有效还击,仅有零星的抵抗,但对越军构不成威胁,反而暴露自己,被越军从容地逐个消灭。毕竟越军居高临下,又全是重火器配备。五连的这片开阔地上,无遮无掩,无法展开。

李宗华决定回到副营长身边,他爬到距副营长还有十多米时,发现有个小坑,像是村民犁田时牛打滚留下的,正好容下一个人,正是这个浅浅的坑使他躲过一劫。他滚进坑里,这时副营长也发现了他,向他大吼:不要乱动,就地隐蔽!等待增援!

师前指和基指此时反应还算迅速,不到三小时,从孟麻方向调过一个坦克连(仅五辆坦克,其余的因地形原因受阻于胡志明展览馆),搭载水牛他们团二连(该连指导员正是赵幼林),还是沿着这条公路冲进伏击圈,企图救出五连,解杨伟明之围,进而突击朔江,完成既定任务。

大约上午十点,我方的几辆坦克搭载着步兵冲了进来,幸存的战士们精神大振。李宗划说他看见副营长高兴的挥舞着手枪,立即组织增援部队反击,同时命令他用信号枪给坦克指示目标。他说副营长指一个火力点,他就朝那里打一发信号弹,坦克立即给上一炮,阵地上就一阵欢呼!痛快得很!这样连敲了越军四、五个火力点。越军的反装甲能力并不弱,反应过来后,充分发挥天险的优势,利用交叉火力,所有重武器疯狂开火,他甚至看到一辆坦克几乎同时中三、四发炮弹火箭弹。不到半小时,五辆坦克被击毁四辆,还有一辆的炮管崩掉一大块,冒着浓烟撤出了战斗。

这次突击非但没有奏效,反而又赔进去一个步兵连和五辆坦克。更别说攻进朔江了。赵幼林也在这次战斗中牺牲。

不知这是否算一错再错。

这时阵地上只剩下十几个人(不完全统计,包括受伤但还能动的),李宗划说这时副营长决定自行组织突围,并命令他去收拢剩余人员。他爬行在遍布牺牲战友和坦克残骸的阵地上,再次透过硝烟弹雨回望副营长,看见他象是正从已牺牲的通信员身上取地图(我不知这算不算是错误动作),这是副营长留给他的最后形象。就在这时水牛身边已收拢了几个人,好像他正从通信员身上取地图(我不知这算不算错误动作)。就在这时,越军起码有两三个火力点几乎同时向他开火,听得出来应该是重机枪甚至是高射机枪的声音。副营长和身边几个人顿时被腾起的泥土烟尘包围,什么也看不见了。片刻之后,烟尘散尽,他感到这时的阵地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我三天后见到那个副政委,此时他的神情还未能恢复正常。他介绍的情况大体相同。当时他跟着营部正要转过山口,再往前几步就进了伏击圈。枪一响他们赶紧往后撤,身后已有战友倒下。一步之差,阴阳相隔。他们撤出后立刻联系前面的杨伟明,怎么也叫不通。派人也无法冲进去,前面的人也出不来。情况不明,只能凭判断是钻了敌人的口袋,赶紧向团里呼救,火速增援。这就印证了水牛此时已陷入联系中断,孤立无援,四面重围的绝境。副政委说从一开始他就反对这个打法,杨副营长也是不同意的,但没办法,只想等战后再说。这下可好,连骂娘的机会都没了!这就是TMD送死!如果坚持原来的方案,打越军的背后,还不早就站在朔江了!谁的决定,SB!犯罪!粗话连串,边跳边骂,怒火中烧!

我绝对赞同他的看法,但这样打需要时间。时间是谁耽误的?是原来的方案太脱离实际?还是我们一开始就没打好?反正仗打到这个份儿上,说啥都晚了。

我是在当天中午听到这个消息的,从我早上听到杨伟明朔江被围到现在,一上午仅存的那点儿希望彻底破灭。我几乎崩溃。

前指和基指的错误还在继续:一个下午犹豫不定,争论来争论去,直拖到下半夜才统一了思想。这又过去了十几个钟头。最后重新调整部署,顶住上面压力,坚持执行原先的方案,迂回包抄,占领两侧高地,从上往下打。这一打又是两天。拿下朔江已是23号凌晨了。

原来的方案是一天推进到高平,现在一个星期才到朔江。这反差也太大了吧。这计划和实际差到哪儿去了!如果当初不是当初对异国作战的困难严重估计不足,也许就不会过于轻敌,作战预案也许会顶的更切合实际些;如果当初不是轻易改变方案,水牛也许不会身陷绝境;如果不是一错再错,就不会耽误时间,水牛也许还有希望;如果----但历史毕竟是历史,没有任何如果、也许。

水牛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走了。

战后我本应主动去看看水牛的父母,但我心里压力挺大,几次犹豫。倒是他父母听说我回来,主动来看我,询问了水牛的一些具体情况。其中他父亲谈到,364团政治处来人看过他们,说有议论反应伟明是因为不懂组织指挥,鲁莽冒失,听不进不同意见,才导致部队的损失和自己的牺牲。

我不知道他们团政治处来的是什么人,我也从未听到过这类议论,总之我很震惊。我作为他们团的上级领导机关的工作人员,参与了他们团所有立功受奖人员和烈士英模事迹材料的整理和上报工作,我并不是因为伟明牺牲了,才尽捡好听的讲。就我所知,已有定论的起码有以下几条:1、杨伟明坚决的执行了上级的命令,危急时刻不动摇,不畏缩,处置问题得当,组织指挥到位;2、始终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3、在失去与上级联系的情况下,独立支撑局面,坚持到最后的一刻,体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大无畏精神。4、英勇顽强,不怕牺牲,以身作则,身先士卒,为部队基层干部树立了榜样。

水牛因此而荣立一等功。

这都是组织上已经对他作出的肯定,何时又冒出这种议论,我至今不知事出何因,也无从探究了。

我还有几点自己的看法,水牛在他人生的最后一次战斗中,在面临生死的最后关头,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隐蔽和生存,从而放弃指挥;也没有抛开部队,只顾自己突围;更没有因为身陷困境而恐慌埋怨,自乱阵脚。而是勇敢的选择了与自己的战友一起,坚决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可以说正是他和他的部队的顽强拼杀,用鲜血和生命为我军最后攻克这道“东方小马奇诺防线”铺平了道路,打破了朔江天险不可战胜的神话。这是他短暂一生中最光辉的篇章,这是他那种一生都未曾改变过的纯真正直本色发出的耀眼光芒。

至于因为上级指挥决策失误造成的损失,怎么能由一个基层指挥员来承担责任呢。

我的汇报不知是否能给伟明父母以宽慰。他父亲不愧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她母亲,从头到尾一直在流泪。

整整三十年过去了,水牛那远去的背影也许会渐渐淡出人们的脑海。可作为和他共同走过这样一段值得回忆的人生道路的我—他的邻居、同学、战友和兄弟,水牛的音容笑貌已经刻在我心里,并和那段岁月一起永存。

我们约定,每隔十年,要去给水牛和战友们扫墓。我已去看过他三次了。按照这个约定,估计我还有几次去看他的机会。

我们约定,每次去扫墓,都要到当年的战场上去看看。去找找留在那里的战友们,这样他们的英魂才不会寂寞。

我们还约定,不论在那里,只要战友聚会,别忘了给他留杯酒,再说说当时他的那些事儿。好在他从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他。

在佛冈,我总喜欢去他原来的号兵李宗划开的小饭庄坐坐,和他喝两杯,听他一遍又一遍的比划当时他如何去拉副营长的裤脚,又如何被副营长一次次踢开,叫他快滚的情形。他说他最懊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完成副营长交给他的任务,冲出去搬兵回来救他。每每及此,总是潸然泪下----

在越南的墩张,我总喜欢在他牺牲的那块稻田地旁坐坐,这是一块渗透着他和他的战友们鲜血的土地。坐在田埂上,我还能听到他那最后的喊声,我还能看到他那晃动的身影,我知道他的魂还牵挂着他一直还没有走到的朔江,尽管那里已经不远了。

在靖西县凤凰山烈士陵园,我总喜欢靠着他的墓碑,久久地俯瞰山下那美丽而宁静的村庄,我相信他也会喜欢像我这样眺望。我还喜欢用手搭在他的墓碑上,就像我们小时候勾肩搭背那样,静静的听风儿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恍惚之中,我总觉得那是他翻动小人书的声音----

保重,我的水牛兄弟。我会再来看你的。

号称东方小马奇诺防线的朔江天险

被364团炸毁,现是越南重点修复工程

122师基指在越南墩张的指挥所

122师前指的山洞内景

122师前指战时驻扎的山洞口

靖西烈士陵园纪念碑

靖西烈士陵园的陈列室

靖西烈士陵园纪念馆内战友们的挽联

花圈寄哀思

各地来靖西扫墓战友留的挽联

各地战友为烈士们立的碑

我的水牛兄弟杨伟明

我们的好同学、好战友、好兄弟欧阳小雄

我们的好同学、好战友、好兄弟赵幼林

我们的好同学、好战友、好兄弟张亚南

我的好朋友-365团4连长孔令华墓碑

那坡烈士陵园

那坡烈士陵园的英雄塑像

我的好朋友--孔令华的遗像

待续

[此帖子已被 水牛的兄弟 在 2010-1-29 16:45:45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水牛的兄弟 在 2010-1-30 10:42:02 编辑过]


作者: 从小想当飞行员    时间: 2010-1-29 12:23
标题: 回复主题

好感人的一段回忆,老兵们都是好样的。

客观的说,在当时的作战环境,一个连(不知还有多少未进包围圈)被包围,

而且是处在极其不利的地形中,突围或者等待救援,其实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作者: 子睿    时间: 2010-1-29 12:25
标题: 回复主题

图文并茂,情真意切。读过很多遍,每遍都很感动。

看完《我的兄弟叫水牛》,我想起了《1979对越战争亲历记》“在烈士墓前”的一句话:“我们来告别了,因为有你们,我们今天才能活着站在这里。”的确是这样的,这次任务很艰险,而且上级方案也不力,谁去执行都是凶多吉少。

[此帖子已被 子睿 在 2010-1-29 12:43:57 编辑过]


作者: 鹿桥依梦    时间: 2010-1-29 13:15
标题: 回复主题

好文章,好照片,真实,真切、真情!

一下子把我们和历史拉近,和烈士们拉近。

水牛的兄弟啊,我们在静静的等待......


作者: simonchan    时间: 2010-1-29 21:56
标题: 回复主题

杨伟明烈士牺牲地点(敦张),沿着照片公路远去,应该就是朔江口的大黑石山,直线距离约2000米。

1:10万地图上的朔江和敦张


作者: luck路客    时间: 2010-1-29 22:06
标题: 回复主题

靖西烈士陵园纪念碑

靖西烈士陵园的陈列室

靖西烈士陵园纪念馆内战友们的挽联

背景图片弄错了,这三张图都是那坡烈士陵园。


作者: szzhd    时间: 2010-1-30 01:02
标题: 回复主题
simonchan:

杨伟明烈士牺牲地点(敦张),沿着照片公路远去,应该就是朔江口的大黑石山,直线距离约2000米。

1:10万地图上的朔江和敦张

陈版:杨副营长牺牲的地点应该在郭寿。20日2时30分,2营从波源出发,沿公路向朔江前进。4时,进至郭寿,先头5连8班距朔江只有300米,突遭敌南北火力夹击,全营被压制在公路及其两侧稻田地里。


作者: simonchan    时间: 2010-1-30 07:46
标题: 回复主题
szzhd:

陈版:杨副营长牺牲的地点应该在郭寿。20日2时30分,2营从波源出发,沿公路向朔江前进。4时,进至郭寿,先头5连8班距朔江只有300米,突遭敌南北火力夹击,全营被压制在公路及其两侧稻田地里。

我是参阅作者在文中的描述:

接下来就是我永生难忘的日子——1979220日。fficeffice\" />

天刚蒙蒙亮(大约不到六点的样子),四连突进到一个叫墩张的地方,离朔江县城已不远了。此地的地形我后来多次去看过,今年的217号(自卫反击战打响的纪念日)我又和战友们到那里缅怀一番。两山夹一沟,公路沿山沟蜿蜒而去,前后长近一公里,最宽处三、四百米,最窄处不到一百米。公路两旁是稻田地,这个季节早已收割完毕,地形平坦,无任何障碍物,唯一可借以隐蔽的地方就是几道矮矮的田埂,对拥有交叉火力的防御一方可以说毫无意义,对进攻方来说这地方无疑就是坟墓(有照片)。战斗就在此时此地打响。

第一是地名为敦张,第二,“两山夹一沟”,从地图上也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来。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老兵的回忆错了,还是我们的内参总结错了?


作者: szzhd    时间: 2010-1-30 15:28
标题: 回复主题

应该是老兵的回忆错了!毕竟时间太久了!下面是3641营、2218日至20日的战斗情况。fficeffice\" />

ffice:smarttags\" />218

21时左右,3643营(欠9连)经那寮向墩张前进,其余部队在3营后跟进。

219

2时左右,3643营进至墩张。

5时,坦克3营(欠8连)进至那寮,搭载36412连、25连沿公路向墩张急进。

10

3641营(欠3连)沿郭改西侧无名高地向大无名高地攻击前进;

13连在坦克支援下,沿公路南侧山腿向朔江进攻,11时进至郭改西侧山腿时,遭朗批西侧后山敌火力阻击,前进迟缓;

25连在那骄西侧涉水过河,12时许荫蔽进至朗批村东北石山南侧一线,1220分营属82迫击炮和连的60炮向朗批村进行了3分钟的火力急袭,5连分3路向朗批发起进攻。经两小时激战,全歼朗批之敌,毙敌22名,俘敌军官1名。后按营指示(事后查实是敌冒充我电台)撤至郭改西侧。

17时,1营(欠3连)攻占了大无名高地,在主峰与38连会合。

20时,1营(欠3连)配属4连向大无名高地西侧无名高地及其向公路延伸的山腿攻击。1连从大无名高地向西发展进攻,当夜只进到该高地西北侧山腿;2连在大无名高地巩固阵地肃清残敌;4连向西插至无名高地后,由于辨不清方向,不敢继续前进,当晚返回大无名高地西侧。

2营(欠4连)配属3连在欧阳明副团长的带领下,在坦克直接支援下逐段向前推进。

2030分,5连在坦克的引导下,进至波源东侧约300时,公路两侧之敌以火箭筒、机枪火力向坦克和步兵猛烈射击,前进受阻。坦克就地展开,以猛烈的火力向敌还击,支援步兵战斗。随即步兵超越坦克,成前三角队形沿公路两侧攻击前进,经40分钟战斗,攻占波源村,捣毁敌炮阵地,毙敌10余名,缴获榴炮4门。

220

3时,122师命令3642营继续沿公路向朔江进攻,3641营继续向坂洋西侧大无名高地西侧无名高地进攻。

拂晓,26连在墩张东北侧搭乘坦克8辆沿公路向朔江方向前进,在墩张木桥,1辆坦克陷住,阻塞道路,6连下车进至波原村东侧;

2营(欠4连)按56连、3连顺序在坦克支援下,逐段攻击前进,在进至朔江以东至郭寿一线时,遭敌三面火力侧射,因地形不利、1营尚未进到指定位置、师团未能组织好炮火支援和沿山与沿公路攻击部队之间的协同不一致,致使2营攻击受挫,造成较大伤亡。
作者: simonchan    时间: 2010-1-30 16:37
标题: 回复主题

如果是老兵搞错的地点,那作者122师老陈可就冤了:三十年时光,每十年去一次缅怀,至少去了两次,两次都在错误的地方缅怀?老陈当时是122师的参谋,照理不应该搞错。

总结错还是老陈错,我都不下结论,毕竟我们都不是亲历者,到底信总结还是信参战的,我也头疼了。


作者: szzhd    时间: 2010-1-30 17:45
标题: 回复主题

估计老陈地方没记错,地名记错了。

朗批、波源两次战斗都是杨副营长带5连打的,墩张这时已经成为我军的后方。41军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保卫边疆英雄功臣纪念册》的说法和战例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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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中还有一个问题:2连指导员是袁带基烈士,220日搭乘坦克在攻打朔江战斗中牺牲。赵幼林烈士是1连指导员,219日在攻打朔江南山(就是上面说的大无名高地)战斗中牺牲。

老在这里挑毛病,请陈版和老陈不要生气!


作者: simonchan    时间: 2010-1-30 21:36
标题: 回复主题

要的就是挑毛病啊,只有互相的探究才有进步才有结果的啊。


作者: szzhd    时间: 2010-1-30 22:06
标题: 回复主题
陈版虚怀若谷!
作者: 子睿    时间: 2010-1-30 22:58
标题: 回复主题

是不是指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只是叫法上不同。比如,广州,也叫羊城,其简称又叫“穗”。


作者: 郎让    时间: 2010-1-30 23:07
标题: 回复主题
深深地怀念,烈士们永埀不朽
作者: szzhd    时间: 2010-1-31 00:22
标题: 回复主题
子睿:

是不是指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只是叫法上不同。比如,广州,也叫羊城,其简称又叫“穗”。

不是!您看地图,差了很远。


作者: simonchan    时间: 2010-1-31 09:55
标题: 回复主题

郭寿在朔江右上方一点点,约200米远,敦张在朔江右侧,约2000米远(均指地图上的直线距离)


作者: 文名    时间: 2010-1-31 14:13
标题: szzhd 说的是对的,应该在郭寿附近

19630分,团主力到达敦张。fficeffice\" />

1920时左右,1营向大无名高地西侧攻击。2营在坦克支援下,沿公路进至朔江东南开进。2营开进过程如下:二月十九日十九时三十九分,坦克九连搭载步兵三六四团二营六连,向波源开进,第七辆坦克在经过朗批以东的公路小桥时,一侧履带掉入桥内,堵塞了道路,后面3辆坦克无法行动。此时,除每辆坦克留两名步兵负责观察战场,指示目标,消灭敌反坦克手外,其余步兵进至朗批以西荫蔽。坦克九连连长就地与搭乘坦克的步兵营、连长,进一步组织了步坦协同。他们根据夜间坦克观察困难的情况,确定步兵引导坦克前进,二十时十分,已过桥的六辆坦克闭灯前进。坦克九连连长在行进中用电台给全连明确了有关协同事项。二十时四十分,坦克进至步兵一线后,步兵逐段引导坦克前进。坦克以低速档、小油门、闭灯接敌。二十二时,进至波源以东山垭口处ffice:smarttags\" />400时,配置在波源山垭口的敌榴弹炮突然向先头坦克射击,三排长令全排展开予以还击,并把情况报告给连长。连长指挥全连沿公路两侧展开,向敌集火射击,接着指挥一排协同步兵向敌阵地发起冲击。坦克一排勇猛冲入敌阵,用履带碾压、车体撞击,摧敌122榴弹炮2门、汽车一辆,并攻占了山垭口。这时配置在波源村的敌炮兵又向一排射击。我步坦借敌炮发射闪光看清了位置后,向其猛冲过去,敌炮兵弃炮逃跑。我步兵发现后,即用曳光弹给坦克指示敌逃跑方向,坦克一排和步兵以原地火力追敌,毙敌50余人,缴获122榴炮2门、汽车2辆。二十二时五十分,坦克九连协同步兵攻占波源,奉命原地转入防御。

20日凌晨,122师命令3642营继续沿公路向朔江进攻,2营以5连为先头部队向朔江攻击前进。随后,先头部队遭敌三面火力夹击,攻击受阻。这时天快亮了,就是上面老兵回忆中所说的。然后不久,20740分,团令3营,攻占波源南山234号高地(波源南山主峰称为大无名高地,其余有敌防守的制高点从东到西依次编为12345号高地,其中大无名高地和1号高地已由1营在19日夜占领),配合2营战斗。3营依托1营阵地,决心从南北两侧同时向234号高地攻击。920分,38连进至大无名高地西南侧时,遭敌2号高地东南侧小无名高地火力侧射,连即令9班沿1号高地东南侧向2号高地迂回,相机歼灭小无名高地之敌,掩护主力行动,连主力继续向34号高地前进。直到下午18时才占领34号高地。由于3营在山上进攻受阻,难解2营之围。

与此同时,师前指命令另一路坦克搭载步兵沿着这条公路冲进伏击圈,企图救出五连,解杨伟明之围,在20上午,这些坦克和步兵不仅没有解围,而且深受重创,正如上面老兵所说。

关键是三六四团各营之间没有协同好,或是团没有指挥好。当时3营是预备队,1营占领了波源以南大无名高地和1号高地,按理说,在2营向波源攻击前进的同时,1营应该从波源以南大无名高地和1号高地向2,3,4,5高地进攻以侧应和保障2营,但1营由于天黑怕不安全而停止了进攻。而2营在攻下波源后在山下的公路上继续孤军深入,在不利地形下受伏击是不可避免的。


作者: 五三零一八    时间: 2010-1-31 19:30
标题: 回复主题

二十日凌晨左右,三六四团二营接师、团首长的命令,从朔江东面的波源村沿公路向朔江镇进攻。二营接受任务后,加强在该营指挥的欧阳明副团长、营长王昇平、副营长杨伟明带着五连及其二营炮连四排,二营机枪连二个排在前面向朔江开进。该团副参谋长,二营教导员带着六连、营炮连(欠四排)往越军二四六团指挥所方向进攻。五连在坦克的支援下,沿朔江公路前进,由于未沿公路两侧有利地形搜索前进,加之夜间师、团未组织炮火支援,二十日拂晓,进至朔江附近时,突遭公路两侧山腿和朔江正面的火力猛烈射击,部队无地形可利用,被压制在公路及其两侧的稻田地里,三面遭敌火力攻击。一时间,越军的各种火器和手榴弹一齐向二营五连开火。欧副团长指挥二营五连进行还击,但由于没有地形可利用,二营五连及其配属八二五后坐力炮、重机枪也无法发挥作用。五连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是给你最好武器,也打不过越军的机枪和手榴弹。说实际的五连在山下的公路上,越军就是利用石头都可以砸死他们,这就是朔江天险。只要军队进入了这块险要地带,都会遭受重大的损失,朔江口是朔江地区最险要的地段之一。越军只有守住朔江城,就守住了平孟至高平的公路,阻止我大部队的行动,越军重兵守护,战前越南中央军三四六师二四六团的团部设在这里。fficeffice\" />


作者: 五三零一八    时间: 2010-1-31 19:40
标题: 回复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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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团39连我的恩平老乡(同我一批兵的,他分到41军坦克团,我分到步兵团),他是一排三班长,也叫三车长。去年他到我处来拿<<勇者无畏>>的书,我俩谈了关于那次遭伏击的情况。

ffice:smarttags\" />220下午,该连搭乘步兵进攻(这些步兵应该是36412连,欠1排),当时他在第2辆坦克塔步兵进攻,进攻顺彦序是:一班笫一辆,三班笫二辆,排长笫三辆,指导员笫四辆车,共七辆坦克。天黑前,第一辆坦克中弹后,接着他的坦克中弹了,中的是火箭弹,威力很大,他见第一辆车中弹的情况,车上的步兵很惨,从坦克顶上率下,死伤很多,他的车顶上的情况当时他看不倒,由于本坦克起火了,还得马上爬出坦克,那时他的腿很疼,已径受了伤,车里3人受伤,驾驶员最重,他是车长,命令全车爬出,爬出车前还向右前方开了一炮,可作掩护,他爬出坦克后,见能动的步兵就向越军还击,他本人连滚带爬到了小水沟下,在那观察了一会,他的坦克就爆炸了,声音很大。接着指导员的坦克也爆炸了,指导员黄路荣牺牲,他的牺牲是爬出坦克后,遭到越军机枪扫射中弹的,那次有两辆坦克爆炸,五辆坦克有不同程度受伤。他说该班1死两伤(驾驶员李居承牺牲,他和炮手伤)。他还说:见有许多步兵都中弹伤亡(3642连指导员也在那里牺牲),战斗非常惨烈。

天已经开始黑了,他说天黑救了不少人,越军也不敢动了,天黑许久后,他在战友的扶助下,漫漫离开了那里,笫2天被后送回了医院。


作者: 五三零一八    时间: 2010-1-31 19:44
标题: 回复主题

我在27.28楼的回帖,并不针对某个环节回驳。欢迎网友谈自己的观点,共同参考。


作者: szzhd    时间: 2010-1-31 22:13
标题: 回复主题

坦克9连老兵的回忆:

冲在最前面的车长朱乃禄指挥的904车中弹起火,905车便从其左翼突入敌阵地,在敌堑壕前不幸触雷,坦克已无法前进,全车乘员与敌展开了激烈的近战,驾驶员李居承打开驾驶窗门投掷手榴弹,车长黎文强用冲锋枪和手榴弹扫荡敌人,坦克先后三次被敌火箭弹击中起火,高明勋和兰育苟衣服着火了全然不顾,危急中采用了枪炮齐射击的方式(62式轻型坦克教范规定是不允许的)英勇奋战,硬是把敌地堡给轰掉了。


作者: hjf1390    时间: 2010-1-31 23:58
标题: 回复主题

战斗地点肯定不是郭张。19日晚8点部队就已越过郭张,拿下郭张和朔江之间的波原了20日晨的战斗只会发生在波原和朔江之间的郭寿一带,不会发生在昨天大军就已通过的郭张。不知墩张是郭张之误写(实际战斗肯定不在郭张),还是一个地图上没标出来的小地方(该在郭寿附近)?

从#26楼的地图来看,从郭改、郭张这二鬼把门以西就是天然的口袋阵,谁要是先不清理干净两侧山脉就派兵往口袋里钻谁就是革命罪人。虽然同时派出了1营清理山脉和2营沿公路前进,但是爬山攻山头的1营进度肯定不如大步走公路的2营,这一快一慢就把2营给快速送进了孤立无援的鬼门关。等1营拿下山头再让2营出发也不耽误事呀。20日当天有两个营展开进攻,而且进展乐观的话当天中午可以攻朔江城了,战斗任务不少,大炮在早晨竟然毫无准备,让越军伏击部队可以毫无压制地尽情发扬火力。两个步兵营没协调好,炮兵也没组织好,团指挥部的过失不小。

#9帖里“被364团炸毁,现是越南重点修复工程”是什么东西,山洞/国防工事?


作者: simonchan    时间: 2010-2-1 00:01
标题: 回复主题
很好嘛,集思广益,才能有更清晰的思路。
作者: 文名    时间: 2010-2-1 09:53
标题: 转本血坛一个已沉的xsjaqbl发的老帖和五三零一八发的一个转帖

下面是五三零一八曾经发的一个转帖(原发帖人是另一老兵的孩子)

朔江遭伏击,确实是20日,因为他说,19日打的南山,还在南山主峰住了一晚,从17号开战,带了一条烟,19号就抽没了,那天晚上,他还跑去跟6连连长要烟,林映候说只剩两根,给了一根给我父亲,他回来后跟丁排长每人半支抽,抽剩下个烟屁股,还拿草夹着抽,他还说,主峰上越军有挺高射机枪,干部都去打着玩,当然是对着越军阵地,很响,耳朵受不了,18号,他带炮连一个排,跟自己连的一排,火力是三门无后坐力炮,跟三挺重机枪,班长和副班长是冲锋枪,兵是半自动的!

他说得快,我记得慢,所以有点乱七八糟,你们帮忙整理下,这两天,我把20号的情况整理下再贴出来,听说,2连中伏后,团长,好象姓王,我记不准,王志刚,好象是,叫3营长,我父亲叫他小彬彬(音译)继续出击拯救,3营长不肯,说情况不明,进去还是送死,要另想法子,那团长要枪毙他,搞得两人拔枪相向,后来证明3营长是对的,战后好象是副政委了。还有20号晚上,根本没人进来抢救伤员,至少我父亲说没看见,因为21号早上,越军下来打扫战场,补射了好多伤员,他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

20日下午搭坦克出击,我父亲是搭好像第四还是第五辆,这记不清楚了,他说差不多是4点多出发,丁排长,是我说错了,没跟我父亲同辆坦克,他在我父亲前面那辆,从进入越南开始,他们两人就一直在一起,没想到,坦克分开,人也各分生死了。我父亲说,在接近转弯处,还没到转弯处,离大约100米之内,大腿中弹,那弹头还在家里,打穿过水壶,不然进口小,出口大,就麻烦了,中弹后从坦克上摔下来,坦克还往前冲,他说看到上面的人不停的掉下来,突然,有枪榴弹打中坦克,坦克马上就起火,然后停了下来,他们步兵搭坦克,手榴弹和无后坐力炮弹都放在坦克上,也燃爆了,然后再引爆坦克里的炮弹,噼噼啪啪的,我父亲说那公路两边是排水沟,不过沟里没水,他刚好摔在排水沟里,我父亲还说,他向山上猛烈开枪,但看不到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坦克在燃爆,还是什么的,越军居然没向他那方向开枪,打完两个弹夹,坦克大爆,震晕了,等到醒来,天已经黑了,坦克火已经灭了,炮塔也没了,整个烂了,不好意思,出去下,回来再贴!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越南兵也没下来,可以到处活动了,那时我父亲说,那时急救包都有云南白药,他吃了两个药丸,然后把药粉都撒在伤口上面和脸上,因为从坦克上摔下来,左边脸被搽得血肉模糊,处理好伤口后,想站起来沿原路回去,这才发现坐骨神经被打断了,根本站不起来,又流了好多血,他说,幸好身体素质好,不然流血也就流死了,人流血多,就口渴,就想喝水,一看,水壶对了两个洞,原来枪弹打穿水壶再击中他的,水当然也就没了,他说那时肚子有饿,又口渴,把水壶扔了,就爬,连续摸了十几人的水壶,全部都空的,都是洞,有些烈士的姿势也是要喝水,水壶刚好在口这里,然后就突然牺牲的,还有一些重伤员,轻微的呻吟,在排水沟两边是,他叫做坎,密密麻麻都是洞,牺牲的,身上到处也都是洞,他说,简直象打靶似的,土都松的,靠,后来碰到2连一个班长,山东人,名字不记得了,很高大,微胖,他没受伤,背我父亲往回走,但老是摔交,摔得他受不了,他跟那班长说,叫他先去救别人,把没受伤的组织起来,这样速度又慢,又没什么效果,那班长听了,叫我父亲注意一下就先走了,我父亲说他那时考虑不能在公路上再待着,公路旁边是坎,再往上面去就是梯田了,所以往上面爬,爬了几块梯田,再也没力气了,又累又饿又渴又痛又困,算了,睡一下吧,都不管了,把枪跟手榴弹各放两边,咪咪忽忽就睡着了。

隔天,也就是21号,我父亲突然惊醒时,天已经亮了,身上摸了一阵,想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大约56人,从对面的山上下来了,精神立刻紧张起来,马上把枪拿在手里,同时悄悄拧开三颗手榴弹盖子,慢慢的爬到田埂边,那几个人一下到公路上,就四处散开,碰到在地上的我军人员,就踢,有手表的就扒手表,踢了呻吟的,用枪补射,如果收敛过烈士尸体的,我想应该有一部分头上有比较正规的伤口的。我父亲说那时没有开枪射击,因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周围都是越军的火力点,一有响动,那高射机枪打过来,跟犁地一样,田埂没用的,不知道忙活了多久,我军开始打炮了,那个猛烈,我父亲说记忆尤甚,那竹林,有印象吧,被弹片一削,就一大片,那几个越南兵就开始跑了,我父亲那时在炮声的干扰下,两个点射,打了其中一个,其余的跑了。打完枪后,我父亲说,他立马感觉这地方不能待,敌人发现一回事,被自己人的炮火打到就冤了,就继续爬,也许是炮火的原因,还是神助,没被敌人发现,后来他爬到几件茅草房附近,在场的人应该有印象的,那梯田附近有茅草房的,发现一个洞,那洞的大小刚好一张床那么大,我父亲就爬到那洞里面,里面有支56冲锋枪,还有5颗手榴弹,我父亲说,看样子,这枪跟手榴弹好像是咱们的,但怎么没人呢?是不是躲在这里,被越军俘虏了?爬到洞里,太虚弱了,我父亲说又睡着了,我想应该是晕了。因为血流得好多!

不好意思,这几天看奥运看晕头了,呵呵,中国加油,中国万岁,体育健儿好样的。接着说啦,我父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5点的时候了,这时就听见很激烈的枪声了,逐渐过来,他说他那时立马感觉就得从洞里出来,为什么呢?因为我军碰到山洞,房子,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搞几颗手榴弹进去,然后再说,他可不想这样。从洞里爬出来,旁边不就是茅草房吗,刚好在茅草房的旁边有棵木瓜树,奇怪的事,在弹雨中,上面居然还有个木瓜,我父亲说,那时看那木瓜简直就想个宝物一样,木瓜树上有竹架子,他爬了三次,都摔了下来,再也没力气了,只好背靠着,眼睛一直看着那木瓜,希望能掉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有人来了,用枪指着我父亲,问:什么人?我父亲说:我是1机连副连长,你们连长的名字叫×××(我忘记了),战前从1机连调过你们连的,你我也认识!你是19班长。我父亲浑身上下都是血跟泥土,难怪那班长认不出,他马上回头,快,快,他是陈连,我父亲说,别的先别忙,把木瓜也给我摘下来。好家伙,那木瓜那么大,我父亲说,他居然三几口就干掉了,接下来,9班的人就轮流背我父亲走,那天晚上就在越军那个团部过的,一个大山洞,我父亲说,里面有被子呀什么的,还是新的。那天晚上,团卫生队的王御生得知我父亲负伤,先派了一个兵过来看看情况,那兵带来的一壶军壶满满的水,都被我父亲喝光了。隔天就后送了,送到团后勤部,碰见瑞斯伯伯跟老四伯伯,他们都认不出我父亲,我父亲叫了他们,他们都哭了。老四伯伯管后勤的,就说只剩一套新军装了,先换上吧。后来就到南宁医院待了十多天,然后转到广州177医院,住了快一年,坐骨神经断了,从脚后跟搞了一段神经接到坐骨神经上,腿就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从此,我长大后,再也没看到父亲在篮球场上的英姿,只是听妈妈说,你爸爸的腿很结实,篮球打得特好。再接下来,80年了,2岁的我和妈妈也到湛江部队随军了,我父亲是85年转业的。

[此帖子已被 文名 在 2010-2-1 9:55:01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文名 在 2010-2-1 10:02:41 编辑过]


作者: simonchan    时间: 2010-2-1 11:03
标题: 回复主题

这次很清晰了,122老陈再回去朔江缅怀,不应该再去敦张了,而应该去靠近朔江县城的郭寿。

今天的敦张、郭寿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希望今后能有更多的照片。

路客去年是拍摄了不少朔江的照片,可是他只是沿路拍,分辨不了地形。


作者: 鹿桥依梦    时间: 2010-2-1 16:56
标题: 回复主题

一直在等待“水牛的兄弟”继续上帖子,几天都没有等到。尽管这里很多战友、网友参与讨论老陈帖子里的那场战斗,但是老陈就是不出现。fficeffice\" />

我也很着急。辗转通过朋友终于找到了他,把网上的热闹和大家讨论的内容大概告诉他。问他:

看见大家的回贴吗?

为什么不回复?

原来,他病了,重感冒,发烧咳嗽。这两天才好一点,但是浑身无力,不能打字和上帖子,所以这几天大家的回贴他还都没有看。

他说,他的目的就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关注历史上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关注和不忘记牺牲的战友们,这个目的达到了,心里高兴,病好了一半。

至于关于当年战役的地名,可能是记错了,也可能仅仅是大概的地区范围。

2009122师近百人,在当年的王副师长的带领下去扫墓,并重返当年战地。现场上大家七嘴八舌,吵的不亦乐乎,也没有最后确定地方,因为越南也变化很大。

那次去,还照了不少像,等病好了,一定慢慢的上贴,与大家分享。

最后,他让我代他感谢战友们、网友们的关注和参与讨论。

关于大家的问题,等病好了,会一一回答。

[此帖子已被 鹿桥依梦 在 2010-2-2 7:57:12 编辑过]


作者: luck路客    时间: 2010-2-1 17:39
标题: 回复主题

从河广县城到朔江一路都是静悄悄的,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车辆行驶,记得骑到两山夹一路出口时在路边点了三支香烟,权当祭拜当年英勇牺牲的烈士们。


作者: 老兵的感情    时间: 2010-2-1 21:00
标题: 回复主题
缅怀战友
作者: 路客MM    时间: 2010-2-1 21:41
标题: 回复主题
祝“水牛的兄弟”早日康复!
作者: 水牛的兄弟    时间: 2010-2-2 10:41
标题: 回复主题

病还没有好彻底,先上几张照片,大家分享一下,要不对不起诸位朋友、战友的关注

364团二营战前所居住的吞盘乡弄乃村

战前的房东大娘,现在依然硬朗

与当年的房东合影

从我国方向看平孟关口

从越南方向看平孟关

高平市中心

副省长为我们至欢迎辞-还是和为贵

和广合省旅游局长在高平的胡志明广场合影

胡志明展览馆前的列宁泉

清晨宁静的高平-当年这里一片瓦砾

祥和的胡志明广场

越南广和省政府办公楼

越南朔江县城的夜市大排档

越南位于孟麻的胡志明展览馆-364团的主攻方向

在胡志明展览馆与越南朋友合影

展览馆内胡伯伯的塑像

主攻方向孟麻的突破口

越军刚入伍的新兵


作者: simonchan    时间: 2010-2-2 10:50
标题: 回复主题

一大群老兵重返旧地还能在“现场七嘴八舌“地讨论,真是了不起。越南广合省的省长一定知道你们的身份也来接见,尤其难得。

战争已经远去了,相逢一笑泯恩仇吧。流那么多血,为的也是今天的和平景象。


作者: 子睿    时间: 2010-2-2 11:29
标题: 回复主题

终于等到“水牛的兄弟”上的新帖,看着新上来的照片,心中只有一个感慨:和平真好!

愿中越两国人民世世代代不再有战争,愿我们的子子孙孙永远远离战争!


作者: 中国战神    时间: 2010-2-2 11:47
标题: 回复主题
中国一日没有登上统治世界的宝座,世界一日别想有和平!
作者: 鹿桥依梦    时间: 2010-2-2 12:17
标题: 回复主题

我们反对战争!我们期望世界和平!

我们不希望再有妻离母散、流血牺牲!

但是当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不会退缩!

我们的青春无悔!


作者: 北京老兵    时间: 2010-2-2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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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牛的兄弟”你好! 祝你早日康复!

为国捐躯的烈士们永垂不朽!

[此帖子已被 北京老兵 在 2010-2-28 10:43:04 编辑过]


作者: hjf1390    时间: 2010-2-2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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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战神:
中国一日没有登上统治世界的宝座,世界一日别想有和平!

这是悖论。登上宝座了,为了不被人推下来还要继续打下去,那么打到何时是个头?就跟美国似的,在伊拉克阿富汗还有当年的越南,不想打了也得打。


作者: 贝拉    时间: 2010-2-2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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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兄,很高兴你亲自来到这里,这里的老兵可多啦。你的文章写得好分析的贴切,咱赞赞!!!就算是当年我们在边境医院也难以体会到战争的真正的残烈的那些细节,战争的胜利是铺垫着那么多的年轻士兵年轻军官们的生命的。。老兵们的文章都很有价值的。。希望多多与老兵们分享你的富有文采的新杰作。。
作者: 鸣鹤在阴    时间: 2010-2-3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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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还可以更深入一些,比如越军的具体部署,有多少人,火力的具体情况,越军阵地的情况;我军师团一级对这些情况到底掌握多少,当时师炮团在何处,团直属二个炮连(应该还有高机排吧)在干什么。
作者: simonchan    时间: 2010-2-4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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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多的照片么?
作者: 射天狼    时间: 2010-2-4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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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江战斗,一直被传为惨烈,其实惨烈就在冒进的二个连被伏击而已。看了现场照片地形,无论是谁,只要进了这个地方,无异于进了鬼门关。可咱们的人就进了,也就必然遭受没有意料之外的结果。

当看到战前准备“一天”到达高平的“抱负”时,就埋下了朔江“惨烈”的伏笔!会有这样的计划和豪言壮语,可看出指挥系统里的某些决策者对这一路凶险地形的无知和战前情报侦察的粗糙,正因为如此才会发出一天打到高平的豪言,而这豪言一旦破产,则肯定没有相应有效的应对方案,于是被三面夹在中间的部队就必然“惨烈”无援,伤亡累累!朔江之地形,强攻之下,伤亡肯定不会轻,但七九年122师攻击朔江的损失,有些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这个结论不是事后诸葛亮,轻敌必败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七九年朔江之战,许多中国战士用生命和鲜血给后人提供了又一次血的教训。

[此帖子已被 射天狼 在 2010-2-4 15:15:34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射天狼 在 2010-2-28 13:32:32 编辑过]


作者: 鸣鹤在阴    时间: 2010-2-4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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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过去了,不知现在我军团一级干部中,还有几个是参加过79对越作战的干部?

回想在1979年以前时,没打过仗的干部战士听极少数团级干部回忆48年,49年的解放战争(也是30年以前)时,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不知当他们如今向年轻人再回忆79之战时,这些年轻人是否也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但对回忆者来说,却好像并不久远,仿佛就在去年,就在上个月发生。


作者: 五三零一八    时间: 2010-2-5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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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22366团的,79战时我团的任务是:从106.107号界碑向敌进攻,经让涌向朔江穿插,配合364团歼灭朔江之敌(略)。

关于364团的战斗,在战时只是听说,大概知道一些,具体不清楚,因为我团前四天,在让涌.板洋和板涯战斗(我团以及我营战况,在回忆录里有祥细回忆)。364团从108.109方向进攻,具体那个连. 营在那里战斗,我们是不知道的。关于配合该团战斗的坦克,师里本来是安排配合我营从107号进攻的,结果107号那条路有个小路段无法通行,坦克临时改走108号方向。

364.365团的战斗情况是在回国后,我参加师里战例学习时才知道多些。我在书里引用的那些,也是战例里面的。

21日晚上,我营从朗索村向朔江方向前进,准备加入朔江战斗。但没有加入战斗,原因是当晚21时,主要战事已经结束了,22日上午11时,3643营和3651营,在朔江胜利会合,因此122师朔江进攻战斗取得了全面胜利。

[此帖子已被 五三零一八 在 2010-2-5 20:22:39 编辑过]


作者: 五三零一八    时间: 2010-2-6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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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图是122师政治部提供,不得转帖图片!

[此帖子已被 五三零一八 在 2010-2-6 11:07:12 编辑过]


作者: 水牛的兄弟    时间: 2010-2-27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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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网友对水牛兄弟的关注。对于杨伟明牺牲的地点,因为我是在刚打下来的当晚到的那里,约半夜12点多,只认得大概的地形,似乎还没有到郭寿那么远,似乎是墩张到郭寿之间的位置?总之只是个大概的方位,具体那个地名叫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这三十年来我先后三次到过那里缅怀,先后问过三个越南的导游,他们也说不上那个具体的地名,也许那个地方不是景点,他们并不在意那里叫什么吧。加上我们也不便向他们说明为何关心这里(他们似乎也很忌讳谈那段历史),所以至今没弄清那里的准确地名。有网友指出应该是郭寿,似乎也有道理。我将努力再通过多种渠道加以印证,如能最终得以证实,我随时更正。不过那个地点我应该没有认错,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里的地形地貌尚无大的改变,只是当年的那条土路变成了柏油路。我更确信的是,每当我来到那里,我的心就会有莫名的颤动,我还能感受到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开始我以为是风,但总挥之不去。我在那里点上香,不管有风没风,那烟总是飘向我的身旁。那是水牛兄弟来了。我确信。

再次感谢大家,没有忘了那场战争,没有忘了那些烈士,没有忘了那个年代的那些事。


作者: 鹿桥依梦    时间: 2010-2-27 12:27
标题: 回复主题
水牛的兄弟:

谢谢各位网友对水牛兄弟的关注。对于杨伟明牺牲的地点,因为我是在刚打下来的当晚到的那里,约半夜12点多,只认得大概的地形,似乎还没有到郭寿那么远,似乎是墩张到郭寿之间的位置?总之只是个大概的方位,具体那个地名叫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这三十年来我先后三次到过那里缅怀,先后问过三个越南的导游,他们也说不上那个具体的地名,也许那个地方不是景点,他们并不在意那里叫什么吧。加上我们也不便向他们说明为何关心这里(他们似乎也很忌讳谈那段历史),所以至今没弄清那里的准确地名。有网友指出应该是郭寿,似乎也有道理。我将努力再通过多种渠道加以印证,如能最终得以证实,我随时更正。不过那个地点我应该没有认错,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里的地形地貌尚无大的改变,只是当年的那条土路变成了柏油路。我更确信的是,每当我来到那里,我的心就会有莫名的颤动,我还能感受到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开始我以为是风,但总挥之不去。我在那里点上香,不管有风没风,那烟总是飘向我的身旁。那是水牛兄弟来了。我确信。

再次感谢大家,没有忘了那场战争,没有忘了那些烈士,没有忘了那个年代的那些事。

我更相信“水牛的兄弟”的感觉。

有时候就是在冥冥当中,有人来指引,那不会错。

敬礼:水牛的兄弟!


作者: 半步崩拳    时间: 2010-2-28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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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第六感比诉说还要准确,说不清,道不明,还真认为是不是迷信?但又实实在在摆在眼前!
作者: 水牛的兄弟    时间: 2010-3-26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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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这篇拙文纪念我的另一位已远去的战友和同学。不论过去多少年,泪眼模糊之中,我依然能看见他清晰的背影……fficeffice\" />

“ 小 脚 ”

----- 回忆同学、战友赵豫生

“小脚”大名叫赵豫生。他离开我们至今已有18年了。

印象中他是在初一下学期 (即1965年上半年)随着父母的工作调动,从上海转学插到我们华师附中初一(四)班来的。初来乍到的他,小鼻子小眼儿的,性格内向,少言寡语,普通话中略带江浙口音,多少与我们有些格格不入。加上成绩平平,在班里十分不起眼。

“小脚”的绰号,源于一次课后班里的足球赛。前锋、中锋这样冲冲杀杀的风光位置,照例是轮不到他的,只能权且被安排踢踢后卫——纯属照顾他积极请战的心情。

在很久没有碰过球之后,他的机会来了。有一个犯规球在他的位置上,理当由他来罚任意球。

“大脚!”我们齐声大喊。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摆好球,助跑十多米,使劲一脚! 球才踢出几米,鞋子却飞得老远。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拣个“死鸡”,三盘两带,破门成功。

大家气得直喊“臭脚!”“细脚!”

从此,“小脚”的绰号便在同学中流传开来,进而扩展到所有朋友甚至长辈,并沿用至今。

接下来一件事,更让大家看不起他。

那次学校组织下乡助民劳动,我们刚走到石牌村口,迎面走来一位弯腰驼背、衣衫褴褛的老婆婆。这种形象在农村本是司空见惯,谁知“小脚”突然躲到我的身后,用惊恐的目光紧盯着她。当那位老人家步履蹒跚地与我们擦肩而过时,“小脚”甚至用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角,全身缩成一团。

我对他的举动十分惊讶:“你干什么!”

“小脚”战战兢兢地解释:“她好象老巫婆。”

我对他这种没有阶级感情的行为非常恼火,大喊:“她是贫下中农!”

“小脚”对我的话全无反应,依然惊恐未定,且作了进一步的提示:“就是骑着扫帚满天飞的那种!”

“走开!”我猛地甩开他抓我衣角的手。我现在更恼火的是他这种女里女气的动作。我用眼角扫视周围,似乎有几个女生在窃窃偷笑。

那一刻,我觉得全班男生的面子都给这小子丢尽了!

为了惩罚他这种“小脚女人”气,班里几个整蛊作怪的骨干想出一个点子:将一个做了记号的红领巾偷偷系在宿舍旁边小操场的一个长满杂草和灌木丛的角落里。在学校熄灯后告诉他,如果他能将此巾取回,就算他通过考验,还可以摘掉“小脚”这顶帽子。如不敢去,则以后别想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混!

他望着沉沉夜色犹豫了差不多半个钟头,终于抄起把破扫帚用以壮胆,向操场摸去。

很快,气喘嘘嘘的他跌撞进门,浑身湿透(途中曾掉进水坑)手里高举着红领巾。

经过验证,确属该物。

考验虽然通过了,但“小脚”这顶帽子却不知为何始终戴着。

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学校被迫停课。校园里人走楼空。不过我和“小脚”却不时还能在“破四旧”的喊打喊杀中碰碰面。

1968年底的一天下午,他突然约我回学校看看。

那天的天气很冷,阴沉沉的。我俩冒着小雨,骑了近一个小时的单车才来到学校。

四处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们漫步校园。

毛毛雨中,我们走过曾经上课的教室,他坐了坐那熟悉的座位,久久抚摸着曾属于他的书桌;

我们走过曾经住过的大宿舍,他靠在那张睡过的碌架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半天没说话;

我们走过曾令我们大发牢骚的饭堂,那多少次对嘴喝过水的龙头已经锈住了;

我们走过曾经打闹过多少次的小操场,他在曾使他荣获“小脚”绰号的位置上又做了一个踢罚球的动作,不过这次鞋没有掉。

最后,在他曾夜取红领巾的那个角落前,他告诉我他要当兵走了。

我即羡慕,又难过。书是没得念了。但能当兵,总比上山下乡强。只是今后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就要和这所学校分别了。此刻,我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亲切可爱,那么令人依恋,那么难以割舍。过去的种种往事,忽然都变得那么美好,叫人无限的眷恋------

我鼻子发酸,扭过头去。草丛中一束不知名的小黄花正在怒放。

无声的细雨下得更密了------

(待续)

[此帖子已被 水牛的兄弟 在 2010-4-1 9:14:12 编辑过]


作者: 当兵人    时间: 2010-3-27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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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看到“水牛的兄弟”上贴了,期待看到更多的回忆。
作者: 北京老兵    时间: 2010-3-27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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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牛的兄弟:写的真好!!!等待下文。


作者: 鹿桥依梦    时间: 2010-3-28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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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牛的兄弟终于上回忆了,我们已经期待了很久。fficeffice\" />

你写的情真意切,文笔不愧是“广东华附”中学当年的高材生。

赵豫生兄弟在你的笔下,栩栩如生的向我们走来。

期待着看见下文。


作者: 靖西囡囡    时间: 2010-3-28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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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533800.com/bbs/thread-52129-1-1.html
作者: 水牛的兄弟    时间: 2010-4-1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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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也得到一个当兵的机会,到了湛江。fficeffice\" />

让我惊喜的是,“小脚”居然也在这个部队!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团,但见面总是有机会了,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嘛!为此,我们还趁着休息日上街蹉了一顿。那次我们应该都是头一回学喝酒。

在部队见面机会虽然不多,但他的消息却总是不时传来。最轰动的一次是两年后的老兵退伍。

那时他凭着埋头苦干,已经当上了排长。(部队最需要这种类型的人)

迎新复老之际,即是朝夕相处的兄弟离别之时。个中滋味,自然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愁怅中,几人相约到饭馆借酒浇愁,怎奈何却是酒落愁肠愁更愁。

结帐时那位女服务员不知说错了什么,原本就不胜酒力的他突然拍案而起,拔枪相向。(那时干部外出须佩带武器)服务员吓傻了,几乎昏倒。

千钧一发之际,战友们将他死死抱住。

后来还是团里派人将他从当地派出所领了回来。

当时我已被借调到师政治部帮助工作,上述情况,我是从师里的一份内部通报上看到的。

“完了!‘小脚’闯大祸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他这个处分背定了!如果再被处理复员,这个包袱足以毁掉他的前途。

没想到半年之后,奇迹真的发生了。除了通报批评,他没受任何处分。还直接从排长提升为连长。

后来我参加一个工作组到他们团,才对其中原委有所了解。

原来师里张政委对他平时的表现极为赞赏:“别说是城市兵,就是农村兵我也没见过象他这么能吃苦,这么实干的!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连长。”(原话)

张政委,背后人称“老阴天”,对干部素以三严著称:严格、严肃、严厉。机关里许多人都说,从没见过政委这样评价一个干部。

一把手的话无疑是一锤定音。有此评价垫底,饭馆事件自然是属于偶尔酒后失态,而且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既往可以不究,但绝对是下不为例。

这件事也让我不由得对他这几年的行伍生涯来一番回顾,我不得不承认确实服他。换了我,绝对做不到。每次见面,他总是一身泥,一身汗,背后的衣服从来没见干过。原来小鼻子小眼儿的他,现在瘦得只看到那个鼻子。脸上晒得黝黑,除了眼睛和牙齿能见到些许白色,几乎分不出其他五官的位置。

记得有一次我趁他连队休息时前去探望,本想拉他上街喝喝小酒,顺便发发牢骚。没想到反而被他硬拉到训练场,头顶烈日陪练了一中午的投弹,说是怕军事考核拉全连后腿。开始我也没留意,后来发觉不对劲,认真量了量他的投弹距离,“哇!ffice:smarttags\" />62!”气得我直骂:“ 就这还拉后腿?这成绩都可以立功了!参加全师比武都有余!你欠我一顿饭!”

一路上我没少说他:“身体要注意。这么拼命,能撑多久?”

不过我也就是顺口说说罢了,明知他是听不进去的。

在他当副营长的时候,赶上了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

他是临战前走马上任365团一营副营长的。按照师里的部署,他们团(欠三营)担任的是佯攻任务,出发阵地沿广西那坡县的平孟一带展开。他所在的一营负责攻击越军朔江防线的首道屏障榕树山,位置就在现在的平孟关口附近越南一侧,有越军一个连和若干公安屯部队驻守。二营攻击越军防线另一个支撑点长排山。作战意图是以强大的压力将越军主力牢牢钉死在这里,掩护主攻方向的部队直插敌后,完成对我师当面之敌—越军246851团的合围,力求全歼。从而保障平孟至越南高平的公路畅通无阻,有力的配合兄弟部队吃掉246师,攻克高平。

我们是佯攻方向,却是越军朔江防线的正面。朔江防御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地形。这一带属喀斯特地貌,石灰岩的山峰几乎是拔地而起,十分陡峭。 战前我借下连队的机会到这个攻击点看过地形。我是高炮兵出身,到机关后又是在政工部门,步兵战术的不懂,但看地形是连老百姓都懂的。望远镜中的榕树山和长排山,同属一个山脉,几乎是九十度的坡度,直上直下,怪石嶙峋。所谓长排山,正因为它就象一排石头做的长长屏风,笔直地竖在那里,其险峻可见一斑。榕树山只不过因山间有棵大榕树,以此称呼作为区别于长排山峰的标志。其间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溶洞似乎星罗棋布,若隐若现,看得我头晕。别说打,就是爬上去都够“小脚”他们喝一壶的,现在回想起来还头皮发麻。越军正是凭借险要地形,加上几十年战争环境的折腾,使他们蜕变得凶狠狡诈,作战经验丰富,战场建设十分完善,防御纵深大,弹性好,无论是火力点设置,火器配备,各种射击诸元的标定,各种情况的想定和处置,可以用周密和精确来形容。难怪早就听说他们自夸这里是东方的小马奇诺,看来牛皮还真不是吹的。

开打后的情况和我的担心差不多,第一天的进攻基本没进展,“小脚”的部队没拿下这两座山头,伤亡也不小,特别是连排干部的减员比例较大,二营四连的连长孔令华战斗刚开始就牺牲了,接着副连长也负伤,紧急中指导员吴世忠改任连长,副指导员盛鲁湘任指导员,司务长接任副指导员,也抓起了冲锋枪。有的连队甚至不得不又退回到原来的出发阵地。

“小脚”和营长在指挥所急的团团转,经过一晚的激烈争吵和讨论,并听取了连队许多干部战士的意见,决定调整战术,不采取硬碰硬的笨办法,改用偷袭,并连夜进行部署。第二天上午,准备完毕后的部队只听营长一声令下,所有轻重火器一起开火,对越军阵地一顿猛扫,同时申请师团炮火支援,一通狂轰滥炸,越军阵地顿时弹雨横飞,硝烟蔽日。这时,“小脚”带领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小分队趁着炮火迂回到越军侧面,埋伏在山脚下。天近黄昏,小分队悄悄沿悬崖峭壁向上攀登,半夜时分已全部神不知鬼不觉到达山顶,只等天亮。

第三天是个大晴天,“小脚”在步谈机里一接到进攻的命令,即指挥小分队从上往下,给越军来了个天王盖地虎。越军的战场设置全部是以居高临下为前提的,从头顶下来的天兵天将把他们搞懵了,在阵地上的连枪口都掉不过来,在洞口的则被“小脚”他们堵在了洞里,主力部队一拥而上,逐个的掏老鼠洞。这一仗,就好像鸡蛋壳擦屁股,企溜咔嚓—完了!

突破了这个屏障,不仅使我师达成正面的全线推进,还打通了作战区域内唯一的一条公路运输线,从而保障了全师配合兄弟部队对当面越军一个整编师的胜利合围。

尤其值得自豪的是,他们在战斗中针对越南军队的作战特点和地形地貌,摸索出来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山地作战的新战术,上级领导非常重视,认为很有教学研究价值。以至“八一”电影制片厂在战后根据他们的作战经过,拍摄了一部表现山地作战中连进攻的战例片,供全军训练教学之用。片名就是《长排山之战》。 “小脚”也当之无愧地获得了一等功臣的荣誉。

虽然立了大功,但代价也不小。营长牺牲了,“小脚”也负了重伤,弹片贯穿了他的腮部和手臂。如果再打高些,从脑袋进去,那就真的玩儿完了。他负伤几小时后我就得到了消息,但直到战后我才有机会到医院看他。

(待续)


作者: 北京老兵    时间: 2010-4-1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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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参战老兵致敬!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作者: 鹿桥依梦    时间: 2010-4-1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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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不但真实,并且生动。

急切的盼着看下文


作者: 水牛的兄弟    时间: 2010-4-2 17:57
标题: 铁汉“小脚” (续完)

(续昨·完)

乍见到他,吓了我一跳。纱布将他缠得满头满脸,只露出鼻子和眼睛。护士是循着床头卡片把我带到他的床前的。不过凭着他那副小鼻子小眼睛,我也认得出来。fficeffice\" />

他不能进食,全凭输血输液维持。见到我,他用没受伤的手指指自己的嘴。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没空久留,握了握他的手,就此告别。

就这样,战后的第一次见面,只能握手,没有说成一句话。

前面说到的那部战例片,领导安排我参加了编写组并任执笔。为此我在“八一”电影制片厂住了八个多月。等我从北京回到部队,他已经出院了。但十分不幸,因当时前线急救所条件有限,对所需的血源无法做到严格的检验和控制,他因输血而传染上急性肝炎,又住进了团卫生队。

这次见到他,和上次正好相反,说了很多话,却没能握成手。他怕传染给别人,坚决不和任何人握手,说话也保持距离。从此,直到他病逝,我再没能和他握过手。

不过有一点还算好,他并没有因脸部负伤而破相,只是多了个酒窝。

随着百万大裁军,我和他先后转业回到广州。他先是在法院工作,后转到银行。这期间,他的病不但一直没好,反而逐渐演变为肝硬化,最后竟发展成肝癌,住进了肿瘤医院。

我们去探望他时,他显然十分清楚自己已到了最后时刻。当时他还能走动,一再要求我们不要再来看他,说是怕大家的情绪受影响,他于心不安。再说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宜再来。

他催促着将我们赶到楼梯口,突然对着我们双手抱拳,嘻嘻哈哈道:“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我们难过得无言以对,根本也没心情陪他玩这份潇洒。直到走出很远我才敢回头,透过泪眼,我看到他还站在楼梯口朝着大家挥手。

这竟成了他最后的身影。

那天的太阳很猛,晒得人昏沉沉的。

后来我是从他妻子的口中得知,按他当时的状况,还能拖些日子。但他说眼看暑假就放完了,孩子要开学,这么热的天,别为了我老是两头跑了。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想就在这几天走了吧。

做妻子的当然是把他这番话堵了回去。没想到他竟暗自付诸了实施。他对医生谎称肝区疼痛,夜不能寐。医生给他打了“安定”。

原本就陷于肝昏迷边缘的他从此再也没能醒过来。这一天是1992年的822日,他刚满四十岁不久。

之前他曾给妻子留下话,死人没什么好看的,千万别搞什么遗体告别、追悼会之类的事,别叫我出洋相。也不要保留骨灰,但千万别撒到江河湖海去,他曾被淹过,特别怕水。随便埋到哪棵树底下就行了。

妻子怎么也无法按丈夫的话去做,她舍不得。

但“小脚”因长期生病,生前经济拮据,还来不及享受到改革开放的硕果,故妻子一直无能力给他找到合适的安葬之地。骨灰在家里放了很久。

一次同学聚会,有人提议大家集资给“小脚”买块墓地,让他好好安息,也给大家留个念想。

我作为他唯一一个既是同班同学,又是同一部队战友的哥儿们,将同学会的提议转告给了战友会。

一呼百应。战友们也踊跃参加。

于是,从化的“中华永久墓园”里那面向阳的山坡,就成了他最后的归宿。

立碑的时候大家说应该写点儿什么。我原本想写:小脚,我们永远怀念你。

我觉得这样特亲切,也倍儿有个性。

但众人一致反对,说不严肃。

最后只保留了五个字:永远的怀念。落款是:同学们 战友们 同立

他家人选了一张他入伍不久时照的相片,烧成瓷相嵌在墓碑上。他那灿烂的笑容将永远伴随着这绿水青山,也永远伴随着我们------

当然,还是那副小鼻子小眼儿的模样。

华师附中原初二(四)班 41122师老兵

写于2008年11月12日 纪念华师附中建校120周年

[此帖子已被 水牛的兄弟 在 2010-4-2 18:06:49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水牛的兄弟 在 2010-4-2 18:10:47 编辑过]


作者: 潇湘女兵    时间: 2010-4-4 02:01
标题: 回复主题

最初的烈士墓碑

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撤军后,158医院二所从那坡县百合回到靖西,我们参加了修建烈士陵园的劳动。因为之前听说过杨伟明烈士的事迹,所以到了墓地后,我找到了他的墓,拍下了这张照片。烈士的名字就写在这样一块粗糙的小木板上,真是令人心酸。

又是一个清明节,在此献上一朵花,深切悼念长眠在地下的战友!你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此帖子已被 潇湘女兵 在 2010-4-4 12:31:03 编辑过]


作者: 当时明月在    时间: 2010-4-5 02:38
标题: 回复主题

我更确信的是,每当我来到那里,我的心就会有莫名的颤动,我还能感受到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开始我以为是风,但总挥之不去。我在那里点上香,不管有风没风,那烟总是飘向我的身旁。那是水牛兄弟来了。

老兵的情令人肃然起敬!!1


作者: 老勇子    时间: 2010-4-7 18:38
标题: 回复主题
刚才看了老陈的回忆录,深受感染,十分感动又感慨万千!那是一段怎样的人生经历啊!那些生龙活虎的年轻兄弟们走了,而我们留下了无尽的追忆和思念。我的指导员在去年纪念三十周年的日子里,曾给我发过一条短信,他说,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为了他们,也为了那一段永世不忘的经历。谢谢你,向老兵致敬!
作者: 老兵的感情    时间: 2010-4-7 20:27
标题: 回复主题
向老兵致敬!
作者: 五哥    时间: 2010-4-7 20:31
标题: 回复主题

我更确信的是,每当我来到那里,我的心就会有莫名的颤动,我还能感受到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开始我以为是风,但总挥之不去。我在那里点上香,不管有风没风,那烟总是飘向我的身旁。那是水牛兄弟来了。

生死战友心心相印!


作者: 高鸟马德雷    时间: 2012-1-30 00:50
标题: 回复主题

很多时候,在很多论坛里,我都是在潜水。

但今天我一定要浮出来,否则我觉得就对不起水牛烈士的英灵。

愿他在天堂安息,也愿那里没有战火硝烟!希望他早已投胎转世,平安得过着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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