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把干部叫来开个会。”指导员说。 “好的”我马上命令通讯员叫来了2排长白让高土、4排长梁应显、司务长尹庆闪、重机枪排长阿尔子日(3排长顾庭俊失散未归,副指导员安仲俭护送伤员未回)。 “同志们,我们现在的当前之敌就是我们战前研究的越军王牌的316A师,并且我们1排抓到的那个俘虏就是316A师448团2营6连的一个列等兵。看来越军是不会甘心丢掉无名高地的”指导员的语气十分的严肃认真。 “现在是党和人民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现在我们要团结奋战坚决扼守无名高地!我们共产党员要不怕牺牲冲锋在前!”指导员的动员还真的让大家增添了信心和勇气。 “现在2排长和重机枪排长在第一道阵地,4排长带领60迫击炮在指挥所右侧及无名高地西北侧占领发射阵地,1排长负责全连的组织指挥,并保持和营部的联系!1排长你看呢?”指导员安排完毕后还征求了一下我的意见。 “我看可以,就这么定吧!”我说道。 面对越军的精锐之师,谁也不敢大意,看来在天亮后一定会有更加激烈的战斗在等着我们。 “3排!3排究竟到哪里去了?为何还不归队?为何步话机就联系不上?”我又一次问指导员。 “不知道啊。”指导员也很无奈。 我当时的猜想一定是3排长顾庭俊按照连长的命令出击到代乃右侧,即西面的高地去了,而西面由几个成梯形的高地组成,谁知道他跑到哪个高地去了呢?至少他现在的位置也许已超出了对话机的通话距离,但当我们这边的枪炮声这么激烈的时候他应该听得见的! 也许这就是平日里所谓太听话的结果吧。上级叫去哪就去哪,决不肯挪动一步,真的是缺乏灵活机动的应变能力啊!这个笨蛋!我心里不止一次的骂道。 23日的凌晨1点24分了。 “报告1排长!越军的坦克来了!”2排长白让高土和重机枪排长阿尔子日急匆匆地同时来到连部指挥所报告说。 “坦克?真是坦克?有好多?”我问。 “多得很!你去看嘛!”他们说。 事不迟疑,我翻身就跟他们跑到前沿阵地去察看,指导员也跟着跑来了。经过观察,10号公路的近点在月光下还能分辨,但远处是没法看清的,山风吹得人浑身发凉,远处的山林也被风刮得呼呼作响。 我们都看见了远处有成串的无数灯光,在夜幕中游离在蜿蜒的山区公路中闪烁着,时隐时现的正由西南向东北,也就是代乃无名高地这个方向缓缓而来。侧耳还能隐约的听见伴随而来的“隆隆隆”的马达声。真的是坦克?还是汽车? “肯定是坦克。”阿尔子日十分肯定的说。 我们一时都表现得有些惊慌。真的是坦克,仅凭我们现有的反坦克火器,能抵挡得住吗?何况我们1、2排总共6具40火箭筒已经损失了2具,射手负伤了3人。 “1排长!马上向营长报告!”指导员的话提醒了我。 “351!351!353呼叫!353呼叫!”我动作很快的跑到连指挥所,抱起了步谈机 。 “我是351!353请讲!”是营长的声音。 “报告营长!公路上发现越军坦克!正向无名高地开来!”我焦急的报告说。 “确切吗?!有多少!”营长急切的问。 “是的,没错!看不清楚,有很多!”我语气肯定的说。 “你们还有反坦克的能力吗?!3排归队了没有?!”营长又急切的问我。 “我们现在只剩4具火箭筒了,3排一直失去联系了!请求人员支援!请求弹药支援!”我有些着急了。 “好!志熙你不要急!我马上派人支援你!”营长安慰我说。 这时指导员也回到连指挥所了。 “营长决定支援我们了。”我把话筒递给了指导员。 “2排长你要密切注意公路上的情况,随时报告!”指导员跟营长、教导员通完话后,把2排长叫来了,指导员对2排长下命令说。 通过继续观察,10号公路上时隐时现的游离灯光好象从很远的地方在到达一定的位置就停下来了,“隆隆”的马达声音也随之听不见了。 总之给人一种预感就是更大的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说什么心里不怕是不现实的,虽然经过前面的战斗,我和我的战友们对战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恐惧感,但对当前我们能否抵挡得住越军精锐的316A师的攻击,心里还是没有底的。毕竟我们一个连除了已伤亡10人外,3排失去联系,1、20人暂时不知去向。剩下的已经不是一个建制连了。 也许是下半夜的夜风呼呼,加上米、水未进等因素,此时呆在指挥所里的我,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心脏总是咚咚的跳。 但我又深深的明白我的这种心理变化万万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全连的上上下下都看着我那!我又深知此时自己肩上的责任是何等的重大! 我只有不停的以抽烟来缓解我的情绪。倒是真正有情况或是战斗才能驱散心里的那份紧张感,或许这就是置身于战争中人的一种本能感受吧!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自己镇定的一面展现在大家面前! 凌晨2点10分左右。 “哒哒哒!”一阵机枪的短点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惊醒。 这声音是从无名高地正北面,也就是连指挥所的下面发出来的。我马上清楚的明白了,就是我们在攻打无名高地时,离我很近的那个在半山腰的机枪火力点打出来的。 我们现在在它的头顶上,那它的射击目标又是那里呢?本来我的想法是等天亮后再去收拾它的。没想到它居然还敢在半夜三更开火! “怎么回事?”指导员问。 60炮班和连部的通讯员们都看着我。 “没什么,大家不要紧张,这是在我们脚下的一个越军火力点,它构不成对我们的威胁。”我指着北面的山下对指导员说。 “天亮后我晓得收拾它。”我又对指导员说。 说来也怪,它打了一个点射后,就没有动静了。我们都在纳闷它为什么要开枪呢?它没目标的射击不是暴露了自己吗?这在我们以前可是没遇到过的。 一般来说越军的军事素质都还是比较好的,他在没发现目标的前提下,是决不会盲目射击的,而且大多采用的是短点射,让我们根本就每法摸清他的准确位置。 “353!353!351呼叫!听见请回答!”就在我们分析纳闷的时候,营部已在电台呼叫我们了。 “我是353,351请指示!”指导员从步谈机员手中接过耳机和话筒说。我们都看着指导员的表情。 “明白!马上就去!”指导员的口气比较轻松的回答着。 “1排长,你马上安排人去接应5连2排的同志,他们来支援我了!他们已摸到了463的脚下,但遭到了敌人火力点的阻击!他们地形不熟,在原地不敢贸然行动了!”指导员放下话筒对我说。 “你熟悉地形,安排人员绕开敌人的火力点,把他们接应上来!”指导员接着告诉我。我一下就明白了刚才越军火力点是怎么回事了了。 “知道了!”我回答。 此时的我就差点没有高呼“营长万岁”了。 营长派5连2排来支援我们了,这对当时整个阵地上所有的6连官兵都是个极大的鼓舞。 “李光明!”我直呼原连长杨忠玖的通讯员。 李光明,贵州安顺人,刚入伍3个月的新战士。 “到!”李答道。 “跟我来!”我把李光明带到无名高地的西南侧。 “你顺着这个鞍部下去,到463的西侧面去接5连2排的同志沿原路上来。”指着西南侧与旁边高地的鞍部向李交代了一番。 “好的。” 我看见李光明按我指的路线下去了后,返身我来到了前沿战壕,找到2排长把营里派5连2排上来支援的事告诉了他。 这时公路上的远处游离灯光好象也没见踪影了,“隆隆” 的马达声也消失了。 “2排长,等会我将把5、6连的火箭筒手集中到无名高地的东南侧突出脊梁去对付越军的坦克。希望2排长集中负责指挥一下有问题吗?”我问。 “没问题!”2排长干脆的说。战壕里的战士们除了值班警戒的,多数都靠在土壁上打瞌睡。我不忍心把大家惊醒,就悄悄地回到了指挥所。 “报告1排长,没有见到5连2排的人上来!”李光明回来报告我说。 “什么?!没见人?!”我惊异的说。 “是嘛!”李回答得很干脆。 “你到了位置了吗?”我逼问了一句。 “我…到了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你肯定没有到位置上去!要不然哪会那么快就回来了?!”我厉声的说。 我知道我说的位置走一个来回起码也要15分钟的,何况是黑灯瞎火的过草丛穿树林呢。他才去了不到10分钟。 “你哄老子唆!重新去!马上去!”我生气了,也毛了。 “我,我…我”他语无论次的,显然是害怕了。 “你去不去!老子嘣了你!”我抓起冲锋枪对准了他。 “指导员——!”他叫指导员救命了。 “叫指导员也没用!”我枪口紧逼的说。 “1排长!把枪放下!你干啥!”指导员一把将枪口拨到了一边。 “换个人不行吗?!”指导员大声说。 在这个时刻竟然有人胆敢违抗军令,要不是我当时考虑高地上需要人手,真的就把他给枪毙了! “林建华!”我立即叫了在一旁被吓呆了的另一名通讯员。 “到!”林建华机械的答应道。 “去把5班长陈昌和给我叫来!”我厉声的命令道。 “是!”林建华风一般的去了。 5班长陈昌和是与我同年入伍的老战士了,也是跟我一起从原5连调入6连的一名共产党员,此时我深知只有老战士可以胜任此任务了。 “1排长,有什么任务?!”不到1分钟5班长陈昌和来到了我的面前。 “这边来!”我带着5班长重新来到无名高地的西南侧。 “你要注意隐蔽,动作要快!回来后立即向我报告!”我把需要交代的路线、任务给他重复了一遍后对他说。 “1排长,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看着5班长陈昌和敏捷的动作下山去了,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又点燃了一支烟,心里考虑着如何使用5连2排的兵力。我摊开了地图,借着打火机和烟头的微弱亮光,把整个代乃地区以及10号公路,包括越军可能发起冲击的展开地点都熟悉了一下。 “报告1排长!5连2排带到!” 2点36分,5班长陈昌和回来向我报告。 在他的身后是5连2排长林德邦和5连4排长贺春山。 林德邦,广东徐闻人,75年入伍,身高1.71米,头脑聪明灵活,素质全面。 贺春山,河南长葛人,76年入伍,身高1.70米,本分老实,个人技术较好。 他们都是我在5连时期的3排7班长和2排6班长(我是8班长),我们彼此都是很熟悉的老战友。 “5班长辛苦了!”我拍着陈昌和的肩膀说。 “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咋在你们的山腰上还有越军的火力点呢?幸好没有伤着我们,我们怕摸到越军阵地上去了,就不敢再动了。只好向连里报告” 林德邦和贺春山还心有余悸的说。 “那是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火力点,就在我们的下边”我指着北面的山腰告诉他们。 “听营长说,316A师来了坦克,所以特意多配了几具火箭筒上来,还把4排长贺春山也调上来了。”林德邦说。 “现在越军已经没有动静了。”指导员说。 “那我们的任务呢?”5连2排长林德邦说。 “林建华!去把2排长叫来!”我命令通讯员。 “这样吧,火箭筒我来安排。贺排长带上火箭筒跟我来!”指导员朱山荣道。 还没等通讯员回话,指导员就带上5连支援来的4具火箭筒手共8人到前面布置去了。 “前面战壕容不下那么多人,你们就暂时担任连队的预备队”我对5连2排长林德邦说。 “你们就在那边先休息,要尽量减少人员的走动。”我把5连2排带到了无名高地东北侧和那个我们还没用过的越军掩蔽部位说。 “如果战壕猫耳洞不够,你们先修一点。”除了火箭筒,5连2排的步兵人员有20多人。 “好的” 林德邦安排他的人员去了。我趁大家在安顿的时候,到处找5连2排的6班长黄瑞东。黄与我、唐建林、7班长谭贤荣一样,都是从城市下乡当知青后入伍的。加上5连1排长李明,4连的程权,就成了我们营里有名的6个“稀拉兵” 同时我们几个既是战友加朋友,还是一伙“哥们”。 他还是2班长唐建林的老乡(四川绵阳人),我要把唐建林英勇负伤的消息告诉他。 其实,当我看见黄瑞东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等我。因他从上到高地的那一刻开始就见我一直在忙。 “你们辛苦了!”我们在相拥时,他使劲的拍打着我的后背,我忍不住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他先说了一句话。 “唐建林负伤了,已经抬下去了。”在北侧的战壕边坐下后我的声音有点哽。 “我已经晓得了,我从你跟营长在电台里通话的时候就晓得你们的情况了。”他说。 5连的任务是营的预备队,黄瑞东和李明为了关心我们连队的进展,就一直在营指的附近打探我们的情况。 “先吃点东西”当他把烟给我点燃的时候,又拿了一片饼干对我说。 可以说在那一刻他给我的远远不是一片压缩饼干,而分明就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一片战友深情。我已经近10个小时未吃一点东西了,我真的是眼里饱含着泪水吃下了那片饼干,只是天黑旁人没有看见而已。 “喝口水” 黄瑞东又把他的水壶递给了我,我沽沽沽的灌了几大口。 我顿时就感觉到了精神百倍,什么饥饿、疲劳、困乏一下都没有了,那种感觉就象劳累下来洗了个热水澡,从头到脚都轻松了许多。 “谭贤荣呢?”他问的是3排7班长。 “他们3排失散了,现在也没消息。”我告诉他。 “1排长有情况!”正当我跟黄瑞东说话的时候,5连2排6班副李金贵慌慌张张地跑来对我说。 “什么情况?!”我们一下紧张起来。 “掩蔽部里有越军!”李金贵说。 “那是死的!”我松了口气的告诉他。 我知道里面有2个被唐建林他们用手榴弹炸死的越军尸体。 “有一个我去拿他的枪还在动!”李金贵又说。 “那你还不把他弄死?”我有点生气地又说。 过了2、3分钟后,我来到了掩蔽部的入口,里面黑不隆咚的,隐约看见好几个战士在里面休息。 “里面的越军弄死没有?!”我大声问了一句。 “副班长已经用枪托打死了!”不知谁回答了一声说。 凌晨2时50分许。 “砰砰砰!哒哒哒…!”越军又开始向无名高地进行了第2次偷袭。 当偷袭悄然来临的时候,我知道又是我安排的2名潜伏哨兵起到了报警的作用。 当枪声激烈响起的时候,刚刚才上来的5连2排的战士们还显得异常的惊恐。 “大家不要乱动!”我很清楚这是越军小股人员的试探性偷袭。 “打!”分明是2排长白让高土在指挥前沿战斗。 很快偷袭的越军在我前沿阵地轻重机枪的火力打击下,经2、3分钟激战再次溃败下去。 “353,353,351呼叫!听见请回答!”营长听到枪声后,又着急的想知道情况。 “我是353!我是353!刚才越军又向我发起偷袭了,已经被我们打下去了!”我向营长报告说。 “支援你们的5连2排的同志上来了没有?”营长问。 “上来了!”我回答营长。 “你们要注意保存实力,注意观察,随时准备粉碎越军的反扑!有什么情况立即报告!”营长指示我。 “353明白!”我回答。 “指导员!我们有没有伤亡?”我问刚刚从前沿阵地上下来的指导员。 “没有!”指导员说。 “好象是越军来探我们虚实的,在天亮后316A师一定要进行反扑的!”指导员又对我说。 “可能是,他们的坦克现在没有动静了,肯定是要等天亮后再进攻的”我说。 “我们是不是让部队先好好的休息一下?”我说。 “好的,除了警戒的,都抓紧时间休息” 指导员同意了我的意见。 “林建华!”我喊通讯员。 “到!” “去通知所有的排长,留好人员警戒观察,其他的人员抓紧时间休息!”我命令说。 “是!”通讯员去了。 当大家休息的时候,我又点了一支烟,这时我身上的香烟已经没剩几支了。我能睡吗?我虽然也很疲倦也很困,但一想到天亮后的战斗肯定将会是十分残酷的,我们能守住阵地吗?我第一次想到了牺牲,为国家牺牲是光荣的,其实在跨过红河的那一天起,自己不是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了吗?只是觉得这一天终于就要来了,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誓死也不能当俘虏! 下半夜的高地上除了依然被山风吹得呼呼作响的树林和荒草声外,此时的整个代乃山脉都是那样的宁静。而且我也感到了一丝丝的凉意向心头袭来。 十八 连并肩 分片防御 “你们是116团的吗?”凌晨4点20许,我突然被一阵嘈杂的说话声从似睡非睡的状态下惊愕起来,有人这样问我们的战士。 “是啊”有人回答。 “你们连长指导员在吗?”有人问。 “在啊,就在那边”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是指导员朱山荣在问。 “我们是117团2连的,是来接替你们的阵地的。”来人这样对指导员朱山荣说道。 怎么突然在我们116团的攻防区域内冒出个117团的2连来?我顿时感到不可思议,接替我们的?我根本无法相信,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来到他们的面前。 来人是117团2连指导员邱华和连长林贤睦。 “1排长,问问营里是咋回事?”指导员对我说。 “好的。”我马上朝步谈机通讯员那里走去。 “351,351,353呼叫!”我从通讯员手里拿过步谈机。 “我是351,353请讲。”是营部通讯员的声音。 “要1号讲话”我一听是营部通讯员的声音,就要营长讲话。 “353有话请讲。”营长的声音。 “报告营长,现在117团2连说是来接替我们的阵地了!”我报告道。 “什么?117团2连?”营长惊异的说。 “是的,他们已经到了无名高地了!怎么办?”我请示到。 “志熙,你记住!你们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决不能撤出无名高地半步!明白了吗?!”营长的指示很明显的带有强制性的命令口吻。 我也知道,营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新情况搞得不知所措,他也要立即把这个新情况逐级向团指挥部汇报的。 “353明白!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决不撤出无名高地半步!”我对营长承诺。 “营长!看见副指导员安仲俭了吗?请他马上归队!高地上需要他!”这个时候了副指导员带领炊事班的战士送伤员下山后就一直还没有归队,想到天亮后的激战,我又赶紧问了营长一句。 “放心,我会让他马上归队的!”营长向我保证的说。 “指导员,请示过营长了,营里都不知道什么117团要接替我们,现在营长命令我们在没有接到任何撤出无名高地的命令前,我们决不能离开无名高地半步!”我向指导员说。 “知道了。你们都听到了吧,我们营里并不知道你们要来接替我们。我们也没有接到要撤出无名高地的任何命令。”指导员朱山荣转身对117团2连的连长、指导员说。 此时117团2连的连长、指导员也傻了。 “咋的?我们上级明明要我们在代乃一线占领阵地组织防御的啊?”他们对我们这样说。 “老兄,要是等你们这个时候才来占领阵地,地里的油菜花都黄了!代乃一线宽得很哦,你们是不是把地点搞错了?!”我对他们说了一番风凉话。此时我也在想,他们是不是把方位搞错了?或许是上级又把情况搞混淆了呢? “1排长,不要这样说,既然上来了,我们就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你们先休息一下,等我们的上级请示下来再说吧。”指导员朱山荣说。 其实他们也开始在向他们的上级请示了。说实话,在当时的情况下,我的内心还是巴不得撤下来的。因为我知道一旦天亮了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的。 但又有些于心不甘,毕竟我们在攻占无名高地时是付出了代价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把高地让给117团,我们对得起为此而流血牺牲的战友吗?他们这不是明摆着在跟我们116团抢功吗? “1排长,营长要你讲话!”通讯员把步谈机话筒递给我。 “我是谢志熙,1号请指示!”我接过话筒。 “志熙!我已经把情况向团指挥部汇报过了,团指也没有接到师指要我们撤出无名高地的任何命令,所以,现在我命令你们,一定坚守住无名高地!在没有接到撤出无名高地的命令前,决不后退一步!”营长李庆福的声音很洪亮的命令我。 “明白!”我答到。 “叫指导员说话。”营长李庆福说。 “营长有话跟你说!”我把正在跟117团2连指导员邱华说话的朱山荣拉了一步之遥,把话筒给了他。 “我们团里明确命令我们不能撤出高地了。”我对117团2连指导员邱华说。 “我们团里也要求我们在无名高地组织防御的啊。”这时2连连长林贤睦也已经请示完他们117团的上级后走过来说。 我们当时都对师团两级的的统筹指挥不解。为什么一个高地会同时使用不同的2个步兵团的连队来进行防御? 显然这中间存在着敌情判断和指挥出现差错的地方。既然如此,当前敌情紧迫,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去深究谁对谁错。那就让我们共同来承担无名高地的防御任务吧。 反正我们都是兄弟部队,又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胜利的保障。并肩战斗,共同御敌!这就是我们2个连队经过短暂协商后达成的共识。 由于我们对代乃一带高地的地形要熟悉得多,经过简单的地形勘察和敌情介绍,我们2个连队大至上进行了分工分区域组织防御的部署。 加上我们从前一天的进攻和夜里的2次反击,我们有诸多的战斗减员,加上饥饿和疲劳,又欠3排未归。117团2连便主动承担了无名高地东南侧突出部山脊方向的防御任务。而我们主要防御西南及正南面的山坳,阻止越军从正面和西面高地向无名高地进行侧击。 任务明确后,我们2个连队开始了积极的防御调整。我们把5连2排调整为连的预备队,在无名高地的正北侧战壕与掩蔽部待命。1、2排加上2挺重机枪部署在无名高地的正南和西南侧一线。60炮发射阵地不变仍在西北侧一带占领阵地。 由于我们事前构筑了防御战壕,调整起来就顺利得多,到位也就快得多。 相比117团2连他们就没那么顺利了。他们初来咋到又是夜晚,本来无名高地就比一个篮球场大不了多少,他们来到东南侧及东侧一线,要将部队全面展开是很困难的。 所以他们不得不前出东南侧,在我们原先构筑好的防御战壕前端,再进行第二道战壕的构筑,这样就需要时间。 夜晚,依然静得出奇,亚热带的山风仍然呼,呼,呼的不停飞舞。但离我们连指挥所20余米远的东南侧,战士们构筑工事挖战壕的铁铲碰撞声我们都能听得十分的清晰。 这真的有那种黎明静悄悄的感觉。此时我也十分的清楚那必将是疾风暴雨前的征兆。 “副教导员!”大约凌晨5点30分左右,我突然听见指导员朱山荣在喊。“你们辛苦了!”真的是副教导员申家寿的声音。 “谢志熙呢?!”申家寿在问。 副教导员申家寿,云南巧家人。1968年入伍,身高1.68米,身体稍显单薄,能言善辩,善于用笔,脑筋特好用,善于用人。 我一下异常兴奋起来!副教导员申家寿是原5连指导员,他不仅是我的老领导还与我有着比较特殊的私人情怀。说得明白一点,他曾我的伯乐,也有恩于我,没有他也可以说就没有我的今天。 申家寿的到来对我鼓舞巨大。 “好样的!你辛苦了!”副教导员申家寿对我说。当我紧紧与他拥抱在无名高地上的一刹那,我就象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的哭了。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哭得很伤心。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打得很好,你们已经为2营争得了荣誉,营长教导员要我代全营感谢你们!”副教导员申家寿的话,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请营首长放心,我们会给2营乃至全团全军争光的!”我这样说。 “是营长让我上来慰问你们的,顺便把副指导员和你们炊事班带回来了。”申家寿又说。 接下来申家寿给我带了一壶水和0.5公斤压缩饼干。我喝了一口水留了一片饼干后给了我身边的几个通讯员、卫生员、司号员。 “可以抽烟吗?”当他给我点烟的时候他问了我一句。 “可以,但不能暴露火光。”我答。 “黄瑞东呢?” “在那边”我把他带到了5连2排休息的高地北侧。 副教导员申家寿平时对我们这些“稀拉兵” 就有种另眼的看待。所以我们都比较亲近他。当我们还没有走到位置的时候…… 瞬间,敌人的炮火像急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十九 越军逞凶 奋力抗击 “哐铛!哐铛!嘭嘭!啪啪!”一阵猛烈的炮弹爆炸声象电闪雷鸣般的在无名高地上密集的炸响!其密度之大,速度之迅猛是我们都前所未曾经历过的。 时间是23日凌晨的5时50分许。 刹那间整个无名高地上的大小树木顷刻间被弹片削得劈啪劈啪的断裂下来。无数的泥块被炸向天空又象暴雨般的砸下来。顷刻间,整个无名高地被浓烟、碎片、泥土粉尘所笼罩。 我赶紧拉着副教导员申家寿,一个跃进迅速滚进了先前早已在北侧挖好的一个有1.3米深的单人掩体内。 虽说是单人的,但站进2个人还是没问题的,此时我把副教导员申家寿的头死死的压在了掩体内,目的就是不能让他受伤。我嘴里还叼着刚才他给我的香烟呢,我赶紧将它一口吐掉。 “快隐蔽!快隐蔽!”但嘴里还在不停的喊我们的战士们赶快隐蔽。 因为我分明看见好几个60炮班的战士在乱跑。多数的战士都朝着暂时还没有炸响的西面飞奔翻滚。 “快卧倒!快卧倒!”任凭我怎么大声喊叫,也没有人听得到,就是听到了也不会理会了。因为大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弹给炸懵了,也炸晕了。结果这些跑到西侧的战士被接下来的炮弹炸死炸伤了好多名。 “351,351,越军开始进攻了!”我马上向营长报告。 “353!353!请报明方位!请报明方位!”营长命令我说。 我明白营长的意图是要准备用炮火支援我。 “353明白!353明白!”我反复着答道。 越军的炮袭持续了2、3分钟。刹时,整个高地上一片痛苦的叫唤声四起,我知道是我们有的战士被弹片击中了。 哒哒哒…!砰,砰,砰!嘣!嘣!这时前沿的枪声四起,我马上意识到越316A师的进攻正式开始了。 “副教导员你别动!”我刚跃出掩体一半准备去前沿组织防御的一瞬间,突然,一股人流向潮水般的向我的位置蜂涌而来。 “站住!都回去!你们跑得过子弹吗!?”我把冲锋枪一举,对着人潮的头顶上空,哒..哒..哒..!就是半梭子。 后退的人潮被我堵回去了! “要保存自己!就要去消灭敌人!”我在怒吼的时刻把毛主席的《论持久战》的语言也用上了。 我此时既顾不上副教导员申家寿,也管不了到处躺在地上痛苦哭叫的负伤战士。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立即到前沿阵地去观察,去组织指挥战斗! 炮弹还在零星的落下来,在高地上掀起阵阵尘土和滚滚浓烟,枪声就象暴雨般的不停倾泻!越军的子弹嗖嗖嗖的在头顶飞过。榴弹枪发射出来的枪榴弹呼!呼!呼!的掠过头顶后撞在树干上发出嘣!嘣!的炸响!耳朵已经分不清战友们的指挥口令声和呼唤叫喊声了。 也许是我们身处高地的原因,原本还环绕在无名高地上的亚热带的晨雾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我以最快的速度跃进到前沿战壕内时,眼前的场景让我大吃一惊! 虽然天还没有正式放亮,但还是可以利用拂晓前的黎明,在微微环绕山涧的的晨雾中,可以看见在无名高地的东南侧突出的延伸部分与公路衔接的山脊梁灌木丛中,越军那种用竹篾做内忖外用草绿色布罩面做成的大圆盘军帽成群成堆的在杂草丛中蠕动,丛林荆棘被拉拨得时倒时歪的,时不时的冒出几个脑袋朝山上打上几个点射。 在正南面的山坳斜面上也是如此。初步判断敌人出动了约一个连的兵力。 我急忙端起冲锋枪,加入到了正在向敌人猛射的战士们的中间,向着正南面在杂草丛中蠕动的大圆盘军帽哒哒哒的打了几个短点射,就凭我的枪法撩倒几个应该是没问题的。重机枪也在我的左侧5、6米的位置上吐着一串串的火舌。机枪排长阿尔子日使劲的投了2个手榴弹出去,然后也端起了冲锋枪。 但越军真的非常狡猾,你的枪一响,他就趴下不动了,凭借着丛林的掩护,你就很难再发现目标了。你枪声一停,他又急忙前进几步。 但我们的战士们却是一阵的瞎打,反正朝着大概的目标方向一阵的猛烈射击。一来可以给自己壮胆,二来越军也不敢轻易靠近。 我看到2排长白让高土,嘴里喊着什么也在不停的射击,不停的换着弹匣。重机枪排长阿尔子日仍在重机枪的旁边也在不停的用冲锋枪射击着。 “353!353!351呼叫!听见回答!听见回答!”营长正在步谈机里大声叫我,但任凭通讯员在距我几米的地方叫我,我也听不见! 通讯员不得不爬到我的位置上来拉我。当我把耳机贴在我的左耳上,我什么也听不见,只感觉耳机里是一片嗡嗡声。 “我听不见!营长!我听不见!敌人向我们发起冲锋了!敌人向我们发起冲锋了!”我虽然听不清营长说的什么,但我要把敌人发起了冲锋的情况报告给营长。 我也不知道我是何时被几个通讯员强行拉到连指挥所的。 “指导员要我们把你拉下来!”通讯员林建华大声说。 “1排长!快!快给营长报坐标!”指导员着急的对我喊! 对啊!营长不是要用炮火支援我们吗?!我刚才一急就忘了。 “地图!地图!”我连忙喊。 我事先把地图放在了步谈机背袋的夹层里了,大家都在找。 “步谈机里!步谈机里!”我又重复的叫。 当通讯员把地图给我后,大家一阵手忙脚乱的摊开后,我把胸前的指北针取下放在地图上时,我才惊讶的发现我的指北针的玻璃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被弹片击破了,只是还没掉下来。 “还能用不?1排长?!” 通讯员问我。 “可以”我一边测方位把地图归北一边说。 “耳机给我!”我测好了方位对步谈机通讯员大声叫道。 “351!351!353呼叫!353呼叫!”我接过耳机和话筒向营长喊话。 “我是351!我是351!353请讲!353请讲!”营长马上回答了我。 “353请求炮火支援!353请求炮火支援!敌人进攻坐标!82904!82904!”我报的是平面直角坐标加“井”字法。 “好的,请注意观察效果!请注意观察效果!”营长命令说。 “353明白!”因我知道我们营属火炮都是53式82迫击炮,准备时间都很短,最慢也就不到40秒钟,因其最大射程在3000米左右。一般说来,无需进行目标指示的。 接下来可以清楚的听到来自402高地的“咚!咚!咚!”的迫击炮发射声和炮弹划过天空先由“呼—呼—”声变为“叽儿—”的刺耳尖叫声,最后落地爆炸的“哐铛!哐铛!”声。 “打得好!”我对着步谈机话筒高喊。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哐铛!哐铛!”声在无名高地的东南侧突出部位上炸响。在炮火的支援下,经过约10分钟的激战,越军终于溃败下去了。 “你们伤亡情况如何?”我迅速来到60炮的发射阵地。 “牺牲了1人,伤了2人”炮班长谢培林说。谢培林是战前从山东济南部队的炮兵补上前线的。对60炮的知识比我们强得多。 “60炮的最近距离可以打到多少米?”因为迫击炮弹是抛物线,我只知道以450为界,角度越小或越大就打得越近。因为在战前我们原部队并没有装备有60迫击炮,而是战前扩军临时装备的。对它的性能还不是很清楚。 “最大角度可以打到70米吧” 谢培林告诉我。谢培林是战前从山东济南部队的炮兵补上前线的。对60炮的知识比我们强得多。 “你记住!当敌人发起进攻时,你要先把目标放在东南侧的公路上,然后再把目标向东南侧的突出山脊梁和正南面的山沟里。明白吗?”我在给60炮下命令。4排长梁应显因是刚接触60炮的,他在一旁看着我与炮班长谢培林交代任务。 “赶快抢救伤员!”指导员朱山荣向副指导员大喊。 “赶快抢修工事!”我不顾一切的跑到南侧的战壕边大声喊了一句。 此时的无名高地上,除了可以闻到浓浓的硝烟味和远处山下的零星枪声外,就是一片的哭叫声。 我们暂时还无法知道究竟伤亡了多少战友,但负伤的战士遍山阶是,他们的鲜血真正在代乃这个小小的无名高地上随处可见。 特别是117团2连因其工事并未完善,人员过于集中,他们的伤亡尤其惨重。虽然天色依然处于黎明时分,但当我看见2个连队的救护人员把伤员依次抬到高地的北侧和西北侧的时候,117团2连的伤亡人员数量显然比我们6连的要多的多。 “妈呀—爹呀!痛啊!”的哭叫声让人听起来感觉真的是既为他们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心酸,又感受到了要全力为他们报仇雪恨的那份民族情仇! 他们毕竟都是10多20岁的年轻人,有的还简直就是孩子啊!我们不可能要求他们都象电影里面的英雄人物那样捂住伤口交党费。那毕竟是作品!也许这才是真实的战争场面吧! 我们2个连队各自的救护组都在不停地忙碌着。天空慢慢的露出了白光,已经开始大天亮了。 也许越军正在为更大的进攻做准备。我们为了抗击316A师的再次进攻也在做着必要的各种准备。 首先是要把伤员及时的送下山去,经过我们简单的商议,决定由副教导员申家寿替我们把现有的伤员送下去。 就在我们的伤员刚刚离开高地不足5分钟,越军更猛烈的进攻开始了…… 二十 不惧疯狂 血战代乃 “赶快隐蔽!”“赶快隐蔽!快!快!”有2排长白让高土的声音,也有指导员朱山荣的声音。 与拂晓前的第一次进攻相比,在间隔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316A师又开始了它的第二轮进攻,而且比上一次的炮火来得更凶、更猛烈、时间也更长。 越军像是发了疯似的,大有不荡平无名高地誓不甘休的疯狂气焰,无数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叫声落在这个本身面积就不大的山头上。 刹时间“哐铛!哐铛!啪!啪!”让人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剧烈的震动和颤抖,无数炸点闪过阵阵白光,漫天呼啸的弹片嗖嗖的四处飞虐,整个无名高地陷入了越军的炮火重围之中。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我们的战士们知道了该怎样利用战壕和猫耳洞来躲避四处飞贱的弹片。 我们的指挥所没有战壕和掩体,就在北侧顶端的一个凹处上。我从小在电影里就知道刚刚爆炸过的弹坑绝不会落下第二枚,因而才是最安全的。 “跳进去!”我抱着步谈机跃过了2、3个弹坑,同时也带动着几个通讯员象我一样的跃进到刚刚炸出的弹坑里去。 但还是有不少的人由于紧张与恐惧,就往没有爆炸的空处跑,结果人一到炮弹也到了。 “卧倒!”当我亲眼看见3班新战士邱顺红(后来牺牲)的大半个屁股被弹片削去而血流如注时,我心里除了充满对越军的仇恨外,还感到了一种没有尽到保护责任的那份自责。 当我躲过了短暂的一轮炮火袭击后,我的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353! 353!351呼叫!351呼叫!听见请回答!听见请回答!”营长在呼叫我! “353!353!你们情况怎样?!情况怎样?!请回答!——”我来不及回答,营长很焦急的连续在呼叫我! “我是353!我是353!敌人炮火太猛了!”我大口喘着粗气叫着。 “马上查明越军的炮兵阵地!马上查明越军的炮兵阵地!”营长急切的命令我。 “看不见!看不见啊!营长——”我大叫。我左手捂着脑壳斜着向上看了一眼。 其实当时哪有机会抬头啊,就是能抬头的话,眼前除了全是被炮弹掀起的泥土翻飞外,就是夹带着缕缕白烟和呛人的浓黑硝烟,根本就什么也看不清。 “志熙!你要沉住气!沉住气!我马上炮火支援你们!炮火支援你们!把坐标给我!把坐标给我!动作要快!动作要快!”营长拉大喉咙对我喊。 “明白!353明白!”我回应着营长的指示。 敌人的炮袭足足进行了5、6分钟。把我们刚赶抢修出来的工事、战壕基本上炸得是七零八落。又有几名战士在这几轮炮袭中付出了血的代价。 “狗日的,把师傅的套路全用上了”我心里骂到。 此时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一点害怕或恐惧,有的只是感到了身上的一种责任。一种为中国军人、为祖国人民争光的责任! “准备战斗!”指导员朱山荣在离我不足10米的位置高声下达着命令。“1排长!准备呼叫炮火支援!”指导员向我喊道。 “明白!”我清楚的回答了一声。 “敌人上来了!”在第一道战壕里有人高声喊叫起来! “打啊!”我听出来了是东南侧的117团2连的战友在喊。 刹时间,阵地上的各种火器一起开了火!越军榴弹枪的榴弹仍然呼呼的在山头上飞掠。进攻的枪声密集程度比前次更加猛烈! “1排长!越军起码有一个连!左边和正面都有!”2排长白让高土猫着腰跑到连指高声报告说。 “什么?!你说什么?!”我的耳朵已被枪炮声震得嗡嗡直叫唤。 “越军起码有一个连!左边和正面都有!”2排长大声吼到。 “知道了!你马上回到位置上去!要坚决把敌人压下去!” 我对2排长大声吼道。 2排长一阵风式的冲上去了。 我快速的把指北针压在了地图上,旋转着方位。 “351!351!353呼叫!353呼叫!听见请回答!”我要向营长请求炮火援助。 “我是351!我是351!志熙请讲!志熙请讲!”营长一直在焦急中等我。 “353请求炮火支援!353请求炮火支援!坐标82904!82902!82904!82902!”我这次把炮火打击的目标放在了越军进攻的东南和正南方向的两个进攻路线上了。 “351明白!请注意观察!请注意观察!”营长也似乎已经和我达成了一种默契了。 “哐铛!哐铛!”的炮弹爆炸声也让越军尝到了被炸的滋味。从我呼叫到炮弹落地前后不到1分钟。 这次越军316A师并未因我炮火的支援而后退,他们也学会了像我们一样,一旦炮火中断,立即又发起了冲锋。 “351!351!炮火继续!炮火继续!目标不变!目标不变!”我继续呼叫。 就这样,我们在与王牌的316A师进行了近20分钟的拉锯式激战后,终于敌人在丢下了一片尸体后还是被我们击退了。 指导员忙着指挥部队抢修工事去了。 “报告营长!敌人被我们击退了!”我立即把好消息向营首长报告。 “好!打得好!我代表全营感谢你们!伤亡情况怎样?清点后马上报告!”营长有点兴奋的指示我。 “明白!”我也有点兴奋的回答。 “谢志熙!我是2号,我是2号!我代表全营指战员感谢你们!你们为2营争得了荣誉!我们要为你们请功!”是教导员顾光选的声音。 “谢谢教导员!”我有些激动的回答。 “请指导员讲话!”教导员说。 “他去布置抢修工事去了”我说。 “你们要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和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坚决守住无名高地!祖国人民是我们的坚强后盾,党和人民期待着我们胜利的消息!我们也期待着你们凯旋归来!”教导员继续对我说。 教导员的一番话,真的是说得我热血沸腾起来,禁不住的热泪簌簌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志熙,你们的情况军、师、团首长都知道了。这个无名高地对我们整个战局十分重要,你们要不昔一切代价守住阵地,坚决扼守住这条公路,决不能放过一个敌人!”耳机里又传来营长的声音。 “志熙!军、师首长现在十分关注你们的战况,现在已经决定使用师团两级炮兵全力支援你们!你们要坚决把316A师打垮在阵地前!为我39师,也为116团打出军威、打出国威来!”营长继续把阻击战斗的重要意义和上级的重视程度向我做了传达和指示。 顷刻间,首长们的一席话给了我无穷的勇气和力量。让我感觉到自己的热血在奔涌!同时也感觉到了我们肩负的重大责任和义务。 “请首长放心!我们决不辜负上级首长的希望,坚决做到人在阵地在!决不让敌人从我们面前前进一步!”我当即向营长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指导员来了!”当我看见指导员回到连指的时候,我马上把话筒给了指导员。我相信营长、教导员一定给指导员的话也同跟我的话没有什么区别的。趁指导员跟营首长通话的时候,我离开了连指挥所。 这时天已经亮了,亚热带的太阳也开始露头了。 “通讯员,你们2个都跟我来!”我突然想起了半山腰上的那个火力点了。 2个通讯员不知我的意图就跟在我的身后,我小心翼翼的摸到山的半山坡。 “这里有个敌人的火力点,你们小心点,把眼睛放大些,没看清人不准开枪哦”我边说边仔细的搜索。 在燃烧过的灌木丛中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突起的草包,这个草包包位于昨天敌人放火烧毁的灌木丛林的分界边缘靠下一点,不仔细看还不容易分辩出来,周围的草丛大都是被烈火稍微照顾了一点,黑糊糊的咋眼看都是一样的,只是在土包的前面有个可以钻进人的口子。 我原想丢个手榴弹过去,但发现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爬近一看,洞口周边的草好象被人踩踏得乱七八糟的。2个通讯员的枪口也对着洞口。 我枪口朝着洞口慢慢往里看,一下觉得里面是空的。 “狗日的什么时候跑了?”我灰心的说。 2个通讯员听我说是空的,一下来了精神,抬起脚就朝草包包上一阵乱踢。 里面还有3个空的苏式罐头盒,在旁边还可以看到有好些美式机枪的空弹壳。一定是在天亮前趁乱跑了。 回到高地上,我迅速来到一线战壕边上巡视了一圈,整个无名高地顶端原本还残留的杂草树木,基本上已被炮火枪弹清除得差不多了。 昨晚上构筑的工事战壕也被摧残得七零八落,战士们大多正在紧急抢修。 东南侧向公路延伸的脊背上原来茂密的丛林也被炮火硝烟所横扫得所剩无几,几棵稀疏的灌木还冒着青烟,隐约的还能看到横七竖八的越军尸体和越军丢弃的各类军需物质。眼望公路仍然被远处厚实的灌木所遮挡无法看清。 117团2连的损失依然比我们大得多,牺牲了好几名战士,负伤的也很多。我们连在这一论的防御中的损失比前次也大得多。 副指导员和司务长正在组织人员抢救伤员。 除了我亲眼看到1班新战士邱顺红牺牲外,5班新战士吴良才也牺牲在南侧战壕里,同时,负伤的战士又增加了有好几名。与天亮前相比,这时伤员也因为经历了残酷的战斗显得成熟了很多,大哭大叫的现象也基本上少了很多。 “弹药还有吗?”我来到2排长跟前问。 “剩下不多了” 2排长说。 “1排长,我们的弹药也不多了”6班长谭光忠也说,他的左手腕上缠着的纱布已被鲜血浸透了。 “6班长有问题吗?!”我问他。 “没问题,轻伤!”6班长谭光忠面带笑容的回答我。 “排长!我们班有好几个都负伤了!”2班副孟可昌和3班副泽乃看到我的时候,眼里含着泪水同时对我说。 “好兄弟,要为他们报仇啊!”我作为他们的排长,也是他们的兄长,我忍住心里的伤痛对他们鼓励的说道。 “1班长!你们班的邱顺红牺牲了!其他人情况如何?”我对1班长周世明说。 “莫顺贵也负伤了!排长没有多少子弹了!”1班长心情沉重的告诉我。 当我看到战前曾被我打过的新战士王季独自一人正在往5.6式轻机枪上挂弹匣的时候,我心里马上就明白他的正射手莫顺贵已经倒下了。 在这个时刻,我还没有把支援我们的5连2排的大部分人员用上去(火箭筒用了),我要把这近20多人的兵力用在最困难的时候。 我回到连指挥所后,和指导员朱山荣简单的把当前的严峻形势和艰巨的任务分析了一下后,决定: 一、必须在弹药上得到补充(由我负责)。 二、必须与上级保持分秒的通讯畅通,以便随时能够得到上级炮火的支援(步谈机必须随时保证伴随我的左右)。 三、立即把上级的指示精神传达给大家(指导员负责)。 四、设法让3排立即归队。(由我负责) 五、做为预备队的5连2排的剩余步兵,不到万不得已决不用上去。 我知道在整个无名高地上,无论是军事地形学,还是步谈机的使用上,我的作用是无人可以替代的。总之指挥上级炮兵的重任就落在了我一人的肩上,我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但我充满了信心。 “351!351!353呼叫!听见请回答!”当指导员到前面去了后,我立即拿起了话筒我要请求营里给予弹药支援。 “353请讲!”还是营长的声音。 “我们的伤亡比较大!已经牺牲了好几人了!伤员人数还在不断增加!现在急需的是弹药支援!需要弹药支援!还希望失去联系的3排尽快归队,3排尽快归队!”我显得仍然比较着急。 “志熙,我明白了!我会组织人员把弹药送上来的!3排还在联系当中!还在联系当中!”营长安慰我说。 “叽儿—咣铛!…”正当我还在跟营长通话的时候,越军的新一论进攻又开始了,时间大约是23日7时过20多分。 “敌人的进攻又开始了!”我卧倒在连指挥所旁的斜坡上,把头压得很低的对着话筒大叫。 “注意观察敌人的炮兵阵地!注意观察敌人的炮兵阵地!”营长指示我叫道。 “卧倒——!隐蔽——!”我清楚的听到了指导员朱山荣和117团2连的指挥人员在喊。 “嘣!——嘣!”“咣铛——”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代乃无名高地又一次淹没在硝烟火海之中。 “353明白!353明白!”我只能用耳朵去判断越军的火炮发射的位置。其实我的耳朵早就被枪炮声震得不是很灵敏了。 “咚!咚!”经过几次反复判断,我确定了越军迫击炮的发射点应该就在朱缸荷南面的山坳公路拐弯处。 “通讯员!地图!”通讯员林建华和卫生员张金亮2人赶忙把地图摊在我的眼前。我的手指有点不听使唤的在地图上找着朱缸荷的坐标。 “连长——连长!”这时阵地东南侧一阵大叫声。 “连长牺牲了!”一个带着哭腔的战士大叫起来。 “连长——!啊——!**越鬼子的先人——!跟越鬼子拼了——!” 接下来在我的左侧15米远的地方,传来兄弟连队战友们的一片哭声和叫骂声。 117团2连连长林贤睦这个时候正在布置防御阵地,不幸被越军炮弹击中而当场壮烈牺牲。他们2连的副连长李玉明顶上去了!指导员邱华也冲上去了! “351!351!”我急切地在呼唤营长。 “353快讲!”营长一直在等我的坐标。 “敌炮兵坐标!89824!89824!”我只能按我估计的位置报。 其实是否这个位置就是越军的炮兵发射点,我也心中没底,在如此惨烈的情景下,容不得我去多考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