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城想到的

秋燹

约　会　古　城

 

旧历年前，我与妻子商定，共同骑车赴永年广府，与古城约会。这是个策划已久的行动，终于在大年初六成行了。

我与老城，心仪已久。在我童年的时候，就听老人们讲广府的神奇，听讲解放老城的故事。但第一次见到它，已是二十多年之后了。那是一九九七年，我与同事去老城营业所督促收旧贷。我们从老城的北门登上城墙，沿北城向东走了一段随即折返。那时的城墙城垛尽废，衰草凄凄，一片凋蔽，真有惨不忍睹的感觉，不由让人顿生岁月无情、人世苍桑之感。第二次去老城是在去年的四月二十七日，当时与单位几个憋闷坏了的同事，一起骑车蹬向古城。一路上逆风而行，看到了盛开的油菜花，整齐挺立的芦苇，成片成片的池塘，还有古城上忙碌的工匠。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回来后提起笔又放下，真不知从何处落笔，自知对老城的认识太肤浅了。这次来古城，我是带着一颗虔诚的心来朝拜的。我们在冷风的陪伴下，一路骑行到南门口。看到这冰封的护城河和巍巍的古城，妻子不仅“呀”了声，深感古城的古朴、巍峨和大气。

我舍不得先观古城，把对古城的念想多留一会儿，就同妻子先去了广府城东5华里的弘济桥。

漫步古桥，抚摸那千年古石，好象块块券石和面面护板都有了灵性。这样与千年古桥亲密接触，真有回归千年之前的感觉。

弘济桥坐落在河北省永年县广府古城城东的东桥村，村因桥名,因其位于广府古城东，当地人也称之为“东桥”、“老东桥”。弘济桥整座桥梁全部用石块砌成，是国内为数不多的有研究价值的古代桥梁，它在结构、造型、建筑年代上与赵州桥十分相似，被称为赵州桥的姊妹桥。它是一座单孔双敞肩式石拱桥，大拱券似长虹飞架，其两端各肩负两个小券，造型宏伟壮观，美轮美奂。桥东西长48.9米，宽6.82米，主券跨径31.88米，矢高6.02米。为便于大船通行，弘济桥的矢跨比中国第一石桥赵州桥还要大，矢跨比为1：5.3。这样的桥梁设计，既保证了航运的通畅，又达到了河水上涨时可以分流的目的，同时减轻了桥的重量节省了石料，造型美观大气。
    全桥用18道拱券纵向并列砌筑，券间由铁束腰相衔接。桥面两边各有18根方形望柱，柱首雕刻有雄狮、顽猴、石桃、石榴等，当地有“两个仙桃俩石榴，七个狮子八个猴，中间一个地牦牛”的说法。桥面两边各有17块栏板，栏板上所刻的花纹，多是节节封侯、连年有余等吉祥画，还有鹿、麒麟、八仙过海和武松打虎等图案。望柱与栏板上的雕刻形象逼真、玲珑可爱；大券与小券中间刻有龙头，是蛟龙望水的浮雕；大券两边对刻的二龙戏珠、飞凤、飞龙、飞马，两边尽端小券刻的缠枝花卉，更是精雕细琢、栩栩如生，有着很高的艺术价值。南北栏板中部的外面有“弘济桥”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弘济桥建于何时无考，有文字记载，在明万历十年重修此桥。
　　“弘济”桥名的由来是有记载的。横跨在滏阳河上的弘济桥是位于山东、山西、河北三省的交通要道。清《广平府志》载：“又赖滏水，上达磁邯，下达津卫，舟楫所至，四外通商，故不为一郡一邑之民称便也。”行旅通商，极为方便。谓之：“其功甚弘，其利甚济”，又因修桥之时，四面八方，捐金援人，共襄善举，共同奋战，因此名之曰：“弘济”。正是有了弘济桥，才使广府成为南北、东西水陆交通的枢纽，弘济桥成了沟通晋、鲁的要塞。

在当地百姓中，有这样一个传说，给弘济桥增添了神奇色彩。鲁班有个妹妹，人称鲁妹。从小就跟着哥哥学习设计建造桥梁，深得真传，在桥梁设计上有了很高的造诣。鲁班受命建造赵州桥，在设计建造中，鲁妹建议鲁班在桥身中横贯铁梁，以增强大桥的牢固性。鲁班自恃才高，不听其言，因此发生矛盾，鲁妹一气之下，只身南下，来到广府东关外的滏阳河边。滏阳河水流湍急，因河上无桥，百姓两岸往来只有靠船只摆渡，生活相当不便。鲁妹决心在河上修一座桥，并要与哥哥一比高下。鲁妹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与当地百姓一起披星戴月，夜以继日，截水断流，鞭山赶石，终于在滏水上建造了一座造福千秋万代的“弘济桥”。

当然这只是当地百姓的美丽传说，也是对勤劳而默默无名的桥梁建造专家和能工巧匠的神化。赵州桥只是以地名而名，而弘济桥却蕴涵浓重的人文情怀。赵州桥我们已知是隋朝时李春所建，而弘济桥设计的精巧和坚固又在赵州桥之上，其设计者名姓已终成迷了。据当地百姓讲，这座桥前几年还在使用，东桥村百姓进广府城，都要过桥。只是当今人们文物保护意识强了，才用护栏圈起来，成了配合广府城旅游的一个景点。

访罢古桥，我们又折返古城。广府古城座落于面积达28平方公里的永年洼中，永年洼海拨仅40.3米，比滏阳河底还低2米。永年城周围终年蓄水，自古以来就有北国小江南之美称。
      广府城始建于隋唐以前，距今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隋末唐初，夏王窦建德曾在此建都。之后，这里是历代郡、府、州、县所在地。原土城六里二十四步，元朝侍郎王伟守郡时增筑为九里十三步。明嘉靖二十一年，知府陈俎调集永年、肥乡、曲周、广平、鸡泽、清河、威县、邯郸、成安九县民工，历时十三年，将土城修为砖城，高三丈五尺，宽二丈五尺，建城楼四座、角楼四座、铺舍二十六座，垛口一千七百五十二处。明嘉靖四十三年，知府崔大德为防水患和战事修大提及瓮城，将四道门改为八道门，设重门楼。据称，城内有四大街、八小街七十二道小拐弯。

 城四周环水，自然景色十分壮观，远近闻名的平干八景便是这里景色的真实写照：稻引千畦、荷香十里、聪山蕴秀、滏水流香、毛家高峰、夕阳晚照、魁阁凌云、龙潭风雨。历史上曾吸引无数达宦显贵、文人墨客流连忘返。唐代诗人李白、晚唐四才子之司空曙，元代名相王碧、清代郑板桥、清末直隶总督方观承等留下了许多诗画，特别是方观承治蝗放粮过此地，食宿莲亭、眺望古城，触景生情，题诗八句：稻引千畦苇岸通，行来襟袖满荷风；曲梁城下香如海，初日楼边水近东；拟放扁舟尘影外，便安一塌露光中；帷堂患气全消处，清兴鸥鱼得暂同。真实细腻地再现了当年广府古城的绚丽风光。

关于老城的传说多的说不完，传说城墙四角有四只水牛，人称卧牛城，每遇水患时，牛叫城墙高，大水淹不了。还有一个传说：有一个老鳖精兴风作怪，扯起飓风，掀起巨浪，撼动广府城，老百姓为孤城所苦，无法从事正常的生产，过正常的生活。众百姓就相约去关帝庙向关老爷告状求救，关帝手提青龙偃月刀，直取老鳖精要其性命，那知鳖精也是千年修化而成，一个水底潜游，直跑到天津，留下一条性命。原来老城水与天津的水地下相连的。当然这都作为饭后谈资罢了。

我们从东门“阳和门”进入瓮城，城内景象一如其他城镇，摆摊设点，热闹异常，年节气氛呈现的淋漓尽致。卖各种煎炸小食的，卖令人馋涎欲滴的糖葫芦的，卖女孩子各种头饰的，卖花样众多抢人眼球的气球的，还有套圈的，算卦的，卖狗皮膏药的，应有尽有。我心想，要是这些人们悉数穿上古装，这随即就成了往世百姓的生活画。

古城无言，前人留在古城上的文字仅看到“阳和门”和清咸丰十年正月复立的护城告示：“严禁刨挖城根，垦种河苇，盗伐树株，偷取鱼藕，违者重究”。我私下以为，凡是经历过岁月风雨的万物，只要有足够长的年龄，那怕是一块无言的石头，一棵默默的古树，都会显现出与众不同的灵性。农村里，一棵上百年古槐，往往被缠绕上红布，旁边盖上简易的小庙，享受农人的香火供奉，何况这是一座气势恢弘、古拙伟岸的城池呢。我分明听见，那斑驳的耗损了全生精力的城砖，那锈蚀苍老的城门，那静静的护城河水，又似乎都在诉说着各自的心事，细声低语着。不管你在意不在意它，不管你是否在倾听，仍在朗朗的今朝里诉说着往日的故事。

登上古城，热闹依然。居高临下观瓮城，买卖交易繁忙，看着正在修建的城楼，真有恍若隔世之感。城墙上买卖摊位也不少，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又见儿时玩过的泥燕。这种玩具兴起于何年何月无从考证，它是用红纸裹身，背上一双翅膀，前面是个类似螺旋桨样的头，脊背的尾部用一线吊着，另一头用柳条拴着，用手抡起，小燕就会发出呼呼的叫声。这种玩具，我已有三十年没见了，只是在这古城之上不期而遇，好象又回到了童年。

我们沿城墙南行，因是大年下，老城周围附近的人们携儿带女过来游春，最高兴的还是正处青春年少的男孩女孩。他们的衣着头饰丝毫不逊于城市孩子的打扮，他们携手并肩，或相互挎扶，或相互打闹，真不亚于城市孩子的开放。

沿城四门楼、四角楼多已成型，有的已修复完毕，多木建筑还在施工，正在施彩绘。在游至南城楼处，见一只能容一人看工地居住的简易庵子，门口插一红底绘龙白边牙旗，门口贴有一幅手书春联，字体苍劲：漫步古城，横看碧水，横披是：风景独好。看了颇觉可笑，又真切感受到古城人生活的细致和快意。

我和妻推车沿古城“漫步”一周，一路上，人们相依相随，或三五成群，或单个独行，既不杂乱，也不疏稀，这是多么和谐的一幅百姓游春图啊。我来之前，真想在号称“古城、水城、太极城”上，一试自己的太极功底，让妻子给拍下几张“动作照”，无耐人们相拥相搀，络绎不绝，始终没给我这么个机会，只在东城上做了一个不规范的“金鸡独立”造型，又怕自己的行为与这浓浓的游春氛围相左，随作罢。

回家的路上，我问妻：古城一游，值得吗？值。还来吗？来。好，我下次来再表演吧。

 

                            于2009年2 月15日

  

天高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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