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岁月

北极1号

二 连 之 长
吴小雄
第一章：蹲点庭毫山
第二章：出任岳圩连长
第三章：大意出大事
第四章：艰苦的哨所可爱的兵
第五章：重任在肩
第六章：地雷就在脚下
第一章 蹲点庭毫山

1990年老兵退伍前夕，师党委决定利用训练预备期在全师搞一个满负荷训练法试点，并以试点为契机完成全师的团营连“三长”集训。罗师长指示作训科王科长，在全师范围内选择试点分队并拟定试点方案。王科长受领任务后，带着我用三天时间分别转了师属四个团队和师直师后部分分队共七个营一十七个连队。
回师里后，王科长要我在一天内拿出试点方案交全科讨论，尔后上报司令部办公会研究。受领任务后，心想：我这个从师教导队借调到司令部作训科工作的小排长，这可是一次表现的好机会，一定要把这个方案做好，以博得领导的赏识，争取早已下达正式参谋命令。于是连夜加班，查阅过去的“三长”集训资料，梳理这次下部队调研材料，经三次修改于第二天早晨完成，并在作战交班会前呈送给了科长。交班会完毕后，王科长把我所做方案拿在手里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回到办公室后，坐我对面的老吴参谋对我说：小雄，你昨晚做的方案呢？我先帮你看看。
今早，已给了科长，还不知方案是否能过得了科长这一关。我向吴参谋回答到。
吴参谋说：唉，你真是，你应该先给我看看，帮你参谋参谋，开会讨论时也好为你说句话，现在给了科长，我们想帮你也没机会了。我以为科长要得急，就给了他，这怎么办呢？我接着吴参谋的话说道。
吴参谋是典型的广西人长相，全身皮肤油黑油黑，官兵送他一个外号“老黑”。他不仅军事训练过硬，人也非常热心。他不仅是老参谋，还是我的老连长，我能来作训科工作，就是他向科长提名建议的，我一直把他作为老大哥来尊敬。刚才经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不知科长对此方案怎么看，是全盘否定呢还是给予肯定？唉，自己太自信了，以后不要急于这样表现，还是要征求一下老同志的意见为好，特别是要征求吴参谋的意见。
半个小时后，科里测绘员小韦通知，全科人员到作战交班室开会，讨论训练试点方案。吴参谋对我关心的说：现在马上开会，如果科长批评你，你要挺得住，不要怕，我们也是在批评中过来的。
吴参谋说得对，还是做好接受批评的准备吧。
到了交班室，见科长正与科里黄参谋有说有笑，脸上呈现出平时难见的笑容。我想，挨批应该不会了吧，但还是小心一点为妙，于是找到最后一张座位坐下来。刚一落座，王科长说：来，小吴坐过来，不要坐那么远。俗话说，听音知心！看来挨批是不会的了，我这颗揪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大家刚坐好，科长就说了一顿开场白，意思就是小雄不错，做的方案基本可行。听到科长的肯定，几个老参谋都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科长要我把方案向大家汇报，我对照方案照本宣科念了一遍。汇报完后，全科人员根据方案都做了发言，谈了看法，我一一做了记录。最后，科长说，大家对方案进行了讨论，提出的意见很好，小雄再完善完善，下午交给我，我向师里刘参谋长汇报，争取师首长早点批复。
两天后，科长再次召集全科人员开会，说师长对方案很满意，近日要带参谋长和科里同志下去转一转，进一步确定试点单位。由于这个方案是小雄同志做的，对方案较熟悉，到时我带小雄陪师首长下部队，其它同志根据科务会工作安排尽快完成手头工作，待试点分队定下来后，我们要安排人员下去抓科目试训。
第二天，交班会上，师长说，司令部发个通知，下午我和刘参谋长，司政后机关各派1－2人参加，下部队检查调研，主要内容是预备期工作和三长“集训”及试点工作。
根据刘参谋长指示，我们科起草了下部队检查调研的通知，上午作战值班室下发到了各团和三大机关。下午起床后，司政后各派了作训、军务、干部、宣传、战勤、运输、财务等科长，还有几名参谋、干事、助理员共18人，分坐4台小吉普车从师大院出发下部队。
师属部队驻地分散，13团团部驻靖西县化峒镇，14团团部驻那坡县县城，15团团部驻靖西县新圩镇，炮兵团驻德保县县城。大的驻兵单位是营，小的驻兵点是班，全师大小驻兵点差不多200个，分散在中越边境靖西、那坡、德保三县境内及边境线上。要把各团和直属分队跑马观花转完最快也要个把星期。所以，一些老机关是极不情愿下部队。还好，这次师长带我们下部队，主要是根据我所做的方案有选择性的跑一些单位，否则，有的老同志就会牢骚满腹了。转了三天，看到部队各项工作开展得很顺利很安全，师长也很高兴，就带着我们返回了师部。回来后，师长召集师团分管训练的同志开了会。科长和吴参谋参加了会议，会上同意了科里所做的方案，并确定在守备13团庭毫山3连和15团2营以及师直工兵营、师后的军械、汔车等分队进行试点训练。
试点方案和试点分队确定后，科里作了分工，吴参谋和邹参谋到15团2营蹲点抓科目试训，李参谋和我到13团庭毫山3连蹲点抓课目训练，凌参谋和黄参谋除在家值班外，还要到师教导队抓集训准备，柴参谋在家为师首长撰写集训讲话稿。
对于庭毫山我既不熟悉也没去过，只知是1979年自卫还击打响第一枪的地方，所以，对这个地方我是心生敬畏的。这次安排我与李参谋到这个连队蹲点，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认真工作，切实抓出试点工作的成效来。
李参谋调来作训科以前，就是13团司令部的股长，副营级岗位已干了三年多，对庭毫山地区和3连的情况非常熟悉，我这个新同志应该好好请教请教他。不过，李平时的为人我不了解，又不与他在同一间办公室，也没有更多交情。这次他是蹲点工作组组长，我多给他汇报总不会错。
下午，李参谋带着我坐班车到了化峒镇。13团司令部早就来了一台小吉普车到镇上接我们，看到我俩从班车上下来后，一名干部从吉普车里下来，走到我们面前说：李参谋、吴参谋，我是团作训股肖参谋，专程过来接你们，两位高参辛苦了。我和李参谋与肖参谋握手后，说了一句感谢，就上了他的车。
师团两级指挥车较少，师机关干部下部队通常坐班车，一般先到达团部驻地，再安排去蹲点的连队。师里除了115团团部在公路边外，其它三个团离车站都还有1至3公里的路程。如果团里不安排车接送，我们必须走段路才能到团部。今天能让团领导的车来镇里接我们，肯定是李参谋安排的，不然的话，我俩还要走上两公里路才能到团部。
到了团里后，朱团长和张参谋长都在会议室等着我们，寒暄一番，开会部署和分工。
团里蓝副参谋长和作训股肖参谋与我们一起组成师团联合工作组，师里李参谋任组长、团里蓝副参谋长任副组长，我和肖参谋任组员。简易安排完后，工作组一行五人坐刚才接我们的车奔赴庭毫山三连。
庭毫山三连驻地在靖西县湖润镇新兴村，并不在庭毫山，距庭毫山还有６公里，距营部湖润镇9公里，距团部化峒镇49公里，距师部靖西县城64公里。司机把小吉普开得飞快，我们总算在晚餐前到达了连队。

营里营长，教导员和副营长，连队干部已在门口列队迎接我们。这种方式前几天随师长下部队已习以为常，今天又享受这种待遇已经没有当初的受宠若惊之感。
我是第一次来这个连队，对连队干部还不认识，团里蓝副参谋长就将营连干部逐一介绍。林营长，李教导员上次随师长下部队时见过他们，但没打过招呼，可以说也不熟悉。连长姓周，指导员姓黄。我就一一与他们敬礼握手，嘴里也就学着作训科长下部队时常说的：给你们添麻烦了，请多多关照！
寒暄过后，连队通信员将我们的行李送到招待所，连长就陪我们进了招待所。这个连队很不错，招待所有7间，两个双人间，五个单人间。关键是每个房间还有卫生间，在团营连的招待所还不多见。前两次下部队，无论是在团招待所还是连招待所，住的都是双人以上房间，这次来连队蹲点，还住上了单间，这可是我没想到的。
在房间里简易洗了把脸，连队通信员就来请我们吃晚饭。
我第一个从招待所下来，指导员就先向我介绍了连队的布局，连队是一个小四合院，大门开在北面，但又是在一侧，招待所就在进大门的左边，班排宿舍在东面，连部在西面，南面是炊事班，连队的中间是球场。指导员简要介绍完后，他带我穿过一片副业地就来到了位于炊事班后侧的家属房，晚餐安排在连队干部家属临时来队住房里，这里离班排宿舍远一些。我在连队当排长时，连里对上面来的干部也是这样安排，主要是便于干部搞点“小腐败”，也就是可以喝点小酒。

进入家属房后，只见桌上已做好10来个菜。指导员介绍说：鸡和鸭、青菜连队自产，猪肉是上午到农贸市场买的，塘角鱼是上个月底老兵退伍时，连队干鱼塘抓了几百斤，由于太腥，还有肥皂味，战士们不吃，我们放在水池养了10来天，昨天连队开始吃，现在腥味和肥皂味不大了。今天的酒可是好酒，是当地老百姓最好的土茅台，蓝副参谋长来连队最喜欢喝这个酒。吴高参第一次来我连，一定要喝点酒，否则就是对不起我们这些一线官兵。
黄指导员刚讲完，周连长就陪着蓝副参谋长和李参谋到了，我们围着桌子坐下来，蓝副参谋长坐中间，李参谋坐其右，我坐其左，尔后按肖参谋、营长、教导员、连长、指导员等顺序一一坐定。
蓝副参谋长是中校，40来岁样子，听口音就知是广西壮族人，他与营连干部很熟悉，也不客气就说道：今天不谈工作，明天上午开会。今晚的任务就是喝酒，来，连长先把我的酒杯倒满，尔后以我的为标准全部筛满。
部队讲究统一。我来当兵时，连队流行喝桂林产的三花酒，用的是小酒杯，容量与大拇指差不多。当排长后，流行喝莲花白，酒杯比喝三花酒的大一点点。现在，全师所有连队流行喝土茅台、用钢化杯，倒满一杯就是三两三。
这时，只听蓝副参谋长高声说道：今天连队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给我们接风洗尘，我代表工作组的同志表示感谢。师里两位高参难得来到我们连队，今天一定要喝个尽兴，李高参我熟悉，吴高参第一次来连队，大家就不要客气，下面请连长指导员主持。

周连长与指导员耳语后，两人站起来，只听周连长说：欢迎各位领导来连队指导工作，我和指导员代表全连官兵以一杯薄酒敬在座的各位领导，请一定赏脸。随之端起酒一饮而尽。
李参谋端起酒杯说：我和少雄到连队来学习，团营连高度重视，刚才老首长发了话，连长和指导员又这么客气，我们一定执行。一仰脖子酒就下了肚。
上两次陪首长下部队，王科长不喝酒，营连都没摆过酒；陪师长下部队，虽有酒，但大家都是意思意思，点到为止。今天用大杯喝酒，这是我借调到师机关工作后的第一次。
他俩喝完后，全桌的人看着我，我看着杯中酒。于是学着他们的样，一声不吭把酒倒进了嘴里。待我把酒咽下肚，看到其他几位营连领导已经完成了第一杯。 来，大家吃菜吃菜，连长再把酒倒上。蓝副参谋长高声吆喝着。
我趁机吃了几口菜。连队的炊事技术不错，菜做得好，比师机关饭堂强多了。
连队通信员和文书已经把全桌的酒倒满。他俩的倒酒动作真是训练有素，筛酒时不洒一滴酒在桌上。
只听蓝副参谋长又说道：从团里临出发时，朱团长交待，一定要配合好师里的工作。今天我用连队的酒，借花献佛，代表团长政委，敬师工作组两位高参，我先干为敬。

话一说完，举杯就喝。
李参谋站起拦住道：老首长，你敬我的酒，我受之不起。我和小雄在你面前是新兵，在座的三位首长，都是我的领导，团长政委的酒等下再喝；今天我也借花献佛，先敬三位领导。
边说话，边端起酒杯，送到嘴边一干而净。fficeffice" />

看着李参谋在酒桌上谦虚潇洒样，别人背地里喊他“李缺德”,我可要为他打抱不平。

他把酒喝了、话也说了，但蓝副参谋长和营长、教导员并没端杯，而且蓝还将举起的酒杯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什么意思呢？
只听蓝副参谋长说道：刚才这杯酒我一定会喝，但我代团长政委向你和吴参谋敬的酒你总要先喝吧，不然，我也无法向两位团首长交差啊。
话一说完，就端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还把杯底倒过来让我们看。
在今天的饭桌上，我的官最小，也没有讲话的份，不管他俩谁敬谁？我先喝了总不会错，于是端起杯喝得见了底。
这一杯下去，只感到肚里撑得不行，坐下时，顺手解了点裤腰带，让肚子好受些。
其他几个人见我们喝光了第二杯，纷纷将杯中酒也喝了。
喝了这第二轮，蓝副参谋长又说了，我们广西有个规矩，就是大家要一起喝三杯，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刚才喝了两杯，现在大家再喝一杯，先从连长指导员开始。

于是，通信员和文书又把大家的酒杯筛满，连长和指导员从桌上抄起杯就喝完了。
这时只听李教导员说：你们喝，我是不能喝了，再喝就醉了，蓝副参谋长你是晓得的。
好，老李不能喝，我知道。周连长也是不能喝酒的，但是他今天喝了不少，其它人可不要再说不能喝，这第三杯还是要喝完，后面的就随意了。蓝副参谋长边说边把酒喝了下去。
没办法，我也把第三杯酒喝完了。
三圈下来，桌上的菜才动了一点点。连长一个劲的劝“吃菜吃菜”，大家吃了点菜。就开始互相敬酒。我也借花献佛敬了一圈，一圈下来估计又有一杯。
敬完酒后，我已经头昏脑胀，但还没醉态，也没胡言乱语，只是一味向地面吐口水。大约在晚上九时，桌上人喝了团圆酒，就散席了。
因尿胀得历害，我与各位领导打声招呼就直奔招待所，想尽快上卫生间，哪知由于走得急，还没进招待所，酒就直往上涌。进了卫生间，尿尚未拉，酒却先喷出来了，搞得卫生间满地都是，酒臭满屋。不得已，找来洗潄物品洗了洗，在洗潄中不知不觉就睡觉了，半夜醒来，还以为自己在床上，一摸原来还在卫生间。
记得我冲洗后，上了床睡的啊，怎么会在卫生间呢？也许是起来小解，就在卫生间睡着了。于是，爬起来，摸索着找到床，倒头就睡。可头疼欲裂，无法入睡，翻来覆去直到连队出早操才有了睡意。

本想出操，但却昏昏沉沉又睡了。
醒来时，只见桌面上有了早餐。找来手表一看，不得了，十点钟啊。勿勿起床，简单洗洗，喝口冷粥，开门找人，只见各位领导正在连队球场谈笑风生。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向各位领导问好道歉。
大家见我来到，哈哈笑着说：吴参谋好酒量，好酒量！
只有我们的李参谋一声不吭，脸上似笑非笑。我听着他们的“赞许”，看着李参谋的脸色，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既然吴参谋来了，上午我们就开个会吧。蓝副参谋长说的这句话，一时解了我的狼狈之围。
会议由蓝副参谋长主持，连队9名干部、营里3名领导，共16人参加会议。首先由我们李参谋就师里的满负荷训练试点和“三长集训”的基本方案和师首长意图作了传达，同时就为什么选择连队作为试点分队讲了重要意义，最后为完成此次任务提了三点要求。李参谋讲完后，说具体的训练内容和课目由吴参谋向大家逐一介绍。他的意思就是要我在会议上也要讲讲。
我看了看蓝副参谋长，蓝点头示意后就说，吴参谋你先说说，你说的也正是今天我们重点要研究的。
为了搞好此次课目试点，在来蹲点前，我向吴参谋请教过，并做了训练实施方案，经报科长和师参谋长同意，按照一线连队不脱离任务、不脱离地形，不脱离阵地的原则，确定了基础、射击、战术三大类九个科目。

我依据方案，向与会的同志汇报了这九个科目的训练目的、训练时间、训练人员、训练方法、训练要求及完成时限。
刚一讲完，连队周连长就接着我的话说：非常感谢师团领导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连队，也非常欢迎各位领导来连队蹲点指导工作，但这个任务连队恐怕完不成。一来我是侦察兵出身，对步兵科目不懂；二来老兵退伍后，连队在位人员少；三来连队边境执勤任务重，没有时间搞训练。我个人建议最好是去另外的连队搞试点。
连长说完后，会场顿时沉寂无声。
我听到连长说完后，深感意外。上级在连队搞试点，这不仅是任务，更是对连队的信任和促进，为什么周连长却反对呢？难道真的是以上三个原因吗？
这时只听林营长说：刚才周连长讲的确实是实话，现在全师一线连队都缺员严重，尤其是这个连队，按编制全连应有152人，老兵退伍后，营里抽调16名同志在新兵连带新兵，现在全连在位只有89人，庭毫山1号阵地安排了9人，2号阵地安排了8人，717高地10人，515高地15人，连部只有47人，所以训练搞不起来。如果要搞，是否减少几个课目，意思意思一下算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意见。听林营长讲话口音，好象是广东汕头人，他对连队情况了如指掌，人数分布搞得那么清楚，一定是一个实在的军事主官。李教导员也接着说道：我们非常欢迎师团两级来我营搞训练试点，刚才营长和连长讲的情况确实存在，我们不是不服从命令和不听指挥，而确实是有具体困难，还请师团工作组各位领导给首长报告，是否能更改到其它连队。听营连干部的意见，好象是统一了口径，不想搞这个训练试点。
会议开到这里，蓝副参谋长说：还是先听听师里是如何考虑把试点放在我们连队这个问题，否则，贸然给首长报告，绝对会挨批。李参谋接着说：这个事吴参谋最清楚，请吴参谋说说。
李参谋作为工作组长，他应该说，而不能把这个矛盾推给我。虽然我随科长搞了调研，做了方案，但当初做方案时，一线分队并不是定在庭毫山连队。至于后来师首长定在这个连队，据科长说是广西军区一位首长要求放在这个连队的，其它情况我并不清楚。现在李参谋把皮球踢给我，我怎么讲？李参谋说了话，让我讲，我又不能不说。反正我是没下命令的参谋，说错了大不了回教导队当排长。
我说道：为了搞训练试点，师作训科长带我跑了部分连队。当初做方案时，一线分队是在龙帮五连。后来，师里定在庭毫山三连。为什么定在这里，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听说是广西军区一位首长提出要放在这个连队的。刚才听了几位首长的发言，这些客观情况确实存在，我们非常理解。但我还是提三点建议，第一，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个试点任务完成，现在全师每个连队都缺员，情况都差不多。连队缺人是事实，但可不可以从机动连队抽调部分人员补充到一线连队来呢？第二，关于训练科目问题，这个不能更改，因为是师首长定的，至于在试点训练中，我们可以在时间和内容上做些更改，但不能偏训和漏训。第三，我们不能向上级讲价钱，更不能有畏难情绪，我们需要的是想办法完成任务，而不是研究如何推卸任务。本来这句话我没有权利讲，但蓝副参谋长和李参谋要我说几句，我就说一说，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领导谅解。说完后，我看了看大家的反映，尤其是看了连长和指导员的表情，他们脸上呈多云转晴，不象刚才一副愁面苦脸的样子。营长呢，则看不出什么，但李教导员对我有点赞赏的眼光。我想，刚才这番话，多少对在座的各位领导有所启发，他们应该不会强烈反对。关键看蓝副参谋长是什么态度，是支持还是反对才是最为主要的。这个时候偏偏他又没表态，大家虽然表情比刚才好一些，但也还在考虑自己的小九九。李参谋只在自己的本子上划着什么，既不抬头也不吭声。
过了几分钟，团里肖参谋说道：我是一个小参谋，在这种场合我也不好发表意见，但刚才听了师里吴参谋一番话，我认为讲得有道理，应该把师里赋予连队的任务完成，课目问题我和吴参谋再思考谋划，尽量符合连队实际和师里的要求。
好吧，我来说几句。主持会议的蓝副参谋长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希望他讲的话有利于工作组开展工作，千万不能附合营连的想法。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无法在这个连队搞试点了，也就无法实现和完成师首长的意图及任务。
刚才大家各自都谈了想法和意见，下面我谈点个人意见。
首先，师里的试点任务必须搞，而且必须高标准搞好。对于这点，连队和营里认为有困难，这个可以理解，但现在不是你这个连队有困难，全师所有连队都有这个困难。为什么师里把这个任务放在连队，是因为首长认为这个连队可以克服困难完成试点任务。所以师首长才把这个任务放在连队来，这是师首长对连队的信任，对连长指导员工作能力的肯定。其次，刚才吴参谋介绍的九个训练科目，也要认真研究，做到定人定内容定时间定标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充分准备，确保师首长来审查科目时一次性过关。再次，就是人员不够的问题，一是从机动连队调整20名官兵过来。这个等我向团长政委请示同意后，营里自行调整。另一个就是从515高地抽调部分人员参训，他们这些人白天下来搞训练，晚上上阵地执勤，当然连队要做好这部分同志的思想工作。
蓝副参谋长讲的三点，其实就是对我所提建议的肯定，也是对在连队试点工作的一锤定音。
自从上午开了会，下午研究训练计划就非常顺利，基本上是一拍即合，大家都无异议。根据工作组分工，我负责阵地的3个科目训练，蓝、李、肖三人负责连队的6个科目训练。
今天是来到连队的第三天，从今天起，我就要在庭毫山1、2号阵地蹲点。因我从未去过这两个阵地，工作组安排连长陪同我上阵地。我收拾生活必需品后，与连长和两名战士乘坐连队指挥车上阵地。连长携带了手枪、两名战士携带了冲锋枪，一看就知连队执行官兵上下阵地的要求是严格的。
从连队到阵地有6公里，是79年战后修的公路，公路较窄，有的地方刚好能过一辆车，愈接近阵地愈弯多坡陡，司机开车很小心。到了一个隘口，连长叫司机停下来，要我们都下车，并指挥两名战士利用地形负责观察和警戒。同时向我介绍，说这个地方叫老虎口，前几年越南特工就是从62号界碑来到这里搞渗透和袭击的，还杀了我方一名边民。
我一看地形，这个老虎口还真的是名符其实，两边是陡直尖利怪石，高约20多米，由隘口向两翼延伸，山势由低至高升到上百米，公路从隘口勉强穿过，只要有一个人守住这个口子，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连长还说，早两年，这里是他们搜山的重点，现在边境形势有所缓和，越南特工近年也没再来过，经请示团里，现在就没有每天来这里搜山了，但连队每周还会对这里组织一次搜山。从这条公路上去，往左就是去庭毫山，往右就是去717高地。今天我们就不去717高地了，下次我再陪你去。上车后，连长向我介绍了庭毫山高地一些情况，说庭毫山高地海拔高度只有ffice:smarttags" />710米，比717高地还矮7米，高地呈南北走向，南北长600米，东西宽200米，呈南低北高之势。主峰所在地是1号阵地，由1号阵地向南500米的高地是2号阵地。1号高地是排的阵地，排长姓彭；2号高地是班的阵地，排长姓陈。现在这两个高地均有我连一个班驻守。
庭毫山高地在1977年至1979年曾被越军占领过，当时高地上越军驻有一个排的兵力，我方新兴地区的边民在庭毫山附近地区劳动时曾被越开枪开炮多次驱离，造成多起流血事件，打死打伤我方边民20多人。1979年对越还击作战打响前一天，驻守在靖西地区的广西边防二团集中兵力趁势收复了庭毫山高地，所以是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打响第一枪的地方。它是一座英雄山，岳圩二连的肖绍平指导员就是在收复庭毫山高地时被授予了战斗英雄。

我还沉浸在周连长对庭毫山的介绍中，小吉普就到了庭毫山1号阵地，只见阵地11名官兵列队早已等候着我们，我说，周连长你太客气了，我又不是领导，让官兵等着我们，真的很不好意思。连长说，你是第一次来庭毫山，理当官兵迎接。下车后，阵地排长向列队战士下达口令后，上前向我们报告。我说连长你来吧，连长说，你是师里来的，你上是对的。不得已，我走上前去，接受报告：吴参谋同志，十三团三连庭毫山1号阵地全体人员列队完毕，应到12人，实到11人，其中1人正在执勤，请指示！排长彭石山。
我还礼后，学着师首长下部队检查的样，逐个与官兵握手，并道一声：辛苦了。
列队人员解散后，周连长向彭排长简要介绍了我的情况后，他说还要找一名战士谈话，要彭排长陪好我，就进入营房找人谈话去了。彭排长对我说：阵地上一名班长家里有事，需要请假回去处理，连长去做他工作，想让他搞完试点训练再回去。我做了这名班长的工作，但这名班长还没完全同意，所以连长再去做一做，看能否做得通。接着，彭排长简要介绍了阵地情况。目前，庭毫山1、2号阵地共有21名官兵，他负责1号阵地，主要任务是担负62号至64号界碑之间的观察和警戒，1号阵地是整个庭毫山地区的核心阵地，还担负对2号高地和717高地指挥联络和支援任务。阵地内有各类工事20多个，有两条交通壕与2号阵地相连，装备步兵武器若干，各类弹药2个基数，储藏水和食品若干，可独立坚守阵地10余天。2号阵地有一名刚提干的陈排长，原来是我们连队717高地的班长，他对庭毫山地区的情况比我熟悉，到时请他给你介绍介绍。
我正要与他继续聊下去，连长从营房出来对我说：吴参谋就委屈你了，阵地上的的生活设施不是很好，尤其是生活上更是不便，经常停电停水，你在阵地上住几天就回连队，连队还是方便些，有什么事你就找我。接着就对彭排长说：彭排长你要好好照顾吴参谋，工作上要多支持配合，特别是要保障吴参谋的安全，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刚才我已找曲化文谈了话，他已同意搞完训练才回去，你抽时间再找他聊聊。转过来又对我说：吴参谋，我现在还要回连队去，本想陪你在阵地上呆一天，但上来时李参谋已说过，还有事要商量，所以我就不陪你了，还请你原谅。
我说：没事没事，连长你忙，不用管我。这几天我就在阵地上，如需回连队我会找你接我下山。说完，大家握手告别，互道保重后，连长带着两名战士坐着小吉普返回了连队。
连长走后，我随排长进了营房，这座营房修建在1号高地的北面山坡上，共三层。一楼是活动室和一班宿舍，还有炊事班和卫生间以及澡堂，排长住在一班宿舍里，在厨房的一侧还有一个猪圈，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头猪。在澡堂的右侧围有一鸡圈，里面养有8、9只鸡鸭。二楼是二班、弹药库、学习室、战备库；三楼是仓库、小包房，还有一个露台。除了营房外，阵地上还有一个约300平方米的不规则活动场所，也就是官兵每天训练的地方。参观完营房后，排长带我到了隐蔽部，这个隐蔽部很大，可以隐蔽一个加强排的兵力，隐蔽部里很干躁暧和，有两名战士住着。在营房的一楼走道上有“广西北流建筑队1983年建”字样，就知这营房是当初他们所建了。
转完营房后，排长带我上了山顶的观察哨，观察哨里有一名战士正在执勤。这个观察哨很隐蔽，伪装得很好，从四面八方看不到这里有一个工事，但从观察哨向外看，则庭毫山周边地区都很清楚，特别是从这里可以监控到62号界碑的通道情况。我向执勤战士询问了几个问题，战士对答如流，排长很是满意。
离开观察哨时，彭排长说：吴参谋，现在还没到开饭时间，我想把大家召集一下开个会，大家认识认识。你呢也给我们上上课，谈谈师里的情况，同时把训练任务给我们部署一下，让我们心中有个数。我说：好啊。
到营房后，排长把大家召集到了二楼学习室，说：上午还有点时间，我们开个会，一是让师里吴参谋认识认识大家，今后我们去师里办事也好找个领导；二呢，请吴参谋把这次训练任务说说，让大家心中有个数，看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这样吧，我们是阵地上的主人，先自我介绍，从我开始，介绍完后，再请吴参谋作指示。
阵地上11名官兵从排长开始，逐个介绍了自己，有的战士不仅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还把自己的家乡推荐了一番。看来这些战士可不一般，我在阵地上蹲点可不能小瞧了他们，否则有可能会遭他们的算计。11名同志介绍完后，我也按照他们的方式把自己推销了一番，从他们对我的笑声里，我感到这些战士已接纳了我。

最后，我把师里要在阵地上搞训练试点向他们作了介绍。告诉他们我们要完成体能、轻武器射击和班战术训练中的观察与报告。战士们说，体能和战术训练还可以，但轻武器实弹射击较难，主要是近两年这些科目基本没训，尤其是四0火箭筒、高射机枪、重机枪的实弹射击没落实。阵地上每一名官兵都要熟练操作这些武器，确实有难处。
从战士们的实话中我感到全师阵地上的军事训练是不落实的，这个阵地是如此，其它几十个一线阵地哨所的训练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次师首长下决心抓阵地的训练是非常必要的。
中餐后，彭排长叫战士在三楼的小包房安置了一张床铺，让我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享受特别待遇。我呢，则客气几句，便随着一名战士到了三楼小包房休息。
从上午的自我介绍中得知，彭排长是高中毕业后直接考入昆明陆军学院，学的专业是队属炮兵指挥，本科文化，湖南祁东人，是个帅哥。前年7月毕业到连队，去年老兵退伍后，才从连队炮排上阵地，在阵地上也就20多天，但他对阵地情况很熟悉，战士们都很尊重他。这次训练中的82无后座力炮和60迫击炮的操作就由他来负责应该没问题。今天听他讲话，看他举动，是一个很有素质、发展潜力大的干部。我在这里蹲点，一定要寻求他的支持。
下午起床后，2号高地的陈排长来到了1号高地见我。彭排长向我介绍说：陈排长是四川人，原是连队班长，被广州军区评为优秀班长后，作为干部苗子送桂林陆军学院培训一年，今年刚回来。

见过面后，陈排长邀请我到2号高地检查指导。我说检查指导不行，但参观学习可以。彭排长也说去一下吧，他也有几天没去过了。
我在两位排长的陪同下，从1号阵地沿交通壕到了2号阵地。从1号阵地到2号阵地有两条交通壕，均沿高地两侧地形构建，交通壕内的避弹所、短洞、猫耳洞、人员避让处、进入堑壕和射击工事等设施一应俱全。以两个阵地为支撑，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环形防御体系。2号阵地距1号阵地约500米，其实就是1号阵地的一个突出部。2号阵地有一个用砖石和水泥砌成的围墙，围墙内有营房一栋、只有一层，呈7字形，分隔成7间房，分别是伙房、学习室、宿舍和弹药库，房间外就是战士们的活动场所。
陈排长介绍说，这里还有广西边防出了名的“剑麻诗林”。对于“剑麻诗”，我听说过，主要内容是官兵在剑麻叶上抒写守边御敌中的一些报国感想。广西军区还收集了官兵的原创作品，为此出版了一本《剑麻诗集》。
我问排长“剑麻诗林”在哪里。他说，你进来看到的那21棵剑麻就是。我原来以为，“剑麻诗林”是一大片的剑麻林，没想到只有这21棵。如果没人介绍，谁也不会想到这就是边防官兵所称的“剑麻诗林”。当然，作为小小的阵地，能拥有这么一片剑麻林，实不容易，守边御敌官兵借助剑麻叶抒写报国情怀就更是难能可贵。我走上前去，逐棵剑麻观看，仔细搜寻叶片上诗句。从这些诗句看，内容主要是写一些个人感想，也有毛主席诗词的，还有一些唐诗宋词。从作者看，既有部队官兵，也有地方上阵地的慰问人员。陈排长说，过去官兵和上阵地的地方人员喜欢在剑麻叶上写点东西，现在没人写了，所以这个“剑麻诗林”也就名不符实了。
参观“剑麻诗林”后，两位排长继续向我介绍，说2号高地东侧山脚是62号界碑，西侧山脚是63号界碑，当面是越南650高地，650高地距2号阵地约400米，现驻守有越军一个排的兵力。在庭毫山高地除工事和日常活动场地外，所有地方都有地雷，尤其是2号高地前面和两侧更甚。2号高地前两年已有4名战士在阵地上被地雷炸死炸伤。由于阵地上年年响地雷，年年有战士被炸，老连长还被师团首长取了一个外号：地雷连长。前年两位湖北籍战士在交通壕外摘香蕉时，就被炸死了。为此，副连长被撤了职，副指导员去救一名被地雷炸伤的战士，结果自己被炸，现在还在303医院住院。很优秀眼看就可提干的班长，去年底也退伍了。老连长和指导员都受了处分并调离了连队。今年4月，广州军区机关一名干部来阵地检查工作，不相信壕外会有那么多地雷，在阵地上搬了一块水泥砖从右面的交通壕上推下去，结果响了4枚地雷，把他吓得要死，他这才相信是真的，深知阵地上的事是开不得玩笑的。听到这些，我想，在这里蹲点，千万不可乱走，还是以安全为重。
听取两位排长的介绍后，他们带我到了1号观察哨。这个观察哨，由全覆盖式交通壕与营房相连，从防坦克壕前出至越方120米处，是全隐蔽式观察哨，平时作观察哨用，战时作暗堡用，可对进攻之敌构成最大威胁。哨兵向我介绍说：越军每天都对我方阵地实施观察。正前方有两棵大树，在右边的树下有他们的一个观察点，是露天的，他们每天7点左右上哨，下午6点左右下哨。首长你用这个望远镜可以看到他们，今天有两个哨兵上哨。我接过战士递过来的望远镜，从望远镜里看过去，果然看到两名越军战士，一名战士伏在堑壕上面朝我方，另一名战士靠在大树上好象是闭目养神，看上去很懒散。从这个观察哨看出去，只能对650高地实施观察和警戒，对62号、63号界碑处根本就无法实施监控。我问两位排长，他们说，62号界碑处主要是1号阵地监控，63号界碑处主要是717高地监控。2号阵地主要是对650高地之敌进行监控。
看到越方执勤官兵如此松懈，不禁使我想到：我们的哨兵平时执勤是不是也与他们一样。我暗下决心：这次在阵地上，我一定来一次不打招呼的检查，看看我们的阵地官兵执勤认不认真、在不在位。否则，我们的边防阵地就是形同虚设，我们这些边防军人就是对人民的最大犯罪，就是对自卫还击中牺牲的烈士最大不敬，就是对国家的最大不忠。
从观察哨返回营房后，陈排长告诉我，晚餐就在他们这里吃，下午他们杀了一条土狗，也算是阵地加菜吧。我征求老彭的意见后，他说尝尝陈排长的厨艺吧。
我在庭毫山高地蹲了三天，完成了三个课目的教案编写，将两个阵地的高射机枪和重机枪均校正了一遍，射击精度可保证。利用校枪机会，培养了高、重机枪手。目前，战士对这两种武器均能操作，但实弹射击要领还未掌握。由于阵地上没有校筒器，40火箭筒还没有校正，如不校正，则会影响实弹射击效果。阵地上两位排长说他们不懂校筒，也没看过校筒。我就说，这个事我来做。我们还对组织训练进行了分工，彭排长负责炮兵的操作训练，我负责轻武器射击训练，陈排长负责班的防御战术训练，曲班长负责体能训练。按照分工组织战士进行了一天的初训，效果还不错。但也存在三个问题，一是射击训练的高射机枪、重机枪实弹射击的目标不好选，主要是距离不够；二是班战术的观察与报告的器材不够；三是体能训练战士们吃苦精神不强。但总的看还是比较满意的，我与两位排长商量后，决定回连队一趟，把阵地训练情况向工作组几位领导和连队汇报，争取他们的支持解决。刚好连队也来电话说，下午有车来接我回连队。
回至连队，我向李参谋和蓝副参谋长报到后，蓝副参谋长说：吴参谋辛苦了，等下我们开个会，主要是师长后天要来蹲点和审查课目，团里很重视，要我们务必准备好，所以下午把你接回来。随后，我们和所有在连队的干部都到了会议室。会上各组先汇报，我把阵地上训练所存在的问题谈了后，连长当场表态，器材问题从连队训练仓库里拿，连队完全可以解决。高射机枪和重机枪射击目标问题明天上阵地去找场地。会议开得很短，主要是解决问题和重新安排工作。会后，连长说：吴参谋，你今天就不要上阵地了，刚才你说要对40火箭筒校筒，我想麻烦你把连队的10几具火箭筒都校一下。说实在的，我对火箭筒校筒也不内行。另外也在连队先休息一晚，明天上午我陪你一起上阵地。李参谋说：也好，休息一下吧。

散会后，我就找来校筒器把连队所有火箭筒较正了一遍。
晚饭后，我和团里肖参谋在连队营区里散步时互相谈了各自的情况，知道肖参谋是湖南岳阳老乡，去年才从桂林陆军学院大专队毕业。毕业后，在连队当了半年多排长，年初调到团司令部作训股工作。
两人交流一些工作感想后，我对他说：才几天时间，连长好象变了一个人，对试点训练工作很支持啊！
肖参谋说：你在师里，原来认识周连长吗？
我说不认识。
肖参谋说：哦，难怪。
他接着说：周连长也是我们湖南南县的老乡，原来是133师的侦察连副连长，1985年部队整编时，133师撤销，他就分配到我们师，在师警卫连先任副连长，后任连长。他想要老婆尽快随军，就找师首长要求调到一线连队工作。刚好，这个连队庭毫山阵地这几年总响地雷，师里有意把“地雷连长”调离，所以，周连长前年底就到了连队任职，今年老婆已随军来部队。去年初，广西军区副司令员来连队蹲点后，连队确实在管理上在很大变化，官兵精神风貌很好，训练也较扎实。去年6月份广西军区还在这个连队召开了边防执勤工作现场会，反映很好。最为关键的是这两年来，连队抓得很紧，没出事。因此，年底团里给这个连队立了一个集体三等功。广西军区副司令员在这个连队蹲点后，与周连长建立了很深的感情，现在与首长的关系非常好。你上次在会议上说师里把试点任务放在这个连队，是广西军区一名首长打了招呼，其实就是这位首长打的招呼。

我说，原来是这样啊，难怪9号上午开会我说广西军区一位首长打的招呼，连长就没说什么了。
肖接着说：现在有传说，搞完这次试点后，周连长就会提升，而且有可能是直接提升为营长。听说也是这位首长在运作，所以现在周连长抓试点工作比我们还积极了。
听了肖参谋谈的这些情况后，才明白连长在第二天下午的会议上转变这么快，原来是有这些背景和希望在里面。
肖参谋又接着说，蓝副参谋长这个人是一个很好的首长，他是百色地区平果人，曾在岳圩二连当过连长，在这个营里当过营长。85年师里安排他到南高学习，结果他没这个运气，在去南高学习的路上，坐的车出了事，他受了伤住院没去成，不然他早就当了团级干部了。听说，他也准备提升了。你们的李高参，原来在我们团里当管理股长。因为他和师里老参谋长的关系很铁，所以就到了你们作训科。听说他在活动，想调回老家柳州预备役师去任职。还有连队的黄指导员，已接到调令，到柳州一个油料仓库任助理员，但现在因搞试点训练，师里要求，等搞完这次训练才让他走。黄指导员这个人是广西柳城人，很本份，在连队官兵中有很好的人脉，与连长工作配合得很好。李教导员是你老乡，郴州的，人也还可以。林营长去年底从14团调来，还不熟悉他，他是广东汕头人，工作抓得很紧，团里对他评价还可以。营里赵副营长是福建人，79年打仗立了二等功，还受了一点伤。平时有点稀拉，与人聊天谈不到一块时就喜欢讲一句：你算什么兵器！所以得罪了团里不少参谋干事助理员，反正机关没一个人说他的好话，否则，去年也不会从14团调林来当这个营长，现在他更加倚老卖老，什么事也不干，正在申请转业。
肖参谋的快言快语，让我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至少他是一个与人交往不太设防的人，这种人一般而言是可以值得交往的。今天听他谈了这么多人和事，还真收获不少，起码对我们工作组的几个人和连队干部情况多少有些了解，也有利于我今后做工作。
第二天吃了早餐后，如前次一样，蓝副参谋长，连长和我，还有一名战士坐连队指挥车上了庭毫山1号阵地。这次，阵地上官兵没有列队欢迎，只有彭和陈两位排长在1号阵地的活动场地等我们。
大家简易交谈几句后，连长要司机把训练器材搬下车，我们几个人就在1号高地选择射击场。经反复堪察，最后选定在1号高地北侧山腰作为射击地点，由于受地形所限，还要对此处进行改造方能使用。
靶壕选择在对面无名高地上，这个高地比1号阵地矮一点，高地与1号阵地之间是一个灌木丛深的山谷，宽度约300米，上阵地的公路就在这个山谷之中，其谷口在老虎口。
在无名高地上挖靶壕，在1号阵地山腰建射击场，工程量还很大。蓝副参谋长说：连队的射击场也要建设，这次不要连队出人，调团里工兵排来，把连队和阵地的射击场一起搞好，反正他们有人有器械，机械作业也快，下午就要他们来，连队安排好他们的吃住。
上午还抽空看了两个科目训练，两名领导比较满意。与我们交待几句注意事项后，他们就坐车回了连队。

下午，团里工兵排来到阵地作业，挖了10米长的靶壕，平整了长20米宽3米的射击场地就回连队去了。我一看，挖的地方都是新土，与当地的植被很不协调，必须要进行伪装，否则在召开试点会时，领导肯定不满意。我把这个想法与两位排长一说，他们也同意我的意见。在阵地上，除了搞训练和安排人员执勤外，其它时间都用来对射击场和靶壕进行伪装覆盖。
我原以为，陈排长的战术科目没问题。结果我一看，作为观摩科目不行，但连队组训可以。我不得不抽时间给他做示范，让他反复练习才成型。
这天是在2号阵地组训，我突发奇想，利用时间，叫上陈排长专门去了趟2号观察哨，看看我们的哨兵执勤情况如何。结果，哨兵不仅警惕性高，执勤也很认真负责。看来，我对哨兵执勤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的哨兵是值得信任的，他们还是最可爱的人。
两天后，罗师长在作训科王科长的陪同下到连队蹲点来了。连队总机来电要我下阵地，向首长汇报阵地试点训练准备情况。
回到连队后，首先将情况向王科长作了汇报，科长很满意。还说师长在连队会议室正找朱团长谈话，等下工作组再向师长作简要汇报，你要做好阵地上的训练情况汇报准备，不要讲得太长。今天在车上，我把你的情况向首长谈了一下，首长对你还不了解，但是从谈话中明显流露出对你有好感，等下汇报时要好好把握。

十一点多，科长要我们工作组汇报，我们工作组4名同志在蓝副参谋长的带领下，到了会议室。师长对我们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我们坐下。会议室里除科长外，还有朱团长和团里张参谋长。朱团长脸色不是很好，可能是挨了师长的批。全师现在很多人都说朱团长在边境搞走私，赚了不少钱，也不知师长是不是批的这个事。但有团里参谋长在座，我估计应该不是谈的这个问题。
我们坐好后，科长向师长报告说：工作组的同志都来了，听他们说说情况吧。师长说：好吧。这时朱团长插话说：你们汇报快点，快到中午饭了。
李参谋先汇报。汇报中，师长问了几个问题，他答得不是很好，师长有些不快，要蓝副参谋长说，蓝几句话就把情况说得清楚明白。
我想，刚才前面两位同志都说了，阵地上的情况也说得差不多，应该不会要我汇报了。
小吴，你说说阵地上训练的事。没想到师长会点名要我汇报。
刚才李参谋已汇报阵地的训练，我再讲，可能与李参谋汇报的有些重复。师长点了名，又不得不讲，所以我还是理了理思路，按照阵地训练基本情况、试点训练进度、存在问题简要作了汇报。

师长听了汇报后，说：这样吧，反正这几天我要蹲在这里，我们边训练边研究，今天我也不作什么指示，下午看看课目。
中餐后，科长对我说：从今天你给师长的汇报看，师长很满意，你回到阵地后，一定要好好组织训练，让师长看了之后满意。等下，我请师长的司机送你上庭毫山去。
第二天下午，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师长和在连队蹲点的几名同志，还有连长等一行人突然来到了阵地审查课目。他们还在老虎口时，我们阵地的战士就看到了他们三辆车，战士们立即报告了彭排长和我。
彭排长嘟哝道：他们来阵地检查，连队也不来个电话，连长怎么搞的。
我说：他们上来，肯定是审查训练科目。我们先把器材准备好，再将人员集中报告。”好在2号高地的几个参加训练的同志都在1号阵地，我们的准备工作很快完成。彭排长及时集合了队伍，并征求我的意见，要我向首长报告。我谦让道：“这不行，我只是一名工作组成员，你报告才是名正言顺，我报告就是喧宾夺主。
师长一行到达阵地后，报告、握手、问候等程序走完，接着就进入了主题：审查训练科目。我简要征求王科长意见后，就按照近来我们训练和排练的顺序进行了安排。首先审查体能训练科目，其次是观察与报告，最后是阵地轻武器实弹射击。这三个科目从教案的编写，个人动作的训练，人员的合练都是我亲自组织，我对三个科目胸有成竹，两位排长的组织能力也可以，因此，我想肯定能一次性通过。果然，前面两个科目看完后，师长比较满意。轻武器实弹射击是重头戏，也是亮点，如果实弹射击成绩优秀，那么师长肯定会给予很高的评价。对于这个科目，我有十分的把握。因为我已组织他们进行过5次实弹射击，官兵每次都能打得好，特别是几名班长，打得很稳，成绩总能保持在优秀以上。结果，如我所料，14名官兵的实弹射击成绩总评优秀。
审查完科目后，师长真的给予了较高的评价，同时也给我们提了5点改进意见。
在边境地区进行实弹射击，容易引起越方的注意。王科长提议，要师长尽快回连队。于是师长一行在午餐前下了阵地。
我们及时安排战士将训练器材收拢，整理、搬运入库。工作安排完后，陈排长说：吴参谋，今天科目审查师长很满意，我看阵地战士们也辛苦了那么久，今天下午是否休息一下，中午加个菜，你看怎么样？老彭你说呢。
彭排长说：可以考虑，还是吴参谋定吧。
我说：休息一下可以，但中午加菜恐怕来不及吧。
来得及，这样吧，我们2号阵地的几个人都在这里吃饭，吃完饭再回去休息，今天我来做几个菜，让1号阵地的弟兄们尝尝我的手艺。陈排长抢着说了一通。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阻止。可彭排长却说了一句：你这个屌老陈，可真会打秋风，你是不是看上了我这里还有几只鸡啊。
哈哈，你们的几只鸡，不杀不杀；你冰柜里不是有两只板鸭，还有你们烘的腊肉，你上次还受贿了一只野兔。陈排长点着一号高地的几样收藏菜说道。
老陈，你他妈的，这几天在我这里搞训练，把我1号阵地的家底摸了个透。看在你们2号阵地的同志这两天训练表现不错，今天你就把这几样菜凑两桌吧。现在是12点多一点，你在1点钟左右要开饭。否则，过两天我也带几个人去你2号高地吃两餐。老彭咬着牙说道。
彭排长讲完后，陈排长叫了两个人直奔伙房忙他的去了。
我问彭排长:你们是不是经常这样搞啊。彭说：哪里，听战士们说，陈排长这个人最会搞吃的了。他在717高地当班长时，伙食搞得最好，所以战士们都很喜欢他，反正每完成一次任务他都会想办法加一次菜。我们这些人在这方面都不如他。你看他现在的2号高地，种的菜一大遍，养的鸡鸭一大群，还养了一头猪和几条土狗。听说，搞完这次训练试点后，他还要在阵地上挖口小鱼塘养点鱼。上次团长来阵地检查时，还表扬了他。
在阵地上养鱼？怎么养？哪来的水啊？如果他真养成了的话，这个陈排长还真是有点办法。
谈完陈排长后，彭排长又和我谈了717高地的一些情况。我说：我还没有去过717高地，如明天没事，我俩去一趟717高地。他说：可以，我今晚打个电话告诉蒋副指导员，他在717高地负责。我说：好的，不过我还是请示一下李参谋稳妥一些。
我俩倚靠在1号阵地活动场所的拦杆上，边谈边看庭毫山地区的自然风光，还真是舒适惬意。
中餐做得很丰盛，战士们吃得非常开心。陈排长做菜的速度和手艺还真是不错。如果有酒，战士们说不定还会喝上一杯。只可惜这是阵地，不准喝酒，假若有酒的话，陈排长的几个兵与彭排长的几个兵说不定还会划上几拳。中午，战士们只能放开肚皮把饭菜吃光，要喝酒只有等到今后下了阵地享受了。
第二天一早，李参谋来了电话，说师长要我下阵地，有事找我，你把阵地上的训练安排一下，等下连队的车会来接我。我把这个事告诉彭排长，并打电话到2号高地找来陈排长，商量和安排了阵地上训练的事宜。同时也非常惋惜今天不能去717高地参观学习，要彭排长告诉一下蒋副指导员我今天不去高地了，免得他们等我。坐在回连队的车里，我想师长找我会有什么事呢？估计是训练上的事，不会有别的事。我把连队和阵地上的训练问题先梳理了一遍，免得首长问时支支吾吾的出洋相。
回到连队后，我找哨兵问了问，连队官兵和工作组的同志已到射击场搞训练去了，只有师长和科长在招待所。我先找到科长，科长说：师长吃完早餐后，要我通知你回连一下，他有事找你，具体事没与我说，我也不清楚。我估计会不会是想用你一下呢。我说：不会吧。科长说：昨天在阵地审查完科目回连队时，在车里首长说了句：“小吴还不错，是个可用之人。”我想有这种可能吧。这样吧，我先去报告一下，看他是否马上找你。你先在我房间里等着，顺便考虑下这个方面的问题，不要乱走。
科长出去后，我心里有些虚，不会是真的找我谈这个方面的事吧。但又想，肯定不会，如果要用我，师长不会亲自找我谈，叫上干部科的一名干事跟我打声招呼就行了，还用得着师长来找我谈！看来我们科长想得太多了。这样想着，我也就释然了。

不一会，科长回来了，他说：师长要我俩陪他到附近转转，看有没有好的野生三角梅。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的心里也就放开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会儿，师长在房间门口叫了声科长，科长答了一声，叫上我，说：走。我们便出了门，只见师长上身随意套着一件夹克走在前面，我和科长紧跟上去，科长示意我快点报告。我超越科长走上前，在师长的右后侧距两步处，叫了声：师长好！师长说：小吴来了，好，好，我们走走。
我和科长走在师长的后面陪着他。出了连队大门后，沿着通往庭毫山高地的公路向515高地东侧走去。说实在的，到作训科工作了几个月，今天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陪师长。怎么陪？讲什么？心里没有一点底。不过有科长在，我也不须讲什么，讲多了就会言多必失，少讲为好，不问不吭为上策。
公路上没什么车，路上也还干净。师长要我们一起并排走，我与科长就紧跟几步。科长在师长的左边，我在师长的右边，与师长一起随意的走。但是，我还是尽量与师长保持两步的距离，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小排长，还没有资格与师长并肩散步。师长边走边与科长交谈，主要讲师里的一些工作，有时也谈点干部的情况。科长是有问必答，而且答得师长满意。
10来分钟后，师长把话题转到了我，问了我的一些基本情况，尔后问我怎样才能把一个连队带好。我在陪他散步的同时，对师长的畏惧已经有所减轻，因此我就谈了三点看法，一是管好干部带好兵；二是抓好训练促管理；三是培养连队好作风。师长说：光这三点还远远不够，还不能带好一个连队。我问你，如果师里要你去一个连队任连长，你有信心干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一时发蒙，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我只有用求救的眼光看着科长。科长说：师长，我认为小吴可以当好一个连长。师长说：这两年庭毫山这个连队有了起色，可这个营的岳圩二连却成了全师最落后的连队，一个连长前年喝醉酒从楼上掉下来摔死。换了一个连长，他老婆没多久又被车撞死。今年老兵退伍时，连队几个兵还带着枪跑到岳圩街上与老百姓打架，更可气的是还开了枪，把枪口对准了我们的老百姓。你说这个连队怎么得了！前两天我和朱团长谈了这个事，团长强烈要求将连长换掉，他说现在的连长管理和组训能力不行，不能在这个连队继续干。我和师里陈政委商量了一下，他也同意换人。这几天我想来想去，不从团里选人，还是从外单位调人去这个连队比较合适，所以我就想到了小吴，你看怎么样？
科长说：如果真能使用小吴，我看可以。小吴这个人为人诚实，肯学习。抽调到作训科来，工作上很敬业，对基础训练较为熟悉。
听了科长说的话后，师长转过头来对我说道：小吴，如果要你去岳圩二连当连长，愿不愿意去啊？
我这时已经恍过神来，也不很紧张，就说道：师长能否让我考虑一下啊。
师长说：可以啊。紧接着又说道：小吴，不管当不当连长，我送给你三句话六个字，也就是人的一生，要有本事、机遇和关系。本事是基础，机遇最关键，关系很重要。我这次想要你去连队当连长，这里面就包含有这三个方面。我认为从军校毕业的干部都有当连长的本事，但是如果没有空缺，就没有这个机遇，所以机遇就是有没有位置，在全师比你强的人还有的是，为什么不用他们而用你，这就是关系，这个关系就是我认识你。当然我所说的关系，不是指庸俗关系。
王科长说:首长你说的这六个字三句话，总结得非常精辟。其实我们在部队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的提干、提升，每次都是这样。刚才您所说的这三句话不仅对少雄，其实也是对我说的。我建议下次首长给我们机关干部上课就讲这三句话六个字，大家听了肯定会受益匪浅。我接着科长的话说道：首长，我一定记住您的教诲，您说的本事、机遇、关系这三句话六个字，我会永记心中，谢谢首长您对我的关心。
首长，如果真有机会当连长，我一定认真干好，决不会给首长丢脸。我说完后，以为师长会说什么，结果他什么都没说，我以为他没听到，想再作个表态，但看他的表情，好象再也不想提这件事了。看到这种情况我也不敢吭声了。只听科长说：首长，部队训练快回了，我们离连队也太远了，转回去吧。
嗯，好吧。师长停顿了下来，看了看庭毫山方向，便转身往连队方向走。
回到连队后，全连官兵和工作组的同志已从训练场回来了。
下午，连队的小吉普送我到了阵地。临上车时，王科长叫住了我，说师长与我谈的事千万不能说出去，这只是师长个人的想法，用干部不是师长一个人说了算，还要与政委商量。你有希望但不一定就是你，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一定要守口如瓶！听了科长的话后，我想，也只能如此。
我原来只想在作训科当个正式参谋，就心满意足了。现在有希望去当连长，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村青年，在部队能考上军校，当上干部就已经是家里祖坟冒了清烟。现在一个正排职干部，直接当连长有这个希望吗？
师长和科长找我谈完话的当天下午就返回了师里，现在我又不能打电话去问科长，心里其实是受着煎熬。
上阵地后，两位排长也没问我师长找我有什么事，我也没说。第二天，彭排长就陪我去了717高地。717高地在1号阵地看过去并不远，可一个来回走下来，却用了大半天，而且还累得够戗。
阵地上的各项试点训练工作准备很充分，只等召开现场会。战士们都希望早点搞完现场会，尤其是曲班长更甚。我虽然知道25号左右师里“三长集训”就要开办，但具体哪一天来庭毫山观摩科目还不清楚，所以我只有给战士们说：快了快了。早上，连队总机来电话说，昨晚接到通知，说30号师“三长”集训队来连队观摩科目，时间一个上午，要我们作好充分的准备。同时，还通知我今天返回教导队，“三长”集训队里还有一些事要做。要我坐营里的车和参加集训的同志一起到教导队。
屈指算来，我在庭毫山蹲点半月有余。
彭排长已知我回师里，打电话告诉了陈排长。陈从2号阵地赶了过来送我。这半个月来，我与阵地官兵结下了较深的感情，特别是彭排长，事事对我关心和照顾。战士们都说我没有一点官架子，还希望经常来阵地看看。有的战士说，到师里办事就找吴参谋。我说你们一定要来一定要来。最后彭排长说：时间太紧，我们不能为你加个菜送行，还请你原谅。阵地上三个科目我们一定会搞好，争取表演成功，请吴参谋放心。
我说：谢谢，在阵地上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向你们学了很多边防执勤知识，特别是你们对我生活上的关心更是让我难以忘怀。今后大家去靖西师部办事，可以找我，我可以为大家引个路。
大家把我的生活用品收拾好后，就坐在阵地活动场所里等候连队的车。期间，我几次欲言又止，总想把师长与我的谈话告诉彭排长。但理智告诫我，八字没一撇的事，千万不能说。

simonchan

去年上了一趟庭豪山，31年后的庭豪山，雷区依旧在，我还在雷区边缘的警示牌上留影一张，呵呵。

虽是边防重地，但庭豪山的自然景观的确优美，纵然只是停留匆匆，但至今仍于脑海中记忆如新。

鸣鹤在阴

写的不错，既有细节，又简洁。

九十年代初已没有战斗了吧，那时苏联在解体，国内有89风波，人们关注的是北京的事情，南疆已渐渐被遗忘。但曾经在这里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有时还会想着：那个地方现在怎么样了？！

如能把当时边界一带社会民情的变化说一说更好。

北极1号

老大，下面的章节会有详细介绍

鹿桥依梦

等第二章呢

刘同志

老兵写得很好！

北极1号

作者本来几年前就列为副师后备干部，因为家庭和身体原因，去年已转业在郴州市某单位工作，计划在年底来靖西完成后两章写作。另二连三排长也在前年以正团级转业回永兴县任副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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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玫瑰

楼主辛苦了

重回军营

第二章：出任岳圩连长

全师的“三长”集训结束后，彭排长从连队打来电话告诉我，说3个科目汇报很成功，参训人员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代表阵地官兵向我表示感谢并致以新年的问候和祝福。听说汇报成功，我对他们表示了祝贺，同时对他给我的关心予以感谢，并再次邀请他有时间来师里玩。

元旦过后，随分管训练的陈副师长和王科长到各团新兵连检查了新兵训练情况。期间，对于能否去连队任连长，我从没敢问科长，但我向科长提出了能否安排在春节期间回家休假的事。科长答应说，可以考虑。

元月15日，科长与教导队沟通后安排我回家休假。这次休假是婚假和正常假一起休，加上来回路途共55天。下午到邮电局给老婆发了电报，告诉她我回家休假。当天晚上就收拾行李，在县城坐晚班车到南宁，两天后回到了湖南老家。

我是90年国庆结的婚，老婆是老家的，在县交通局上班，因结婚后无住房，仍住岳父母家。俗话说；久别胜新婚。何况我们本身就是新婚，可以想象回家后的这几天是多么的快乐。

这个假期是我当兵以来在家最长的一次。因是结婚的第一年，按当地风俗，我和老婆回到乡下父母家过年。农村过年的味道比城里浓厚些，每天都是走亲访友。大年初四，我们回到了县城岳父母家。3月1日，部队发来电报：速归队。

接到电报后，我有些茫然。电报是教导队发来的，不是科里发的。为什么是教导队发来的电报？教导队为什么要我提前归队？难道是教导队预提班长集训提前开训。如是提前开训，我的假期还差几天就到期了，教导队肯定会让我休完这几天假，应该不会发电报要我提前归队。我估计去团里当连长的可能性较大。也许连长命令下了，而我又不在部队，师里催促我去报到，教导队才发电报要我提前归队。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样，但我又不能对老婆和家人说，怕到时不是去当连长，传出去了就是笑话。

我的岳父是一名老志愿军人，看了电报后，就说部队有紧急任务，否则不会催我提前归队，他要我第二天就回部队。我与老婆商量后，坐车到了乡下父母家。我没敢告诉他们说部队来了电报，要我提前归队的事，只告诉他们我的假期已到，明天就回部队。父母嘱托我：要在部队好好干。

第二天，我就踏上了归队的路途。

回到部队后，我先到作训科。科长对我说：祝贺你！你去岳圩二连任连长的命令已经下了。由于你是从教导队借调过来，所以你今天还要返回教导队，教导队的领导还要找你谈话，估计明天就要去连队报到。科长还语重心长的教导我：这个连队是全师当前最落后的一个连队，主要是管理上有问题。你要从抓贯彻条令条例入手，大抓连队的管理工作。要与指导员搞好关系，搞好团结，与连队干部一起抓好连队的建设。不要急于出成绩，先搞调查研究，找准问题，再想办法抓。在落后的连队干，不要有畏难情绪，只要干好了容易出成绩，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连队需要训练器材的话，只要科里仓库里有，你尽管带车来拉。另外师长去南宁开会去了，等他回来后，如有时间上来也给他汇报一下你的想法。

王科长对我谈了一些鼓励的话后，几次欲言又止，我也不知他想说什么，但最后他说了一句：以后我就照顾不到你了，你要自己好好干。

从科长办公室出来后，去科里其它几个参谋办公室，只有柴参谋在家，其它的同志休的休假，下部队的下部队。柴参谋说：小吴你回来了，听说你去岳圩当连长。这个连队太落后了，你为什么会选这个连队呢？你原来不是15团的吗？15团2连也有位置啊。我说：刚才科长告诉我，命令已经下了，明天就要去报到。柴参谋说：噢，那我祝你到新单位工作顺利！另外，科长说没说今晚一起吃个饭。我说：科长没说，谢谢你。

没说，就算了。柴参谋边说边与我握握手就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我回到师教导队，向大队长和教导员报到，两位领导就与我谈了话。开始的谈话是一本正经的组织谈话，我也按照常规作了感谢组织培养的表态性汇报。后来他们就问我：怎么会去岳圩二连呢？这个连队近几年来是师里挂了号的落后连。你在作训科出差，我们还以为你下团里时，一定会有一个好位置，是不是科长没帮你说话啊。不过，现在科长自己也自身难保，他说的话还不一定管用。当然你是你们这批干部中提升为连队主官最快的一个，能到落后连队工作也是一种磨炼，还更能体现个人水平等等。

人的嘴巴是扁的，说的话是圆的，两方面的话他们都说完了。我呢，只有点头附会，不可能告诉他们说去年师长已找我谈了话，做了我的工作。最后他们告诉我，说我长期在作训科出差，今晚就不到中队住了，就住在大队部招待所，明天上午黄教导员送我去13团报到。

当晚，住在大队部招待所，我一直在想：王科长因什么原因自身难保啊？上午到他办公室去，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我去探家前，还传说他准备去14团任团长，难道是这个事泡汤了。就是当不了团长，也不会有自身难保这个问题，还可以照样做科长。做科长还是可以关照我的，毕竟我下去连队任连长是他向师长推荐的，他不会不关心我的事。

3月5日上午，大队部的通信员通知我：13团1营的李教导员会来接我，黄教导员说不送我了。

10点钟左右，我在一中队的操场与程中队长聊天时，只见一辆解放牌运输车开到了大队部，车上下来的果然是13团的1营李教导员。

大队部通信员跑来找我，要我去大队部。我随通信员到了大队部会议室。黄大队长和黄教导员马上向我介绍，这是营里的李教导员，他今天来接我上任。我对着李教导员立正敬礼，说：教导员好！请首长今后多多关照。

李教导员说：吴连长，欢迎你到我营任职。

黄大队长接着说：小雄坐，坐下聊。黄教导员就向李教导员介绍了我的基本情况，并为我说了很多好话，同时也请营首长多多关照师教导队的工作。最后说，本来他要亲自送我去团里报到。今天早上，直工科来电话说团里会派教导员接，所以与大队长商量，教导队领导就不去送了，还请小雄同志原谅等。

三位领导东拉西扯之后，李教导员说时候不早了，团里有工作组在连队等着组织交接，我们还要赶回连队，要我收拾物品搬上车。

我这个小排长也没什么东西，早上起床后已收拾好，也就是几套军装，一个被包，还有一些书籍。程中队长和王指导员等几个中队干部及10来名教学班长已将我的几件行李搬上了车，大家也在外等候送我。

好吧，老李，我们就不留你了。小雄在连队好好干，有时间常回队里看看。谢教导员说了这句话后，我们就与教导队的各位领导一一握手，说着常说的“行话”。我呢，则对每位来欢送的战友敬上一个军礼，连声说着“谢谢”。

从今天起，我已不再是教导队的一员了，而是所谓的一连之长，这个一连之长该从何处入手呢？

当我正想入非非之时，李教导员对我说:小雄，我们俩人是老乡。听说你来二连当连长，我非常高兴。师团领导在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就说你在三连蹲点时就很不错。

因我与李教导员接触不多，对他还不是很了解，再加上还有司机在旁，也不好表示老乡之间的亲热，只有说几句感谢和请多多关照的话。一路上扯了点闲话后，李教导员在车上就打起了磕睡。

过了化峒镇，汽车直往岳圩方向开，我就问司机为什么不去团部。司机说：教导员已交待过，直接去连队报到，团里有一个工作组在连队组织交接班。

中午时分，我们到了岳圩连队。连队干部和团工作组的同志都在等着我们吃中午饭。吃饭前，李教导员将我向工作组各位领导和连队干部作了介绍。工作组组长是团里蓝副参谋长，上次在庭毫山蹲点时，团里是他带的队。这次我来连队报到，又是他带工作组来组织交接班，看来我和他还真有些縁份。

午餐后，蓝副参谋长说，中午不休息了，开个会组织交接班。下午覃连长还要去12连报到。

连队雷指导员，马上通知了一名排长，要他吹集合哨，全连在操场集合。连队集合完毕后，蓝副参谋长在全连宣布了我和覃连长的任职命令。蓝副参谋长要老连长和我到队前讲几句话，覃讲了，我谦让着没讲。不到十分钟，仪式就结束了。

随后，我们所有干部到连队会议室，由蓝副参谋长主持开交接班会。会上，雷指导员简要介绍了连队情况。覃连长谈了在连队任职的工作情况。我作了自我介绍。李教导员提了几点要求。最后蓝副参谋长作了简短的总结性发言。

会议结束后，覃连长带我去连队兵器室交接武器，到弹药库交接弹药，进入连队情况研究室简要介绍连队边防守边御敌任务。

交接时，雷指导员一直陪着我们，军械员小黄和文书小胡也很认真，业务很熟。我和覃连长在武器弹药交接清单上签完字后，我和老连长的交接就算结束了。

今天的交接，显得有些匆忙，我其它没记住，但连队有152人和连队27公里的边境守备任务记住了。这也许是一个好兆头。

午休后，蓝副参谋长和工作组的同志就去了3营12连，他还要在该连组织新老连长的交接。营里李教导员说在连队住两天，指导连队的工作。

连队官兵在雷指导员的组织下，列队欢送覃连长到12连任职。连里安排了全副连长和蒋副指导员送他到12连报到。

当欢送仪式结束后，连队由各排长按计划组织训练。连队除雷指导员、唐军医和勤杂人员外，都去营区外搞训练。部队出去后，连队非常清净。

李教导员说：老雷，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因为风和日丽，雷指导员就说：就花坛边吧。

通信员和文书搬来几张靠背椅，端来几杯清茶，我们三人就在连队的花坛处坐下来闲聊。他们问我来过岳圩连队没有，我告诉他们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前年7月来过一次；第二次是去年12月份陪师长下部队检查时来过一次。

雷指导员说：你去年陪师长来连队，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说，当时你去陪领导了，我们一个小跟班，自己在连队转了转，跟着师长就到良丰三营去了。不过，那时我可认识你是指导员，但不知姓名就是了。前年来的那一次，是和我老婆一起来的，当时还上了排头上阵地，没有进连队来。我的老乡李子荣在岳圩海关大院里团通信集训队任队长，他知道我老婆从郴州来队后，叫我过来玩。当时连队有一个炊事班长，是郴州人，他陪我上的排头山。现在已记不起他的名字了，不知退伍了没有？

李教导员说：去年底留下来了，没有退伍，还在炊事班工作，叫李长明。

雷指导员说：这个人表现还不错。

闲聊中，知道了李教导员是嘉禾人，雷指导员是湖南茶陵人。对于连队干部情况，雷指导员只简要介绍了大家是哪里人，哪年兵，对干部的个人情况和性格、工作能力一概不谈。

下午四点钟，连队文书过来报告说，团里政治处主任找教导员接电话。待教导员去接电话时，雷指导员说：老吴，连队干部的情况以后我们再谈，当着教导员的面不好讲，我陪你在连队转转。于是我俩起身，由指导员领着我在连队到处看看。

我俩边走边聊，雷指导员告诉我：这个连队是一个老连队，原来是湖南韶山毛主席警卫营的连队。1969年千里大行军，从湖南来到了广西边防。刚驻防时，一排驻新兴、二排驻壬庄、三排和连部驻岳圩。战前，一排组建了现在的新兴连队，二排从壬庄撤回了连队。战后，连队又组建了860哨所、炮台山阵地、排头山阵地。炮台山阵地在85年撤下来了，现阵地上已无人驻守。连队的主要任务就是边防执勤，一个是860哨所和排头山阵地对当面之敌的观察和警戒；另一个就是对广西西路65号至79号界碑27公里的边防巡逻。现在每个月，团里要求必须进行一次全线巡逻。连队的工作你慢慢就会熟悉，也不要太急。

雷指导员向我介绍说，连队是全军绿化先进单位。营区占地面积43亩，营区南面是一石山，是连队的1号高地，也是核心阵地。连队营区依托1号高地在东、北、西三面用片石建成了1米多高的围墙，形成了一个封闭的营区。营区的北面和西面沿围墙外围有一2米多宽的小溪，终年水流不断，尤如护城河。营区的大门开在西面，大门外就是一条简易公路。从公路上跨过小溪建了一座6米宽的小桥连接大门进入营区。营区内除了营房、猪圈、菜地、鱼塘和操场外全部都是树木，且浓荫遮天，还有点阴气逼人。大门口两侧有几棵高大的亚热带树木，老连部前有2棵高大的桂花树，会晤站前有6棵老桂花树，连队干部家属房前和连队水井旁各有一棵大榕树，其余全部是沙田柚、黄皮果、荔枝和龙眼树，尤其是沙田柚最多，有200多棵。每年沙田柚成熟时，连队要送一车到团机关，还要分一些给岳圩镇镇政府。

我们站在大门口，面向营区，雷指导员对我说：全连共有15栋建筑物，各种建筑物杂乱不堪，既有60年代的瓦房，也有80年代的两层建筑；既有中式的，也有欧式的。

我说：哪栋房是欧式的？

他说：现在连部旁的瓦房就是，原来是会晤站。

他接着说：营区中间两排平房是班排，1－5班在球场边，6－9班在左边。这两排平房原来是瓦房，是连队在60年代建的，也是最老的房子，是战后才由瓦改平的，现在已经成了危房。会晤站是70年代初建的，其它营房都是80年代初建的，而且都是两层小楼。左边坐北朝南的这座两层楼，一楼是炮兵排，二楼是图书室和乒乓球室，还有炮排的仓库。班排后面的这栋楼，也就是炊事班住的这栋楼，是连队最大的一栋楼，据说是1983年建的连部，但建好后一直未作为连部使用，现在都是连队后勤在用。

他带我到了班排宿舍。连队班排是从东至西编排，每个班一间房。从一班开始，一个班一个班的进，他也一个班一个班的介绍。除阵地哨所外，连部有步兵班9个、100迫击炮班4个、指挥班通信班1个、炊事班1个，共计15个班。我呢，记不住他讲了什么，只看各班内务怎么样。看完班排宿舍后，给我的印象是内务较差，尤其是物品乱摆乱放较普遍。

部队有句俗话：出门看队列，进门看内务。今天看了连队内务后，感到连队的管理确实不到位。

我虽然有这个想法，但也不能对指导员说，说了就是对他的不尊重，毕竟还是他当家。我暗下决心，下一步，在连队的管理上，我就从抓内务整理入手。

最后，到了炊事班，炊事人员正在煮饭切菜。指导员说：你们老班长呢？新连长来看大家了。

我说:大家好。

这几个战士说：连长好！老班长在后面烧火。

班长可能听到了我们的声音，走了过来，说了声：连长好！

指导员说：李长明，这是连长。听说你们早就认识，刚才连长还提到了你呢。

认识认识，89年就认识了。炊事班长李长明回答。

好，认识就好，今晚的菜你可要炒好，昨晚送老连长的菜做得不怎么样，今天决不能将就哦。还有连队每桌加两个菜也要搞好，不能让战士有意见。指导员对李班长提了要求带着我就出了炊事班。

从炊事班出来，我俩就转到了连队的菜地。菜地比较大，可能有5、6亩，绿油油的一大片。刚想去看看菜的长势，连队通信员就跑过来说：教导员要我们过去，说有事商量。

回到花坛旁，教导员说：刚才团政治处刘主任来电话，说明天要开一个新兵政治教育形势分析座谈会，要我在会上谈谈新兵的政治教育问题。我想了一下，明天早上我就从连队去团里开会，今晚连队开一个连务会，一是你把连队干部骨干向新连长介绍一下；二是你在会上说说连队近期的工作；三是连长作个表态性发言。最后我再讲几句话，向连队提提要求。

雷指导员说：会就不开了吧，今晚连队为欢迎吴连长来连队工作，我们干部在一起加一个菜，到时向吴连长介绍介绍干部就可以了，至于连队骨干到时我再向连长介绍。

李教导员听完后，认为连队这样安排也行，逐向指导员和我交待了几个需注意的问题。

晚餐是在连队家属房二楼蒋副指导员家进行，他家属和女儿上个月才从湖南祁阳老家临时来队。老婆在县城工作，小孩才2岁多点。

为了欢迎我，送老连长报到的全副连长和副指导员赶了回来，860哨长李洪也从哨所下来了，这样全连11名干部全部到齐，加上李教导员共12人。

因为房间太小，大家坐在一桌就显得非常的拥挤，蒋副指导员的家属和小孩就没上桌了。桌上摆的酒杯是三两三的钢化杯，酒是当地的“土茅台”。

我一看这阵势，心里就发怵。急忙把指导员从房间拉到走廊上说：请他关照一下，我喝不得酒。

他说：教导员说你在三连蹲点时能喝啊。

那次把我搞惨了，晚上还睡在了卫生间，我真的是不能喝，你与连队干部都说说。我连忙向他解释说。

好吧，那我们今晚就少喝点，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有可能一排长老熊会为难你一下。指导员提醒我说。

谈完后，我们进入房间。等大家坐好，指导员逐个将每个干部给我介绍了。并举杯说道：受教导员的委托，今晚我们聚在一起欢迎吴连长来连队任连长，这第一杯酒大家都喝完，但后面就不要再喝满杯，大家慢慢喝慢慢聊。

我一听指导员刚才的开场白，就觉得他是一个讲义气有感情的人。

他说了这番话后，估计连队干部不会用大杯喝酒了。果然，后面喝酒就没有更多的高潮，也没有用大杯互相敬酒。我是初来乍到，一杯酒把大家敬了个遍。最后，由教导员提议，大家干掉杯中酒，喝了一个“大团结”，也就散了席。

从家属房出来后，已是晚上8点多，营里教导员说他先到团部，明天参加团里的新兵工作会议。我们也没留他，就到大门口送李教导员上车回团部。

回到连部后，通信员带我到连部宿舍。宿舍里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木椅子，还有一张不知什么年代的木板床。我的物品他已经帮我整理好，被子叠得很整齐。通信员告诉我：我与指导员和副连长，副指导员住楼上。我隔壁是副连长，副连长隔壁是连部小包房，再过去就是连队总机房。上楼的左边第一间房是指导员，再旁边是副指导员。副指导员旁边是晒衣场，洗潄洗衣均在哪里。楼下就是卫生所、会议室、情况研究室，值班室，还有一间小招待房。文书和通信员住在楼下。在连部后面的树林里有一个小厕所。通信员向我介绍完后，就带我去阳台，看了看洗潄的地方。我告诉他，现在没事，你去休息吧。

通信员下楼后，我来到阳台洗了个澡。路过指导员宿舍时，看到他在宿舍里看书，就没打忧他。回到宿舍，坐在桌前，想起今天已是归队后的第三天，离开湖南已经第五天了，老婆和家人肯定也在十分的担心。不知岳圩镇邮电所能否发电报，如能，明天再忙也要给家里发个电报，免得他们挂念和担心。

蓝副参谋长今天说，他是这个连队的第九任连长，我是第十三任连长。他当连长时，这个连队是师团的先进连队，师团在连队多次召开过现场会。他对我寄予厚望，希望这个连队在我的手上能重现当年辉煌。

作为连队的一名老兵，谁都希望自己的连队有成绩，何况一个连队的老连长，更是希望这个连队永远辉煌。看得出，蓝副连长对这个连队有很深的感情。我想，自己只有好好干，争取早已把连队落后的帽子摔掉，把连队带入先进行列，才不辜负师长对我的信任，才对得起王科长对我的推荐之恩，才不会让蓝副参谋长和连队官兵失望。

第二天早餐后，我叫来通信员，问他岳圩邮政能否发电报，他说可以。我将昨晚写好的地址和电报内容，还有10元钱交给他，要他上午帮我向家里发个电报。

根据训练周表，连队全天是军事训练，三个步兵排是战术基础，炮兵排是基本操作训练。我向指导员说：今天我参加连队训练，上午到一排。指导员说：好，我陪你去。他叫来文书，还要文书告诉了一排熊排长。

这个星期连值班员是炮排王排长。训练前，全连在操场成连横队集合，我和连队干部都站在连队前列。由于刚来连队，我的想法是由指导员主持工作。在接受值班员报告时，我有意向后退了一步，以便指导员上前。指导员看出了我的心思，说：老吴，你已经是连队连长了，这种场合不能谦让，要主动作为。没办法，我上前接受了值班员的报告，并指示“按计划执行！”王排长下达训练任务后，连队按计划带往各排训练场。

边防一线连队受地形所限，很难找到一处能展开全连训练的战术场，所以一线连队进行战术训练时，以排为单位组训的较多，我们连队也一样，四个排各有各的训练场。

熊排长过来请示，问我们是不是一起去。指导员说，一起走。于是，我和指导员跟在一排队伍的后面走向战术训练场。

连队大门朝西开，出了大门，指导员告诉我，对面的村庄是上勇屯，何姓较多；东面的村庄是下勇屯，梁姓较多。上勇屯的南面营区是岳圩边防武警检查站，是一个副团级单位。我们刚好是两屯之中，官兵就戏称连队是中勇屯。两屯的老百姓总的来说对连队还可以，目前军民关系较融洽。岳圩边防武警检查站就差一些，与老百姓的关系搞得不是很好，主要是与上勇屯的人有意见。门口这条公路是1936年抗日战争修的，直通越南，当时是美国从东南亚向中国运送物资的主要通道。从连队大门沿公路到岳圩关口只有800米，关口有一界碑，即72号界碑。我们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排的训练场，这个训练场其实是下勇屯的一个坟场。

熊排长分配训练任务后，就来到了我和指导员身边。指导员向我介绍说：熊排长是81年入伍的老兵，湖南华容人。原来是龙邦5连十二道门阵地的班长，广州军区十大“南国雄鹰”之一，被广州军区评为优秀班长，全军学雷锋先进个人。去年提的干，老兵退伍前来我们连队任排长。熊排长是副连职干部，个人素质较好，管理能力强，边防执勤经验丰富，虽然来连队的时间不长，但在连队官兵中的威信较高，与团里领导的关系融洽。

听了指导员的介绍后，熊排长连忙说:指导员过奖了，过奖了。

我心里在想：昨晚指导员在吃饭前，还说熊排长喝酒时可能会为难我，但他酒桌上并没为难我，难道我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不可能啊！我们从未见过面，不可能会得罪他。

我接着熊排长的话说道：久闻大名，但从未谋过面。去过几次龙邦，很遗憾没能与你见面。我的老中队长邓永久经常提到你，他是你的老乡。没想到我们会在一个连队工作，今后还请你多多支持。

熊排长笑着说：哪里哪里，我只是一个小排长，谈不上支持，倒是还请连长关心我和我们排的工作。

我与他还不熟，就很少交流。只听他与指导员谈的多，谈的也是连队鸡毛蒜皮之事。课间操时，指导员说，把全排的正副班长喊过来，向连长介绍介绍。6名骨干过来后，排长一一向我介绍，我也一一与他们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从表面看，这几个骨干还比较精干，就是不知他们的训练能力和管理水平如何。刚才他们训练时，我与指导员、一排长聊天去了，没把主要精力放在看他们的训练上，等下我一定认真看看他们的训练，看看连队的训练情况如何。

休息后，全排又开始了训练，内容是低姿葡匐、侧身葡匐、高姿葡匐三种姿势。指导员说：连长，你是师里的训练行家，你看看他们的训练对不对。我说：行家倒谈不上，但这个训练我抓得还比较多。从战士们的个人动作而言，基本的动作都会，但从时间和运动的距离看则不符合大纲，而且他们的运动姿势都太高，所以他们的训练是不标准的。你看，现在二班的一名战士动作就可以，既快又标准。

指导员说，也是啊，我对训练不是太懂，看不出更多的道道。你来了，连队的训练就有希望了。

听了指导员的话，我说道：也不能这样讲，连队还是靠党支部来抓，光靠哪一个人是抓不好的。你是连队的指导员，又是党支部书记，是我们的“班长”。今后，我在工作中有什么失误，还请你批评。

指导员又说，连长，你不要这样谦虚，连队的工作我们共同努力，争取今年跨入达标行列。

我说：连队有你掌舵，肯定能达标。

我对熊排长还不很了解，不太好去纠正他们排战士们的训练动作，但也有了主意，就是要在连队搞一次战术训练汇操。抓好这个汇操，既可以规范战术基础动作和调动全连官兵训练积极性，又是我在连队正式开展工作的起步。为抓好汇操，必须先征得雷指导员的同意和支持，否则连队官兵就有可能让我下不了台。所以，我先把想法告诉了雷指导员，他表示同意。

在训练场呆了两个多小时后，指导员给熊排长打了声招呼，就叫上我一起返回连队。路上，他向我介绍了连队干部情况：副连长老全是一名老同志，湖南常德人，78年入伍，参加过79年的自卫还击战，当了6年副职。据说，不久就会调入团机关工作。副指导员老蒋是外单位调来的，82年兵，任职两年多，听说有可能提升到8连去任指导员。他们两位都是老实人，工作上都能认真负责，与全连官兵合得来。接着他话锋一转，说熊排长这个人很有意思，刚来连队时，是团政治处刘主任送来的。刘主任在连队对我们说，下步团里要用熊排长，现在先到连队熟悉情况，等时机合适就调整到主官位置上来。我那时没多想，反正他是来连队当排长，先把连队排长当好再说。可是不久就听说老连长要调走，连队由他任连长。结果全连都传说他在连队当连长，我也以为会是这样。可是，过完年后，就听说不是他来当连长了，而是你来当连长。因此，对你来当这个连长，他有些消极情绪。昨晚喝酒，我还提醒你，怕他为难你，结果他没有，这说明他还是会支持你的工作。二排长姓鄢，江西丰城人，去年才从军校毕业分配来连队的，学小炮专业，对步兵训练和指挥不熟悉。三排长姓黄，是你老乡，前年从军校毕业分配到了连队。四排长姓王，衡阳人，是一个老排长，炮兵专业。团司令部经常抽他去帮助工作，有可能会调入团炮兵股。860哨所有新老哨长。老哨长姓李，广西人，原来是团侦察队的副队长。自从新哨长调来后，他很少在连队和哨所。虽然他是我们连队的干部，但管又不好管。我们已给团里汇报过几次，也不晓得他到底什么时候会调走。新哨长姓李，也是广西人，是从团侦察队的排长调过来的，过完年后才到连队哨所。据哨所的同志反映，李哨长还可以。军医姓唐，你已认识，住在我们楼下。连队有三名志愿兵，都是湖南人。卫生员老李，78年入伍的老兵，邵阳人，在家休假。860哨所班长老何，与三排长是一个县的老乡，师团的训练尖子。排头山阵地班长老刘，衡阳人。

指导员一边走一边介绍连队干部和志愿兵的情况，可以说，介绍得非常全面。我听了他的介绍后，对连队干部的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但是，两天来，指导员从未介绍过自己的情况。从这两天他对我关心的几件小事来看，与他搭班子应该合得来。但我不知他的情况，不知他的性格，搭档起来我就不好讲话。还是要从一个侧面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找谁呢？问文书、通信员，不太妥。对了，找一找炊事班长李长明，他是这个连队的老兵，又是老乡，他肯定会给我讲真话，应该不会去指导员哪里说我打听他的情况。

回到连队后，我耍了一个小心眼，对指导员说，我们一起到饭堂看看，看炊事班做的饭菜如何？我的想法是，如果指导员一起去，我就不找李班长谈。如果他不去，我就借机找李班长了解他的情况。果然，指导员说他不去炊事班了，明天下午要上政治课，他还要准备一下。这样，我一个人就到了炊事班。正好，李长明在伙房。

我把李长明从炊事班喊出来，就遇到了军械员黄斌，没办法，我也把他叫上。这样也好，如果单独找了李长明谈话，连队总会有人知道，那样连队就会说我专找老乡谈话。现在有了黄斌在场，免得全连官兵说我一到连队就搞老乡关系。 我与他们不熟悉，还是先从聊家常谈起吧。

黄斌，你是哪里人啊？我对黄斌说。

连长，我是广西防城人。

噢，防城人。听指导员说，你与李长明两人都是88年兵，是超期服役的老兵。

是啊，本来我不想留下来，可连队硬要我留下来干一年，没办法，我就留下来了。李长明也是，指导员要他这个老炊事班长留下来，他也就留下来了。对不对，长明。

从黄斌的话中，我估计他是老连长做工作留下来的，而李长明则是雷指导员做工作留下来的。看来，连队的官兵小老乡观念还很强，现在我和指导员都是湖南人，其它省份的战士们不知会怎么想？黄斌有可能是广西籍战士的“头头”，广西籍战士在连队不少，今后要把他的工作做好，做好了他的工作，我看广西籍战士就没问题了。

连长，黄斌这个人很不错，团长与他的关系很好。还有他经常写些文章在《战士报》发表，他在连队战士中有威信。李长明当着黄斌的面向我介绍道。

噢，这样啊，那我就得向黄斌学习了。李长明，我知道你是郴县人，但你是哪个乡镇的啊？我接着问起了李长明的情况。他告诉我说，老家是五里牌的。

五里牌离我老家很近，也就5－6公里路。在全师，他还真的是我最近的老乡，我来当兵前，还去过五里牌街道上卖过大白菜。

聊天中得知，全连有18名超期服役的老兵。88年入伍的有16名，还有两名是87年入伍的老兵。这些老兵都是连队的骨干，不是班长就是副班长。他们工作都很勤奋、老实，工作上从不讲价钱、认真负责，但老好人多，对一些“刺头兵”放任不管。黄斌与李长明都说，连队这些老兵中，就他俩喜欢管点闲事。黄斌，喜写点小文章，已在《战士报》发表过两篇小报道。作为连队军械员和水电工，对连队武器装备和弹药情况了如指掌。讲话也很有分寸，不夸夸其谈，在连队也经常向干部提些意见。李长明，文化较低，讲话的逻辑与黄斌相比就有一些差距，爱发点小牢骚，有点“炮筒子”的味道。

与他俩聊了连队的一些情况后，我话中有话，请他们谈谈干部的情况。他俩想了想，互相看了看，李长明就说：黄斌，你是连部兵，你说说。

黄斌说道：连长，你不问，我们也会说。我估计指导员肯定与你谈过干部的一些情况，我还是谈谈指导员的情况吧。指导员是地方大学生，到老山参过战。他来连队后，连队比过去好了很多，尤其是战士入党、探家休假比较正规了，不象过去混乱得很。他是一个老好人，也是一个白面书生。我在这个连队当兵三年多，我最佩服的干部就是他。

我问：你最佩服他什么？

他说：指导员这个人公道正派，比原来老指导员好多了。他虽然来连队才两年，但这两年连队的工作还是有起色。他不拉帮结派，凡是违犯纪律的人和事，他都敢于批评。但是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不敢较真。我认为，当连长指导员的就是要敢于较真，对违法违纪的同志该批评的批评、该处分的处分。这两年来一些战士违纪，干部只是批评了事，没有给过谁处分，所以战士们现在不怕批评。我们给连长、指导员提过，对违纪的个别人还是要处分、除名。但指导员总说：战士们出来当兵不容易，当几年兵背个处分回去划不来，对不起战士父母等。指导员越是这样爱护战士，战士们就越是违纪的多，最后形成了连队干部对违纪的人和事都不管不问，以致造成了与当地老百姓打架时还携枪带弹，对老百姓开枪。

是啊，我们不是讲指导员的怪话，他主要还是太照顾战士了。上次连队广东兵与边防武警打架，本来是一个不大的事，最后也搞成了大事，连排头山阵地的兵最后都参与，还不是当时连队没处理好造成的。李长明不适时机的插了这几句话。

什么时候与武警打架了？是什么原因呢？团里知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连队还与武警打架的事，所以非常敏感，马上就反问道。

他俩说道：是今年过年的事，武警一名广东籍战士在武警检查站受了气，跑到连队找广东老乡帮忙。连队的几名广东籍战士跑去武警检查站讨要说法，结果，连队的一名广东籍战士在检查站被打。这个事当天没暴露，第二天，连队20多名广东籍战士去检查站闹事，与检查站中队的战士打了一架。最后排头山阵地上有3名广东籍战士找茬又与关口武警执勤班的战士打架。现在，连队与检查站的关系恶化到了极点，连队战士到关口去执勤，只能走下勇屯的小路；武警战士上岳圩街只能走上勇屯的小路。老百姓说：“老大打老二，好戏在后头。”出了这个事后，武警检查站的李副政委来连队，想把事情处理好，但连队干部又置之不理，搞得李副政委好没面子。现在啊，连队与武警检查站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连长你来了后，还是要把这些关系搞好，毕竟我们都是当兵的，不要搞得军警关系这么紧张。这件事，营里知道，估计团里还不知道。如果团里知道了，早就来连里调查了。

听完他俩讲的这些事和建议，感到连队真的还有不少的事啊。从这两天与指导员的接触中，他没有提到这个事，是不是这个事在他心目中不算什么事呢？是不是还有比这个更大的事瞒着呢？看来，这几天我还是少讲话，少表态为宜，多搞调查研究，掌握连队实际情况再说，否则，我在连队就难以树立威信。刚才他俩提到的搞好军警关系的建议，就非常好，我应该趁到任之机早点去检查站走访，融洽融洽两个单位的关系。

不知不觉，我们谈了个把小时，各排也从训练场陆续回到了连队。继续谈下去既无时间，他们也不会再谈指导员的其它情况，看来还是下次再找机会与他们多交谈。

因为刚来连队，我对连队的工作安排不熟悉，所以饭前的工作安排还是指导员布置。

下午，我没有参加连队的训练，带着文书在连队营区里找一个战术基础训练场。文书建议训练场选在家属房的前面，一是这个地方有点草，二是这里树较少。我到现地看了后，地面上有太多的玻璃和瓦片，容易划破手脚，不宜搞战术基础训练。东选西选都不合适，最后选定在连队球场与花坛之间。我与文书在选定的场地上用石灰划上两条白线，线与线之间相距10米。要文书和通信员找来15根1米高的木桩，每2米间距立一根本桩，共两纵五横，按照40厘米高的要求，扯上绳子，建起了一个不太标准的低姿匍匐训练场。建好后，我要文书找军械员黄斌领来枪和子弹袋，手榴弹袋和水壶、防毒面具等，按照战术着装，依据《陆军军事训练成绩评定标准》进行了试训试考，成绩每次都是优秀。脱下装具后，我要文书着装，对文书的战术基础训练进行了测试，结果成绩不理想。这还不算，其动作不符合标准，总是挂线，一挂线又把木桩扯出来。通过对文书的测试，我看连队这个训练是走了过场。我想，要纠正战士们的动作，确保训练效果，今天搞的这个小场地就很有必要。现在首先要解决挂线扯桩的问题，否则的话，这个小场地搞不了几下。我们在测试的时候，连部和炊事班的几个兵都围了过来，我问大家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炊事班的一个战士说，可以换成胶带，胶带有弹性，不会把木桩扯出来。我一想，是啊，我为什么没想到呢？我问这个战士是不是干过给养员，围观的战士们说：“连长你怎么知道。”我笑着说：“他天天买菜，晓得用胶带捆东西既牢固又容易。”这个战士咧嘴笑着说：是的是的。

好吧，这个任务交给你。现在你就上岳圩买胶带，回来后和文书通信员一起把胶带在这里捆好。这个战士接受任务后，跑回炊事班骑着单车就往岳圩街上赶。我问文书，这个战士叫什么？文书说是连队的给养员肖冬冬。

刚才我和文书试训了几遍，围观的几个战士现在也想跃跃欲试，看自己能不能过得了关，我看出他们的心思后，就说：“你们徒手试试看。”果真，几个战士就争着“爬”了起来。看他们的动作，没一个人过得了关。

我要文书将枪和器材还到兵器室去，就回到连部宿舍里找步兵训练教材看一看，几个战士吵吵嚷嚷的在场地处比试着谁“爬”得快。我想，今天搞的这个小场地战士们会欢迎，明天训起来肯定不会有更多的抵触。听到战士们的吵闹声，指导员从宿舍里出来问他们干什么？我走出宿舍说：他们正比谁‘爬’得快。

什么爬得快？指导员问我。

我说：搞了一个小小的战术基础训练场，就是上午我给你说的要在连队搞一次战术基础训练汇操，以规范全连的动作，提高训练质量。

好啊，我们下去看看。

我说：还没有完全搞好，我叫一个战士到岳圩街去买胶带了，等把胶带换上后就可以了。

好吧，刚好我还有点课没备完，你搞好后，我过来看看。

好的。我边说边下了楼，到了连队的鱼塘边。

前几年师里贾师长要求所有连队都必须挖一口鱼塘，既养鱼又浇菜。现在全师每个连队都有一口小鱼塘，也不知这口鱼塘是原来就有还是全师大挖鱼塘时挖的。连部的左前侧紧连鱼塘，鱼塘的面积有3亩左右，与全师各连队鱼塘相比算大的了。这个鱼塘是口活水塘，连队在大门口的桥下小溪设了一个小拦水坝，从围墙下挖了一个引水洞，小溪水就源源不断注入鱼塘，又在鱼塘的东南角上围墙处开了一个小口子，让鱼塘多余的水流回小溪。我到过全师大部分的连队，但没有一个连队的鱼塘能赶上这口鱼塘。

这时，连队军医老唐走了过来，我就问他：唐医生，这口鱼塘里鱼多不多，每年干不干塘。

他说：有几年没干过鱼塘了，连队要吃鱼时就用网捞，鱼塘里有几斤重的草鱼，但罗非鱼最多。

这是我们全师最好的鱼塘，应该养的鱼最好吃。我说道。

是啊，团里的政治处刘主任来连队最喜欢钓鱼，他也说鱼塘里的鱼好吃。如果连长想吃，我马上就可以钓，草鱼钓不上，但罗非鱼一个小时可以钓5、6斤。

今天就不钓了，影响不好。我回绝道。

好吧，下次我一定钓几条鱼到副指导员家去煮，让你尝尝连队的鱼。另外，有一个事想请连长你批准。他接着我的话说道。

我说：什么事啊？

他就与我说，想回家休假。我说，这个事要先给指导员说。他说，早就给指导员说过了。指导员说等你报到后才向营团打报告。我说，既然这样，就按指导员说的办。我说完后，他说他去找找指导员，转身就上楼去了指导员的宿舍。

上街买胶带的肖冬冬从大门进了连队，他不去球场，而是骑着单车直奔我而来，并说道：连长，你的电报。一下车就递给了我一封电报。

我接着电报后，问他：胶带买来了没有？他说：买了20米。

好吧，你们几个人把他捆好。

我拿着电报顺势撕开了电报封纸，一看是老婆的回电：祝贺高升，好好工作，想你。

我与老婆是同一个自然村的，1984年她全家迁调到县城。我的岳父是抗美援朝的老兵，对我的工作历来非常支持。岳父从部队转业安置在上海中国科学院，1972年才调回湖南永兴县交通局工作。现在我当了连长，岳父肯定更会支持我，这不是喜不喜欢我的问题，而是一种军人情结。我的父母知道我当了连长肯定会更加高兴，因为我的爷爷曾经是湘南游击队员，现在他的孙子当了连长，我的父亲肯定会利用清明节扫墓时告知九泉之下的祖父。

接到老婆的电报，心情好极了，连走路都有种轻盈感觉。

指导员和唐军医下了楼，说道：连长，去看看你搞的小训练场。

我说：好，看看去。

说实在话，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指导员的支持，只要他支持我，明天的战术基础训练汇操就会一帆风顺。

指导员看了后，说到：老吴，在军事训练上我全力支持你，你说是明天上午还是下午会操。

我说：明天下午吧。

好，明天下午会操。指导员说。

我说：指导员，会操这样安排，你看行不行。因为战术基础是共同科目，是各种专业各类人员都必须掌握的内容。我们在全连采取推荐和抽点的办法，由每个班推荐一名战士、连队再抽点一名战士，共30名战士进行竞赛式会操。标准就是在上不挂线的同时，看谁通过10米线用的时间最短。

指导员对我的想法没有异议，并表示，晚餐前由他向全连宣布。

下午各排回连后，指导员将四个排长叫到了一起，把我向他说的竞赛式会操安排通报给了他们，同时提出了晚饭后的自由活动不允许使用场地，避免搞坏设施。

晚餐的饭前讲话照例是指导员安排工作，他将明天下午的会操进行了明确，并安排了其它活动。

上次与老连长交接班时，在情况研究室，他并没介绍多少情况。我来连队也有两三天了，对连队的情况，尤其是边防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晚饭后，我要连队文书打开了情况研究室。情况研究室不大，也就是20来个平方，正中有一个军用沙盘，东面墙挂有三份图，分别是岳圩地区中越兵力部属图、火力配系图、工事设施图，西面墙挂有边防管理规定、上下阵地规定，南面墙挂有情况研究室管理规定，室内还有一个文件柜。

上军校时，我对军事地形学非常感兴趣，所学专业中的军事地形学考核每次都能考个优秀没问题。回部队任排长期间也最喜欢军事地形学，每去一个地方训练总喜欢画出当地的地形。去年上半年我在桂林陆院参谋集训队学习，军事地形学和标图又是学得最好的，广州军区曲副参谋长到参训队去选调参谋，还看中了我标的《步兵团进攻战斗首长决心图》，由于图中注记的字写得差也就没选中。现在面对连队的边境沙盘和墙上所挂地图，就特别兴奋。

我先看《岳圩地区中越边境兵力部署图》。我连当面是越南高平省重庆县，在重庆县城北面驻有越人民军一个独立营，距连队约15公里。在济追桥驻有越边防军一个连，距连队约7公里。在860高地南侧山脚的伯标屯驻有一个边防公安屯（营），距连队2公里。在860哨所当面的斗班屯有一个越边防连的哨所，约有一个排的兵力。当面越方兵力共计2个营8个连，真正对我构成最大威胁的兵力就是人民军的独立营。

了解了双方兵力部署后，我对照沙盘分析连队任务和敌我地形。从沙盘显示，我连的守边御敌任务是从广西西路65号至79号界碑共计27公里的边防线，左邻是新兴庭毫山三连，右邻是龙邦五连，横跨岳圩、壬庄两个乡镇。在防区内有一条公路从72号界碑出境与越相连，南抵高平、北达靖西。还有两条河流，一条是岳圩河从74号界碑处出境，另一条是壬庄河从78号界碑处出境。每个界碑处都有一条小道通往越方，但从沙盘上显示所有大小通道都是雷区。从地形上看，我方山高坡陡，便于防守；越方开阔地较多，既不便于防守，也不利于向我进攻。

《火力配系图》主要明确了连队附近1号，723、725、733号高地和860哨所及排头山阵地的高射机枪阵地配置，连队100迫击炮基本发射阵地和预备发射阵地。

《工事设施图》标绘的是1号高地坑道、连指挥所，733号高地坑道、炮兵弹药库的位置等。由于室内灯光太暗，对以上的有关情况我没有更多的研究，下步再抽时间来熟悉。

据文书说资料柜中有连队组建以来的一些材料，今天我就不看了，有时间再来慢慢看吧，反正今天收获不少。

回到宿舍后，我给老婆写了一封长信，告知她我在连队任连长的想法和打算，目的就是希望她能支持我的工作。

我的老婆是一个小美女，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有主见，现在已有身孕在身。当初我的岳母不太同意我俩的结合，主要是考虑两地分居之事，因为她吃了两地分居的苦，不想让她小孩再受这种苦。

这封信我写了九页，是我出生以来写得最长的一封信。说实话，我对我的老婆还是非常爱恋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话可写。

将信封好后，连队吹了就寝哨，我也正准备洗洗上床睡觉，不曾想指导员过来说：连长，我们去班排查铺查哨一下。

新上任当连长，虽有点兴奋但还没有找到当连长的感觉。现在指导员要我与他一起去查铺查哨，既是对我的传帮带，又正是履行连长职责的好机会。

指导员带着我来到大门口，先查了大门岗哨，轮岗的是三班战士小朱，执勤认真负责。穿过沙田柚果林到了炮排，炮排除了排长不在外，其它同志都在宿舍内，有的同志已经上床休息，还有的同志也正准备睡觉。来到三排后，炮排长和三排长正在商量什么事。

他们看到我们后，三排长说：排里还有两个兵没回，我刚向值班排长汇报，这两个兵现在也不知在何处，应该不会上街，现已派人寻找。指导员问是哪两个？三排长告诉我们说是两个广西宾阳兵，一个是9班副班长，一个是7班的韦少林。指导员说：这两个兵肯定是去了下勇屯，你们叫一个班长到梁支书家去找，绝对找得到。

指导员说：我们先去看看炊事班，这几个兵也喜欢夜间外出。当我们来到炊事班一看，结果全班的人都在。为此，指导员还很是纳闷：怎么会呢？

从炊事班出来后，我们到了二排，排长说：全排的人都在，请两位领导放心。既如此，我们就没进二排的宿舍，直接到了一排。排长看到我们来后，先带我们到了三班，三班除两名战士岗哨执勤外，其它5名同志均在位。我问指导员刚才不是只有一个岗哨，还有一个岗哨在哪里？他告诉我，弹药库这里还有一个。查完全连后，只有两名战士不在位。于是我和指导员又来到了三排，为不影响战士休息，我们进了三排的小包房，排长告诉我们，已经派8班长和一名战士去下勇屯了。

我问指导员：他俩会在下勇屯吗？

会的，前几天，梁支书还找了我，说连队韦少林总去找他女儿，他不太喜欢这个小韦，要我们管一管。我已经找小韦谈了话，做了工作，估计是收效甚微。连队不仅小韦有在驻地找对象的想法，还有好几个这样的战士，尤其是两广的战士多。指导员利用我们等待这两名战士之机，谈了连队一些战士在驻地谈恋爱的情况。

部队条令规定，战士不准在驻地找对象，除个别特殊情况，如年满28周岁的战士在家乡难找对象经组织批准的外，其他只能回原籍找对象。但现在连队却有这么多战士想在驻地找对象，这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搞得不好不仅影响连队管理，更重要的是影响军民关系。我在15团3连任排长时，当时的连长就是师里作训科的吴参谋，连队一名湖南籍战士与驻地一名姑娘谈恋爱，致使这名女青年怀孕，引起了当地男青年的极大反感，一些青年利用这个事件到连队寻事斗殴，严重影响了军民关系，这名战士最后也被部队除名押送回家，还牵连到指导员和排长分别受了处理。

战士在部队驻地谈恋爱也不能完全是战士的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边境地区比较贫困，一些女青年想摆脱这种贫困生活，就想通过找部队官兵结婚而远走高飞，从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据师政治部群联科的同志讲，我们这个师自战后组建以来，平均每年有300多当地女青年随退伍老兵走了，不仅驻地男青年有意见，当地政府有关部门也向师里领导提出了这个现实问题。由于受改革开放的影响，现在这个情况是愈来愈严重了，过去，还只是一些女青年偷偷的与战士来往，现在是家里的父母公开支持女儿找部队官兵谈恋爱。现在我还不知这个问题是不是连队当前管理的一个难题，但从指导员介绍的情况看，还不是主要问题。

22时46分，去下勇屯找人的8班长和战士回连队，告诉我们说，韦少林这两天都没去他家，他的大女儿晚上也一直在家。问他女儿，他也说这两天他们没有见过面。三排长要这两名战士回去休息后，指导员说：这就奇了怪了，他俩会到哪里去？

23时15分，我们等候的这两名战士终于回来了。三排长见这两名同志回来后，并没有发火，而是把他俩叫到了排里的小包房。只听三排长说：熄灯号吹了那么久，你俩到哪里去了？指导员和连长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我对这两名战士不熟悉，叫什么名字也不清楚，我就有些旁观者的味道看指导员和三排长是怎么做工作，这可是我了解连队的一个机会，也是学习他们做这种工作的好时机。

指导员说：小韦，你去了哪里啊？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9班副，你还是连队的骨干，你说说，为什么要违犯部队纪律。指导员说完后，我以为9班副会回答指导员所提出的问题，可这两个人没一个吭声。

沉寂了几分钟后，三排长见不是个办法，他叫上9班副出了小包房。我估计是想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于是我也就随他俩出来了，房里只留下小韦和指导员。

我的分析是，指导员找小韦前几天谈了话，告诉他说梁支书不喜欢他，他想不通，就找自己的老乡9班副想办法做老梁的工作。这次俩人夜不归营，肯定是小韦出的主意，目的还是想去找梁支书做工作。可是找他俩的8班长回来说，他俩没去老梁家，这又怎么解释呢？要么是梁支书骗了8班长，要么是8班长骗了我们。

三排长和9班副边走边聊，我本想跟上去听他们谈些什么，但还是忍住没去。目前我对连队情况不了解，战士们对我也不了解，官兵与我也没建立感情，更无信任感可言，我参与其中，还会影响他们的谈话，所以我现在暂时避开是明知的，反正他们谈完话，了解情况后指导员会向我通报。

大约10来分钟后，指导员从三排小包房出来，看见我后，问我：他们呢？我说：他们在大门口。

情况搞清楚了，不是小韦要9班副出去的，而是9班副要他出去的，9班副在广屯找了一个女朋友，晚上吃晚饭后，他俩就去了姑娘家。

指导员问我：连长，你看叫小韦先回去休息好不好？我说指导员你安排吧，他就进了小包房让小韦回了班里。

原来我还以为是小韦的事，没想到还是连队骨干的事，看来连队的战士在驻地找姑娘这种拉拉扯扯的事不少，只是我们这些干部不清楚而已。

我想连队班排个别战士有这种事，哨所和阵地上的30多个官兵，有没有这种事呢？他们干这种事比连队也许更加方便。如个别战士下阵地后告诉阵地哨所的同志就说在连队，而连队又以为他们在阵地上，结果两头不见人，他们睡到老百姓家里与姑娘们成了亲，连队干部可能都不知道！但愿我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三排长和9班副从连队门口回来了，指导员说：9班副，你先回去休息吧。9班副好象没听到指导员说的话，迟迟未动。我说了句：小伙子先回去吧。他迟疑了一下，折转身回到了班里。我和指导员，三排长随即进了三排小包房。

我看了看表，晚上12点多了，看指导员的样子，还没有一点想休息的迹象，看来今天晚上睡不好了。

指导员说：三排长，你找9班副谈得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三排长说：排门不孝啊，这个蠢东西也拉上了姑娘。

只这一句话，就印证了指导员找小韦谈的话，小韦说的是真话。

唉，这不怪他们，都是我们没教育好，没管理好。还有干部榜样的作用太大了。指导员接着三排长的话就说了这么一句。

难道连队干部也拉姑娘，也在驻地找对象？

是啊，老连长自己拉姑娘，与他关系好的这几个兵，没有一个不拉姑娘的。三排长对我和指导员发起了牢骚。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老连长老婆死了后，也许是寂寞难耐，就在驻地村屯打起了个别姑娘的主意，结果他这一举动，无形之中给连队起了示范作用，于是全连战士来了一个“连长拉得，我也拉得”的阿Q式效应。

因为我刚来连队几天，指导员还没给我介绍这方面的情况，我也没问老连长的情况，他俩现在谈到了老连长，肯定会谈及下去，果不出我所料，指导员就将老连长在连队工作、生活的情况说了个明明白白。

他告诉我，老连长现在谈的这个姑娘是下勇屯的，姓梁，连队战士给这个姑娘取了一个外号“大嘴巴”。据一些战士说，老连长没调走前，这个女的每个晚上都住在连长的家属房里。为这个事他还找连长谈过话，说要他注意影响，但老连长总说，没有这个事。再说，老连长的老婆死了，再婚也是正常的事，所以我也就没更多的去做工作。后来，我对老连长与“大嘴巴”的来往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没想到的是，现在连队有这么多的战士都偷偷的拉姑娘，老连长的这个影响确实是不小。

东拉西扯了个把小时，指导员说，本来明天的政治教育课是按照团里的教育计划进行《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讲课，现在根据连队情况，明天的课改成《如何树立正确的婚恋观》算了，前个月我备了一课，今晚再修改一下，刚好明天可以用。

听指导员讲明天政治课内容的调整，我认为确应如此，便不假思索的说道：指导员说的对，明天上这个课最有针对性。

我看三排长有点倦意，就向指导员提议，今天先这样吧，大家劳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回到连部宿舍，已是深夜一点半了。我感到有点睡意，没有洗漱就脱了军装上了床，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已入眠。不久，我在似睡非睡之间，恍惚看到从门口进来两个人，前面的人是一个男人，剃个光头，身材壮实；后面一个女人，着黑色衣，手中拿着个破碗，开口向我讨水喝，我说哪有水，快滚快滚！这个女人在我的恕骂声中走了。但剃着光头的这个男人，走到我的床边，用两只有力的大手使劲掐住我的脖子，我想叫叫不出声，用手去抓抓不着，两人就这样搏斗了几分钟，也不知为何，他突然放下手，转身出门离开了我的房间，看他出了门，我惊恐得突然坐了起来。跳下床打开门，往两边一看什么都没有，只有指导员的宿舍还亮着灯。他妈的！今晚怎么啦，难道真是碰到了鬼？我转回宿舍上床再也未能入眠。

早操后，我向指导员谈及昨晚之事，他说不可能，昨晚他备课到四点钟，没有听到有人上楼来。他来到连队两年多，除了听说过家属房和弹药库附近有点乱七八糟的事之外，还没有听说过连队有些什么古怪之事。他最后开导我说，肯定是昨晚睡得太迟了，睡梦中做的鬼怪梦而已。听他这样一分析，我想，也许是这样吧。

早餐后，唐军医向我和指导员报告说：他昨下午与团政治处干部股联系好，今天上午去开通行证，下午从团里出发回家休假。我和指导员点头同意。

上午的政治教育课，由指导员讲课，主要讲了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什么是正确的婚恋观，二是家庭在社会中的重要性，三是部队关于严禁战士在驻地找对象的有关要求。这堂课只有一个半小时就上完了，尔后以班为单位分开讨论，上午最后一个小时每班推荐一个人上台谈体会。

我原来以为指导员在集中讲课时，会对昨晚发生的事点出来，但他始终没说。如果是换了我，肯定会说出来，搞不好还会点名批评这两名战士。现在他没点这个事，就充分说明他的个人修养要比我强得多，遇事比我冷静得多。

各班分开讨论后，指导员把全连干部召集到了连部前，大家随意围坐在一起，由指导员把昨晚两个兵深夜外出拉姑娘之事向干部进行了通报。大家听了后，一排长说这不算什么，全连可能有一半的战士拉姑娘。指导员听了后，马上反驳他：你扯鸡巴蛋，这是不可能的事。而我听了后，却非常惊讶。后来其它几个干部都说，连队拉姑娘的战士确实比过去多了很多，只要岳圩赶街，我们的战士就想办法上街找姑娘一起上录像厅，特别是中午更甚。有个别战士说：一张录像票，一包瓜子就可以搞掂一个姑娘。副指导员老蒋还开玩笑讲：现在连队战士中有一种“看谁认识姑娘多，看谁拉的姑娘漂亮”的比赛氛围。指导员听了这些后，说道：不会吧，哪有这样的事啊。副连长说：没有这么严重，但现在连队的兵拉拉扯扯的事是比以前多多了。光上一堂课解决不了问题。我的意见就是要杀鸡给猴看，抓一两个典型杀一儆百，也许才能杜绝这个问题，否则连队将会乱了套。

指导员说：这样吧，等一下大家都听听各班战士是怎样说的，尔后我们在全连摸一下底，看到底有多少战士是真正拉姑娘，有多少战士是互相攀比随大流。搞清楚这些东西后，我们再有针对性的做工作。刚才副连长说的意见有道理，但我们也要慎重行事。连长你的意见呢？

我认为副连长提的建议值得重视，连队战士拉姑娘这个事一定要坚决刹住，否则让当地男青年知道后，很有可能来连队滋事，到时我们连队在驻地就会无立足之地，老百姓就会对我们恨之入骨，直至军民关系严重恶化。我说同意指导员的意见，先这样搞下去，摸清情况后再对个别战士作出处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连党支部绝不能手软。

指导员说：刚才连长表了态，这样吧，我们作一下分工。各排长负责各排的摸底，连部和炊事班由副连长老全负责，哨所和阵地上由副指导员老蒋负责，这个事我们也不要操之过急，也不要大张旗鼓，而要‘温水煮青娃’慢慢来，切实把情况摸准，对个别不听劝告的战士，经教育仍我行我素的，一定采取严厉的措施处理。等下，大家全部去课室听战士发言。

指导员说完后，其他同志也没什么意见，我们一同都到了课室。

连队干部开了这个短会，既不是支委会，也谈不上是一个真正的连队干部会，连记录都没有，但我们却各自谈了意见，作了分工。这样的会，我个人认为是极不正规，也是对连队不负责任的，下一步绝对不能这样搞。连队要正规起来，首先就要从我们干部这些做法上正规，不然的话，连队的正规化建设谈何容易。

到了课室，连队按编制序列从一班到炊事班，每班一名战士上台谈体会，有的战士几句话，有的战士3、5分钟，谈的内容也主要是家庭幸福的问题，没有一个同志谈到在驻地找对象是违纪这个问题。从上台谈体会的这12个战士看，大部分应该还是新兵，没有一个正副班长上台，更没有一个战士谈到点子上，听上去都是一种敷衍。

大家发言完毕后，指导员铁青着脸上台点评了几句，无非是大家还没有从根本上认识在驻地找对象是违纪这个问题。我倒认为，这不能全怪我们的战士，因为要大家上台谈体会，没有规定要大家只谈不准在驻地谈恋爱这个问题，所以我们这些战士就都规避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我听了战士们和指导员的发言后，想到“积重难返”这个词，用在连队这个事情上再恰当不过。看来副连长讲光靠一堂课是解决不了问题，是对的。

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不管吧！

下课后，指导员只说了句：唉，这些屌兵啊。

下午，连队按计划进行战术基础训练汇操。

全连集合时，各排把“一二三四”的番号喊得震天响。我来了连队几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震奋人心的声音，看来连队工作有希望。等一下我作开场白时，就这番号声，我要作点文章，好好表扬表扬各排，以激励全连的士气。今天是我第一次站在连队队列前讲话，我一定要来个最好的亮相，千万不能乱讲，更不能长讲，一定要讲得让全连官兵士气高涨，对我心服口服。

值班的炮排长将连队集合好后，向我报告。接受报告后，我跑步到了指挥位置。

同志们，刚才全连集合时，我和指导员听了大家的番号声，心里很激动，可以用心潮澎湃这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因为今天各排的番号声是我来连队几天来，听到最宏亮的声音，也是最亲切的声音！我不说声音响彻云天，至少是振奋人心！今天的番号声，三排的声音最宏亮最整齐！我面对着连队官兵鼓动着说。

啪啪啪……。不知是谁带头鼓掌,全连掌声一片。

这掌声，我知道不是给我，而是三排的同志自我表扬的举动，但我相信，这其中也有对我的认同。

在这种群情激昂的环境下，我用五分钟的时间作了汇操的工作安排，而且干净利索。

按照我的安排，副连长负责组织考核，副指导员负责统分，各排长负责本排的管理。

各班推荐和抽调的30名同志由副连长统一组织着装。我和指导员在旁观战，但更多的是为了体现客观和公正。如果汇操中有不公正之处，我和指导员就是最终裁定人。

一切准备妥后，副连长就组织了考核。按照每班两人，两人一组，从一班至连部的顺序进行。

第一组两名战士接受考核时，全连官兵屏声净气。“8秒20”，当公布成绩时，全连一片欢呼！

从第二组始，全连“加油！加油!”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指导员对我说：连长，连队好久没听到这种欢呼声了，现在看到战士们的这种欢悦，我真的找到了在云南老山实习归队后，连队为我们举行的接风仪式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一种军人的自豪，是一种军人才有的幸福！

是啊，作为一线带兵人，作为连队的主官，谁不想把连队带得呱呱叫。指导员看到连队官兵士气高涨，明显有了一种蛰伏久违的冲动。

40分钟后，副指导员与副连长送来了汇操考核成绩。成绩最好的是二排五班正副班长：7秒19；第二名是炮排十班的两名战士：7秒47；第三名是三排七班两名战士：8秒12；最后一名是一排二班两名战士10秒37。

副连长说：这是当场就公开的成绩，没有一点假，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还要不要在全连集中公布啊。

指导员说：连长什么意见？

马上集中全连公布，表扬前三名，并号召全连向这六名同志学习。我来公布，指导员你看是不是说几句鼓动的话，激励激励士气。另外连队在宣传栏内将成绩公布，前三名同志用红色，后面的同志用白色。我说完后，指导员说：好！就这样干。

全连集合后，我首先公布了汇操成绩，同时对组织实施这次活动的副连长、副指导员、文书小胡进行了表扬，并号召全连官兵向取得前三名的6位同志学习，学习他们刻苦训练，积极参考，勇于拼博的精神。我讲完后，连队官兵报以了热烈掌声。

指导员受官兵高昂士气的感染后，发表了约10分钟的讲话，他从来连队任指导员开始讲起，讲到今天战士们训练中表现的士气，声情并茂，真正给战士们做了一堂课堂里无法渲染的动员，全连官兵列队在操场上没一个东倒西歪的，没有一个交头接耳的，只有指导员高吭的声音在营区回响。

全连解散后，指导员对我说：连长，我好久没有这样激情讲话了，过去的两年连队总是在思虑中渡过，从没有今天这样阳光过。我是一名地方大学毕业生，我来军队是带着理想带着希望来的，原来在师机关工作时，还以为带兵不难，可这两年下来，我感到带兵，尤其是一线带兵人，真的不容易。去年我向团里政治处主任提出想离开连队进机关工作，但你来了后，我现在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从你身上我感到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就是全连官兵最需要的朝气。从连队今天的士气看，连队并不是师团领导想像的落后，只要我俩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把这个连队带好，一定能够改变各级领导对连队的看法，一定能够带出一个先进连队来。

我对指导员说，我来连队才几天，对连队情况不熟悉，这几天你给我介绍了很多情况，使我能尽快进入工作，非常感谢你。通过今天的一个训练小汇操，我感到连队官兵的士气是高的，连队干部也是做工作的行家里手。但是自从前两任连长出了事，确实给连队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官兵中流露出一种自卑意识，再加上各级领导不分场合，大会小会总拿连队说事，进而使连队官兵产生了自暴自弃的行为。我在连队呆的时间不长，当兵时只在15团7连干了一年多就上了军校，毕业回来后，分配在15团3连当了几个月排长又调到了师教导队，尔后再到军校学参谋，到机关出公差。总之，连队的工作经验不多，还请指导员多指点。但是，我相信我们连队只要看到我们的长处和不足，只要我们发动官兵摒弃自卑意识，连队党支部一定能够带领连队走出低谷，走向先进。我个人有这个信心。我一气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能与指导员找到共同点，齐心协力把连队搞好。

过去，我和老连长沟通交流不多，他干他的，我做我的，所以时不时在工作上，尤其是管理上有些不同意见。当然这主要是我的责任，我与他主动交流较少，一来我认为他没有多少文化，二来他喜欢搞点吃吃喝喝拉拢人心，三来他自己有些方面做得不好，有不想与他为伍的想法，还有就是连队的一些会议制度坚持不好，总之连队在训练和管理上较混乱，我有时对此十分头痛。指导员也道出了他的真情。

指导员接着说，明天是星期六，按计划不出操，早操是组织搜山。你刚来，对连队、对阵地还不熟悉，我给你介绍一下。连部后面这座山是连队的核心阵地，里面有指挥所，水池等各类设施，通常是一排负责搜山；下勇屯北侧也就是733高地的炮阵地由炮排负责；723高地和上勇屯附近的阵地是二排负责；三排负责725高地和岩猫洞附近地区几个阵地的搜山。搜山时间大约要一个小时，连队四名干部是这样分工的，我到二排，副连长到一排，副指导员到炮排，连长去三排。岩猫洞靠近860哨所，距连队较远，今天我们连干调整一下，你到一排去，我到三排去，副连长到二排，副指导员还到炮排，等下我会通知他们，他们不会有意见的。搜山时全连官兵都是实枪实弹，敌情观念要强，各排长都有经验，各班都有具体的任务，他们都很清楚，你原来在二线部队和机关工作，还没有这个方面的经验，慢慢你就会掌握的，现在你关键就是要确保安全。明天早上，通信员会给你把手枪领好，他也会陪你一起去，我带文书小胡，副连长带军械员小黄，副指导员带卫生员。指导员说完后，问我有什么意见没有？我说没有，谢谢他对我的关照。

听了指导员的安排后，并不是没有意见，只是我还不了解情况不便发表就是了。这个意见，就是连队官兵全部搜山去了，怎么不留预备队呢？一旦真的有情况，没有预备队，处置起来就会很被动。我们在军校学习时，教员是这样教我们的，实战的战例和经验教训也是如此啊。连队是长期来这样，还是指导员明天的安排不当呢？我从指导员的搜山安排上估计连队一直以来，肯定都是这样安排。对于这个问题，待明天完成搜山任务后，再找个机会和指导员探讨一下，我个人认为，最好还是留一至两个班的预备队，以防万一。

另外，就是对于前天两个战士私自外出，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处理意见，我也要与指导员沟通一下，看指导员的意见如何，我的意见是必须处理，至少要在全连军人大会上作出深刻检讨，否则就是放任自流。如果考虑的是为了保护战士个人隐私的话，我认为相反是害了战士，毁了连队。

我想，吃了晚饭后，还是抽时间与指导员交谈沟通，我们先统一思想，尔后再来做工作。

晚自习，我到连队各排转了转，看到战士读书的不多，三五成群外出到大门外小卖部购物的同志较多，还有就是闲聊的同志多。

古有“无事生非”之说，我们这些年轻官兵每日无事可做，真的就会想入非非，进而就是无事生非。我作为一连之长，不能让官兵闲下来，除睡觉外，每时每刻都要使他们有事干，哪怕做一些无用之功也可以。例如，今天把东边的土搬到西边，过几天再想法动员官兵把土搬回来，反正就是一句话，不能让他们闲着就行。

回到连部后，到了指导员宿舍，他正看一本法律书。指导员最大的爱好就是学习，他的这种学习精神，就很值得全连官兵效仿。

我找指导员，主要是探讨一下对前天两名战士私自外出的处理意见，两人谈了各自的想法。指导员的意见是不宜公开处理，我不太同意指导员的意见，坚持要给这两名战士处理，也就是在全连军人大会上作检讨。如果不作出处理，他们就会有持无恐，其他战士就会有意见，就会效仿，到哪时就是“小洞不补，大洞难补”。但是指导员最后表态说：这种拉拉扯扯的事最好不要公开，要注意保护官兵的隐私等。

没办法，我刚来不久，对连队的情况还不熟，对战士就更不熟，这次先按照指导员的意见办，如果再有这种情况出现，我一定对当事人严肃处理，杀一儆白。

因为组织搜山，今天连队提前20分钟起床，各排按照昨天指导员的分工，各自向目标区前进。我带着通信员熊远见到了一排，排长老熊向我报告后，就在弹药库旁对各班明确了任务：1、2班从1号高地北侧沿上山小路进入，尔后在南侧沿堑壕进入坑道；3班从1号高地西侧沿堑壕进入坑道。全排对坑道搜索完毕后，再沿上山小道进至1号高地山顶，从山顶分东西北方向三路下山。排长随1、2班搜山，我到3班。

3班长姓谢，广西玉林人，是今年刚上任的新班长。受领任务后，对班里8人作了分工，他带轻机枪手为火力组，副班长带2名冲锋枪手为搜索组，火箭筒手为保障组。我问他：我在哪一组？他说：连长，你是指挥组！紧接着谢班长说：下面请连长作指示！我说：没有指示，行动吧。

根据谢班长的指挥，全班按照搜索组、火力组、指挥组、保障组的顺序，每组间隔10来米的要求，从连部后面沿上山小路进入到了堑壕。

因为我是第一次参加连队组织的搜山行动，我就带着一是熟悉地形，二是了解连队的组织指挥，三是学习的心态参加这次搜山行动。从刚才排长分配任务看，他也没明确预备队，我就感到全连都是如此了，如果是真正的作战，这样的部署就可能被否决，但是刚才3班班长在明确任务时，把火箭筒手作为保障组，我看还是正确的。

据3班长介绍，搜山主要看阵地内是否有新的人员活动痕迹，如坑道里是否有人活动的脚印，工事内是否有大小便迹，上山的路是否有人动过路边石头等。搜问坑道后，我问3班长，如果当地老百姓上山砍柴，进坑道躲雨不都会有脚印、有印迹吗？他告诉我：现在连队所有的阵地还没有开禁，老百姓还不敢上山进阵地，你看现在连队所有阵地所在的高地都是树木茂盛就是例证。最后他还说：我当兵两年多，还从来没有搜出任何痕迹来，1号高地这几处工事我闭着眼都能上下进出，这种搜山其实最没意义了。听了3班长的牢骚，我只能无语，因为搜山是战后以来各连的一项作战任务，在总部没有下令取消之前，这项任务就必须执行。

7时30分，各排回到了连队，各排长向我和指导员报告：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人员安全，武器弹药无丢失。指导员叫来文书小胡，要他写好今天搜山情况报告，送我和他签字。

今天是星期六，上午安排行政日，下午党团活动。通常连队每周的星期六均是行政日和党团活动。行政日主要是擦拭武器、清点弹药、过车场日，同时安排搞一次大的连队环境卫生。党团活动是党团员分开组织活动，连党支部组织党员学习、过组织生活；团员由团支部组织搞活动，由于连队团员多，所以团员的活动安排相对丰富些，如帮边民干农活、为中学生上军事课、帮五保户做家务、送柴火等等。

今天连队的行政日是擦拭武器后，全连进行一次大扫除。这种大扫除，就是捅捅水沟，清清厕所，扫扫垃圾。但我认为，连队应该来一次大的卫生整治，否则，这样的大扫除仍然不能从根本上给连队带来焕然一新的感觉。

从第一天来连队报到时，我就感到连队的整个营区有些不搭调，这就是连队班排宿舍房顶都漏雨，天花板上污渍成片；外墙斑驳，很多地方青砖裸露；各类树木没有修整，树枝高的高低的低，树干刷的石灰高低不齐，整个营区显得凌乱，有碍观瞻。

我记得有一位首长说过：到一个连队，一听连队官兵番号声，可知士气高不高；二看连队的营区整不整洁、顺不顺眼，可知连队管理到不到位；三问干部几句话，可知官兵精神状态好不好。这位首长说的话，不一定绝对正确，但实际工作上的确如此。

我想，要改变连队的面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我一定要有这个计划，待好好与指导员沟通后，争取其它干部的支持，利用一至两天时间把连队营区认真整治一遍，让营区旧貌换新颜。

全连铺开搞卫生后，我和指导员坐在花坛边闲聊。趁此机会，我将这几天来的想法向他作了交流，一是连队每周搜山留预备队的问题，二是连队营区整治问题，三是对官兵私自外出处理问题。指导员说，这三个方面他与我有同感。他说，在老山参战时，每个连队作战时，都留有预备队，而且留的还很多。他来这个连队时，对连队组织搜山不留预备队这个事也与连长说过，但老覃连长不同意，他就也没坚持。现在吴连长你提出来，下次我们还是留2个班的预备队以防不测。对于营区整治，他完全同意，就按连长的意思搞，我支持。连队帐上还有一万多元钱，拿点钱出来应该没问题。官兵私自外出的处理问题我们还是要慎重，在全连先进行教育再搞，这样才有效果，否则容易激化矛盾。

没想到，我和指导员的想法会不谋而合。我庆幸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好指导员、好搭挡。

指导员还告诉我，他有差不多一年没回家了，老婆小孩去年也没来探亲，现在很想回家休假。

我说，我刚来，情况还不熟悉，是不是你对我再传帮带半个月，连队交给我，你也可放心回家休假，否则，我带不好连队，你也放不下心。指导员说，我也是说说而已，如果真的打报告休假，团里还不定会批呢？

也是的，我们这些边防军人，尤其是连队的主官，哪一个不是把连队当成自己的家？在他们的眼里，老婆孩子与连队相比，他们还在其次，连队的建设才是最为重要的。

我趁指导员谈兴正浓时，问了问他的情况，他毫不保留的介绍了个人情况，我也将我的个人情况向他作了介绍。这样，我和他也就基本上是知根知底了。

我和指导员聊得正欢时，副连长老全过来了，他向我和指导员请假，要到团里去找老乡办点事，吃完中饭就走。指导员要他过完组织生活再走，他同意了，我也没意见。

几天来，我与老全没有真正“接触”过，对他还并不了解，现在他来到一起，我何不趁此机会多与他聊几句。

我说：副连长，前几天我听唐军医叫你‘全老板’是什么意思啊？

指导员说：哈哈，我来连队两年多了，大家一直这样叫你“全老板”，我也不知道老蒋他们为什么这样叫你啊。

全副连长自嘲的说道：还不是他们乱叫的，88年我和几个老乡在团里打麻将，输的钱最多，但又爱打，有时一个月的工资都输掉。没钱时看别人打麻将又手痒，于是借钱也打。老婆知道后，就骂我说：你是老板啊！专门给别人发工资。后来我的几个老乡也是麻友，就这样喊叫出来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老婆几年不来连队探亲，是你这个老板把钱给麻友发工资了，你这个“全老板”是名符其实，不枉此名。唉，你今天请假去团里不是去发工资吧。指导员戏谑的说道。

不是不是，真的是去办事。全副连长急忙辩解。

听了老全的自我介绍，我说：你这个“全老板”大概全团都知道吧？

还用说，现在我到团里也好，还是去其它连队，熟悉我的干部都是喊我“全老板”，反正我姓全，全老板就全老板，说不定哪一天发了财，还真的做了老板呢。当然，在部队就不想这个事了，我这么老的兵，连长都当不上，还能当老板？只有等转业回地方看能不能有这个机会了。全副连长的几句话既回答了我，又发了一通牢骚。

看来我来连队当连长，不仅老熊同志认为我抢了他的位置，搞不好老全同志也有此等想法。在连队的四名连干中，我的兵龄最短，年龄最小，而且还是一个外来户，要在这个连里尽快打开工作局面，还真的是不能操之过急。

我们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副指导员从连部办公室过来汇报下午团支部开展活动的内容，主要是一些文体活动的比赛。他拿出了一个方案，先递给指导员，指导员看了后，又递给了我。我一看这个方案是手写的，内容较全，操作起来也容易，奖励费也不多。指导员问我：怎么样？我说：指导员、副指导员，刚才这个方案我看了，首先这个方案做得好，副指导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是一个干实事的人，但是今天下午就搞是不是太匆忙。我提个意见，就是推后一个星期搞，也没有更多理由，就是想开个干部会统一思想，思想统一后，再在全连广泛发动，这个活动团支部唱主角，但全连所有人都参加配合，这样搞起来才有声势，有合力。

今天下午不搞的话，团支部下午的活动就要重新安排，而且这个活动上周团支部已开了会，也有记录，应该全连所有团员都知道了。连长刚来，我们团支部没有及时将这个活动向你汇报，是我的不对之处，但我还是认为以我们团支部来组织这次活动为妥。连队军人委员会里有一个军事文体组，这个组才是组织全连活动的，因此还请连长指导员商量商量，考虑考虑。副指导员老蒋接着我的话就说开了。

老蒋这番话确有理由，我想还是听听指导员的表态。

指导员听了我俩的意见后，再一次征询我的意见，要我先表个态。看来指导员这个态也不好表，同意了我的意见就否决了副指导员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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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1号

作者在任二连连长时，带队边境巡逻，家属小李带着满月的女儿在连队，不巧女儿这时发高烧，由于小雄外出执行任务，没能及时把小孩送到医院治疗，因耽误治疗最佳时间，小孩不幸落成脑瘫，经多方医治无效，于二00五年病故，挺可爱的小女孩，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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