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火车 前天,因为下雪,高速公路封闭,我只好坐火车去北京。一踏上车厢的铁梯子,一股子气味扑鼻而来,也许是我的鼻子过于灵敏,那是脚臭、汗臭、夹杂香水、榨菜、还有某种方便面的调料的混合气味.浓浓的,令你无处躲藏。没办法,皱皱眉头,就象游泳时的潜水一样,一低头就扎了进去,在人丛里经过艰难的穿行,我终于来到了车厢的中部,这里相对于车厢结合处,人烟稀少了许多。气味依然.鼻子经过折磨。大概也顺从了,反应不怎么强烈了.抬头看行李架,想找个空档把挎包放下,看了半天,一时比较困难,这是一辆慢车,外地务工的人员很多,货架好象是箱包展示,五颜六色,大小不一,但一律都是世界名牌的,或平躺.或侧卧,或倒立,中间夹杂着化工厂产品包装的袋子,什么氨,什么酸,一连串的化学术语,里面的物品大概都是被子褥子之类的,挤满了整个货架.搜索了半天,才在一个侧翻的包上把我的挎包放下,减轻了肩膀的负担,松了口气.现在已经是23点46分了,但车厢里的气氛相当热烈,前边有四个人在打牌,好象是升级,撸着胳膊,挽着袖子.激战正酣.嘴里时不时配着解说,突然有俩人发出一阵的欢呼.另俩人在互相埋怨,一边在洗牌,极不情愿,在座位的靠背处,还有俩观众,在给他们分析战术,看样子已经打了时间很长了.很投入,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吃了某种令中枢神经兴奋的药品,深更半夜的,哪来这么高的兴致.对面的座位上一位中年男子正在酣睡,稀疏的头发历历可数,头靠着窗户,枕着窗帘,那呼噜声,真是悦耳,节奏四平八稳.行车中的晃动,车厢内的嘈杂,丝毫打动不了他那沉睡的心灵.后边响了“唏溜唏溜”夹带着咂把嘴的声音,回头一看,有人在吃方便面,桶装的那种,酱色很浓,就着火腿肠。吃的满头是汗,眨眼间,只剩下一个空桶了,抹抹嘴,意犹未尽。旁边有一位,从耳朵上看,戴着眼镜,在看什么书,头也没抬一下,可能深深被书吸引了,那么痴迷,闹中取静。“两耳不闻车厢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一会餐车的服务人员大声的喊叫着,“让让啦,最后一次送饭,盒饭5块拉”过来了,手里也没闲着,用一只不锈钢的大勺子,“当 当”的在车子上敲,不巧的很,车子和勺子的材料一样,不锈钢的.那声音实在刺耳,惊醒了许多好梦,人们忙不迭的让路,有蹲着的赶忙站起来,挤到了两排人腿的中间,一只手伸直了去扶着车厢,还回过头来看卖饭的,那姿势真是优美,也很滑稽,有如长臂猿一般。渐渐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有靠在靠背上的,有探出上半身爬在小桌上的,有把脚横在对面座位上的,有坐在地板上头爬在座位上的,还有靠在别人肩膀上的,五花八门。这时候传来清脆的磕瓜子声,一中年女士一手拿着一包瓜子,一手徐徐往嘴里送,眼光直直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头靠在靠背上,不时的把皮子吐出来,而且吐得极准,从人腿上空划过一道弧线,恰好落在前边的几条腿的空隙出,看地板上已然有了一小堆了。瓜子实在是个好东西,消磨时光的绝佳食品,吃多了也撑不着,饿了也能充充饥,老少咸宜,我忽然想起,不知道外国人有没有这种嗜好。夜深了,不时有人在过道中走动,高抬腿,轻落脚,夹带着大跨步,有时还要用手把睡在地板上的人的肢体给挪动一下,那些被挪动的人也没被惊醒,我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课文,《鸡毛信》,小海娃半夜从伪军堆里出来的时候,把他们的腿给抬到一边,那些坏蛋们居然没被弄醒,我有些不信,现在看起来是真的。(随便怀疑前辈的作品 ,幼稚的很,呵呵)在公众场合睡觉,人睡的特别沉,也许是心理放松,安全感增强了。 车厢真是一个特殊的小社会。 2006年12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