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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兵篇
序言
炮兵是这场战争中的明星,是当之无愧的战神;可以说, 我军在一线的主要战果依靠的是炮火,象7.12大捷主要就是炮兵的大捷一样。
我没有炮兵战友,但我对炮兵兄弟们的感情丝毫不比步兵兄弟们差,对他们除了热爱还有崇敬更有依赖;这让我很难下笔写这一篇章,无论都好的文采都无法表述他们的付出和贡献,我只能凭借自已的印象和理解还有相关的资料以及战友们的回忆闲谈来对这一伟大兵种做一次报告式的描述,这里面可能有许多的不足之处,也可能有许多名不对人的情况,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也希望所以朋友都能够原谅我的笔拙。
炮兵在人民解放军的序列里与步兵一样也属古老兵种,它的发展壮大存在于人民军队的各个时期,伴随着人民军队走过了一场场庞大恢宠的战争,为祖国和人民立下了赫赫战攻。
如果说在历次战争中炮兵所处的地位基本都是辅助地位的话,那么中越战争,特别是老山战场倒是给炮兵提供了绝好绝佳的舞台。
第一章:炮眼一:侦察!
老山之战始于炮兵,而炮战则始于先一步进入战区的各种侦察队,在历时数月的敌前侦察中,我军庞大的侦察体系充分调动和发挥了作用;一次次潜伏,一次次捕俘,一次次定点侦察;各侦察分队不仅查明了当前敌情/捕来了俘虏,而且对敌一线排以上据点的具体情况都基本掌握了,并且察明标定了越军相当数量的固定炮阵地,为我军攻击老山铺平了道路。
干炮兵侦察员就象一个算命先生,不停地给对手算着命,不同的只是我们算的命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死亡。
上前线已经整三月了,我与我的侦察分队从没有闲过,我们象一群山耗子,睁开眼就在山里转,闭上眼还是在山里窝着,平均下来,每人每天至多只能睡上六个小时;除了休息少,还有就是活计累,爬不完的山,趴不完的泥坑坟包,整宿整宿的潜伏堵卡,整天整天的定点侦察,我们比骆驼还能捱,只是全成了皮包骨,跟乞丐差不多了;活计累不要紧要紧的是还要命,干侦察,没白天没黑夜地往一线窜,最近的点离越军阵地就十来米远,讲话放屁全都听的见,稍一松懈立刻光荣,光荣自个算是轻的,要再搭上大家伙,那可就百死莫赎了。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全称叫某某部队侦察分队,还有一个约定俗成的称呼,就叫“炮眼!”
我们是炮兵的眼睛!我们是胜利的保证!可又有多少人了解这些胜利的背后所付出的代价和劳动呢?
我是八二年的兵,论资格也算老侦察兵了,可上战场还是头一遭。有次领受的任务是定点侦察,目标是老山侧翼的一座小山峡,据老乡反应:一出年,那地儿就有越军活动,还见过马拉人杠的大炮往里运;我们估记该是越军新增的炮兵阵地,但估记是估记,所有估记的情报都需要百发之一百的确认,不然,一旦战斗打响,任何一个小小的疏漏都可能导致战局的变化甚至影响战争的胜负。
从领受任务到整装出发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我们只是草草地研究了行动路线区分了各自任务,还留下了各自的遗书;其实,留遗书是很正常的事,特别是干我们这个的,几乎每次出任务都会写这玩意,而且有些人一次一个样还不带重复的。我也写,写了整整两大张纸,具体内容有些模糊了,好象是嘱咐家里幺妹如果我那个了替我给父母多尽孝呀什么的;现在没感觉,可当时写着写着就流泪了,总觉得心里空的慌。
那天晚饭破例加菜,其实也没好菜,就是跟老乡买了几只鸡,烧了一锅鸡汤而已。那时候,为了不暴露我军的战略意图,在一线活动的我军侦察部队无论穿着还是举止都经过了刻意的改装,稀稀拉拉的跟老百姓没啥两样;蹲在平坝上吃饭,远看就更象一群民工了。
晚七点准时出发,那晚没有月亮,我们分成三组按方位角向预定观测点前进;我与副队长还有另外六个兵编成第一组,向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进山,能见度就降到了最低,眼面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为了不至走散,只能一个扯着一个往前摸。队副手里有微光电筒,可那只能照眼前巴掌大的地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看不到就难免摔跤,前脚迈出去没事,后脚却拌着了葛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栽了个狗啃屎。我也摔,而且第一个跟头就让脑门与土包来了次亲密接触,还拌倒了后头的人,腰里的手榴弹硌着人身子疼的要命,一时半会起不来。我们就这样两步一摔三步一倒地往前赶,地图上就几公里的距离,我们愣是用了整整八个多小时!摸到点位,弟兄们全累垮了,腿肚子一个劲的抽筋,浑身冒虚汗,那滋味真的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点位设在一座小山包上,到处是飞机草还有说不上名来的刺茸。按分工我与蒋绍清一组,弟兄俩挑了个草稀点的土包堆就往里钻,天黑看不见,刚爬进去还没啥感觉,过一会就不对劲了,蒋咬着我的耳朵说:怎么身子这么痒啊,有啥东西在身体上爬呢!我不应他,其实我的全身上下早痒成一片了,感觉好多小东西在身上爬,不但爬还带着咬,象针扎一样。我的手不停地挠,够不着的地方就往土包石块上蹭,我们不敢发出声音,谁也不知道越军在哪里,谁也无法推断死亡离我们有多近,说不定现在就有一把两把甚至更多的枪正巡梭着我们的潜伏地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上的刺痒终于到了无可抑制的地步;我的牙齿开始打颤,这哪是痒啊,简直是抓心挠肝啊!再也忍不住了,我只得咬枪背带,没得法子哟,牙齿咬的背带“咔嘣,咔嘣”响,手指整个捅进泥土里去了。
东方放出了一丝红信,那阳光怎么是昏黄的,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借着这点光线,我终于看清了将人着磨了一宿的罪魁祸首:那是一群,不,是一片,是一堆的山蚂蚁!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我们趴到蚁窝里来了!身边的小蒋更惨,除了袖管脖领里进进出出的蚁群,还有他的脸同样也没有饶喽,一层红包油光发亮,还淌着晶莹的浓水。
我冲他吹气,他则冲我摇头,显然他已经被咬的有点精神恍惚了。不远处的草丛里不时响着低沉压抑的鸟叫声,这是副队长的暗号,他在提醒我们注意呢。
天越来越亮,太阳却始终沉浸在浓雾里散发出一圈淡薄的光晕,峰岭下的山峡则象一处仙家佛地,到处弥漫着诡异的烟雾。
四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极了。
如果有越军,那一定会有他们的潜伏哨,也许离我们很近,我们想找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倒是眼前的浓雾象是在做中间人似的,极力阻滞两军的碰撞与爆发。
我们不会放过敌人!
浓雾里有声音传过来,镐头撞击岩石的声音,敌人到底还是暴露了,尽管吝啬到只有声音,但到底还是来了。边上有动静,蒋绍清的枪正一点点地伸出草丛,他紧张了!我也下意识地摸着怀里的手榴弹,额头上一层汗,手里也是,滑腻腻的握不牢望远镜。
雾终于开始消散。虽然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可高陪望远镜里的越军工事就象在眼面前似的:小鬼子工事修的好,坚固异常,他们打老美打中国经验有的是。我的望远镜里捕捉到的就是一座越军标准的半永久性防御工事,半地下似的堡体,极低的射口,先搭起框架,架层钢板,上面还有横纵再横整三排粗大的原木;原木上头铺波纹钢板,还得盖上几米厚的红土层,最上边再加两排原木盖上钢板压上几层沙袋,拉好伪装网,比钢筋混泥土垒的还坚固。我不在乎这个,就这还是抵不了我们的大口径火炮,只消一发命中,准把这样的工事炸成一个大漏斗!
“方位XXX,距离XXX。。。”我不停地报着目侧数据,眼睛不敢离开镜筒,我知道我的发现会一字不漏地记入蒋绍清的工作日志,我还知道我的发现正在给那些龟缩在工事掩体里的越军签发死刑通知书。
山峡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越军的各类工事,看规模决不会少于一个连的兵力;有几处工事显然经过敌人的精心伪装,厚厚的被伏层上还拉满了伪装网,瞅这架势应该不会是一些屯兵工事那么简单的,我对它们足足观查了半个来小时,可楞是找不到一点破绽,真邪门了!
到中午,从越方纵深开过来三辆卡车,峡谷里的越军耗子似的纷纷钻出了地洞子,一定是运给养的。我给他们挨个点数,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一跳:好家伙,一骨脑出来五十多号人!小鬼子们军容整齐,基本上穿鞋子,这是重要特征,敌人是刚开上来的新部队。
越军围着卡车下给养,全是弹药箱。我的望远镜追着他们的身影,我的心跳擂鼓似的快极了,敌人终于掀开了那些严密伪装的地窝子:大炮!全是大炮!绿油油的炮管还有黑洞洞的炮口,这是一个越军的重炮阵地!这趟真是赚翻了!小蒋眯缝着眼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傍晚开始回撤,边走还得边清除渗透痕迹,比来时慢多了,将近凌晨四点才会到驻地;那个累啊,全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一挨床都不愿动了,可心里却兴奋极了,满脑袋尽是越军的炮阵地,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亲朋好友,我失眠了。
除了定点侦察,我们还设伏抓舌头,这事是咱侦察兵的吃饭营生,不过也是最危险的活计,我们干过几次,还真逮到过一个倒霉蛋,可惜让班副一路掐着脖子拖回来没到地就不行了,为这事队里开了一次总结会,把个班副埋汰的不行。
我们搞越军,越军也没闲着。三月底,兄弟部队失踪了三个人,开始连着找了两天,连根人毛也没找到,后来分析可能被越军捕获或者暗杀了;直到第三天才在距离驻地不远的土洞子里发现了两个人的遗体,说是遗体其实已经不全乎了,两只眼睛只剩下两个血糊糊的眼眶,眼珠子叫越军挖走了,两只耳朵还有左手右腿全被小鬼子使砍刀卸了,现场惨不忍睹,一地的血,一地的人肉零碎,据说去看的没有不吐不哭的,还有那个部队的领导,一到洞口就哭,晕死过去好几次;消息传来,全队上下无不咬牙切齿,更有好事者,端起机枪朝天就干,一弹盘100发一发没剩下,惊的附近山寨里的老乡丢下农活就往山里钻。第二天,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失踪的另一个战士也被找到了,他的遗体被越军肢解以后丢到了附近老乡看山护林的窝棚里!这就是战争的本质,没有天真没有浪漫,只有血腥和恐怖!
除了成功,也有失败的时候,而且干我们这个的失败就一定联系着死亡。
那也是一次定点侦察,只是时间地点不同罢了。这次的目标是一座被我们反复渗透摸察过多次的制高点,位置处于边境线越方一侧六百米处,前几次侦察都挺顺利的,本来并不准备再上了,可来情报说那高地上新增了越军的重迫击炮阵地,上级要求我们进一步摸清越军火炮的具体位置以及敌高地现在具体的兵力和火力配置。
那晚后半夜出发,由于熟门熟路的关系,仅用了三个多小时就摸到了点位。天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分成三个组:一个掩护组带两挺机枪分别跟随两个侦察组提供火力掩护;两个侦察组则选了两个观察点位,一个组由队长带队设在越军侧后山脊上;另一个组则由副队长带我们八个人埋伏在高地正面,位置距越军前沿仅二十来米,小鬼子们讲梦话放屁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从潜伏下来到凌晨天蒙蒙亮,几个小时内至少有三个以上越军出来大小便,我们趴的地正好在下风口,那股子臭味真把人熏毁了。
天擦亮,能见度依然不好,眼前除了高地的轮廓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灰蒙蒙的一片,不一会又下起了雨,这下子好了,雨水搅着雾气把个高地的鬼影也给捂了个严实,我们心里急坏了!再这样下去别说任务没法完成,如果挨到天大亮,保不齐越南人就会发现眼皮底下的我们。我想看副队长的反应,可我不敢抬头,雨雾里越军的讲话声仿佛就在我的跟前似的,还有断断续续的拉枪栓声和踢哩叭啦的石头滚落声,这一切都叫人有些毛骨耸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渐渐小了,雾慢慢散了,当高地再次活生生地跳入我们的眼帘,我真的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仅仅只差了几天工夫啊,越军居然把个诺大的高地改造成了全地下式的防御体系,从我们的位置跟本无法有效观测越军的工事配置,队副有点急了,当然我们无法揣度他的心理活动,但能从他的面部表情读懂一二;我在等他的命令,我的前后左右还有七双眼睛也在密切地注视着他。队副终于开始行动了,他的手势命令我们继续隐蔽,而他却支起身子朝越军高地爬过去,他的身后还跟着我们班长;他们要干什么?我真的惊呆了,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爬入了缓冲坡。世界仿佛静止了,我甚至能听到他们隐忍但急促的呼吸声,我的心里不停地祷告:小鬼子们千万别露头啊!
身边的掩护组已经架起了机枪,枪口缓慢而平稳的巡视着敌阵地,弟兄们全都摒住了呼吸,队副已经爬上了缓冲坡并开始目测观察 了!我的心里升腾着希望弥漫着喜跃,世界依然静止,但愿它一直静止下去才好。
我们正高兴着呢,班副出事了,他一定趟到了地雷,爆炸沉闷极了,火光一闪即逝,浓烟裹着班副的身躯在山风里飘荡。我的心碎了,我们紧绷的神经断啦;队副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越军的手榴弹炸翻了,整个高地随即枪声大作,子弹蝗虫似的吱吱乱钻,我们拼了命的还击,越军的火力几乎一开始就将我们企图救人的行动瓦解了。这是一场对比悬殊的战斗,队副就在我们眼面前被越军的手榴弹机枪打成了筛子,小沈想上去把遗体抢回来,试了三次都被越军火力压回来,第四次自已也付伤了,我们给他包扎,可那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后来他牺牲在回撤的路上。
我们这边打开了锅,队长那边也没闲着,他们那个方向传来了更为密集的爆炸声,我明白,我们的行动失败了!我也清楚,今天很可能将会成为我们的最后一战。
战斗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我们一直被越军压着打,说实在的,我们甚至连敌人的人影都没能看到一个,只有枪口闪烁的火花,可那高地简直象一个大马蜂窝,到处都响枪到处都闪光,若不是我军以猛烈炮火支援我们撤退,我们就真的可能全部光荣在这座阴森晦暗的山岭上了。
这一次我们总共牺牲了五位同志,六个弟兄负伤,元气大伤,更让弟兄们心痛的是:我们没能找全并抢下班副的遗体,他将永远留在那片山岭,他将永远孤独地倘样在异国的土地上。
有人说打老山,我军的大炮是多么的神勇无敌,我们的步兵是多么的英勇无畏;可又有多少人在欣赏那些辉煌战绩的同时会想起我们这些侦察兵,会想起我们那些至今躺在深山密林里的永远无法回家的兄弟们!
再干一杯酒,再抽一根烟,但愿青山绿水能永远佑护你们无尚的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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