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字号”登陆舰的历史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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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2 12: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中字号”登陆舰的历史沉浮
○ 远林
　　
LST郡（County）级大型坦克登陆舰原为美国在二战时的1942年到1945年间建造，分为LST-1和LST-511两种型号，两种型号区别微不足道。该级舰建造总数高达1 052艘，超过全世界其它各国迄今为止该吨位登陆舰建造数量的总和。由于数量过多，战后美国大量提供给其它国家海军甚至商船公司，成为世界上装备国家最多、使用最广泛的登陆舰。
有趣的是，该舰同时也是长期以来唯一的、台湾海峡两岸同时大量使用并充作主力舰的舰艇，历经沧桑。　　　　　　

“中字号”舰名的复杂含义
二战后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占据中国青岛作为重要基地。1946年，美国在青岛向国民党海军移交了10艘LST郡级大型坦克登陆舰。
当时国民党的口号是“中美联合”，于是将美援的大型坦克登陆舰（LST）称为“中字号”舰，机械化登陆舰（LSM）命名为“美字号”舰，大型步兵登陆舰（LSIT）命名为“联字号”舰，通用登陆艇（LCU）命名为“合字号”舰。国民党海军将获得的第一批10艘舰分别命名为“中海”、“中权”、“中鼎”、“中兴”、“中训”、“中练”、“中建”、“中业”、“中基”、“中程”。暗指“海权鼎兴、训练建业”之意。
当时的国营轮船公司招商局接收了22艘该级登陆舰作商船使用，称为“中字号”和“万字号”，如“中-106号”、“万利号”等，其中14艘被扣在台湾，其余留在大陆。当时民营的民生公司也购进了5艘此级舰，命名为宁远、定远、平远、绥远、怀远。其它如救济总署、上海江南造船厂、民航空运队（作为飞机修理厂）都购进了1～2艘该级舰。
1946～1948年间，国民党海军以及部分轮船公司从美国海军那里总共获得了约30艘该级舰，其中大部——17艘留在大陆，装备了解放军海军，同时成为过去50年间解放军海军登陆舰部队的主力。美国后来又为台湾补充了16艘该级舰，除去被解放军海空军击沉的，到20世纪末，台湾海军仍有约20艘，是台湾军队数量最多的一级舰。据估计，海峡两岸的美制LST郡级坦克登陆舰的总数可能超过50艘。
1949年解放战争胜利，一批国民党军队以及招商局轮船公司的“中字号”登陆舰或起义投诚，或被缴获接收，成为解放军海军最早装备的登陆运输舰。解放军以各名山命名该级舰，如井冈山、紫金山、大别山、太行山、武功山、沂蒙山等，所以该级舰在解放军海军中统称为“山字号”。七八十年代海外舰船年鉴还列出了解放军该级舰的舷号：341、342、343、351、355、900、901、902、903、921、922、923、924、925、926。

“中字号”的功过是非
解放军和美制登陆舰艇有着不解之缘。抗日战争结束后，原在香港附近坚持抗日的中共领导的东江纵队，就曾乘美国LST郡级大型坦克登陆舰等登陆舰艇，从广东撤到山东解放区。而解放军拥有的第一艘现代化舰艇，就是在1947年7月缴获的一艘搁浅的美制国民党海军“合字号”登陆艇。解放军横渡长江的部队，得到了国民党海军起义部队的协助，乘美制登陆舰艇和现代化轮船安全快速地渡过长江，在一天一夜内渡过了8万多解放军，效率比帆船高出百倍。
解放军解放大陆的过程中，从原国民党海军得到了大批的、种类几乎齐全的美制登陆舰艇，甚至1949年5月1日解放军海军最初的授旗和命名典礼，就是在一艘LST“中字号”登陆舰上举行的，这艘舰就是后来的“井冈山”号。
国民党海军的LST“中字号”登陆舰参加了反共内战，在其发动的一些登陆战，例如1953年的东山岛登陆战中，该级舰充当了主力。在国民党军队败退时，“中字号”舰又将残兵撤出解放军的包围圈，使其逃脱了覆灭命运，并成为后来防守台湾等沿海岛屿的主力。上海战役中，国民党方面就用舰船撤走了5万余兵力，而当时各轮船公司原已“解甲归田”的该级舰也被国民党军队征用来运兵。
LST是Landing Ship Tank(坦克登陆舰)的缩写，但美军私下都称之为Large Slow Targer（大型低速靶船）。本来庞大、低速、笨拙、火力又弱的LST“中字号”登陆舰是舰队中受保护的对象。不过由于当时的解放军没有海空军，陆军也极度缺乏重型火炮，只能以步机枪为主要武器，而步机枪甚至60迫击炮对于4 000多吨的“中字号”登陆舰几乎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所以内战中国民党海军竟然把“中字号”登陆舰当作铁甲炮舰，投入战斗第一线，疯狂炮击解放军。
金门之战前，美国刚刚在菲律宾苏比克湾移交的“中字号”舰“中荣”号到金门执行运输任务，当时舰上官兵私带台湾砂糖，在金门交换花生油，因数量太大，“中荣”号只好违背离开金门的军令，留下来等交易完成。结果正好遇到了解放军登陆，“中荣”号意外成为国民党守军最有威力的海上力量。早年部分舰如“中兴”号主炮口径高达76毫米，不亚于当时国民党海军的主力战舰，火力极强，舰上多门40～20毫米速射炮有巨大的杀伤力，这也是导致解放军金门登陆失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由于当时的国民党极度腐败，丧尽民心，所以即使拥有美国支援的“中字号”登陆舰，也未能阻挡解放军胜利进军的脚步，在金门之战后，解放军仍继续胜利地登陆海南岛以及舟山群岛，“中字号”也只能担负载运残兵杂物败退台湾的任务。
“中字号”在中国历史上最光荣的一页是“中建”、“中业”号作为二战后国民政府接收西沙、南沙群岛的主力舰。今天的“中建”、“中业”等岛礁，就是以其舰名命名的。
1949年4月13日，招商局的“中-102号”LST登陆舰被国民党军征用，运载当时国民党最精锐的伞兵部队从上海撤逃到福建。船上国民党军伞兵3团、伞兵司令部、伞兵1、2团各一部共2 500余人，不满国民党的腐败和卖国政策，在伞兵3团团长刘农峻率领下起义投诚，成为解放军空军空降部队最初的技术骨干。　　　　　　

“中字号”登陆舰运载能力
台湾海军称“中字号”坦克登陆舰为“开口笑”，因为抢滩登陆后，舰艏舱门即打开让车辆进出，就像张口大笑一样。美国设计该级登陆舰时，只设计了一个连149名官兵的住舱，但在二战期间，美国海军经常要在该级舰上塞进10倍于设计数量的官兵。在远洋运输兵员时，美国海军在该级坦克登陆舰的巨大坦克舱内塞满多层床，在登陆作战时，巨大的坦克舱坐满了海军陆战队士兵。
“中字号”在国民党海军中的运兵数量简直匪夷所思，经常一艘舰上一次运送2～3个团3 000多人到台湾，由于装的兵实在太多，坦克舱和甲板上都塞满了人，以至不得不在前甲板的两侧用铁皮各搭建一个简易厕所以应急。那时解放军没有海空军，否则击沉一艘“中字号”，国民党军“损失”就太大了。
“中字号”满载排水量4 080吨，抢滩重量2 366吨，最大运载能力约2 100吨，抢滩时运载能力要小得多。它主甲板上或下面坦克舱中均可载车或运兵，一般能载兵员1 000人，或中型坦克17辆，或卡车32辆。该舰还可用于布放水雷。
多数“中字号”舰桥结构两边各有2具小艇挂架，挂载4艘LCVP小登陆艇，运载人员强行登陆。这种小登陆艇还可作拖船，在登陆场或港口中推拉巨大的“中字号”舰移动到正确位置。

海战中的“中字号”舰
当时招商局接收的22艘“中字号”，后来部分为国民党海军接收，如1954年9月自招商局接收“中103”与“万利”轮改为“中功”和“中有”，“万富”号改为金门码头趸船，其它多半则同“中102”一样起义或留在大陆。50年代，退到台湾的国民党当局恶习不改，长期征用民间公司的“中字号”运兵，但只给加油，不给钱，公司和船员不堪其苦。为防止“中字号”逃往国外不归，国民党当局甚至扣押台湾全部民间的“中字号”，在没有运兵任务时也不许其出航从事商运以谋生，公司和船员衣食无着，后来愤而拆毁自己的“中字号”，这样至少还可以卖出废铁钱，而为国民党军运兵时被击沉的民间公司的“中字号”，国民党当局既不赔偿船的损失，也不赔偿死伤船员的家属。到1960年，台湾民间公司的“中字号”已经拆得一艘不剩了。
由于国民党海军舰艇损失严重，1952年将老“中权”号改为“衡山”号修理舰，修理受伤的舰艇。1954年9月在台湾南部海面自法国人手上接收新“中权”。1955年1月10日，解放军空军图-2轰炸机群突然大规模轰炸大陈岛，国民党海军刚获得不久的202号新“中权”舰被当即炸毁，舰上伤亡数十人，舰上装载的油料燃烧月余，停在旁边的“衡山”号修理舰也被炸伤。
1958年国民党海军将“衡山”号改回为“中权”号，但编号变成了221。原来那时国民党海军已经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舰号数字相加为4（死）的舰艇必遭不测，例如202号新中权舰编号中的两个2相加等于4（死），新“中权”舰自然必死无疑。自从这个秘密发现之后，国民党海军舰艇的编号就有了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舰号数字相加绝对不得为4，依照这个规定，后来“中权”号的编号为221，舰号数字相加为5而不是4。果然，该舰到90年代仍没有沉没。
不过在改了舰号之后，国民党海军仍不断有舰艇被解放军击沉，例如1958年金门炮战，8月24日18时40分，解放军鱼雷艇发射的鱼雷击中台湾海军“中字号”舰“中海”号，炸掉了它的舰艉，该舰艉炮上8死12伤，该舰后来被修复。19时25分，民生公司所属“中字号”台生轮被2枚鱼雷击中，1小时后沉没。看来舰号救不了台湾海军。
为对付解放军的鱼雷快艇，台军后来给“中字号”舰装上2门双40毫米炮，6门单管40毫米炮，多门20毫米炮，两舷最多达到12门。还有2～4挺12.7毫米机枪，使舰上伸出的炮管密得像森林一样。　　　　　　

台湾“中字号”舰的晚年故事
台湾海军部分“中字号”舰早年夭折，如“中业”舰1947年11月13日在长山岛搁浅报废，“中程”舰在1957年8月26日台湾演习中触礁报废。
台湾海军“中字号”的“中明”、“中训”舰1966年曾受雇于美军，担任越战运输任务。1975年4月，“中启”、“中邦”等4艘“中字号”坦克登陆舰曾秘密赴南越撤侨，混乱中曾有一架南越军队UH-1H直升机紧急降落在“中邦”号的甲板上，令台湾海军大喜过望，意外获得的这架直升机值不少美金呢，依照国际惯例，该机就属于台湾了。可是后来美国无理向台湾索要直升机，台湾当局领导人不敢得罪美国，军方只好心酸地交出已经到手的直升机，但是偷偷拆下了直升机上的六管火神机炮，作为仿制的样品。
台湾“中字号”舰为何能在台湾海峡航行50多年？原来，1966～1971年间，台湾实施了“五年新中计划”，照原样重造船壳，换下已经老旧腐蚀的旧船壳。1990年台湾又实施“中新计划”，更新了舰上的主机、机电设备，舰上的生活设施也有改善，老式吊床换成新式铝床，并增加空调系统。所以，后来的台湾“中字号”舰几乎是重新制造的军舰，当然能保持航行能力。不过，重新制造早已过时的旧式军舰，是一种很不经济的做法，但台湾缺乏最低限度的大中型舰艇设计能力，也就别无选择了。
台湾海军现役“中字号”登陆舰过于老旧，最大航速下降到8节，而且事故频频，例如1995年10月26日，222号“中胜”舰顶不住北风，在台湾野柳附近搁浅，船舱进水，运载的大量炮弹被海水浸泡而全部报废损失惨重。该舰次年初在拖回左营军港的途中沉没。台湾有人指出，该舰在台湾海军中原来的舰号是211，舰号数字相加为4（死），后改为222，所以又多活了许多年，但终于难逃一死。
事实证明台湾这种过时的登陆舰已经到了必须淘汰的时候了。不过美国只向台湾提供了2艘新港级登陆舰，台湾多数的“中字号”舰处于无舰接替的尴尬境地。
至2000年，台湾“中字号”坦克登陆舰仍有10艘在役，未来将陆续报废。这些“中字号”除了运补外岛地区外，目前主要担任两栖作战的运输及抢滩任务，并作为海军陆战队练习换乘、LVT两栖登陆战车泛水及车辆装卸等作业，本身则演训浮箱接合、抢退滩、突击小艇抢退滩及小艇放后锚等两栖特种作业科目。其余“中字号”登陆舰已经报废，或在军港内生锈，或沉入水下作为鱼礁，或进拆船厂碎尸万段，或作为导弹靶标被炸得千疮百孔，总之，下场可悲。　　　　　　

解放军的美制登陆舰艇现况
海外报道认为，这些美制登陆舰在解放军获得时状况仍然较好，所以多数一直使用。其中“山字号”登陆舰（代号五一一型）在解放军海军服役的共有14艘。六七十年代，解放军海军曾将2艘美制“山字号”登陆舰转让给越南海军。
八九十年代以后，解放军的美制“山字号”登陆舰有11～13艘（5艘在北海舰队、6艘在东海舰队、2艘在南海舰队）作运输之用（或备役），算是硕果仅存数量较多的美制两栖舰艇。中国的老式坦克登陆舰为什么能够使用如此之长的时间？这当是对它们进行定期和精心维修及保养的结果。
解放军海军的美制“山字号”登陆舰装备有76毫米单管火炮2门，37毫米国产双管火炮4门，37毫米单管火炮2门。在1996年台湾海峡演习时，有个别舰装上了122毫米多管火箭炮，用作登陆火力支援船。
目前这种二战时期建造、舰龄近60年的老舰在海峡两岸都已经面临全部淘汰，据说东海舰队登陆舰支队的926号“紫金山”舰已进入青岛海军博物馆向公众展出。但海外报道称，解放军海军预备役仍保留9～13艘该型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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