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通渭有风吗?
回到家,拿过来地图册翻到甘肃省,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通渭。又一次踏下心来,终于从定西和天
水市之间觅见了这个县级城镇。
骑着单车上南环路不久,接到骑友凌风从千里之外发来的短信:现已到达甘肃通渭,一切还好!
眼前灯火通明,夜霭氤氲,纳凉的人们,三五成群,迎面而过,邯郸的夜是静谧而安详的。我脑海
里却浮现出大西北的茫茫暗夜,羁旅天涯的骑士凌风,踽踽独行,前方点点灯光,后面远山隐隐,在路
边,在野地上,一些不知名的小草蓬蓬勃勃暗放着幽香。
心情突然莫名得激动起来,眼里的一切都摇曳不清。那个十多年前毅然背上行囊离家远去的游子,
那个冒雨狂奔100多公里也难抑心中豪情的勇士,那个总是喜欢静默沉思独自上路的寻梦人,又一次熟悉
而又陌生地跳跃在脑海中。
耳中的收音机传来李宗盛的《如风往事》:往事像一场梦,将我的心轻轻触动。从前的我没法懂,人
生的路怎么会困难重重,踏过的路里交织着笑声与眼泪,起跌的半生,辗转添喜与悲,你看那时间如风,
不留痕迹将岁月轻轻送,不在乎是否活在掌声中,只求心与你相通……
感觉到血管中的血液“砰、砰”有声,像飞泻的瀑布,像奔腾的激流,像一发而不可收的洪峰……
眼里模糊而又晶莹,是天上的星,是地上的灯,还是心中的影,荧荧闪动。有风吹来,从不远处的田
野,沁入心脾,从头到脚得舒爽。在这个农历六月初四的夜里,邯郸酷热难耐。
一辆又一辆载重汽车,从身边驶过,汇成源源不断车的河流。它们绕城而过,它们穿梭在祖国的四面
八方,把每一座城市,每一个乡村,联系在一起。
我想,从凌风7月2日义无反顾踏上骑自行车奔往拉萨的征途至今,这15天里肯定会有某辆车从凌风的
身边或在他对家乡的回眸中擦身而过,带着他的火一般的期望,带着他疲惫的喘息,又驶进邯郸,驶过了
我的身边。我慢慢骑着,深情注视着一辆又一辆从身边擦肩而过的长途运输车,就像看到了凌风那艰难跋
涉的身影,与孤独,与风雨,与伤痛,与自己对抗着,始终没有低下高昂和不屈的头!
兄弟,好样的!我向那远去的车辆招着手,向那远去的往事招着手。
道边的啤酒摊上,袒胸露背的汉子,频频举杯畅饮,发出欢快的笑声。路灯下,麻将桌边,面红耳赤
的玩家和四周的看客们,吆五喝六,激情四溢。几个遛狗的妇女,悠闲而又忘我地与宠物嬉戏着,人们按
部就班地快乐着生活着。他们能够体会到凌风痛并快乐的追求吗?
人生就像长长锁链中的一环,与家庭,与社会,联系千丝万缕,它维系着约定俗成的人生秩序和我们
的普通生活。你敢不敢能不能跳出这世俗的窠臼,去大胆去勇敢追求自己心中想要的生活?在这一点上,
我觉得自己老了,年不惑,思想的棱角已磨得渐平渐圆,心里的条条框框却越来越多了。难道说,生命的
理想和追求也要有年龄的划分?我指的并不只是骑车去拉萨这件事情,“拉萨情结”只是自身证明的一种
形式罢了。在我们整个的生命过程中,还会有无尽个拉萨在向我们招着手,你看到了吗?你能有所舍弃地
去有所追求吗?
渐行渐远,不知不觉间,已骑出了市区,郊外的风扑面而来,从四周的田野,从更远处的暗夜,凉嗖
嗖的,沁入心脾,从头到脚得舒爽。
我想,今晚的通渭也会有风吹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