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吃完早餐,我和阿齐百无聊赖地走出屋外,一帮小屁们也聚了过来,个个油嘴滑面的。
天空阴沉沉的,整个天空犹如一个灰黑色的盖子,严严实实将周围捂得密不透风,雨仍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天气越来越冷,放眼过去,山野上的草好象结了霜,处处莹光点点。那天都奴他们挖埋地雷翻出来的新泥,泛黄泛黄的在山坡上是那么的醒目。
“阿齐,你还痛吗?”阿军问
可能这段时间有人问得太多,阿齐懒得回答了,袖子一抬,把脸上的两条清鼻涕一擦,答非所问地说:
“我发现这段时间部队好象越来越多了,那天我晕过去,醒来后也不知道在哪里,我问我四哥,四哥也说不知道,他进来时候部队把他眼睛矇起来,部队的人送我们回来时候,也把我和四哥眼睛矇起来,车子转了很久,才把我们放在村口。”
“啊!”我们异口同声充满好奇地叫了起来,也不知是真是假,对他说这事感觉非常的神秘和向往,对阿齐有此巧遇感觉不可思议,心想那天摔跤的怎么不是我呢!
“是呀,昨天我去凭祥,看见很多军车,拉着很多大炮,我和阿爸想穿过马路等了一个小时都过不去。”一个玩伴用手比划着大炮的形状夸张地说。
“南山几个村的附近都架起了很多大炮了,部队的人整天在几个村附近山上搞训练,满山全部是解放军。”阿军站起来双手大力一张说着。
我们这帮小屁们就自己所见和大人所说的按自己想象力七嘴八舌地说着部队和武器的事。
“阿方说过段时间越南要打我们中国,不知道我们中国打不打得过他们。”阿齐突然忧心重重地说。
那时国家对我们来说是十分遥远而感觉不到的一个概念而已,也不知道越南和中国具体情况,最直观的一次就是一年多前在越南那看都奴他们实弹训练,三十几越南边防军人或站或蹲或是趴在地方,一字排开,人人手里一支冲锋枪,一声令下,几十支枪一齐射击,打得两百米外的土地尘土滚滚火光四溅,十几个靶子顿时千穿百孔,有些被击打得粉身碎骨纸和木屑四处飞溅在空中。
印象最深是过后都奴等五个越南公安屯的,每人一支机关枪,个个双脚开得大大的紧紧趴在地上,一搂,五支机关枪同时打响,那声音如暴风骤雨般倾泄而出,成为目标的三个如我们腰粗的小树在弹雨中强烈的摇摆,不到十秒钟最后全被从中击断轰然倒地。我还记得最瘦的都奴全身被枪震得前后乱跳,但手仍然能够死死地按着枪不慌不忙地击发着。
“怎么样,我们越南的枪利害吧”打完后都奴边爬起来边问我们这帮一哄而上抢子弹壳的小孩。
“他们枪太多了,打得又准!”回想到这个事情,我们这帮小孩认为越南是非常利害强大的,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些担忧。
“有人进村来了”我眼尖,看见远处村口有三四个人穿着边境村民常穿的黑色布衣走到大榕树下。
“是上次帮我包扎的解放军,可能是来帮我换药的。”阿齐说。
果然,一会儿他们走进阿齐家,我们一帮小屁哄然而起跟着阿齐一个一个地窜起屋子里。
进屋时候阿齐爸和二哥阿坚正在为他们倒茶,我父亲也在坐着,旁边坐着的还有村长。
“阿齐,还痛吗?过来叔叔为你换药。”一个兵和蔼地拉过阿齐,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擦阿齐脸上清一道绿一道的鼻涕印。轻轻地解开缠在阿齐头上的绷带,从口袋中变戏法似的拿出纱布、药、镊子等医疗物品。
“小孩都回去,大人商量事情,快出去!”村长站起来哄着我们这帮在旁边眼骨碌碌看着阿齐换药的小屁们。
“嘶”阿齐疼得吸一口冷气,也很大声对我们说:“出去,等会完了我再找你们。”
“我跟我爸!”我跑过去跨骑上我爸的大腿。其余的全部被赶出房去。
“啪”村长把大门关上,阿齐爸和二哥早已经忙完,坐在那静静地抽着部队给的香烟。
村长转过身来,向双方互相介绍着,部队的一个是卫生员,一个就是我们在车上的参谋长,一个好象是什么教导员之类的。
他们在那里说了半天,我和阿齐也愣在那听,原来是村里和部队的可能听见了风声,都在劝阿齐爸和二哥阿坚不要冲动做傻事,说了半天,阿齐爸和二哥依然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地不断抽着烟。
“大叔,你家的事部队都知道了,你要相信党和政府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参谋长劝说。
“处理好??哼哼!!”
阿坚终于说话,但满嘴是看不起和揶喻的口气:“今年来这帮越南野仔越来越过份,你们的人前段时间在山那边被他们追着枪打了几个,一声不敢吭,当什么鸟兵?我们附近村的人这个月来出去劳作经常被他们抓过去打,没有见你们当兵的敢出面过?”一通辛辣呛眼的话使得几个当兵的陷入沉默,脸色十分的尴尬和满脸的无奈。
“阿齐爸,还是忍忍吧,要相信国家,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呀!”参谋长把凳子挪了挪靠近阿齐爸。
“我们不是君子,我们是汉子,汉子的仇等不了十天!”
老半天不说话的阿齐爸掷地有声地说,手一伸,搂过刚换完药的阿齐,手伸过台去,端走放着的半碗酒头一仰一饮而尽:“我就留阿齐一个根,其余的四个我豁出去了,头七过了他们不要得他的头回来泡屎浸尿我就吊死在他们四个面前!”
阿齐爸将阿齐一放,脸黑黑地站起来转身进房间手大力地一关房门“呯!”
吓了众人一跳,我看见里面阿齐叔叔和几个哥哥仍然在里面或站或躺着。
“出去玩吧!”阿坚对我和阿齐说:“不能任何一个人说,说出去我打死你们,知道没有?”
我和阿齐看着这张黑黑的脸,那牛似的鼓鼓而出的双眼透着一股冷冷的杀气。
“恩!”我俩充满责任感大力地点着头,屁股感觉凉凉的转身慌乱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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