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骑中华南
5点15分,骑上美利达“公爵”,闪出了开元小区,把整个黑压压因停电而死寂的楼群甩到脑后。今天是平安夜。天已暗下来。
闪躲腾挪过司空见惯约定俗成的下班人流与卖菜小贩挤成的路障,向着前方,向着已亮起灯火的中华南疾驰而去。
过了支漳河大桥,宽阔的马路像一条明亮的光带——崭新的路灯已亮起来了,更像一条蜿蜒的火龙,一直伸向遥远的前方,——白天看起来笔直的中华路,原来还有这么大的弯呀。
天空一片浅蓝,远处的地平线却是灰蒙蒙的深蓝,在它们相接交汇处变幻着一圈不大的绛紫。路上车不多,偶尔擦肩而过。
行不多远,昔日路边的两池荷塘,已是寒风凋敝中的两大块冰盖。夏日和Y君曾一同来此赏荷小憩,当时满池碧绿,荷举一一,蜂蝶嘤嘤,真个风景特立。而今,满目萧瑟,风急天高,枯黄遍野,不由心生伤感、凄凉。有道是物是人非,但如今却物非人是。景已不是昨日的景,而人却仍是它日的人。虽然人非它异,但此中的感受和心情难道仍是昔日的一湖春水吗?有风从心头生起,眼中一片苍茫。
将近5公里的距离,到了邯济铁路地道桥。车轮压在整洁而平展的路面上,发出“呜呜”的响声,两腿生风,不觉越蹬越生出不尽的气力。有汗开始在背下悄悄蠕动。码表上时速显示:29公里。
路边及田野中的水渠旁,掉光了叶子的小白杨就像脱光上衣向人炫耀肌肉的小伙子,一排排一行行,站得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似一支前赴后继的部队。而更让人吃惊和想不到的是,在这些小伙子的脚下,在放眼极限的原野,密密麻麻的,皆是一片绿色的天地——地里的麦苗已长得蓬蓬勃勃,绿满田野了,这才是真正的大部队啊!它们憋足了劲在等待着,在玩命生长着,等着春潮到来的消息,到时候它们要一鼓劲把世界染成生命的绿,绿遍每一道田畦,绿遍每一个村落,绿遍每一个盼望春天的人的心里。
六点钟时,头顶的浅蓝和远处的深蓝渐渐融为一体,像两张合二为一的蓝玻璃,那一圈变幻的绛紫早没了踪影,却升起一颗亮晶晶的星星,在西南的天上。
我想骑行的乐趣可能就在于眼前不断变化的风景,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多姿生彩吧。再加之运动时血脉贲张的亢奋,快乐难已言表。
望着长长的公路,不尽的灯火,感觉自己化而为鹰,一只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雄鹰,在苍苍夜色里,在茫茫心海中,振翅奋飞。
码表里程显示10公里时,灯火阑珊,前面复又陷入黑暗。天空黑成一片,而那颗明亮的“长庚”星,已转到了西方。
仰天长啸,酣畅淋漓,带着一身的轻快扭转车头,向着来路又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