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鸣鹤在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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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对越作战解放军老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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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几天,为了写这篇回忆,我在网上核实一些资料,意外的发现一篇文章,《回忆79年为越战牺牲的战友修墓碑》(作者网名:慢慢走过一生。文章地址: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eeling/1/682905.shtml)里面一段话让我万分震惊!
  [摘录]“可能是打仗前,后勤就有安排,这里安葬的是我所在的军,所属的各部队牺牲的。我们不由自主地在找自己最熟知的战友,当我看到我排的五班长黎时(金)的墓时,浑身竟起了鸡皮疙瘩,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眼眶呼的热了(写到这里我的眼眶再次热了)。黎时金湖北人,他是和我一起配合师侦察连打穿插时,被地雷炸着的,炸着时我知道,是两只腿炸的很厉害,没想到他牺牲了。

  战斗英雄傅越强,洛阳人,我们都是从巩县下乡去参军的,他奉命去炸敌人的战壕,途中身负重伤,但顽强的爬向敌人与敌同归于尽。”
  天!当年我做了些什么!我竟然用匕首威胁过受伤的战友!而且在28年后才知道受伤的战友已经成了烈士!才知道烈士的名字叫黎时金!写下这些文字,我陷入悲痛之中!
  《夜袭班派:我用自己的身体开辟雷场通道》
  我安排第三战斗小组,在队伍最后面压阵,在夜色的掩护下,我们一边探雷,一边向班听河方向摸去…
  我们班携带的微型探雷器只有一本16开书的大小,有效的探测距离和面积十分有限。副班长在前方探测开路,进展很慢,加上刚刚有战友被炸,大家都提心吊胆,不敢莽撞行事,行进速度也就更加缓慢了。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们接近了班听河,但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大部队是从什么地方徒涉过去的。
  把警戒布置好以后,我开始下河探寻徒涉的路线。我小心翼翼的举着枪向河对岸走去,河水有点急,徒涉时开始不深,走着、走着不到河中间,河水就淹到了胸口,我只好赶紧往回游;回到岸边,带着后卫往上游方向走过去,然后试探,结果又是水漫到胸口不能徒涉。一共试了四个地方,都不奏效,我沮丧极了。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副班长发现河对岸有人在向我们发灯光信号,“红两长,绿一短!是我们的人”!副班长脱口而出!于是赶紧用探雷器手柄上的三色灯回了信号。河对岸问:“是八班吗?”我听出,是宋参谋的声音。
  “是我们!怎么过河?”我大声喊了出来。
  “再向上游走二十米……”

  在宋参谋信号灯的指示下,我们后卫及掉队人员全部安全徒涉过了班听河。这次徒涉河流使我获得一个重要的经验(后来在越南战场多次徒涉都非常有用),那就是:在相同的一条小河流,在事先不知深浅的情况下,应该选择河床最宽的地方徒涉。河床窄的地方,看似距对岸最近,但是往往水深流急,欲速则不达。
  到达河对岸,宋参谋告诉我,是连长留下他带着一个小组接应后卫和掉队的兵员。“地雷爆炸的时候,部队正在渡河。听有人说,你被地雷炸死了!”
  我说:“按道理应该是我踩上去……被炸的是防化班长,他的腿被炸断,他们班的兵把他背回去了。”
  宋参谋拍了拍我:“你命大!走吧,大部队已经走了很久了!”
  黑暗里,往哪个方向走,宋参谋也不清楚。前行部队也没有留下标记。我掏出指北针,用信号灯对着、捂着照了几秒,借助指北针表盘发出的荧光,确定了班派的方位,而后命令副班长用探测器向班派方向继续开辟通路。
  天色开始蒙蒙发亮,通路开辟进展相当缓慢。此时我注意观察周围,隐隐绰绰可以感觉到,我们行进在一片茅草有齐腿深的开阔地上,我赶紧走到前面,对副班长说:“我们目前所处的地形不妙啊!被越军发现,打起来,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能不能快一点?”
  副班长把腰直了直:“我也想快些,探雷把我的腰都快弯断了”
  我这时才醒悟,副班长为了开辟雷场通道,拎着这个破烂玩意弯着腰走了近两个小时。于是赶紧叫第三战斗小组长(方)接替,加快速度。这时候我真希望天一直黑着,不要亮。但是,天色还是比我们的行进速度更快的亮了起来。我们暴露在开阔地上,蜗牛般的前行!
  突然,从班派无名高地上传来一阵枪声!紧接着,班派村里响起“梆、梆、梆、梆……”越南人敲竹梆的声音!没过几分钟,一阵密集的枪声和人喧哗的声音从班派方向传来!我们的前卫,与越军交火了!
  整个战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我冲到前面下令:“情况紧急,不要探雷了!我到前面,你们与我拉开20米距离,全速前进!”说完,端着冲锋枪,我向前奔去。

  连奔带窜了200多米,我们终于脱离了开阔地。万幸!没有地雷爆炸。此时我们也快接近无名高地了。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天空突然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宋参谋大叫:“快卧倒!注意隐蔽!”我赶紧趴下,抬头往天空看去,也没发现什么飞机之类的东西,正在迷惑的时候,540高地上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炮弹爆炸,火光一片—原来,是我们的炮击开始了!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战前家中给我寄来的“庐山”牌手表:06:00。我们全线的进攻时间……

  本节后记:战后的评功会上,有战友认为我在班派战斗中慷慨前行,用身体趟开通道,带领全体后卫和掉队战友迅速脱离险境,功不可没,但是有个别连队干部不同意这种说法。首先,班听河是天然障碍,在河流越方一侧,越军不大可能会设置反步兵雷场;第二,后卫在越境时挨了(地雷)炸,所以草木皆兵,对战场地形做出的判断不准;第三,在“趟”开通路时,没有发生地雷爆炸,基本可以支持前面两点判断。还有,我在班派进攻中已经击毙了越军,够条件立功,没有必要把“趟地雷”这个没有后果的经历作为事迹报上去……

  但是,至今我仍然认为,当时在开阔地绝然前行与后来进攻中击毙越军相比,需要更大的勇气。区别在于:同样是危险,一个是未知,一个是已知。
越战亲历:回忆使我感到痛苦(2)
  作者:老兵在雾中远去 43军128师侦察连三排8班长
  《夜袭班派(3)无名高地,副连长拯救了全体战友的生命》

  我看了看表,时针指向06:00,我军全线进攻的时间到了。这时,我们的左侧的长条山,也落下了密集的炮火。在地动山摇的感觉中,我们后卫还有掉队的人员全部到达我们先遣部队占领的无名高地下面。抬眼看去,无名高地靠我方一侧的草木,被越军砍得光秃秃的(这叫“扫清射界”),再看左侧的长条山,也是一模一样,四个山头,朝我军方向都是光秃秃的,而在背面,却是丛林茂密。看来,越军对我们的进攻,早有防备。

  爬上高地,我看到了指导员,他正在与连长一起比比划划的说着。看见我,指导员给我打了个招呼:“你表现不错!把掉队的同志都一个不少的带回来了……他们都乱说,说你被地雷炸死了……没有嘛!回去要为你请功!”我把脸转了过去,心里恨恨的,眼里充盈着泪水,差点没落下。
  连长过来,给我下达任务:“休息15分钟后,带领全班,从我们现在占领的无名高地下去,接替五班占领的班派村西南侧的小高地,构筑工事;与已经占领班派村西北侧小高地的九班一道,组成交叉火力,控制班派通向540高地的道路(支那线),阻击班派越军对540高地的增援,切断540高地越军守敌的退路!”
  领命准备下山,看到下方二十多米草丛处躺着两名越军士兵的尸体。我问旁边正在构筑工事的战友怎么回事?有战友告诉我:好惊险啊!多亏了副连长,不然我们连可能要牺牲很多人……在战友们断断续续的描述下,我知道了还没到达前,无名高地响起一阵枪声的来由。
  原来,我先遣部队到达班派北侧,在无名高地向上爬的时候,天色刚放亮。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高地就是战前侦察锁定要占领的“目标”。这个高地朝我方一侧陡峭险峻,(另一侧就较为平缓)易守难攻。大家爬到半途都累得不行,几乎全体坐在暴露的山坡上休息。
  副连长体能好,他从一个战士手中要过一支冲锋枪,独自一人率先爬到山顶察看情况,刚上去,副连长突然发现,下方不远的树林里有动静,他赶紧闪身隐蔽在一棵大树后向下观察—只见两个越军士兵,一个扛着机枪、另一个扛着一箱子弹,一边说话,一边向山顶爬上来。
副连长屏住呼吸,悄悄的打开冲锋枪保险,当越军离副连长藏身的地方只有五、六米的时候,副连长突然从树后跃出、“哒哒哒哒”一个点射,将扛着机枪的越军打翻!另一个越军士兵吓懵了,转身想跑!“哒哒哒哒”副连长紧接又是一个点射,将越军击毙!
  “幸亏副连长先上山顶啊!要不然,让越军先上来,机枪这么一架、对我们一通狂扫—我们这些没遮没挡、没有思想准备、暴露在半山坡的部队全都要完蛋……要牺牲多少人啊!”战友说这番话的时候,嘴唇直打哆嗦。
  连长走过来,说:“走,我和你们班一起下去。”
  我问:“副连长呢?
  “他现在和四班在一起”
  此时的我,对副连长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到达五班据守的小高地,与五班长(大桃)交换了情况,我看到小高地东南方向一个地势较缓的山坡上白花花的一片,就问五班长:“那一片是怎么回事?”

  五班长憨笑了一下:“六班长干的,你去看看吧。
  我拎着枪过去,只见山坡上七横八竖的躺着很多越南老百姓的尸体,到处是遗弃的行李、包袱、生活用品。副班长打开一个提袋,发现一顶尼龙蚊帐,不禁惊叹起来:“这蚊帐太漂亮了!”我说:“漂亮就带上,他x的越南人,用的东西比我们好不知道多少倍,还要我们援助!去死吧!”
  五班长告诉我,副连长击毙越军机枪手的那刻,听到山顶传来枪声,在半坡上休息的部队像炸了锅似的,“轰”的一下,全都爬上了山顶。此时,山下的班派村里,越南人敲起了急促的“梆梆梆梆……”竹梆的报警声,这时连长大声喊叫:“全体准备战斗!二排长,立即带领你们排,占领左下方高地。”副连长和二排长领命立刻带着四、五、六班向班派村方向的小高地冲了过去!
  “冲上小高地,我们(二排)发现,从村庄里涌出很多的人,大呼小叫,背着、提着东西向山后跑去,四班有副连长跟着,没下令开枪;我们(五班)有排长在,也没下令开枪。六班没有干部,六班长就下令开枪了,结果,就是这样了!”五班长说完,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村子里的越军呢?”我问道,“你们没发现么?”
  “可能还藏在村里,我估计越军把老百姓放到前面,如果我们没开枪,他们就会以为没事,就会跟着出来。我们这么一打,火力这么猛,恐怕(越军)都不敢出来了。”
  我对连长说,“如果不解决掉村子里的越军,万一540高地的越军退下来,村里的越军再打出来,我们就正面、腹背两面受敌呢!”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盘算着,因为我们班离连主力最远,恰恰就是这种 正面、腹背两面受敌的位置。

  连长说:“你说的我已经考虑到了,现在班派村里情况不明,我要你接替五班,就是准备带五班抵近班派侦察,搞清情况再打算。你要密切注意我们后面的警戒和掩护,必要时增援我们。不要我们在搞他们(越军),他们(越军)从后面搞到我们!”说完后,连长带领五班隐蔽向班派村方向运动过去…… 还不到五分钟,从五班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
  本节后记:战后,身负重伤(下节:《血战班派》介绍)的副连长荣立一等功,主要事迹中有这样一条:在班派进攻战中,消灭敌军机枪手,毙敌多名,避免了我部重大伤亡……
  《夜袭班派:俘虏交待,他们提前得到了中国军队要进攻的情报》
  连长带领五班隐蔽向班派村方向运动过去…… 还不到五分钟,从五班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
  “副班长,你和第二小组注意后方警戒!第一小组跟我来!”说完,我带着一个组向五班所处的方位扑了过去。
  就在我们小高地的后面,五班成散兵线,躲在地形地物后面,不断向前方射击。我一个跃进,蹿到五班长右侧,问:“什么情况?”
  “越军!三个!打死一个!跑了一个,剩下一个在抵抗!”
  我朝五班长指示的方位向上看去,一个越军藏在一棵大树后,露出一支冲锋枪,居高临下,不断向我方射击。五班几个新战士趴在土坎后,朝山上胡乱开枪。
  我向五班长做了个从左边包抄的手势:“我开枪掩护你!”接着操起枪,瞄向越军的藏身处“啪、啪、啪、……”不停的短促射击。这越军士兵被我们的火力压住了,不敢探头。
  五班长乘机向左侧绕过去,看见那越军士兵跪在大树后面,右腿暴露,五班长迅速出枪,“哒哒哒”一个点射!正好击中那越军的腿部,只见那越军像触电般,双手一扬,手中的冲锋枪摔了出去,人像兔子一样从大树后滚了出来。
  连长大喝:“停止射击!8班长带人掩护!其他人上!抓活的!”
  我方七、八个战士端着枪,高喊:“诺松空叶!宗堆宽洪毒兵!”(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猫腰朝受伤的越军士兵围了上去。
  我用枪死死的瞄向那受伤的越军士兵,只要他一有异常,我就一抢结果了他!只见他艰难的从地上支撑起来,惊恐的举起了双手。
  我们围上去的战士冲了过去,把受伤的越军士兵按在地上,全身搜了一遍,确认他身上没有藏其它武器之后,拣起越军摔掉的枪,几个人架着成为我们俘虏的越军士兵,飞快的回撤到我方占据的小高地。

  在我们阵地上,五班的卫生兵用急救包给俘虏的腿部做了包扎,在翻译的帮助下,连长开始审问俘虏。俘虏交待:班派原来驻守是禄平独立营的一个连,头天(16日)接到苏联顾问的紧急通报,说中国军队将在17或18日进攻。所以紧急向班派增兵,在16号夜间,全营进驻班派,还没来得及布置第二天的防御,就被我们包围在班派村里;俘虏是禄平独立营营长的通信兵,刚才他随同越军禄平独立营营长、教导员三人爬到高处察看地形,准备突围。突然(五班的)一阵枪打过来,教导员当场被打死,营长命令他掩护,背着教导员跑了。

  俘虏一边交待,一边喊口渴(人失血以后都会有这种反应),我顺手把水壶给了俘虏,这俘虏坐在地上一边大口喝水,一边谄媚的朝我们竖起大拇指,意思就是“中国军队好、什么什么的……乞求我们不要杀他”看到俘虏的可怜样子,我又拿了半块压缩饼干递给他,俘虏结过饼干,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就在这时,副班长大叫:“540高地方向发现越军!正朝我们走来!”
  连长下令:“五班把俘虏押到后面,同时注意班派方向的警戒。大家隐蔽,把越军放过来,听我的命令开枪!”我掏出望远镜,看见两个越军肩挎AK47冲锋枪,沿着支那公路急急忙忙走了过来。我向连长报告:“已经确定,越军两名,正在向我方接近!”
  连长接过望远镜看了看:“8班长,你的小组负责左边那个;8班副,你的小组负责瞄准右边那个。听我的命令开枪!”
  那两个越军越走越近,在距离我们隐藏的高地约一百来米的时候,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停止前进,两个在那里好像商量着什么,向我们方向张望。连长看见这个情况,随手抓起那越军俘虏留下的“统帽”扣在自己头上,冒充越军,从草丛中站了出去,嘴里“嗬~嗬~”地喊着,朝着那两个越军频频招手,意思要那两个越军“过来”,那两个越军果然中计,赶紧朝我们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朝我们连长喊话,连长听不懂,依旧嘴里“嗬~嗬~”地喊着,这样一来就露出马脚。那两个越军一看不对劲,立即把挎着的AK47取了下来,准备开枪!连长一下跳到树后,歇斯底里地喊:“打死他!”

  “砰!”我手中的枪响了,左边那个越军胸口中弹,向后倒了下去!“哒哒哒”副班长打了一个点射,但右边的越军没有击中!只见他在地上迅速滚了几滚,滚到路边的函沟里,此时我方的枪声大作,朝越军隐身的函沟处猛射!我高喊一句:“停止射击!”我估计,只要我们停止射击,那藏在函沟里的越军肯定会露出头来探看,我把枪指向这个越军的藏身处,果然,越军探出头,还没等他把枪朝我们方向架好,我扣动了扳机—“砰”的一枪,那越军应声头一歪,倒在函沟边上。

  观察了几分钟,确信这两个越军被打死之后,连长命令:“去,把他们的枪缴回来,把战场打扫一下!”
  “副班长,注意掩护!第一小组,跟我上!”说完,我从小高地向下方公路冲了过去。这时,九班长也带着几个战士从另一侧高地冲了下来接应我们。我们从公路两侧小心翼翼的接近倒在地上的越军,距离不到20米的时候,我身后的战士大叫一句:“班长!(函沟里的)敌人还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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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下,我卧倒出枪对着函沟里的越军,狂喊了一句:“抓活的!”话音没落,九班的一个战士掏出手榴弹,扔进了函沟“轰”的炸开了。我冲了过去,那在函沟里的越军还在抽蓄,身体的一侧已经被炸得稀烂。血流如注。
  大个(刘)从我身后走上前,举枪就要给他(越军)补上一枪,我拦住了:“节约一点子弹吧”说着,我拔出匕首,对着还在抽蓄的越军背部心脏部位“噗”的捅了下去,这家伙终于咽气了!把匕首拔出的时候,越军身上的刀口翻了开来,像血红的嘴唇,黑红的血从中汨汨的流出。我随手把尸体上的领章扯了下来—这家伙是个尉官。(这个尉官的领章至今还被我好好的保存着)
  我走到公路中间,察看被我一枪毙命的越军,子弹穿过正胸口,我很得意对跟在我身后的战友说:“你看,十环的位置!”再仔细看这越军,估计也就十七、八岁,没有血色的脸非常稚气,头发长长的,眼睛微微睁着,一个手提袋摔落在不远处。
  我在尸体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这时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抽一支烟!我从胸前弹夹袋侧的小袋里掏出烟---老天爷啊!我的“红山茶”烟在过班听河时,早已被水泡得不成形!(香烟被水浸毁,是我越战中最严重的损失。以至于后来什么榆树叶、丝瓜藤、芋荷枯叶子等等都被我当做“烟”尝试过,其中干的丝瓜藤“烟”味最正宗)
  “大个”掏了一支烟递给我,我奇怪问:“你的烟怎么没泡湿?”“大个”笑了:“你在河里游了几个来回,我们都是徒涉过河,水都没淹过腰,当然我们的烟都是好好的。”我恍然大悟。“大个”给我点烟,我突然发现,我的手、还有嘴,都在不停的颤抖!低下头看,我的双脚也在不停的发抖!我大口大口的吸吞着烟,竭力镇定自己。这时连长从小高地上跑下来:“8班长!你磨蹭什么?赶快把(越军的)尸体藏起来,把公路上的血迹打扫干净!”

  我和“大个”抬起尸体,扔到一边水田的坎后面,搞了些茅草盖了起来。这时,我看见这越军左手中指戴了一个银白色的戒指,于是掏出匕首,把戒指挑了下来。黄参谋看见了,把戒指要了过去,揣进了他自己的口袋(真郁闷,因为我很想把这个戒指作为战利品)。
  连长安排五班继续留在原地,要我们班押着(实际上是抬着)俘虏,前呼后拥的返回了(无名高地)连指挥所。在连指挥所,指导员听到我们包围的是禄平独立营之后大惊失色,他追问连长:“上面不是告诉我们,(班派)就一个连吗!现在我们一个连,越军一个营!力量悬殊!这仗怎么打?”连长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指导员用步话机开始与上面联络,听他的语气,好像是要上级增援。
  我们在无名高地上得到片刻的喘息,这时,我看见左侧的长条山战斗打的异常惨烈。我方炮火轰击之后,步兵向上冲锋,山顶的越军从隐蔽的A型工事里进入战壕,疯狂的向我军扫射,越军的重机枪发出“突突突”沉闷的声音,我军不断有战友中弹倒下,然后潮水般的退下去;隔不多久,我方的炮火再次轰击长条山,越军又龟缩到山背的A型工事里躲避炮火,炮击一停,越军又进入战壕,与我冲锋部队对峙,重机枪“突突突”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反反复复的争夺激战。场面惊心动魄。

  班派激战:越军的鲜血流在我的脖子上
  我们在无名高地上得到片刻的喘息,这时,我看见左侧的长条山战斗打的异常惨烈。我方炮火轰击之后,步兵向上冲锋,山顶的越军从隐蔽的A型工事里跃入战壕,疯狂的向我军扫射,越军的重机枪发出“突突突”沉闷的声音,我军不断有战友中弹倒下,然后潮水般的退下去;隔不多久,我方的炮火再次轰击长条山,越军又龟缩到山背的A型工事里躲避炮火,炮击一停,越军又进入战壕,与我冲锋部队对峙。反反复复的争夺激战。场面惊心动魄。

  这时,配属我连的82无后座力炮排要求从侧面炮击越军的A型工事,支援步兵的进攻。(也不知连长是否同意了),在我军再次炮击长条山的时候,越军躲进工事里。这时,炮排发射了两发炮弹,其中第二发命中4号高地后面的A型工事。我军再次向3号高地冲击的时候,越军的抵抗明显弱了很多,重机枪也变成了哑巴。长条山基本被我军占领。
  指导员走过来,告诉炮排排长,不要乱开炮,因为我们还要进攻(班派)。炮排还要支援我们连的战斗。从炮排排长脸色可以看出,他很不高兴。
  经过指导员与上级不断的联系,要求增援,师部进攻班派的命令下达了。师部告诉我们,进攻长条山的步兵所剩无几,已经无法配合我们进攻班派;只好动用预备兵力一个步兵连,从长条山方向,由东向西;我们侦察连从无名高地由西向东,夹击班派守敌。我军炮火将在16:00开始400发炮弹急射班派,炮火准备结束,东西两个方向立刻发起攻击,全歼班派之敌。
  接到上级命令,连部立刻下达作战指令:我们连主攻由2排与3排两个排担任。1排和其他配属兵种留在无名高地作为预备队;2排沿支那公路右边攻击,3排沿支那公路左边攻击;重机抢排靠前构筑射击掩体,和炮排一道,配合进攻。我们班立刻下了无名高地。占据了进攻出发点。不一会儿,连长来到我们排,进行了布置:“7班负责右侧向前突击;8班(我们班)担任正面突击;9班负责左侧向前突击。”布置完,连长越过公路,到2排去布置了。

  我看了看表,离攻击发起还有二十来分钟。利用这个时间,我把全班战士召集在一起进行了动员。
  看着全班战士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心里真的很感慨。副班长(陈)是76年3月的兵,我77年1月入伍,战斗小组长(方)78年3月的兵,其他的,都是78年12月刚刚入伍的新兵!我们连队,除了正副班长之外,其余都是新兵,所谓的战斗力,也就靠这些正副班长了。军营里有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而在今天,新兵们还没来得及“流汗”,就要面临“流血”了。
  我对大家说,你们都看见了,在长条山的情况。如果我们像步兵那样冲锋,会死的很快!会死得很难看!我不想看到大家牺牲!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我现在说的几点:第一,我们三个小组,采取交替掩护的方法向前突击,一个组在跃进的时候,其余两个组负责组成交叉火力掩护。跃进的距离不要太大,看准有隐蔽物的方向跃进,暴露的时间越长,被打死得可能性越大。第二,如果我们有人被打倒了,千万不要立刻去救(治),被打倒的地方肯定是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的地方,去(救)等于把自己往敌人枪口里送,必死无疑!一定要在我们打过去,压住敌人火力或者把敌人的火力点消灭后,再去救人。第三,进入村庄,除了要注意前后左右,还要注意上面,比如房顶、阁楼、墙头,不要盲目伸头,最好利用侧面一类的(比如墙角)地形地物观察,发现敌人,立即开火。

  我接着说,如果我牺牲,由副班长接替我指挥(进攻);副班长牺牲,由小组长(方)接替,组长牺牲,由甄接替,无论如何,一定要打进(班派)去,消灭敌人争取立功!
  说到这,我看见大家紧张得不得了,于是缓下口气说,大家不要紧张,我们有炮火支援,这炮地毯式一打过去,村庄里没什么掩体,估计越军也死伤差不多;还有,越军已经知道我们在这边,还打死他们教导员,炮弹打过去,他们十有八九往另一边(长条山—禄平方向)逃跑。这样,他们(逃跑的越军)肯定与步兵连遭遇,我们要尽快突进村子,在村子外,我们是暴露的,进了村子,大家(敌我)双方都有隐蔽物,而我们(侦察兵)比越军的步兵有更多居民地作战的训练经验,大家听我指挥,肯定不容易吃亏。进村后,尽量把越军往外赶,然后占据有利地形,依靠村庄房屋的有利地形,最好把越军消灭在村子外面。

  这时,副班长把几个罐头统统打开了,说:“兄弟们,吃些东西,罐头也吃掉它,我们打进去,拿下班派,有的是吃的!”说完,副班长把一听红烧肉罐头开好盖递给我,我掏出匕首,挑了一块肉,正想往嘴里送,突然感觉,这肉太像那越军翻开的、血红的刀口。我把红烧肉扔回罐里,靠到一边呕吐起来。副班长不解的看了看我,又用匕首挑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尝了尝:“班长,没什么异味啊?很香啊?”我摆摆手:“你们吃吧,我吃点脱水菜就行了。”(当年那一刀捅下去,造成我至今对午餐肉、火腿肠一类的食物,都会感到恶心)。

炮弹铺天盖地落在班派,班派村里一片火海。我们把手中的武器再次检查一遍,等待出击的信号。炮声刚停,从2排方向传来小喇叭急促的“叭-叭-叭-叭”声,这是我们约定同时出击的信号。我高喊了一句:“八班全体注意!跟我前进!”我们班交替掩护着,向班派跃进过去。
  逼近村庄150米左右,一条小路出现了,直通村庄。小路左侧是向上的斜坡。那个方向是9班的进攻路线,右侧是一片水田开阔地,是7班的进攻路线。我停了下来,向7班长招手,示意他们不要从开阔地前行。7班长马上领会到我的意思,带领全班尾随我们,沿着小路,紧贴着左侧路坎,向班派逼近。
  突然,“哒哒哒……”从我们左上方50米的斜坡上射来一排子弹,向我的后方副班长隐身的地方打去!有战友大喊:“班长!左前方斜坡发现越军!”
  “开枪啊!喊什么!”我紧靠在路左边的土坎下,向后面气急败坏的大叫。
  “哗……”我方的枪声大作,朝越军射击的方向打过去。
  “7班长!你掩护我们!副班长,你抄他(越军)左边,我(带人)抄他后路!”说完,我跃上土坎,向越军藏身方向扑了过去。
  跃上土坎,我藏在一棵大树后看过去,这个斜坡长满了粗大的松树,朝我们进攻的方向,越军构筑了一个L形的立射掩体,掩体里的越军慑于我们强大的火力,已经逃离。我朝副班长喊道:“搜索前进!杀了他!”(我当时不知越军逃向何处)。
  我们小心翼翼的搜索过去,突然,我们左上方不到30米处“哒哒哒”响起了枪声!随后有人从上面冲下来,我一看,是9班长带人来到。我问:“你们发现越军了吗?”9班长告诉我,听到我们这个方向枪声大作,他立刻带人悄悄朝我们(8班)的方向摸过来,刚刚越过山坡顶,就看见一个越军躲在大树后,用枪瞄着下方。9班长用枪瞄向这个越军,悄悄接近过去,这个越军可能对下方太专注,9班长枪口指着他(越军)不到一米,他(越军)都没察觉。9班长本来想抓活的,又担心越军拼死反抗,于是朝着越军开枪,弹穿过越军脑袋,把越军手里的AK47也打烂了。

  我对9班长说,我们发现了越军构筑的工事,估计这里就是他们(越军)的防线了。我们现在要赶紧打进(班派村)去!不要让越军跑了!说完,我们分头向班派冲了过去。
  我们交替掩护着,很快接近了村子,就在我朝村子最靠外不到25米的一个院子跃过去的时候,一个越军突然从从院墙上探出头(他发现了我们!)紧接着越军亮出了他的武器---在院墙上架起火箭筒就要朝我们开火!此时我被吓得汗毛倒竖“啊呀~~~~”怪叫一声的同时,一边操枪“哒哒哒哒……不停朝越军射击,一边冲了过去!那越军(可能)被我击中了或是被我的怪叫吓着了,双手一扬消失在院墙后,火箭筒从墙头朝外掉了下来。(是一具苏制40火箭筒,幸好火箭弹没有爆炸)。第二小组(佟)紧接着冲过来,朝越军探头的院子里扔了颗手榴弹,”轰“的爆炸之后,我探头瞄了瞄那院落,没有发现越军(死的或活的都没有)。

  很快,我们班全部跃进到了村子边缘,有了房屋的依托,我的胆子也壮了不少。我歇斯底里喊:“同志们!立功的时刻到了!大家交替掩护!杀进班派!发现可疑的地方,立即开枪!发现敌人,全部杀了!”
  此时,7班已经跟了上来,在我们右侧迅速展开,7班发现有两个越军朝村子外右边山林方向逃去,随即一阵剧烈的枪声响起来,朝越军逃跑的方向扫射过去,一名越军当即被打倒在水田里,另一个跑进了公路对面的树林。在一片枪声大作中,我带领全班,从中路向村庄里突进。
  我们一幢一幢房屋逐个搜索过去,好家伙!几乎每幢屋子都有越军居住的痕迹,到处都可以看到越军遗弃的军用背囊。但是,没有看到越军。我当时估计,越军可能在我军炮击的时候逃到村子外面躲炮去了(后来才知道,越军大部分增援长条山的越军守敌去了,这也就难怪长条山战斗打得那样惨烈!)
  搜索到村子中间地带,在我右侧的副班长大叫:“发现越军!”随即“哒哒哒哒……枪声响了起来!
  我冲到副班长旁边问:“在那里?”
  “跑进那个屋子里去了!”副班长指着一幢屋子。

  “其他人掩护!副班长跟我上!杀了他!”我喊了一句之后和副班长两人分别从房屋的射击死角接近过去。紧接着我和副班长各自掏出一枚手榴弹,从窗口扔进了屋子里。“轰轰”两声爆炸之后,我小心翼翼的从窗子边向里观察,发现里头是上下楼结构。我随即朝副班长作了个手势,副班长会意点了点头。
  几乎在同时,我和副班长跃到屋子的大门边,起脚朝大门踹了过去,那扇反闩的门被我俩连门框踹倒了。哒哒哒哒……我朝屋子里的床下、橱柜射击的同时,副班长朝着屋子里的阁楼上哒哒哒哒……一阵扫射!然后,我们进入屋子里仔细搜索起来。我们发现,这个屋子居住的应该是越军的军官,或这是越军的指挥部,里头的一部步话机被打得稀烂。这时,7班长过来了,发现步话机,7班长如获至宝,他举起步话机往地上狠劲一摔,把步话机的机芯取出,把那上面的晶体管、电阻、电容之类的元件拔下来,一古脑往兜里装,一边装一边说“太好了,回去可以装个收音机了”(7班长是个无线电爱好者)。就在这时,有几滴粘糊糊的东西滴在我的脖子和肩上,我手一摸,是血!抬头向上看去,阁楼板上的弹洞正在向下滴血!我大叫:“敌人在上面!”我们三个一下就蹿出外面。副班长窜出来又折身要往里冲,大喊:“抓活的!”我拽住了副班长:“危险!别进去,打死他!”副班长端起冲锋枪,往阁楼上滴血的地方--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扫射过去,鲜血更多的从阁楼上漏了下来。

  我对大家说:“不要逗留,向外打出去!”接着我们交替搜索,没有遇到抵抗就到达村子的另一边缘。我心里直嘀咕:“这不像有越军一个营的样子啊?”还没等我想过来,从村子外正面方向朝我们射来密集的子弹!我向后面喊:“副班长,村外发现越军!你们两个组注意隐蔽,掩护我!第一小组跟我上!”说着,我带着两个战士沿着一堵矮墙迅速扑了过去。
  利用墙角拐弯处我向前看去,有几个越军藏身在对面一百多米远的房子窗后向我们射击。我迅速出枪,哒哒哒哒……打了过去,我身后的战友也朝着那房子一阵扫射,把越军的火力压了下去。不多会,几个越军飞快的冲出了那座房子,向后面林子里逃了过去,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我不停的朝越军逃跑的方向射击,很快,弹夹里的子弹打光了。我缩回墙角换弹夹的时候,突然发现,我身后的战士都不见了,矮墙边只剩下我一个!

  这时,从我右后方的房子后面,有战友探头对我大声喊叫:“班长,敌人在打你!”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右侧一阵枪打过来,子弹打在我脑袋后不到30公分处的土墙上,泥土四下飞溅!我吓得魂飞魄散,双肘双膝跪着,飞快的往回爬!爬到后面的屋子,我站起来,踢了那战友一脚:“你只会喊啊!开枪啊!” 那战友说:“没有发现(越军)藏在什么地方!”我利用房子的墙角往右前方看去,果然树高草深,只听枪响,不见人影。

  这时,9班也从村子里突击到了边缘,向我们班方向靠拢。右侧暴露。副班长赶紧朝他们大叫:“右侧有敌人!注意隐蔽!”话音未落,右侧又是一阵枪打了过来,9班长右手虎口中了一枪,负伤了,手里的冲锋枪也掉在地上。9班赶紧退进村子里。
  我朝大家喊:“注意隐蔽,不要暴露自己……”正喊着,7班长跑了过来:“8班长!二排遭到敌人阻击,要我们增援!”我交代副班长:“注意防守!防止敌人反扑!我同7班过去看看!”说毕,跟着7班,向二排方向冲了过去……
日期:2010-01-04 17:41:55

  越战亲历:回忆使我感到痛苦(3)
  作者: 老兵在雾中远去 43军128师侦察连三排8班长
  班派激战:阻击我军的越军士兵被打成马蜂窝状
  7班长跑了过来:“8班长!二排遭到敌人阻击,要我们增援!”我交代副班长:“注意防守!防止敌人反扑!我同7班过去看看!”说毕,跟着7班,向二排方向冲了过去……
  我们从村子后绕到二排的进攻出发点,看见6班几个战士已经退回,没有看到干部,他们有的躲在树后,有的爬在土坎后面,样子很惊慌。有战士告诉说,进攻开始不久,还没靠近村子,进攻队形还没展开,就遭到越军火力正面的突然射击,有人中弹了。有十几个退了回来,其他人都被越军的火力压住了,进退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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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隐蔽向前运动过去,果然看见二排十几个战友散乱的爬在一道不高的土坎后面,对面敌人的机枪“突突突突……”不断的向我方疯狂扫射,土坎前方二十米左右斜坡上,三个战友已经倒在那里,死活不明。我和7班长迅速爬到土坎后,只见几个新兵趴在那里瑟瑟发抖。我看了看地形,发现与我们8班进攻路线很相似,估计那阻击二排的越军也有一个类似L型的工事。我爬到到5班长身边,问他有没有办法从右侧绕过去,抄越军的后路。只见5班长两眼血红,咬牙切齿说:“试过了,山太陡,根本无法过去!”我问:“那山坡上被打倒的是谁?”5班长告诉我:“第一个中弹的是4班长,太突然了!子弹穿过他的脑袋,血像是唧筒喷出来的!4班长的兵大喊大叫冲过去救他,宋参谋在后面拼命喊—快卧倒!---但是来不及,4班又有两个战士被打倒在那里!宋参谋也中枪倒下了,现在还躺在山坡上!敌人的火力太猛了!连从土坎探头都难!谁也不敢去救!”我问:“连长呢!”“在前面,在什么位置也不清楚!”正说着,“扑通”一声,浑身是血的宋参谋从土坎上自己滚了下来,我和7班长赶紧爬到宋参谋身边,问:“伤在那里?”宋参谋呻吟着:“左腿!左腿!”此时越军不断的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扫射!

  “嚓---”的一下,我把宋参谋的裤腿撕开了,枪伤靠近大腿根部,鲜血咕噜噜的直往外冒!我急忙捂住正在流血的口子,7班长赶**出急救包,为宋参谋包扎。由于伤的位置靠大腿上,7班长要另一个战士帮着把宋参谋的腿抬起,这样才能包住伤口。刚把宋参谋的腿抬起,宋参谋大叫:“我的脚!我的脚!”
  我赶紧安慰:“你忍着点!马上就可以包扎好!”
  “不是啊!我的脚!我的脚!”宋参谋用手指着他的脚。
  我回头一看,坏了!原来那战士把他的脚抬得太高,超过了土坎,敌人一阵枪打了过来,一颗子弹穿过宋参谋的脚掌!鲜血从弹洞里哗哗的直往外流!
  在宋参谋的惨叫声中,我们包扎好宋参谋的脚掌。我对7班长说:“不行!这里太暴露了!我到左侧看看!”随即往左侧爬过去。爬了二十来米,我从土坎上伸头,发现视线受到地形的限制,无法看到越军的火力点在什么方位,只能看到自己受伤的战友倒下的地方,副连长正在匍匐着向4班长倒下的地方爬去,而后副连长侧卧在4班长身边为4班长包扎头部。包扎好,副连长半跪着想把4班长背起的时候,“突突突突……”敌人又是一阵扫射!把副连长打倒了!

  看到这个情景!我几乎发狂的叫喊:“副连长受伤了!你们开枪啊!开枪啊!”我飞快地爬到7班长身边,急促的说:“副连长被敌人打倒了!被打倒了!赶快想法子救他!”7班长一听急了:“你掩护我,我去救他(们)!”说完,从另一侧爬上土坎,飞快的朝副连长倒下的地方匍匐过去。我在后面大喊:“把他们拖回来包扎!千万不要站起(身子)来!”7班长回头朝我大叫:“喊个球啊!开枪掩护我啊!”我和几个胆大的赶紧操枪,朝前方胡乱射击。对面越军一阵扫射,我们赶紧缩回土坎下,等对面敌人的枪声稀落些,又探头,朝着可能有敌人的方向胡乱射击!

  终于,7班长爬着紧贴地面把副连长拖回到土坎下,卫生员赶紧爬过来,为左胸中弹的副连长包扎。7班长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对我说,4班长已经牺牲了,他们班倒下的两个兵,一个没事,趴在那里不敢动。另一个受了重伤---子弹打在胸前的弹夹上然后跳弹打在肚子上,肠子都流出来了!要想办法,不然就会“去球”(完蛋)了!我说:“右侧没法抄越军的后路,我马上回我们班的位置,带我们8班从左侧打过去,你听到我们左边打起来之后,一定要在这边打过去接应我们!”说完,我爬着离开了土坎。

  回到我们班据守的位置,我向二排进攻的方向观察,发现攻过去,必须经过一片开阔地,连像二排那边可以隐蔽的矮土坎都没有!而越军的火力点方向,只听“突突突突……”机枪声,难辨虚实。如果贸然通过开阔地,凶多吉少。我一时拿不定主意,问副班长,排长在哪里?副班长告诉我,9班长负伤了,排长带着9班在村子的左边防守,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意思就是等步兵连从另一边打过来,我们守住村子,夹击越军。看到这种情形,我只好下令,集中了六支冲锋枪,朝着最有可能是越军火力点的位置,不顾一切的扫射过去。这一招果然有了效果,越军的的火力没有那么疯狂了。

  二排的方向也开始枪声大作,朝着越军的方向猛烈射击。就在这时,我们对面方向的步兵冲锋号响了。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不久,一群步兵战士沿着公路毫不畏惧的冲了过来。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击。更奇怪的是,越军的机枪也不响了。(战后才知道,班派越军守敌发现被我军夹击,留下一个班掩护---这个班的越军全部在这次战斗中被我们击毙。其他的越军朝步兵连进攻的方向突围,结果被步兵消灭了一部分,据战场通报,有十多名越军在突围中被步兵连击毙。其余大部分逃到禄平后,在战役的第二阶段被其他兄弟部队消灭。)

  步兵冲到我们防守的位置,我对他们高喊:这边都是我们的人,别往前冲了!步兵们掉转身,退回去了。
  二排方向响起了两短一长的喇叭声,这是约定回撤的信号。我带着全班回到进攻出发阵地,二排也撤了回来,4班的战士一个个号啕大哭,抬着4班长的遗体和另一个重伤的战友往回走,(重伤的战友是个新兵,在往国内送的途中由于流血太多牺牲了)。看见4班长的头部被急救包和绷带包扎了一层又一层,鲜血不断的渗透出来,我鼻子一酸,泪水顿时流了下来。二排的战友告诉我,阻击二排的是两个越军机枪手,我们步兵连打过来的时候想突围。在逃离工事的时候被二排的乱枪击毙。我带了几个战士找到那两个被击毙的越军,只见那两个越军士兵的尸体被打成马蜂窝状,脑袋被子弹打得稀烂得不像脑袋,估计这都是击毙之后其他战友为泄愤打的。我们几个操起枪又往尸体上狠狠的打去,越军士兵的血肉和军装碎片在枪声中四下飞溅。

  连长把我叫过去,安排我们8班担任后卫,掩护大家后撤。这时副连长躺着的担架经过身旁,只见副连长已经昏迷过去,鲜血从担架上不断往下滴。我一看不对劲,赶紧叫担架停下来,把副连长的衣服撕开,发现他胸前中弹的伤口已经用三角巾包好,但是子弹穿出的左腋窝却没有包扎,鲜血就是从腋窝下流出来的。我扯着嗓子对为副连长包扎的卫生员吼:“你这样包扎!你会要副连长的命!”卫生员喃喃的解释:“我前后都检查了,只发现胸前一个弹洞,没想到出口在腋窝下……还以为子弹留在(副连长)身体里……”在为副连长包扎的时候我看见,子弹的出口有鸡蛋大小,肌肉被打成一丝丝的漩涡状。

  所有人撤回到无名高地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下去了。我们班靠最前方警戒,可以看见下方的班派村里不时的透来手电筒的光亮,估计是逃离村子的越南百姓回到村子。夜,越来越黑……
  越战亲历:饥饿中,我们把越南士兵的军粮吃了
  所有人撤回到无名高地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下去了。下方的班派村里不时的透来手电筒的光亮,估计是逃离村子的越南百姓回到村子。夜,越来越黑……
  这是我经历的第一个战场的黑夜。远处有炮弹爆炸的火光和声音传来,夹杂着附近分不清敌我的零乱枪声。枪炮声停止的间隙,是黑夜死一般的沉寂。伤员的呻吟和重伤员的惨叫不断传过来,叫人心里揪得一阵紧一阵。

  我把我们班的警戒哨位按三人一组,布置成品字形,又挨个交待大家,分辨清楚自己人的位置,万一在黑暗中战斗打响,不至于误伤自己人。刚刚布置完毕,排长来到我们班阵地,要我立即到连指挥所接受任务。在连指挥所旁,看见俩个民兵装束的人扛着担架坐在那里。我问排长:“这俩个人是干什么的?”
  排长说:“支前民兵,去长条山抬伤员的,下午的时候走错路,走到我们这里来了。
  “正好可以帮我们把伤员抬回去啊!
  “抬回去?就一幅担架,而且黑夜里,怎么走?谁都怕!”
  说着,我和排长来到连指挥所,听见指导员正在慷慨激昂:“……昨晚出发时我们每个人只准备了一天的干粮,所以交待了炊事班为大家做好今天的晚饭。现在与上面联系不上!大家饿着肚子,怎么办!伤员不抬回去,怎么办!你们听听!伤员的惨叫!我们能让他们等死吗?”说着,指导员又用手指着连长:“你是军事首长,你说!”
  连长低着头,一声不吭。
  大家沉默着。看这架势,刚才肯定有一番激烈的争论。
  指导员看见我们到来,接着说道:“好了,骨干们都到齐了。我认为连长的不表态,是放弃军事指挥的表现!现在,我以连队党支部书记的身份,接替连长的指挥!我命令,全连撤回国内!一排担任前卫,一班长担任前导,按原路回撤(国内),二排和那俩个民兵负责抬送伤员,紧随其后。连指挥部与重机枪排还有其他兵种一起行动,三排长接替9班长,和7班一起跟随连部行动。”

  指导员转向我:“8班长,我命令你带领全班担任后卫,掩护全连后撤。连队撤退十分钟后,你们开始后撤,如果与敌遭遇,你们班顶上去!”
  大家领受任务开始分头行动,我来到前沿,召集全班进行布置。副班长带第三小组先撤,注意跟着全连行动的方向。第二小组留在最后警戒,我带第一组在中间接应两头。

听说要撤回国内,全班战士都兴奋起来,“大个”把缴获的火箭筒从身上取了下来,对我说:“班长,这东西够重的,扔了它?”而我此时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一阵困倦袭来,(从15日夜在板烂潜伏,到16日战前侦察,到17日打响,此时的我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只好有气无力对“大个”说,“把火箭筒的扳机砸烂再扔”。“大个”捡起一块石头“吭、吭、吭……”几下,把火箭筒砸坏,扔到一边去了。

  往回走了十来分钟,我只觉得极度的疲劳,几乎走不动,于是把手中的冲锋枪当拐棍,艰难的行进。就是这样也撑不住,我对小组的两个战士说:“我想睡觉,你俩架着我往回走,不要停下来。让我边走边睡。”就这样被俩个战友架着,我一边睡,一边跌跌撞撞往回走。
  行走了约半个小时,我们与停止行进的连队会合了。此时指导员急急忙忙过来对我说:“刚刚与上级取得联系,全连立刻返回(无名高地)!现在我命令你班为尖刀班,立刻返回!发现敌人,坚决消灭,务必夺回无名高地阵地!”
  指导员这番话立刻把我从半醒半睡中吓醒过来,追问:“回去?回哪里?”
  “回我们离开的高地!连队跟在你们班后面,如果打起来,我们从后面和两侧接应你们,如果回到高地没有情况,就用三色灯向我们发信号。”
  “老天!什么狗屁命令!”我心里头直骂!但是不容我多想,指导员催促:“快点行动!”
  我赶紧召集全班布置,我带一个小组从中路交替掩护,隐蔽前进,其他两个小组分别在左右交替掩护隐蔽前进。然后叮嘱大家:“一旦枪响,首先卧倒,利用夜色爬过去,靠近敌人后,尽量使用手榴弹,除了掩护的人开枪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外,进攻的人少用枪射击,枪口发出的火光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无论如何, 全班必须全力以赴,攻上去!”说完,我从胸前的弹夹侧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包---里头包着几根人参,这人参是战前家人给我寄来的。我把人参掰成几小块分给大家:“含在嘴里,打醒精神,听我指挥,摸回去!”

  一路上我们小心翼翼,几乎是爬着接近无名高地。万幸,我们没有遭遇敌人。在对高地反复搜索,确信没有敌军之后,我们向连队发出了阵地已经占领的信号。随后,指导员带着大家一窝蜂涌了上来。乱哄哄中,我发现二排的人和伤员们都不见了,于是问指导员:“他们二排(和伤员)呢?”指导员说:“他们不听我的(指挥)连长带着他们抬着伤员回(国内)去了!”
  我们8班依旧被安排在阵地前沿,我交代副班长:“我就睡在最靠前的哨位上,哨兵一小时换哨,告诉哨兵,发现情况不要声张,直接把我推醒。”说完,我再也支撑不住,倒头在哨位上昏睡了过去。
  我睡了很久很久,一动也不动。第二天班里的战友告诉我,头天晚上副班长感觉我话好像没有说完就“扑通”一下倒头昏睡,吓坏了,担心得要命,生怕我会有什么问题,一个晚上到哨位好几次,把耳朵凑到我脸上,听听我是不是还在正常呼吸。又交待换哨的战士,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把我推醒。
  我是被指导员的大声呵斥吵醒的,睁开眼一看,天还是黑黑的。我一翻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原来班里的战士为了让我多睡一会,用雨衣把我整个头部都盖住了,我还误以为天没亮。把雨衣拎起一看,水淋淋的,都是身上蒸发的人气,雨衣不透气,凝聚在雨衣上也就都变成水了。定了定神,才明白指导员是因为副班长烧火煮饭的事在训斥:“你一烧火,就冒烟;冒烟会暴露我们的目标!万一敌人发现我们(在高地上)炮击我们,后果很严重!赶紧把火灭了!”副班长争辩:“我挖的是散烟灶,不会冒烟暴露……”“不行!赶快把火灭了!”

  副班长很无奈的把正在煮饭的火灭了。我过去问副班长:“你煮什么东西?”
  副班长说:“玉米和碎米。”
  “你哪里搞来这些东西?”
  “昨天,在班派村子里,看见越军遗弃的背囊里有粮食,想想可能有用场,就顺便背了一个回来。”
  我失声笑了出来:“你真是会打算的副班长!有你当家真不错!饭煮熟了么?”
  “水刚刚烧开,指导员过来查看发现了,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我们把火灭了!”副班长有些气愤。
  “那先不要动它,沤一沤或许会煮熟吧?”说着,肚子感到空前饥饿起来。我从副班长那儿要过越军的背囊,里面还剩下一些碎玉米和碎大米,心里想,难道越军就吃这种猪饲料?(后来在班绢侦察时也发现不少越军遗弃的背囊,里头都是这种食物)。难以想象越南的军人就是吃这些东西,穷成这样,还要跟我们打仗。
  十几分钟后,我们班的每个人,都吃上了越南士兵的军粮--- 半茶缸夹生的碎玉米 碎大米的稀饭。夹生饭虽然难以下咽,好歹能骗骗饥饿的肚子。其他班的就没有我们班幸运,他们带的干粮在头天基本就吃完了,后勤支援根本就没有,第二天几乎是饿着肚子挺过来的。

  这一天,除了一些零星的枪炮声,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战斗发生。傍晚时分,步兵的一个连来到无名高地,接替了我们的防守。我们回撤国内的路上,连部通讯员告诉我头天晚上撤离无名高地,然后又返回的“内幕”。
  我们撤离无名高地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步话员与师部取得了联系,其中有一段师首长与指导员的通话。
  指导员:“侦察连呼叫,侦察连呼叫……
  师首长:“报告你们的情况。
  指导员:我们正在往回撤……

  师首长:(大惊)你们要撤到哪里?
  指导员:我们撤回峙浪......
  师首长:(大怒)你不干脆撤到河南(我们部队战前的驻地)去!
  指导员:啊?啊!啊!!!
  师首长:回来我毙了你!
  (联络中断……)
  我们连回到师部前线指挥所,没过多久,师部军务科、侦察科来了几个人,把指导员的枪给缴了之后把指导员带走了。诧异之际,我发现连长也不见踪影。第二天,师侦察科长来到我们连,布置任务,我们侦察连一边休整,一边担任师前指的外围警戒。上哨的时候,遇见警卫连的老乡,他们警卫连负责师首长的内务警卫,应该知道一点“内幕”。我告诉他(孔)我们指导员被“抓起来了”。他(孔)告诉我,在头天晚上,连长带着二排回到国内,立刻就把大胡子(连长)的枪给缴了,现在连长和指导员正在“分别审查”。

  我赶紧问:“什么原因?”
  老乡(孔)说:“好像有三个原因:第一,到达指定位置后,没有在指定的时间(向班派之敌)发起进攻,导致班派的越军腾出兵力增援长条山,结果长条山进攻中我军步兵遭遇越军持续的顽强抵抗,伤亡七十多人;第二,(连长)他们送伤员回国,是一种临阵脱逃的行为借口;第三,放弃已经占领的阵地两个多小时,这样我军进攻之后的战役防线出现长时间空当,后果正在评估。
  休整的这几天,我们整个连队处在极度郁闷的状态之中……
  越战亲历:走运与不走运的两个越军俘虏
  休整的这几天,我们整个连队处在极度郁闷的状态之中……
  不断的有战报传来,整个战线都在向南推进。野战医院、师指挥所也进入了越南境内。在担任外围警戒中,经常可以看到有越军战俘押到师指挥所,经过一番审讯之后,又向后方遣送。这段时间,最忙的要算我们连队的越语翻译,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只要有俘虏押来,他们都要立即投入到审讯中,担任翻译。
  三天过去,连长、指导员也露面了。晚上,师部侦察科长到我们连召集了班长以上战斗骨干会议,对侦察连的班派战斗下了结论,主要的意思,还是表扬我们连打得英勇顽强,成绩是主要的,是有功的。出现的问题,是“没有经验导致的”,(广州)军区首长有指示:对战斗中出现的失误不要揪住不放,对出现的错误要从轻处理等等。传达这些内容之后,大家的沉闷心理得到一些释放。
  第二天中午,有支前民兵从前线抬回一个腿部受伤的越军俘虏经过我们班的警戒哨位,抬俘虏的两个民兵把担架放下休息时,二班长正好过来,看见那越军俘虏,顿时就乐了,用脚踢了踢担架,对那两个民兵说:“怎么把这老爷给抬来了?”那两个民兵赶紧说:“这是我们抓到的俘虏。”
  “哈哈哈哈……”二班长大笑起来:“是在去420高地路上抓到的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那民兵很是惊讶的问。
  “是不是这家伙藏在路边一个不大的防炮洞,大老远看见你们,就从洞里头爬出来,把手举得高高的向你们‘投降’啊?”二班长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是呀!”两个民兵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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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我们见过好几次啦!每次见到,他(俘虏)都是这屌样。”二班长接着说,“第一次看到这家伙,是去420高地执行任务,半道上突然看见他(俘虏)从那洞里爬出来,把我们吓得不轻,差点没开枪把他杀了。我们高喊‘热带连’(举起手来),确信他没有手雷之类的武器之后围了上去,把他(俘虏)摁在地上仔细搜了一遍,然后叫翻译问话。这越军士兵是在我们进攻的第一阶段腿部中弹受伤的,越军溃逃时把他藏在林子里,饿了好几天,实在挺不住了,就自己爬到路边上,准备做俘虏啊,做俘虏比饿死强啊!”

  说到这,二班长突然冲这伤兵俘虏大喊一句:“宗堆宽宏毒兵”!(我们优待俘虏)
  那越军伤兵俘虏吓了一跳,艰难的从担架上支撑起身子,哆哆嗦嗦的回应:“宽宏毒兵、宽宏毒兵、宽宏、宽宏……”说着,从怀里滚出一小块脏兮兮的纸包,一看,是我军的压缩饼干。
  “什么东西?不会是TNT(炸药)吧?”我开玩笑对二班长说。
  那俘虏赶紧从地上抓起饼干,用手指指二班长,又指指手里的饼干,又指指自己,嘴里不停的说道:“宽宏、宽宏、宽宏”意思是说,饼干是二班长给的。
  我看了看这个伤兵俘虏,大约有三十多岁,身上散发出猪圈般的馊味,军装褴褛,几乎看不出原色,受伤的腿部胡乱包扎着布条,伤口已经感染,脓血不断往外渗透,再仔细一看,那包扎的缝隙里竟然还有蛆在滚动!一阵恶心涌了上来。我赶紧对那两个民兵说:“赶紧送到(野战)医院去吧……”

  民兵抬着俘虏走后,我问二班长:“你们怎么当时没把这个越军俘虏带回来?”
  “带回来?我们当时有任务,是你的话,你会带着他往前走?”二班长反问我一句。
  “那你们返回来的时候可以带回来啊。”
  “回来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道路,天也黑了,找不到这个俘虏。”

  “你不是说见过这俘虏好几次么?”
  “是啊,第二天我们班又去了420高地,半道上路过那里,大老远就看到这个越军伤兵坐在路边的高坎上晒太阳。这家伙看见我们,立马就高高的把手举起来,像个吊死鬼。后来叫翻译给了他两块压缩饼干,还告诉他(俘虏)只要一见到人,就要把手高高举起来,不然,很容易被误会,被打死就冤了。你看,这不活下来了。”
  “你们当时还是没有把俘虏带回来!多少是个战绩呢”。
  “没想到第二天这家伙还在那里,再说我们审问过了,一个士兵,不了解情况,没什么价值,我们也没担架,不好抬,想想也就算了,把这好事让给别人算了。这家伙也算是命大,哎,你知道我们在班派战斗中抓的那个越军俘虏后来怎么样吧?。”二班长这么一说,使我想起在班派被五班长击中膝盖的越军通信兵。于是问:“后来怎么样了?”
  “这小子运气不好,死在半路上了。”
  二班长告诉我,连队撤出班派战斗的那个晚上,大家抬着烈士和伤员,也有那个打断了腿的越军士兵,没有理会指导员返回阵地的命令,继续往国内回撤。
  “路难走啊!(说到这,二班长轻轻叹了一口气)伤员还好抬,会配合一路的起伏颠簸。烈士就十分难抬,那个晚上,才知道什么叫做‘死沉死沉’!四班那个安徽新兵,刚开始在担架上还在不断的呻吟喊疼,后来声音就慢慢的低弱下去,我们抬着抬着,突然,担架的分量一下就沉了下来,大家知道事不好,赶紧停了下来,一摸,咽气了……我们回撤的人不多,两个烈士,还有七个伤员,加上那越军俘虏是八个伤员。越军俘虏由那两个支前民兵抬着,我们抬着自己的人,没有人是空着手的,一天战斗下来,大家体力消耗很大,往回走还要抬着烈士伤员,走着走着,就有战士顶不住‘扑通’一下昏倒下去!行走的速度慢的像爬着走。时间再拖延下去,那几个重伤员恐怕都会死在路上。

  “那,你们就把那越军伤兵‘处理’(杀)了?”我问道。
  “不是我们,是支前民兵干的。我们是四五个人抬一个(伤员),那民兵就两个人抬,连替换的都没有,慢慢的他们就落在后面了。他们跟不上队伍,心里害怕啊!于是两个民兵商量了一下,就把那越军伤兵扔到路边的草丛,抽出担架上的木棒,活活的把那俘虏敲死了……”
  “后来呢?这事就算完了?”
  “后来能怎么样?那两个支前民兵说,自己的伤员都没人抬,凭什么要他们抬越南鬼子......这样也好......我们多了两个人手,大家可以轮换着抬重伤员,行走速度也快了,回到国内,副连长完全休克了,是用直升机送到南宁去抢救的,现在听说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哦,原来是这样!”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越战亲历:我们为在露天洗澡的女兵们放哨
  与二班长正聊着,连部通信员来了,通知我们,全连集合,“有新任务!”说完,通信员跑向其他班去了……
  二十分钟后,全连集合完毕。副指导员带队,来到一处河滩边,是我们师部野战医院的所在地。尔后开始分派任务。我们三个排以河滩为中心,分别向东、南、西三个方向,呈扇形向外搜索。
  “控制制高点,向外警戒。”副指导员下达指令后,我们开始行动。
  “是不是发现了越军的特工?”一边搜索,我一边问排长。
  排长冲我暧昧的笑了笑:“大白天的,哪里来的越军特工?”
  “昨天不是有个通报,有XX师的野战医院被化装成我军抬伤员的越军特工袭击了,死了很多医生、护士还有伤员么?”我继续问。
  “哎呀,你别问了,你看看后面那些步兵。”排长向后方摆了摆脑袋。
  我向后下方看去,只见担任野战医院警卫的步兵连成散兵线,跟在我们后面,全然没有我们弯腰弓背,小心翼翼的神态。
  “看见了吧,我们负责外围警戒,他们(步兵)负责里面第二道警戒线,好事没我们的份!”排长嘟囔了一句。
  我不解的看着排长问:“什么好事?”
  “到了山顶告诉你。”
  “那……”看见排长神秘兮兮的样子,我把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到了制高点,我把警戒点布置好之后,排长说要到7班、9班去看看,检查一遍。过没多久,排长又转了回来,说了句:“格老子,什么也看不到。”
  “看什么?是什么首长要过来?还是师前指要搬过来啊?”我问道。

  “是那些首长的女儿们(野战医院的女兵)要在河滩里洗澡,听说,进入越南之后,这些女兵们就没有洗过澡,这次趁我们侦察连没任务,师首长特别安排的,为她们洗澡的安全担任警戒,这下你懂了吧?”
  “噢!明白了!”我伸着脖子向河滩方向看去,一片密密的油松林挡住了视线,“果真什么也看不到”我对排长说,“是不是安排个人爬到树上搞个瞭望哨?看看是不是医院的女兵们真的在河滩洗澡?”
  “你少给我出洋相!”
  “那你爬到树上看看?你不爬,哪我爬(树)。”我逗排长。
  “去、去、去! 告诉你的兵,注意警戒!”排长照我胸部擂了一拳。
  我正色对排长说:“我不开玩笑了,我还是有点不懂,女兵洗澡,用不了这样兴师动众吧?派我们侦察连来放哨,这也太夸张了。”
  “女兵是什么兵?啊?那些女兵可都是高干的子女,如果出了问题,恐怕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听说XX部队的野战医院被越军的特工袭击后,那部队的师长都被撤职了。”
  听排长这样一说,我明白了,我问:“排长,你有对象(女朋友)了么?”
  “有啊,去年回家探亲的时候家里介绍的,我们来广西(打仗)她还不知道呢。”
  “排长,你有福气哦,我呢,长了这么大,女人什么味都不知道呢!如果这仗打下来死球了,那算是白活一场呢!”
  “乱说!你想知道什么味(儿)?你要知道,那些漂亮的女兵这么久没洗澡,那是很臭的,臭得会叫人受不了。所以,再危险,首长也要安排她们洗澡!”排长压低了嗓门对我说。
  “噢。”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听说(牺牲了的)4班长有老婆?他参军前就结婚了么?”

  “没有,他是去年探亲回韶关英德老家时结婚的。”排长回答。
  “部队不是有规定,战士在服役期间不准结婚么?”
  “是啊,你们俩参加军里的侦察兵技术比武之后,你去了军区比武,他落选了,情绪不好,连队就安排他探亲。这家伙回去结婚了,回到连队也没向(党)组织汇报,只有他几个广东老乡私下里知道。后来连队指导员隐隐约约知道了,准备调查这事(儿),如果属实,(4班长)肯定要受处分。这不正好赶上打仗,这事情就撂下不提了。”

“唉~!”我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去,“如果4班长真的结婚了,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寡妇了!”说到这,我想起与4班长配对一起参加比武的情景,军区首长来部队视察的时候,我俩还为首长表演了徒手夺枪等擒拿格斗配套动作。如今却已经是阴阳相隔。想到这些,不禁悲从心来,我低下了头,不吱声了。
  排长挨着我坐了下来说,“4班长的事情恐怕不会是多了个寡妇那么简单,万一他老婆怀了孩子,孩子没出生就没父亲,那就惨了……”说到这,排长也说不下去了。

  这天的下午有太阳,阳光隔着树林的间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们默默的坐着,看着远方的山峦,谁也不说话,四周静悄悄的,远处传来女兵们在河滩里的喧闹声,隐隐约约。
  坐了很久,我站起身,对排长说,要到各个哨位看看。排长怪怪的笑了说:“你什么也看不到!”
  一边向各个哨位走去,一边向河滩方向张望,除了密密匝匝的松树,的确什么也看不到—包括负责内线警戒的步兵们—也看不见。
  来到副班长的哨位,副班长问:“刚才排长说什么?”

  “排长说,我们现在是为在河滩里洗澡的女兵们放哨。”
  哇!女兵洗澡啊!”副班长兴奋起来。
  “你高兴什么呀,排长说过了,‘什么也看不到’”。
  副班长有些脸红,回应说:“我可没说要看人家(女兵)洗澡啊!不过,往回走能看到洗澡以后的女兵,也不错呢!”我笑着对副班长说:“你呀,恐怕看到母猪都会是双眼皮的。”副班长回我一句:“你恐怕也差不多!” 说完,副班长和我俩互相对视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我对副班长说:“哎,你知道么,在打仗的男人为什么会对异性表现出强烈的渴望?”
  “不会吧?”副班长狐疑的看着我,“你有什么根据呀?”
  “我告诉你吧。”我往副班长身边凑了凑,“我姐在老家,是读‘共大’,学医的。”
  “什么是‘共大’?”副班长插了一句。
  “‘共大’,就是‘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简称。我姐学医,她有教材,当兵前我看过。那书里说,人在紧张的时候啊,体内就会分泌一种叫‘肾上腺素’的激素;哎,激素你懂吧?男的的分泌多了,那他的雄激素水平就会很高,很高就会想女人,而且会把丑的女人也会想得很美……嗯……这样说吧,打仗会让人很紧张,紧张怎么样?紧张就会出现激素水平高的现象,这样一来,在战场上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会发生,比如杀人会杀红眼,连投降了的俘虏也杀;还有,强奸妇女,听说兄弟部队还发生了强奸越军女俘虏的事件。”

  看见副班长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更加得意的发挥下去:“你看,那电影《上甘岭》里面的歌词怎么唱的?歌词说‘姑娘好像花一样’!那志愿军被美国佬打得藏进坑道里,还要唱‘姑娘好像花一样’!都那时候了,还能浪漫,就是激素在作怪;还有《英雄儿女》里面的王成、王芳,为什么不是亲兄妹?那是暗示,英雄如果不是‘壮烈’了,他就会有女人,而且是美女是不是?还可以举其它例子,比如日本鬼子,他们打仗还带着妓女;越南鬼子,每个连还配一个女兵班,说是负责后勤,鬼知道是负责什么……你不要这样奇怪的看着我,我说,我打死的那个越军,他的提袋里的东西有什么?”

  副班长眨了眨眼,想了想:“有女人的凉鞋、内衣、生活用品……这些东西都扔了。”
  “还有相册,相册也扔了?”我追问了一句。
  “相册没扔。”
  “相片呢?里面有很多越南女人、还有女兵的相片呢?”
  “大家分了。这是大家当战利品分了,不会违反战场纪律吧?”副班长有些紧张。

  我摆了摆手:“这和战场纪律无关,也和品德无关。那照片里的越南女人漂亮吧?我问这个问题,只是想证明我刚才说的那些歪理。”
  副班长点了点头:“大家都说(照片里的)越南女人漂亮。”
  “ 这就对了,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很想看看,洗了澡的女兵是什么样。我想,她们一定很漂亮……”说完,我和副班长对视了一会,又笑了起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撤掉警戒的指令传来。在我们的要求下,我们排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特地绕了点道,从女兵洗澡的河滩边经过。路过河滩,大部分女兵们都已返回野战医院的帐篷,还有十来个与我们在小路上相会擦肩而过。我对打头的女兵盯着看的很仔细,她长的很普通,头发短短的,还在往下滴水,水打湿的白衬衣紧贴在胸前,胸部平平的,不像我想象中的貌若天仙。再往后看去,女兵们都穿着白色粗棉衬衣,白花花的一群,很快的从我们身边经过。我很想回头看看她们的背影,但忍住了,怕班里的兵笑话。

  回到连队驻地不久,我被叫到连部,在连部,看到七、八个陌生的战士。连长指着一个战士对我说,“连部决定你们班的战斗小组长(方)到九班当副班长,这个兵补充到你们班。还有,回去准备一下,带着你们班,天黑前赶到420高地。”
  “具体任务呢?”我问了一句。
  “420高地那边,是我军步兵的防线,越军的特工在夜里活动得很厉害,步兵受不了,要我们在夜里对付越军特工。到了420高地,XXX团一营的营长会告诉你具体情况的,你按他们的意思再制定行动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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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战亲历:回忆使我感到痛苦(4)
  作者: 老兵在雾中远去 43军128师侦察连三排8班长
  越战亲历:被革命歌曲断送的越军特工小分队

  到连队驻地不久,我被叫到连部,在连部,看到七、八个陌生的战士。连长指着其中一个战士对我说,“连部决定你们班的战斗小组长(方)到九班当副班长,这个兵补充到你们班。还有,回去准备一下,带着你们班,天黑前赶到420高地。”
  “具体任务呢?”我问了一句。
  “420高地那边,是我军步兵的防线,越军的特工在夜里活动得很厉害,步兵受不了,要我们在夜里对付越军特工。到了420高地,XXX团一营的营长会告诉你具体情况的,你按他们的意思再制定行动方案。”
  回到班里,大家开始行动前的准备。抓住这个空当,我问新补充到我们班的战士,他告诉我,他姓单(读音SHAN),山东人,是从福州XX部队抽调过来的。
  “当了多长时间的兵?”我问(单)。他(单)告诉我,他兵龄两年,本来年底就退伍回山东老家的,正好遇上全军部队一级战备,退伍的时间推迟。后来,听说反击战中参战的部队减员很厉害,要从没有参战的部队抽调兵员补充,(单)向连队递交了誓死参战的血书,终于入选。前几天被紧急空运到南宁,经过短期的战前训练,头一天又连夜乘车送到前线,补充到参战部队。
  “你射击技术怎样?”
  “两年里部队搞了三个(射击)练习,来(前线)之前,部队把我们这些补充兵集中一起,搞了利用地形地物的应用射击,成绩一般。”单回答我。
  “冲锋枪会用么?”
  “会,不过训练时用的是木托的(冲锋枪),不是现在(侦察兵)用的折叠式的,有些不习惯。”
  “两种枪的性能基本是一样的,只不过折叠式的枪身更轻,所以有效杀伤力在400米,木托冲锋枪的杀伤力更远些…… 不说这些,你就编在和我一个战斗小组,以后慢慢给你补课。”当时可以看出他(单)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傍晚,我们来到420高地,与步兵接上头,不一会(儿),38X团2营的营长(姓什么记不清了)跑了过来,高兴的紧紧握住我的手不放,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夜间有保障了!感谢首长派你们来支援我们步兵的战斗,太及时了!太及时了!有我们的侦察兵,我们夜间就不怕那些越军特工队了!”
  看见步兵营长那副盼到了“大救星”的神态,想想我们这尽是新兵的“侦察兵”不禁心里暗自好笑,岔开话题问道:“具体情况怎样?”
  “是这样,我军拿下这个(420)高地之后,由我们营接防,与411高地的越军守敌对峙。”顺着2营营长指示的方向看去,在420高地西南侧1000多米处有个树木茂密的山头。越军挖的战壕隐约可见。
  步兵营长接着说:“接防之后每个晚上,越军的特工队都会潜到我们阵地前沿骚扰,这些夜里,我们根本就无法消停!我们已经几天几夜没合过眼,神经紧张得快要崩溃了!昨天夜里,他们(指越军特工队)又来了,我们开枪打了一个晚上,今早看看阵地前沿,一根越军特工队的毛都不见,倒是自己误伤了一个兵!”
  “你肯定是自己人误伤的?”我追问了一句。

  “当然!是手榴弹片崩的,还好,伤不重。
  “你们没搞标定射击?”我问。
  “标定射击?”步兵营长疑惑的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们不会搞这个(标定射击),你们也知道,打仗前我们还在湖北的农场种稻子,射击训练只搞了两个练习,平均每个兵(射击)20发子弹,什么标定射击更没搞过啊!”
  看到步兵营长的茫然神态,心里很是无奈。没想到我们的步兵军事训练水平,竟然是这样,一个营职干部,连标定射击都不清楚!还要领兵打仗!我苦笑着说:“不要紧,我们人多!一个山头放一个连,踩,也要把越南人踩死!不过……”我指着那些蹲坐在战壕里的士兵对步兵营长说:“你们的战斗布防是不是太密集了?越南人炮打来,只要打中了,一炮(爆炸)就要伤亡好几个呢!”

  步兵营长赶紧说:“你们侦察兵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们已经安排了,撤一部分(兵力)到山后休息,作预备队。”步兵营长一边跟我说着,一边把我带到高地南侧下方60多米处的突出部,指着下方说:“基本上每次越军都是从这个方向摸过来的,这个地方就交给你们防守。我们(步兵)就在主阵地防守接应你们。”
  接受步兵营长安排的任务,我仔细察看了周围的地形,看到我们负责的这个突出部,面朝敌军方向只构筑了一条容纳3~5人隐身的半弧形跪射掩体,周边的射界全部扫清,只剩下矮矮的树桩以及灌木根,位置暴露。于是我对步兵营长说:“我只能在突出部安排一个战斗小组,其余的两个小组靠后,在突出部东南侧隐蔽配置,西南侧由你们(步兵)配置火力,我帮助你们(步兵)标定射击单元,如果打起来,你们(步兵)用火力封锁西南方向,支援突出部的防守。”

  步兵营长连连点头说:“不管你怎么安排,你要保证这个方向的安全!”
  我调侃地说:“就怕夜里打起来,你们(步兵)朝我们开枪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已经有经验了!我会布置好的!”说完,步兵营长返回主阵地布置去了。
  随后,我在突出部正面和侧面二十多米处用七、八枚手榴弹设置了绊发式的土“地雷”,只要越军摸过来,一不小心就会引爆我们设置的“机关”。把副班长的小组留在突出部担任警戒,并交代他第二天天亮后负责解除这些手榴弹的绊发设置,以免误伤自己人。
  把这一切布置好,我带着两个小组返回到420高地阵地。帮步兵设置好标定射击单元之后,天色暗了下去,并且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步兵营长派人找到我,要我去他的营指挥所。

  在步兵营指挥所的掩体里,我见了步兵营长,他提议用一个步兵班配合我们一个小组在东南侧与突出部的警戒部位互相支撑呼应;另一个(侦察兵)小组由我带着,负责营指挥所的警戒。
  我同意了步兵营长的安排,他显得很高兴。把我带到营指挥所旁十多米处,指着战壕里的一个“猫耳洞”说:“这个防炮洞归你们用,你们的哨位就设在这里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说完离开了。
  大个(刘)试着往洞里钻,连声说:“不行不行,太小了!根本就没办法钻进去睡!”我笑了起来:“这是躲炮的藏身洞,也叫猫耳洞,所以很小。”与大个(刘)正说着,单大声嚷了一句:“班长!你看!”
  顺着单指的方向看过去,离我们七、八米处山坡上躺着两具越军的尸体,我拍了拍单的肩膀:“死人,没关系。”
  单说:“死人很臭的!给他们(步兵营长)说说,换个哨位吧?”
  “会换?”我盯着单:“会换(哨位)就不会叫我们到这个位置来,看样子这越军也是刚被打死的,没那么快就会臭掉的,服从命令吧!”
  大个(刘)在旁边噢了一声,嘟囔一句:“今晚难过哦!”

  夜越来越黑,雨越下越密,我们三个,一个爬在战壕边负责警戒,两个裹着雨衣坐在战壕里。不一会(儿)大个爬过来对我说:“班长,受不了,太冷了!”我问另一个正在警戒的战士,他(单)说:“我在打抖”。
  “是害怕么?”
  “不害怕,是冷!”单回答我。
  “这样吧,我们三个挤在一件雨衣里,互相取暖。”我提议。
  但是,雨衣太小,试了试,根本就挤不下三个人,两个还勉强。看到这个情形,只好安排大个(刘)和单两人挤在一件雨衣里相互依偎着取暖,我裹着雨衣像虾一样,弯腰弓背,挤进猫耳洞里,抱着枪卷缩着慢慢睡了过去……
  半夜里,阵地上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枪声,惊醒过来却怎样也动弹不了,原来在猫耳洞里卷缩得太久,整个人都给憋得麻痹过去了。我挣扎着从猫耳洞里滚了出来,低声问大个(刘):“哪里开枪?”
  “是步兵(阵地)那边。大个(刘)回答。
  “副班长那边呢?”

  “没动静。”
  “注意警戒,我去副班长那边看看。”
到了副班长的哨位,我问副班长情况,副班长告诉我,刚才是哨兵想把掩体整一整,结果不小心把掩体上的一块石头碰松了滚了下去,导致了步兵的一场虚惊。
  “不会这样夸张吧?步兵就这么沉不住气?”我有些疑虑,“会不会真的是越军特工摸过来了?”
  “不信,我再搞一次。”说完,副班长抓起一个大石头往山坡下扔了出去。随着石头滚动的声响,步兵阵地上果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哦!”我松了口气“不要这样搞,会把自己暴露的。”
  “步兵们开枪,我们才安全呢!”副班长有些得意的说。

  “不要再搞了,会搞出事来的!注意警戒!”交待完之后,我从一个战士手里要了一把工兵锹,返回了猫耳洞。
  我在猫耳洞里往下挖了个一尺多深的坑,正好可以把两脚放下去。这样就可以“坐”在洞里,而不是两脚卷缩着蜗在洞里,这样“睡”比原来舒服多了。雨越下越大,我叫大个(刘)和单轮流到洞里休息,他俩说这样他两人套着两件雨衣挤在一起既暖和又壮胆,不愿到又小又窄的猫耳洞里蜗着。
  天亮了,雨也停了,醒来我才发现,从雨衣上、战壕壁上流下的雨水全都流到我的杰作—放脚的坑里,两只脚泡在水里睡了一夜我竟然没有感觉!
  爬到战壕外,我看清楚了昨夜看得不是很清楚的越军尸体,那两具尸体的脸都已经发黑,黑中带绿,尸体肿胀,尸身下有黄色带泡的液体混着雨水流在山坡上,场景十分恶心。坐在战壕边我把鞋脱了下来,看见自己两只脚被雨水泡得惨白变形,脚底的老皮粘在鞋子上,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想,如果自己被打死,血流尽以后,恐怕也是发黑、发绿、发胀……一边想着,一边把鞋里的水
  一边想着,一边把鞋里的水往外倒的时候,步兵营长跑了过来问:“八班长!你们侦察连昨夜有到前沿执行任务的么?”
  “不清楚,我不知道。”我回答。
  “怪!有一支小部队,十几个人,身上的装备很像你们侦察分队,刚刚过来!
  “口令对么?”我问。
  “对上了,但是我总觉得不对!

  “怎么不对?
  “他们是从那边(敌方阵地)沿着山沟过来的,叫他们上(我方阵地)来,他们不愿上来!
  “他们过去了么?
  “我们没有放他们过去,还呆在右侧的山沟下!”可以看出,步兵营长十分紧张。

  我赶紧把鞋穿上说:“我去看看?”
  “不用了,你们注意左侧方向的警戒!”
  步兵营长说完,朝阵地右侧跑了过去。没过几分钟,枪声像炸了锅似的在阵地右侧响了起来。不断的有喊杀声夹杂着剧烈的射击和手榴弹爆炸声传来。
  我们班紧张的趴在掩体里,对左侧警戒着。我对大家喊:“步兵那边发现了敌人,很可能是越军化装成我军的特工队!大家提高警惕,防备越军的增援!”
  这时,我方的炮火也开始了狂轰,炮弹在411高地和敌我双方的中间地带一排排的密集落下,炮弹的爆炸声把人的心震得直往上提着、晃着! 我们据守的阵地前方一片火箭弹爆炸的火光!我估计,这炮火也是步兵召唤的拦阻射击,八成是防备敌方的增援。
  半个小时过后,炮击停止了,枪声渐渐稀落下去,我很想过右侧去看看情况,但是没有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一直爬在战壕里,紧张的注视阵地周围的动静。
  中午时分,老半天没露面的步兵营长出现在营指挥所,不多会,我们排长带着九班的战士们来到我们据守的阵地。同时还带了一大包越军的军服,对我说:“我带九班接替你们班的任务,你们把这些(越军的)军服穿起来,有新的任务。”
  一边穿越军的军服我一边问排长:“刚才的战斗你们参加了?”
  “没有,他们(步兵)打完了,我们才过来。”

  “怎么回事?好像打得很激烈?”
  排长告诉我,那步兵营长发现那支小部队可疑,正打算派人下到沟里核实的时候,听到那可疑的队伍里有人大声的唱歌,“这一唱,就露出他们是越军特工的马脚了”。
  “他们唱越南歌?”我感到奇怪。
  “不是,他们唱的是《大海航行靠舵手》!这《大海航行靠舵手》是什么歌?是林彪的语录歌,我们国内早都不准唱了,谁敢唱?他们唱!他们不知道这是不能唱的歌,这越军特工找死啊!”

  那这些特工队都被步兵们报销了吧?”我很羡慕的问道。
  “那是肯定的,你想想,那越军特工在下面沟里,没有掩体,暴露在两侧的步兵火力下……没有一个活的,我方没有一个伤亡。他们步兵这回立大功了!”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我问排长。
  “你们把越军的军服穿到里面,外面还是套我们的军服,穿好服装再给你布置任务。”

  “是!”……
  越战亲历:被俘了,我们不会有俘虏的待遇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我问排长。
  “你们把越军的军服穿到里面,外面还是套我们的军服,穿好服装再给你布置任务。”
  “是!”我一边穿上越军的军服一边问:“排长,你除了给我们带来这些破烂的越军军服,就没给我们带点干粮?”
  “没有!什么吃的都没有!”排长看见我盯着他那种怀疑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没有!后勤供应不上来,首先要保障师前指首长们有吃的,轮到我们就没有(食品)了。今天(连队)炊事班就没做饭,要我们各自想办法!我现在都还饿着肚子呢!”
  “我这里还有一包压缩饼干,分半包给你吧.!”把半包饼干分给排长,我把剩下的半包用塑料纸包好,小心的放回干粮袋里。
  “你哪来的压缩饼干?”排长一边大口吃着,一边问。
  “这饼干还是第一天(攻)打班派发的干粮,4包,我吃了3包,剩下这包一直就没舍得吃,今天用来孝敬你了。”
  “扑哧”一下,排长笑了出来,饼干沫也喷溅到我脸上:“我把你的(饼干)吃了,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班每个兵都留有干粮,有的还留了两包,实在饿了,我会问他们要来吃的!”

  \"你们班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的干粮?其他的班排,早都没(干粮)了!”排长有些不解。
  “这要归功于我们副班长,他搞了一小袋越军的军粮,顶了好几餐呢。还有,我下令班里每个兵,每人至少要保留一包压缩饼干,不到关键时刻,不准吃掉。”我有些得意的接着说:“这叫: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看见排长手中还剩下一小块,我赶紧说:“哎!哎!排长,你不能全吃了,留一块给我!”
  “都说你很‘鬼’,一点都没错!”说着,排长把吃剩的一小块压缩饼干递给我。
  小小心心的,我把那一小块压缩饼干很认真地吃了下去,味道有点甜、有点咸、香香的,口感沙沙的。当时我想,这可能是战场上最好食物罢!

  排长摊开地图,给我交代:“420高地前方,已经没有更高的高地,属于丘陵地貌。正南方向1.5公里,是班绢村,延伸过去是班竹村,地形很复杂。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在战前,越军的预备队就在这一带驻扎。我军攻占了420高地后,这一带的越军失去了据险抵抗的屏障,已经退守到奇穷河对岸班岗一带。今天傍晚之前,我军就要对西南侧的411高地发起总攻,一旦拿下411高地,那么,我军就控制了奇穷河以北的所有制高点,越南北方要塞谅山省侧翼的战略要地--禄平县,就成为我军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越南人!死到临头了!”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到班绢去侦察。这个任务本来是由我带九班执行,但是,你看看,九班长负伤送到后方医院去了,整个班两年以上的兵一个都没有,你们班的方(华)刚过来当副班长,和其他兵的配合也不那么默契!连首长在我们来之前又改了决定,要我带九班接替你们八班在420高地的任务,由你带着你们班到班绢侦察。主要摸清班绢一带有无敌军防守,如果有,那么敌人的兵力部署、工事构筑、火力配置等情况一定要搞清楚。”排长说到这看了看我,接着说:“如果可能的话,能抓个活的(俘虏)回来就更好!但是,记着!我是说可能的情况下抓一个,如果有难度,千万不要勉强!不要莽撞行事。我在420高地等你的情况报告。”

  “如果有人牺牲了,怎么处理?”我问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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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带回来,藏好,记着地方,等我们打过去,再把牺牲的(烈士)运回去。”
  “负伤的呢?”我追问。
  “你看情况处置吧!有一点你把握好,就是你们班一定要有人在下午5点以前返回420高地,把你们侦察的情报向上级报告,上级首长才能根据我们提供的情报,下最后的决心解决411高地的敌人!”
  “是!我明白了!”
  这时,副班长过来,递给我半茶缸玉米 碎米煮熟的稀饭,并对排长说:“排长,我煮了一大盆稀饭,给你和九班的弟兄们留了半盆,去吃吧。”排长高兴的应了一声,过去了。
  吃过“午餐”,我与副班长、战斗小组长(甑)趴在阵地前沿用望远镜对班绢及其周边对照军用地图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商量行动方案。然后,我把全班召集在一起一边观察班绢的情况一边下达作战命令:
  “同志们!我们阵地前方约1.5 公里的村庄,叫班绢村,是我们这次侦察行动的目标。根据上级通报,在战前,越军的预备队就在班绢驻扎。我军攻占了420高地后,这一带的越军失去了据险抵抗的屏障,已经退守到奇穷河对岸班岗一带。
  “根据观察,现在班绢一带已经成为敌我双方对峙的中间地带,没有发现人员活动的迹象,不排除有越军小股部队活动的可能。
  “上级命令我们班,对班绢实施抵近侦察,搞清班绢的战场情况,如果发生战斗,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务必在今天下午五点之前返回420高地,向上级报告。
  “我决心:这次抵近侦察,由副班长带领第三小组为先头小组接近目标;甑(得志)带领第二小组担任后方警戒;我带领第一小组在中路策应。行动路线是:从班绢东侧绕行,隐蔽到达班绢南侧香蕉林,对班绢实施抵近观察。中途如果与敌(人)遭遇,务必先敌开火,杀伤敌人,交替掩护,按原路线返回(420高地)!
  “如果顺利到达指定位置,我将下达下一步的行动命令,大家明白没有?”
  “明白了!”班里的战士们低着声,吼了一句。
  “检查武器,准备行动!”随后,我和副班长把头晚布设在阵地前的绊发手榴弹解除了,又挨个检查每个人行动的准备情况。
  这时,我看见单拎着枪蹦了几蹦,整了整身上的装备,又蹦了几蹦。于是走过去问:“紧张么?”
  单回答:“不紧张!我很兴奋!”
  “你别担心,我们班的兵,除了你,都经历了战斗的,有经验。”
  单说:“这(越军)军服昨晚穿上就好了,也不至于昨晚把我们冻得够呛!”
  “这越军军服好穿不好脱呢!”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这话怎么说?”单不解的看着我。
  把全班召集一起,我对大家说:“刚才,单提到越军军装的问题,我现在补充一下。我要告诉大家,我们现在穿上了越军的军服,这就意味着,如果被(越军)俘虏了,根据日内瓦国际公约,我们不可能得到俘虏的待遇,我们一定会被当作战场上的‘间谍’被敌人处死。所以,我们这次行动中,没有,也不可能有人当俘虏!大家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全班战士低着声,又吼了一句。
  “出发!”
  副班长带着他的第三小组,率先走下了420高地。
  刚要下高地,排长喊住我,走前来,低声对我说:“炮兵已经对班绢试射炮弹,标好了射击单元,如果班绢有越军,你们与敌人遭遇,打起来不要与敌人纠缠,要尽快往回撤,在你们打响十五分钟后,对班绢的炮击就会开始,而后向南延伸射击。”
  “知道了!”我回答。
  排长又压低嗓子对我说:“如果没事,最好搞点吃的回来。”

  “知道了!”我向小组的战士挥了挥手,带着全班,下了420高地,向班绢方向运动过去。
  越战亲历:越南人的粮仓堆满了中国大米
  行进到一半路程,我们接近了一处小高地。对高地搜索,确认没有敌情之后,我们占领了高地顶端一侧,再次对班绢进行观察。单爬卧在我一侧对我说:“班长,我有几个问题不是很明白。”
  “哦?你说说。”我扭头对单看了一眼,心里想,“这家伙怎么在出发前不提出问题来。”
  “班长,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接近那个(班绢)村子,非要向东走,绕个大圈子,从南边接近?南边离越军的防线更近,不是更危险么?”
  “这是我们的战术欺骗动作。你想,如果班绢村里有敌人的话,他们防守的重点肯定是北边,也就是我军的方向。我们从北边直接向他们逼近,很容易被敌人察觉,这时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结果会怎么样?”我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继续说:“结果是他们早早的做好准备,等着我们送上门、送死!。如果班绢有越军防守,那么朝我方一侧,地雷、陷阱恐怕也少不了。所以我们要从南边接近。虽然离奇穷河敌人的防线很接近,但是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越南人总不至于把地雷埋到退路上自己去踩吧?对于班绢的敌人来说,班绢南边就是他们(越军)的后方,我们出现在敌人的后面,就能出其不意!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所以,秘密、突然,是我们侦察兵行动的基本准则。清楚了吗?”

  “清楚了!班长,嗯……我很想在战场上多杀敌人,争取立功。但是,出发前,你说‘与敌遭遇,务必先敌开火,杀伤敌人,交替掩护,迅速撤离’。这‘先敌开火,杀伤敌人’我明白;可是这‘迅速撤离’不就是‘逃跑’的意思么?如果我们与敌人遭遇,我们不是奋勇杀敌,消灭敌人,反而是打起来就(逃)跑,回来后,我们会不会受处分?”
  “处分?谁处分(我们)?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我问单。
  “到班绢侦察敌情。”单回答。
  “侦察敌情,不是像步兵那样进攻、冲锋!勇往直前!如果我们发现了敌人,而且敌人很多,你用枪和敌人战斗,你能打死多少个?敌众我寡,我们全班都壮烈了,没有人向上级报告敌情,这就不叫完成任务。与敌人遭遇,就已经说明我们侦察的区域有敌军,我们回去向上级报告,用我们的大炮轰敌人,又能轰死多少敌人!如果我们进一步搞清楚了敌人的兵力、企图,这样将来我军进攻就能避免更多的伤亡,这比我们用手中的冲锋枪直接杀死敌人更有价值吧?所以,在执行侦察任务中,活着回去(报告),比英勇杀敌、壮烈牺牲更重要,懂了吗!

  “是!班长,我懂了!
  “当然,如果敌人兵力比我们少,我们可以杀了其他几个,留他一个孤立无援的,用政治喊话威逼捕俘,抓个俘虏,就可以审出情况。如果敌人多,发现了我们而又无法摆脱时,就要用手中的武器不惜一切杀伤敌人。(自己)受伤了,就要想法拖住敌人,掩护其他战友脱离,给自己留下一颗手榴弹,在最后关头与敌人同归于尽,绝不能当俘虏!”
  说到这,我看见单有些微微发颤,于是问他:“今天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害怕么?”
  “不害怕!不过,班长,我有些担心……”

  看见单吞吞吐吐的样子,我皱了皱眉:“把你想说的,全部说了!等会(儿)集中精力,投入行动!”
  “我看跟着我们班(第二战斗小组)的越语翻译,听说他是在越南生活过的,你看他拿着枪,歪歪扭扭的,心不在焉的样子…… ”单看了看我,又低声说:“我担心到了前面,他会不会自己跑了,跑到(越军)那边去,或者打起来,我们打不过敌人的时候,他会说越南话,我们不会说,到时(他)会不会把我们出卖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打断了单的话:“ 翻译是被越南驱赶回到国内的华侨,他们家不愿意加入越南国籍,越南人把他们家的财产什么的都没收了,精光光的赶出了越南,所以他跟越南人有深仇大恨呢!政治上很可靠的!你看他歪歪扭扭的样子,那是他战前半个月刚刚从宁明华侨农场应征入伍的,枪都不大会用,那支半自动步枪在他手上,跟截棍子差不多。当然你看不顺眼。行动中注意照看他一点!”

  “明白!”
反复观察了我们的行动路线情况,确认没有异常,我把望远镜收起,向副班长示意继续行动。副班长带着他的小组,从一侧离开小高地,按照预定的路线,朝着目标搜索前进。拉开一段距离后,我们两个小组也先后离开小高地,尾随而行。
  越过一小片开阔地,我们接近了一条一人多高的土坎,土坎一直向东南方向延伸很长一段距离。有了土坎的屏蔽,我们的行进速度明显快了许多。突然,副班长的先头小组停止了前进。
  向副班长小组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三个弯着腰,不停的在地面拨拉着什么。我示意跟在后面的战士停下,就地隐蔽,自己赶紧过去,向前问道:“发现了什么?”
  “水!好干净的水!”副班长兴奋的对我说。

  走前一看,只见一股清澈的水流,从远处沿着土坎下,顺着小沟渠蜿蜒而至,再流进旁边的水田里。
  “这水多干净啊!”副班长捧起水,咕噜咕噜大口的喝了下去。“这些天,喝那些放了净水片的脏水,喝得倒胃口哪!”
  “万一敌人对水投了毒怎么办,别喝了!”我制止道。
  “活水,没事!”副班长继续喝着。
  “那也要放净水片再喝!小心拉肚子!还有你们俩——”我指着另两个战士:“不准喝生水!把水灌满水壶,放了净水片再喝。”接着,我转身对副班长说:“带你的小组,(爬)上土坎警戒,我叫其他战士过来把水壶灌满,你们快上(土坎)去!”
  副班长带着他的小组小心翼翼爬上了土坎,刚刚给我发了个没有发现情况的手势,就看见副班长一弯腰“呕哇、呕哇……”吐了起来!我心里一惊,心想是不是那水渠里的水莫非有毒?赶紧对其他战士说:“不准喝水!慢点灌水!我上(土坎)去看看!”说着便迅速爬上土坎,来到副班长身边问:“你怎么啦!”
  “你看、你看!”说着,副班长又“呕哇”一声吐了出来。
  顺着副班长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土坎上,小沟渠的上游十来米处,一头水牛四蹄朝天死在那里,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牛皮绷在骨架上,褐色的血水顺着低处流到水渠里,难怪副班长会大吐特吐!
  “好了、好了!”我轻轻拍了拍副班长的背,“你算是栽了!就当作喝了一顿`牛血汤`!叫你不要喝(生水),你偏要喝!撤下(土坎)去!”
  退下土坎,我对还在恶心的副班长和正在把水壶的水往外倒的战士们说:“同志们,我们离目标很接近了,做好战斗准备!现在,由我们第一小组在前方搜索接近(目标),第二小组后方警戒,副班长的第三小组在中间接应。”说完,我指挥我们小组,迅速向香蕉林荫蔽接近。
  不多会(儿)我们全班潜入了香蕉林,布置好警戒之后,带着副班长和小组长(甑),我们三个悄悄的接近了香蕉林边缘。

  从香蕉林向外看去,班绢村沉寂着,一条小溪绕村而过,一座七、八米的石板桥通向村庄入口处,有一只黑色的小花猪在桥边的土堆旁拱食。错落的十几座民居没有炊烟、周围以及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人影和异常的征兆。
  我低声对副班长和甑说:“这猪到处乱跑没死掉,说明村庄里没有地雷。我决定:立即进入村庄搜索。行动路线是:从南侧石板桥进入,搜索所有民居,然后从村庄东侧涉过小溪撤出。
  “首先,由我带领第一小组交替掩护越过石板桥,占领村庄边缘有利地形,查明情况、发出信号;然后,副班长带领第三小组,在第一小组掩护下进入村庄;第一、第三小组在村子里交替掩护,对民居逐个搜索,特别要对有敌人住过的房屋注意,对敌人遗留的文件、信件,还有用过的东西,比如烟盒等一切可疑物品全都不要放过,统统带回去。
  “甑的第二小组随后跟进,负责后方警戒,一旦发生战斗,掩护我们两个小组迅速摆脱敌人!撤出战斗!如果在战斗中打散了,我们的1号集合点定在那头死了的水牛土坎附近;如果1号集合点发现敌人,我们的2号集合点定在中途停留观察过的小高地北侧100米处的荫蔽位置。如果这两个集合点都不宜停留,那大家直接返回420高地!明白了吗?”
  “明白!”
  “那就各自带领小组接近观察,明确行动方案!”
  “明白!”副班长和甑,随即组织各自的小组布置任务去了。
  对班绢村观察十多分钟之后,我下达了开始行动的命令,端着冲锋枪,第一个蹿过了石板桥,占领了村庄边缘的一处房屋墙角荫蔽处。随后小组的两个战士也先后迅速的接近了村庄边缘,占据了有利地形。
  第三小组随后,在我们的掩护下进入了村庄。
  搜索到村里第五座屋子的时候,我们已经接近了村庄中心的位置,这时,在前方的副班长向我作了个手势,要我过去。
  来到副班长身边,我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副班长从窗子指了指屋子里面:“粮食仓库!门被锁住了。”

  从窗子向屋里看去,果然看见了堆了大半屋子、用麻袋装着的大米。再看大门,一把拳头大的铁锁牢牢的锁住。
  “太好了,有吃的了!撬开它!”我下令。
  一个战士取下携带的班用十字镐上前,“啪!”连锁带栓砸脱落下去。
  我对副班长说:“我带第一

  我对副班长说:“我带第一小组负责前方警戒,你们小组进去把个人干粮袋装满后替换我们(警戒),我们装满各自的干粮袋再替换第二小组过来装(大米)。”
  很快的,副班长的小组装好(大米)替换我们小组。
  进了粮食仓库单惊奇了一句:“都是我们的大米呐!你们看,麻袋上都是‘中粮’(字样)!”
  我从麻袋里抓起一把大米看了看,对单说:“这米透亮,不像我们平常吃的大米,是梗米,煮稀饭忒好吃。快点装!”
  正在紧张的往干粮袋里装大米的时候,第三小组的一个战士跑到粮仓门口叫:“班长!村里发现敌人!”
  “哗”的一下,我扔掉手中的干粮袋,操枪蹿出了门外……
日期:2010-01-04 17:46:23

  越战亲历:回忆使我感到痛苦(5)
  作者: 老兵在雾中远去 43军128师侦察连三排8班长
  越战亲历:战场上吃了死人,狗眼睛红得吓人
  正在紧张的往干粮袋里装大米的时候,第三小组的一个战士跑到粮仓门口对我大叫:“班长!村里发现敌人!”
  “哗”的一下,我扔掉手中的干粮袋,操枪蹿出了门外问道:“(敌人)在哪儿!”

  “前面那幢(屋子)、街中心对面的屋子里!”
  “跟我来!”我带着其他战士迅速向前运动过去。来到副班长隐蔽的位置,只见副班长和另一个战士各自倚靠着一个墙角,操枪瞄着前方。
  到了副班长身后,我问:“什么情况!”
  “对面楼上,一个!可能是越军的伤兵!”顺着副班长枪指向的方向看过去,对面是一幢比一层楼高些,又不到两层楼的屋子;屋子正门上方,是一扇有四根竖栏杆的窗户,窗户里,一张惨白而又不甚分明的脸在晃动。
  “两侧有没有敌情?”我问副班长。
  “没发现敌人!”副班长没回头,操枪死死的瞄着对面的目标。
  “好!争取抓活的!”紧接着我提高了嗓门歇斯底里向全班喊道:“同志们,立功的机会到了!第二小组,注意后方警戒!副班长,你的(第三)小组掩护!第一小组注意!尽量抓活的!跟我上!”话音刚落,我“蹭”的一下朝着对面屋子右边的射击死角蹿了过去,迅即占领了屋子的右侧墙角;几乎同时,大个(刘)也从左侧逼近了屋子。

  紧贴着屋墙,接近了靠我一侧的窗子,窗子是木栏杆的,没有关上,小心翼翼的探头扫了一眼屋内,发现屋子正中有一张方桌,上方是阁楼,楼梯在屋内右侧,呈7字形通向楼上。大个(刘)此时也紧贴着屋墙,从他占据的另一侧窗户向屋里观察,而后对我做了没有发现异常的手势。
  我转身对跟在后边的单低声说:“准备手榴弹!我和大个从大门进入(屋内),你跟着后面,如果屋内有敌人开枪抵抗,你就从这(窗子)往里扔(手榴弹)!”说完,一猫腰从窗户下穿了过去,占据了大门的右侧。而后示意大个占据了大门的另一侧。
  大门关闭着,贴着墙,我反着手试探着推了推,发现大门是反闩着的。就在此时,阁楼上发出了声响,接着有像是在发出询问“是谁?……是谁?”的人声音从阁楼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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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我赶紧向大个示意“破门”而入,大个随即从左侧闪身上前起脚踹了过去,“砰嚓”一声大门被踹开的同时,**枪从右侧倏的一下扑进屋子里!紧接着大个和单也冲进了屋子里!
  万幸!我们没有遇到抵抗!
  这时,阁楼上再次传来“是谁……是谁?”的询问声。我冲着阁楼上大喊了一句:“诺松空叶!宗堆宽洪毒兵!”(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
  “大个注意屋子外面,单,跟我上(阁楼)!”
  “诺松空叶!宗堆宽洪毒兵!”我一边不停的大声喊着,一边举着枪瞄向发出人声的方向,沿着楼梯小小心心的、试探着向上移动着。
  正往楼梯上走了三、四级的时候,单从后面一下把我拽住拉下了楼梯说:“班长!危险!我先上(去)!”说完,也不等我反应过来,端着枪蹭、蹭、蹭蹿了上去。单在楼梯口一伸头,“啪啦”出枪对准了发出询问的人大喊“诺松空叶!宗堆宽洪毒兵!班长,是个老头!”

  “小心!诺松空叶!宗堆宽洪毒兵!”我紧跟着单向楼上扑了过去。伸头朝阁楼的窗户方向一看,一个老头,坐在窗前,怀中抱着一个布袋。“小心接近!注意那个布袋!”说着,我和单一左一右举枪瞄着对方逼过去。几乎在同时,我们扑了上去抓住了对方的两只手,我用力一拧,将对方拧翻在地板上,那布袋掉在地板上一歪,“哗啦”一下,淌出一大滩黄豆,散在阁楼上。“快搜他身上,看有没有武器!”

  单搜了一遍:“没有!”
  “呼~”我松了一口气,把对方从地板上扶着坐了起来。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个越南老头是个瞎子,约摸五十来岁,他嘴里唧唧哇哇的说着,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对单说:“呆在屋子里危险,你快去把翻译叫过来,我把这老头弄到楼下去。”单应声准备下(楼)去,没留神踩在黄豆上,脚底一滑,“嘭”的一下重重的摔了一跤,单气急败坏从地板上爬起来,照着那老头狠狠的踢了一脚,下楼去了。

  老头挨了一脚之后,开始哆哆嗦嗦的爬在地板上,摸索着把散落在地板上的黄豆收拢,放回布袋里。不一会(儿)我从窗户向外看去,翻译正跟着单过来。于是一把拎着老头的领子对他说:“黎挑堆!(跟我走!)嗯?黎挑堆!嗯?”
  老头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手中紧紧地抱着装有黄豆的布袋,摸索着,被我拎着下了阁楼。
  到了楼下,大个(刘)找来一条板凳,叫老头坐在大门边,翻译开始问话。那老头说,这个村子曾经驻扎过越军,5天前就跑了,老百姓也跟着跑光了。正问着,另外两个小组过来了,一个战士把我扔在粮食仓库里的干粮袋递给我,接过干粮袋,我对副班长和甑说:“带着你们的小组,分头严密搜索!不要漏掉有价值的情况!搜索完后向我报告!”副班长和甑带着各自的小组散了开去。
  从翻译与越南老头的对话中得知:这老头是越籍华人,会说广西话,他在阁楼上的“是谁……是谁?”就是在用广西话在询问。老头家里的人都跑了,他眼瞎了,不能跑,也跑不动了。(老头)认为,自己是个华人,中国军队来了也不会太为难自己,于是就留下来守家。我对翻译说:“告诉他(老头)我们解放军是爱护越南老百姓的,你问问他(老头),这四、五天他怎么过的?”
  翻译叽叽咕咕对老头说了一通之后告诉我:“老头说,家里已经没有任何粮食,这些日子,就是吃他怀抱着的这袋黄豆活了下来。”
  “黄豆怎么吃?”我问。
  “生着吃。” 翻译说。
  我从干粮袋里把最后的半包压缩饼干拿了出来,塞到越南老头手里,而后对翻译说:“告诉他,那粮食仓库有的是大米,他尽管去取来吃就是。”

  翻译把我的意思告诉老头,老头听了拼命摇头叽叽咕咕的对翻译说着,我问翻译,老头说什么?翻译告诉我:“老头说,他如果动了粮仓里的大米,他全家人都会遭殃的,越共政府会清算的?”
  我问翻译:“你的干粮袋装好了大米么?”
  翻译回答:“装满了。”
  “那就把你的大米给他(越南老头)吧!”
  翻译取下身上的干粮袋,塞给了越南老头。就在这时,从第二小组方向“砰”的传来一声枪响!接着传来一阵凄厉的狗吠。我们小组,还有副班长的小组的人全都从正在搜索的屋子里窜了出来。
  “注意隐蔽,准备战斗!大个,跟我来!”说着,我和大个(刘)向枪响的第二小组方向奔了过去!这时,第二组的佟跑了过来喊道:“没事!班长!”
  “没事开枪干什么!暴露目标!”

  “有条狗追过来要咬我们!”佟有些惊慌。
  “慌什么!越军没吓倒,一条狗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我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甑过来,指着那条正在狂吠的黑狗对我说:“班长,你看那(条)狗,眼睛都是红的,只有吃了死人的狗才会这样!”
  “所以你们吓得开枪?开枪还没有打中?窝囊!”我吼了甑一句。
  “是佟开的枪,我干了它(指狗)”甑说着就要举枪射击。

  “不要开枪!用石头砸(狗)!”我制止甑,随即我们几个纷纷从地上捡起石头,朝那只冲着我们狂吠的黑狗砸过去,那狗夹着尾巴逃出村子外边,站在一口池塘边的小路上继续对我们狂吠。
  “同志们,我们在这里的行动可能已经暴露,快点!交替掩护,立即撤出(村庄)。”说完,我带着全班向村庄东面撤去。单跟在我身后问:“班长,那越南老头怎么处置?要不要把那老头杀了?”
  “不管他了,快撤出去!”
  “跑到村东头,副班长赶上,对我说:“班长,你们在村子外面等一等,我带人再搞点肉回去吃。”

  “哪儿有肉?”我问。
  “喏,那个。”副班长指了指在村庄边觅食的小花猪。
  “动作快点,不能开枪!”我交待。
  “好的!”副班长从翻译手中要过那枝半自动步枪,打开枪刺(刀),带着第三小组另外两个战士奔那头猪而去。
  我们隐蔽在村庄边,不多会儿,副班长拎着一条血淋淋的猪腿跑了过来。我们全班汇合,迅速的向420高地方向回撤。
  返回(420高地)的路上我问副班长:“你们是怎么搞死那条猪的?”
  “我们几个先把猪赶回猪圈,关了猪圈(门)就用步枪的刺刀捅那猪,捅了好几下都没捅到要害,那猪嗷嗷叫,在圈里乱窜,我一看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就从猪圈的门上抽出一条木棒,照着猪脑袋敲下去,敲了几棒子,猪敲昏了,木棒也敲断了。我们几个摁着那猪,用匕首割了这条腿,本来想多割一两条猪腿带走,那两个兵不大愿意,总说够了、够了,带上(猪腿)行动不方便,我想想也就算了。”副班长有些遗憾接着说:“如果这里离我们的防线近些就好,这样可以把猪全部带回去,全连可以加餐了!”说到这,副班长憨憨的笑了。

  回到420高地,我把收集到的半挎包越军的书信交给排长。随后排长在步兵营指挥所,用电台向上级报告了我们此次侦察的情况。
  半小时后,我军对411高地的进攻开始了,炮火密集的向411高地倾泻。趴在战壕里,我用望远镜观察着,火箭弹爆炸发出的暗红色连成一片,我心想,这炮弹落在头上,要怎样的血肉之躯才能承受呢?
  正出神的想着,一阵烧焦毛发的糊味飘了过来……
  越战亲历:女兵们流着泪为牺牲的烈士整理遗容
  正出神的想着,一阵烧焦毛发的糊味飘了过来,朝着味道飘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副班长和另一个战士蹲在战壕里燃起了一堆火,正在火上烧烤那只黑呼呼的猪腿。“烧得好臭啊!副班长你搞什么鬼啊?”我说着走到副班长旁边。
  副班长抬头看看我,举手指了指411高地方向说:“趁这会(儿)那边打得热闹,我们没事,把这(猪腿的)猪毛燎干净,再烤焦肉的表面,就不容易坏掉,慢慢吃啦,不然,到明天这猪腿就臭掉了。”

  “对头!”我应了一句,直起身子朝周边看去,只见420高地的步兵们几乎都在紧张的关注411高地的战况,有的干脆爬出了战壕,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站着张望。
  没多久,411高地方向的枪炮声稀落下去了,排长走了过来说:“集合,这里没我们的事了,连部叫我们返回。”
我向步兵营长作了道别,就在离开之前,无意中又看到那两具越军士兵的尸体,尸体头部的头皮已经高度腐败裂开,那头成了骷髅,骷髅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看的人心里寒寒的,我赶紧别过脸去,带着全班离开了420高地。
  回到连部,副班长把猪腿送给了炊事班,那天的晚餐在记忆中特别丰盛。晚饭后,接到通知,说是(党)组织找我谈话。到了连部,副指导员(谭)已经在等着,和副指导员在一起的还有7班副班长(李),他(李)是正式党员,战前部队扩编从别的连队调来的老兵。

  谈话中,副指导员对我参战以来的表现罗列表扬了一通之后说:“你用你的行动表明,你已经具备了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发挥了一个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支部决定提前结束对你的入党考察期,吸收你为这次自卫还击作战‘火线入党’的(预备)党员,明天上午,你和其他‘火线入党’的几个同志一道,连队支部为你们举行‘火线入党’仪式,我(谭)和7班副(李)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我的考察期什么时候期满?”我问。
  “5月,也就是距现在两个月吧。”副指导员回答我。
  “那我就按期加入(党)组织吧,我不想‘火线入党’。”
  “什么?你说什么!”副指导员(谭)瞪着我,几乎喊起来:“这不仅仅是提前入党的问题!‘火线入党’还是一种荣誉!你懂不懂?”
  “所以,党员要把荣誉让给别人,对吧?”我这么一说,顿时就把副指导员噎住了,隔了好久没有吱声,然后一字一句对我说:“八班长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情绪!你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的!”

  “副指导员同志,我没什么情绪!但是,你是知道的,我早在入伍前三个月就入党了,这两年我一直是按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我想不通的是,部队组织上为什么不承认我的党籍?”
  “你想知道吗?好吧,我现在就正式告诉你:第一,你入伍前所在单位的党支部批准你入党不久,‘X人帮’被打倒了,中央通知暂时停止发展新的党员入党,你的入党材料上报到你入伍前所在的人民公社党委,也就搁置下来,过了半年多才批准,然后又过了好几个月才把你的入党材料转到部队。这时部队正在对‘文*革’期间入党的党员进行‘政治审查’,如果承认你的入党材料,那么,你就是文*革期间入党的党员,这个时期的党员入党没有预备期,那就可以认为是突击入党!这在政治上对你的将来是很不利的。所以,对你的政治生命负责,连队支部认为重新发展你入党,按照现在发展党员考察、预备、转正的程序吸收你加入(党)组织,对你是个好事,是对你负责,对吧?”

  “对是对,但是不会拖到第二年五月组织上才把我定为考察对象,拖这么久,我当然有意见!”我辩解了一句。
  “这正是要说的第二个问题。这年的冬季野营拉练你干的好事!”
  “你是说我打班长的事?”
  “对啊!你一个入伍一年的新兵蛋子,把自己的班长打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这在我们部队是头一遭,新闻那!”
  “我只打了他一拳,我怎么知道他挡不住我这一拳呢!”我有些气短。
  “你当新兵时的班长,是连队文书下去当班长的,手上没功夫!哪像你,如狼似虎的训练了一整年。换上其他受过训练的(侦察)班长,不把你小子锤扁才怪!”
  “就因为这一拳,就拖我半年的考察期?”我有些愤愤不平。
  “便宜你呢!你那一拳打在你们班长左胸,结果是第三肋骨骨裂、第四肋骨移位!你够狠!当时师参谋长正好经过我们连队,听说有‘新兵蛋子’打班长的事,当时就要我们研究怎么处分你。因为你们班长在这件事上也有错,我们连队干部不想处分你,顶住了。你还想我们连队干部怎么做?嗯?”
  副指导员见我不吭声了,继续说道:“你这事,在当时影响很坏的,我们压力很大,我们是等你们班长这批老兵退伍之后,事件平息了,没人提起了,再把你列入考察对象的。你以为,你打了班长,我们还要对大家说,你有种!可以作为党员的发展对象?没想到你对组织上的处理还耿耿于怀!你不想‘火线入党’,这可是你的意见啊,今天谈到这里!我还要和别的同志谈话呢,你们先去吧。”

  我和7班副(李)离开了连部。路上7班副(李)对我说:“你当新兵时打班长的事我听说过,为什么事打起来就不知道了,当时你怎么这么冲动啊?非要用拳头去处理问题?”
  “其实也不算是大矛盾,去年冬季野营拉练,你知道,部队有个口号,叫做:‘走一路,红一线;住一处,红一片’。就是说,人民子弟兵走到哪里,好事就要做到哪里。有一天,我们走到汝南的一个地方,住在当地的一座学校。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起来上街打扫卫生。汝南那地方冬天冷啊,我又是汗脚,头天行军脚出汗,棉鞋里面全湿透了,早上起来,棉鞋穿在脚上冰冷,所以打扫卫生完毕,我就跑到炊事班去烤鞋垫了。正蹲在做饭的灶前烤着(鞋垫),班长过来不准我烤(鞋垫),说我是资产阶级‘少爷’作风,结果不服气的我就与班长吵了起来,吵到后来,我说班长欺负城市来当兵的战士,他说‘欺负又怎么样’!我就来火了,腾的起身,‘嘭’的给了他(班长)一拳。班长当时就被打得四脚朝天悬着倒在地上,我还想接着用脚踹他(班长),结果被其他人拉住了,幸好有人拉住我,否则我非把他(班长)打残废了。”

  “后来呢?”7班副问。
  “后来,后来副指导员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我还能说什么!”
  “你不后悔啊?”
  “事后想起来很内疚。所以班长退伍时,我专门到火车站送他,为这事郑重的向他道歉过。”说到这,我和7班副都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上午,连队举行的‘火线入党’仪式上有7个同志,里面没有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副班长蹲在我旁边,一边吃一边问:“不是说这次‘火线入党’有你么?怎么你没参加宣誓啊?”
  “组织上可能要我把荣誉让给别人吧!”我没好气地发了一句牢骚。正说着,通讯员过来:“八班长、班副!快到连部接受任务!”
  三扒两扒的把饭吃了,一抹嘴,我和副班长赶紧到了连部。侦察科长和连队的几个干部神色凝重的在谈论什么。见我和副班长到来他们停止了谈论。侦察科长走过来对我说:“你,带领你们全班,立即出发,到前沿,找到38S团部报到,接受作战任务!”
  “科长,能不能透*具体任务是什么,让我们有点心理准备?”我要求道。
  “情况是这样的”侦察科长顿了顿接着说:“今天上午,38S团在向禄平县左翼攻击时,在(迷迈山一带?)无名高地遭遇越军分散的、游击式的顽强抵抗,我军的多次攻击被越军击退,进攻受阻。该团为了尽快拿下无名高地,将团属侦察排投入了进攻,以图用侦察兵的“游击战”对付越军的散兵。但是敌人的阵地没拿下,侦察排的战斗骨干却几乎全部阵亡,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刚刚接到上级命令,立刻由师直侦察连派出一个班,临时补充到该团,配合进攻,要求尽快拿下无名高地,完成我军对禄平县越军的战术包围。我们商量了,决定由你带领八班完成这次任务,明白没有?”

  “明白了!”回答时,我的头皮一阵阵发紧,心里直发毛。
  “还有,师直通信连的两个战士跟你们班一起去38S团。出发时把这两个战士带上!”侦察科长指着站在连部外面的两个战士对我说。
  “带他们(通信兵)去干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侦察科长。
  “师部通向38S团的被覆线(电话线)出现多次中断现象,上次通信兵查线时发现,有人为破坏的迹象;是不是越军特工队破坏的也很难说。现在师部与38S团的通信线路又中断了,他们(通信兵)去查线,你们班一路上为他们(通信兵)查线顺便提供保护。”

  “是!明白!”我和副班长赶紧回到班里整理装备。而后我把大家召集一起,下达了作战指令,没有任何耽搁,带着那两个通信兵,朝着枪炮声密集的38S团方向出发。
  路上,副班长和我走在一起,问我:“越军这样厉害?把38S团侦察排的人都干掉了?是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到了38S团才知道,我们这次任务,危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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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每次有危险的任务,就轮到我们去?(2月17日)打起来到现在,我们就没有好好休整过!好几个战士都‘烧裆’了(指档部溃烂)!”副班长有些忿忿不平!
  “我们(班)不去,谁去?”我反问副班长一句。“你看一排,他们是摩托排,要开摩托车,执行其他战场任务;再看二排,四班长牺牲,五班副负伤,还有六班长,在班派杀了那么多越南老百姓之后。
  还有六班长,在班派杀了那么多越南老百姓之后,就天天晚上作噩梦,喊头疼!他还能执行任务么?我们三排,七班长要为师首长制作作战沙盘,九班长到后方医院治伤去了,你说我们八班不去,那谁去合适?”
  “唉!”副班长叹了口气,没接我的话题,转而问:“38S团侦察排的骨干大多都是和你一起参加过军区侦察兵技术比武的尖子,怎么就栽了呢?我们去,会比他们更有能耐?”
  我再次摇了摇头:“不好说,到了看具体情况再作打算。”

  正说着,我们经过了师战地救护所,几个帐篷搭建在路边的小树林里。我示意大家停止前进,然后到救护所问有没有从38S团抬下来的伤员或者烈士,我想看看(有没有38S团侦察排的熟悉战友),一个军医模样的干部告诉我,伤员在救护所经过应急处置后,立刻送到后方去了,还有一些烈士的遗体在处理中。我走了过去,只见十几具烈士的遗体血肉模糊的躺在担架上,几个女兵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清理烈士身上的血迹,整理烈士的遗容,为烈士换上新的军装,另外几个男兵把换好服装的烈士抬进薄木板钉好的“棺材”里,然后把一块一尺来宽、两尺多长写有烈士姓名、部队番号、牺牲时间的木牌放进去。没有人大声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来苏水的味道,远处是清晰可辨的枪炮声传来。

  没有发现自己熟悉的名字,我从树林里退了出来。一辆“嘎斯”汽车在我身边停下,驾驶员探出身子大声叫唤我的名字,仔细一看,原来是同年入伍的老乡(冯)。战场上熟人相见,格外惊喜,高兴之余我问冯:“你不是在炮团开车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师部汽车连的车不够用,这段时间里派我们炮团的车来拉(运送)伤员、烈士。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呢!”冯回答我。
  “有那么多(伤员、烈士)么?”
  “怎么没有!”冯指着树林里的烈士说:“就这里,要拉好几趟呢!”
  “十几个,往车上一堆,一趟就拉(运送)完了,怎么要好拉好几趟?”
  冯的神情肃穆起来:“不能堆着运送(烈士),要平排放,一次只能拉6个!堆着拉回去,是对烈士的不尊重!”
  “嗯!明白了,我们如果阵亡了,用几块薄板钉个棺材盒子,然后一排6个被你们汽车兵拉回去,埋了、完事了!”
  冯看了看周围,低声对我说:“哪有这么多棺材!刚开始,牺牲的烈士是用棺材装着下葬的。后来,牺牲的(烈士)太多,事先准备的棺材用完了,根本来不及向地方订购(棺材),很多烈士就直接入土安葬了!”我看到,冯说这话的时候,两眼开始湿润了。
  此时,我也跟着难过起来,咽喉一阵阵发紧,于是努力吞咽了一下对冯说:“能见到你真好!我还要到前面38S团去执行紧急任务,很危险的任务,如果能安全回来,我再去找你聊。”说完,带着全班,离开了战地救护所,继续前行。
  一路上,陆陆续续有支前民兵抬着伤员、烈士从身边经过,我们不知不觉加快了行进速度,跟随我们查线的通信兵慢慢的被拉在后面,经过一个小山凹转过去的时候,查线的通信兵追了上来叫道:“等一等八班长!我们发现了情况!”……
  越战亲历:离开前,我想看看阵亡的弟兄们

  一路上,陆陆续续有支前民兵抬着伤员、烈士从身边经过,我们不知不觉加快了行进速度,跟随我们查线的通信兵慢慢的被拉在后面,经过一个小山凹转过去的时候,查线的通信兵追了上来叫道:“等一等八班长!我们发现了情况!”
  “什么情况?别急!好好说!”看见通信兵上气不接下气的紧张样子,我心想这里离前沿还远着,估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情况”,于是安慰了通信兵一句。
  “我们找到了电话线中断的位置!”
  “把断的地方接上不就得了?你急什么?”我心里有些不在意。

  “是人为割断的!有人破坏!是人有意割断的!”通信兵继续急迫的说道。
  听通信兵这样一说,我陡然紧张起来,对大家喊了一句:“停止前进!返回去看看!”
  跟着通信兵返回到小山坳的位置,仔细观察了地形。这个山坳有六、七层梯田,宽度四、五十米,往上的宽度更窄些。山坳的两侧是密集的灌木和藁草。电话线从第二层梯田的田埂边穿过。通信兵上前拎起电线说:“这一段被割断了三处!”
  我上前一看,果然,电话线隔七、八米便被齐刷刷的割断。
  “越军特工队不会这样干,看样子是当地(越南)老百姓干的,估计人就在附近,第二小组留在原地警戒,大家散开,搜!”说完,我指挥大家朝着山坳围了上去。

  “注意两侧的草丛!拉开点(距离)!”我一边招呼大家,一边从一侧带头爬上第四道田埂。爬上去一看,眼前的情形使我一愣:只见一具越军女兵的尸体倒卧在水田中偏左位置。继续向前走去,离尸体十来米我站住了,我看见那倒卧的越军女兵非常年轻,身上还背着冲锋枪子弹袋,脖子上围着一条蓝白相间的方格围巾,头发短短的,一顶尖顶的斗笠摔在不远处。
  “哇!是(越南)女兵呢!”跟在我身后的大个惊叹了一句。
  “嗯!”
  “怎么会死在这里?”
  “八成是逃跑的时候,被我们(步兵)追上,击毙在这里的吧?”我应了大个一句,尔后环顾四周,心里想,这山坳周围封闭,这越军女兵跑到这里,无路可逃,不死才怪!
  正在踌躇要不要继续往上搜索的时候,下方另一侧“兀”的一下嚷了起来:“抓住他!抓住他!”扭头一看,一个穿黑衣的越南小孩从草丛窜出,企图冲出副班长第三小组的包围,没跑多远,就被追上去的通信兵抓住,摁在地上。

  “用(被割断的)电话线把他反绑起来!拖出(山坳)去!”我下令。
  大家提拉着抓获的“俘虏”,迅速的退出了山坳,来到路边。
  在路边,我仔细的打量抓获的越南小孩,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这时,副班长从小孩身上搜出了一把约有一寸宽八寸长、钢锯锯片磨制的匕首。“没错了!割电话线就是这家伙干的!”副班长说着,将匕首递给我。
  接过匕首,我走到越南小孩的面前,用匕首敲了敲那越南小孩的脑袋:“是你干的?割我们的电话线!”
  那小孩咬着牙,一副倔强的样子,狠狠的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这小孩听不懂中国话!于是骂了一句:“他X的!翻译没有带来,这家伙听不懂。把这家伙带到前面38S团去,看看团里又没有翻译,再审问!走!”
  这时,通信兵过来对我说:“八班长,这个破坏分子能不能算是我们(通信兵)抓获的?”

  “可以记功是吧?”我问道。
  “恐怕可以算吧?”通信兵回答。
  “那就算你们抓到的。还有,通向团里的电话通了么?”
  “线已经接好,通了。”通信兵高兴的回答。
  “那就走吧。”
  我们正要押着越南小孩继续前行,此时看见一小队我军步兵战士簇拥着两个干部沿路向我们走来。走近仔细一看,士兵都不认识,那两个干部一个是38S团的侦察参谋(李),另一个是团侦察排排长(姓名记不起了),很远就能看见,他两人的眼睛血红血红!走近来,李参谋和排长一看见是我,喊了一句“八班长!”两人同时大哭起来。我心里一紧,预感出发前侦察科长说的“骨干们阵亡”肯定是事实了!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我一把抓住排长的肩膀,喊了起来:“班长!(参加军区比武,他当时是班长,战前部队扩编提升为排长)你别哭啊!发生了什么事啊?啊?……”
  “八班长啊……我们……我们……我们这些参加比武的弟兄……只剩下你和我、我们两个啦……”排长一边哭、一边哽噎着对我说。
  这时,李参谋也哭得摇摇晃晃走前来,抱着我的肩膀,晃着我哭喊道:“这些兄弟死得冤啊!很冤啊!……”
“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告诉我啊!”我一边流泪,一边问。然后转身问那些步兵:“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啊?说啊!急死我了!”
  在步兵七嘴八舌的描述下,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当时,38S团向前进攻,在无名高地一带遭遇到越军的疯狂阻击,步兵的进攻多次被打退;步兵退下后,我方炮兵又对越军阵地进行地毯式的炮轰,但是炮火准备的效果不理想,炮火准备之后步兵发起进攻,越军又不知道从何处钻出来,向进攻的步兵扫射,导致进攻的步兵死伤严重。看到这种不利局面,团部就要求上级派坦克支援,掩护步兵冲击。要求了很久,坦克也没有到达进攻前沿。眼看离上级要求占领目标阵地的时间越来越近,团首长判断无名高地的越军守敌也剩不了几个;于是决定把侦察排的正副班长等战斗骨干,也就是曾经代表我们师参加过军区侦察兵比武的原班人马(除我之外)集中起来,临时组成一个突击队,用分散突击,以游击对付游击的办法,消灭无名高地为数不多的越军。

  这支突击队就由李参谋带队到了进攻阵地前沿。当时大家隐蔽在一个高坎下,唐(祖伟)班长提议,打上去(无名高地)前大家饱饱的吃些东西,不要牺牲了成为“饿鬼”。于是大家围在一起吃干粮。李参谋、排长见大家喝的水不够,就带着一个新兵到不远处的(班听)河边取水。这时,看到河对岸军直属坦克团的一辆坦克也开过来了。
  “那就叫坦克过来掩护进攻啊!坦克没过来吗?”我问道。
  “我们的坦克是59式的(坦克),根本就不能涉水,那河水深,坦克过不来,就在河对岸开过来,开过去,就是过不来,(配合进攻)!我们也无法与坦克联系,给他们(坦克)指示目标。”排长说。
  “那要怎样联系(坦克)?

  “我们不能直接联系坦克,好像是要通过师部,师部与军部,军部再与坦克团,坦克团再联系这辆坦克车!
  “联系不上,这坦克开过来又有什么用!
  “(坦克)不来还好啊!它(坦克)在河对岸跑来跑去,把我们这边隐蔽在土坎下吃干粮的弟兄们当成越军了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瞄着开了一炮,炮弹在围着一起吃干粮的弟兄们中间爆炸的,呜~呜~(说到这,排长又痛哭起来)坦克炮弹在弟兄们中间爆炸的,还有几个人身上的手榴弹也被引爆了,炸成一片啊!弟兄们就这样完了啊!呜~呜~”排长一边说、一边哭、一边跺脚!
  排长这么一说:我感到一阵眩晕,站立不稳,松开排长,嘴里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摇摇晃晃走到路边,扶着一颗小树,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班里的其他战士看见我嚎啕大哭,也一起跟着哭了起来。
  天昏地暗的哭了很久,副班长来到我跟前,一边抹泪一边对我说:“班长,我们还有任务啊!你不要太伤心,你要冷静,我们执行任务还要你指挥啊!我们完成任务后回去哭好不好?”
  听到副班长这样说,我止住哭声,流着泪,走到排长跟前:“班长,连队派我来,去完成弟兄们没有完成的任务,我会为弟兄们报仇的!你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团里派了一个(步兵)班护送我和李参谋到师部去,向师首长汇报事件的经过。”排长回答我。

  “我会为弟兄们报仇的!”我咬牙切齿地对排长说着,眼泪不断的往外流着。
  这时,李参谋看见我们抓到的越南小孩,问:“这个(人)怎么回事?”
  “报告首长,他(指越南小孩)用刀割我们的电话线,搞破坏!”通信兵回答。
  “他妈的X! 你还敢割我们的电话线啊!老子把你毙了!”李参谋口里骂着,不由分说,发疯似的一把拎着那越南小孩,提拉着拖到山坳,扔到水田里,掏出手枪对着割电话线的小孩“砰、砰、砰。。。。。。”一口气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看到这个场景,我们全都惊呆了。

  “李参谋怎么啦?他会犯错误的!神经有问题啊?”我问排长。
  “这算什么!我们从河边取水回到土坎那(儿),看到兄弟们全部倒在那里,李参谋都疯了,从步兵手里夺了一支(40)火箭筒,就去追那辆开炮的坦克,要用火箭筒干掉(友军的)坦克!”排长说。
  “他把我们(友军的)坦克干掉了?
  “没有,还好步兵们追上了他(李参谋),死活把他拽了回来,不然,这事就闹大了!我们现在去师部汇报,团里派步兵班护送,也是怕李参谋路上出问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这样啊!是这样啊!”我语无伦次的念叨着,而后把大家召集起来说:“大家记着,今天我们没有抓到什么割电话线的越南人,我们也没有看到李参谋开枪,大家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大家齐声应道。这时,通信兵面面相觑,然后问我:“八班长,我们呢?”
  “你们也一样,没有抓到什么割电话线的越南人,也没有看到李参谋开枪!
  记住啊,我们都是师直属分队的,经常会见面的,如果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你们俩脱不了关(干)系!我会找你们算账的!知道吗?”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我们是继续跟你们走,还是回去?”其中一个通信兵这样说道。
  “你们跟着李参谋回师部去吧,记着我刚才说的话!”说完,我们告别了李参谋和排长,沿着电话线路,快速的向38S团方向走去。
  来到38S 团的团部,前方的枪炮声已经稀落下去,团部的一个干部(可能是作战参谋)对我说:“前方的高地(指无名高地)已经被我(步兵)攻占,正在对可能残余的越军进行清剿,已经用不着侦察兵参与进攻了。大家喘口气(休息一下),尽快返回师部去。”听到干部这样说,班里的战士全部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找地方坐下了。
  我坐在地上,沉默了一会,起身找到那接待我们的干部对他说:“回去前,我想看看侦察排兄弟们牺牲的地方,你能不能派人带我去看看?”那干部怔怔的看着我,眼圈一下就红了,而后叫了两个战士陪我一起前往无名高地。

  来到无名高地前沿,一个战士指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土坎对我说:“就这,这(土坎)下边是他们(侦察排的弟兄)牺牲的地方!”我一眼看过去,只见满地红的是鲜血、白的是脑浆,还有稀烂的挎包、军装碎片、腰带、爆炸后残留的手榴弹手柄,一片狼藉。看到这种场景,我当时就两腿发软,把枪扔在一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抱头哽咽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我才慢慢清醒过来。我起身问同行的两个步兵,有没有带香烟,步兵说,“没有”。
  “我没香烟,我想在这里点三支香烟,给他们(侦察排的弟兄)送行。”说着,我眼泪又流了下来。
  兵很内疚的对我说:“对不起,我们不抽烟……没有烟,给他们鞠躬也可以啊!”
  我没理会步兵说的话,找来三片巴掌大的树叶,摆在土坎下,从子弹袋里掏出了三粒子弹,把子弹头摇松,拔出弹头,蹲在地上,把弹壳里的硝药倒在树叶上摊开,而后划燃火柴,点燃了硝药。嘴里喃喃的说:“弟兄们,我给你们送行来了……”
  这一切做完,直起身,放眼看去,周围的山在泪眼里是朦朦的一片。使劲的抹了抹眼睛,正要离开,突然看见土坎旁的灌木丛有半个脑袋挂着枝杈上,我停下脚步,指着问步兵:“这是烈士的吧?”
  步兵看了看,“咦”了一句,“应该是唐(祖伟)班长的,当时他的脑袋被炮弹削去了半个,抬下去时怎么找也找不到,没想到在这里!”步兵感到奇怪。

  “你们找块布,把他包着带回去吧,这半个(脑袋)也是烈士的遗体啊!”
  步兵应声找东西,恍恍惚惚的我,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开了。
  回到38S团部,班里的战士都在等我,见我到来,大家纷纷整装准备返回。这时一个战士(佟)看着我,说了一句:“班长,你的眼睛好红!像我们看到李参谋和(侦察)排长那样,血红!”
  “红你X的!回去!”我朝着佟吼了一句。我这样一吼,大家都不吭声了,跟着我默默的离开了38S团。
  后来才知道,38S团攻克无名高地这一仗,我们东部整个战线,已经逼近奇穷河一线,战役的第二阶段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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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战亲历:回忆使我感到痛苦(6)
   
  作者: 老兵在雾中远去 43军128师侦察连三排8班长
  越战亲历:在390高地上
  对越作战第二阶段结束,我们侦察连从前线回撤到二线,驻扎在师指挥部旁的一个无名村落。一边休整,一边担任师指挥部的警戒。
  1979年3月5日晚上8点,从收音机里听到了新华社发表的中国政府声明: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达到了“教训越南挑衅”的预期目的,中国军队开始“撤军”。听到这个消息,当时的感觉是一阵虚脱,自投入越战以来,我整个神经绷得紧紧的,此时一下就垮了。其他战友个个兴奋莫名,而我倒头睡了过去。
  不多久,通讯员把我叫醒,要我马上到连部。在连部,连长,还有师部侦察科黄参谋几位首长都在等我。表情很严肃,看不出有“撤军”的轻松表情。
  黄参谋打开了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把我叫到地图跟前说:“你把390高地附近五公里以内的的地形好好看看。一小时后执行任务。”
  390高地位于奇穷河的北边约1600多米,属于我军与越军对峙的中间地带的突出部,山势平缓,植被稀少,易攻难守,军事价值不高。我一时还悟不出首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注意看,”黄参谋指着地图对我说:“390高地正对面是一片开阔地,延伸过去,是奇穷河,河对岸是越军的三个重要据点。左侧是班那,中间是班岗,右侧是班竹。据侦察报告,越军462团上午已经运动到达这一地区,他们的团指挥所就在班岗,越军的企图,是尾追我撤军部队,捞一把‘油水’。”
  听黄参谋这样一说,我马上紧张起来,问“还要打?是不是?……”

  “师首长决心:在近期发动代号为‘掏心’的战役,消灭班岗之敌!”
  “那我的任务?”
  “你带领你们侦察班,另配一个炮兵观测组,21:00点出发,隐蔽接近390高地,务必在今夜潜伏到390高地有利位置,对越军实施抵近侦察,搞清越军的兵力部署,工事构筑,发现情况及时报告。”
  从连部出来,马上集合执行任务的战友进行了一番动员,内容无非是“立功的机会到了”等等。炊事班为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我笑着对大家说:“吃饱些,不然,被地雷炸死了,就成了饿死鬼……”
  在越战中,对那些拿着武器的越军,我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作为侦察兵,以一当十那不成问题。但是对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地雷,就很有些心里发怵。这次行动已经深入越军腹地,与突破越军边境防线相比,地雷已经大大减少。

  吃饭后,大家整理装备时,指导员把我和副班长叫到一边,拿出一个圆筒状的烟幕弹,和一白一红两支香烟粗细的圆棒说:“这烟幕弹上有两个孔,把这支白色的圆棒插进去,是施放烟幕;把红色的插进去,是毒气!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关键时刻,不能使用红色圆棒,使用的时候,必须你们两个达成一致。你们单独执行任务,一切见机行事……”
  今夜是个晴夜,特别适合夜间行动。这时,我方的炮火开始对越方轰击。那是为了掩护我们的行动进行的干扰射击。我们出发,向390高地接近......
  在蒙蒙胧胧的月色中,我侦察班和炮兵观测组加上一个越语翻译,一个步话兵共15个人组成的小分队,左臂系上白毛巾(这是夜间识别敌我的方法),一个跟着一个静悄悄的越过我方的防线,向390高地接近......一路上没有发生情况,只是偶或有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不多久在奇穷河对岸爆炸,爆炸的闪光给我们指示行进的方向。半夜时分,我们接近了目标。
  隐藏在390高地北侧100多米的柳树林里,我对高地及周边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不动声色的观察,确认高地上“不大可能”有越军,就是有“也不多”之后,我把小分队分成4个战斗小组,我与副班长各带一个组,从东西两侧分头对高地进行严密的搜索,而后在高地南侧会合。侦察班留下一个组,作为东西两侧的接应。剩下的5人编为一个组,我布置:如果战斗打响,负责接应的组首先增援打响的一侧,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另一侧的小组尽可能的秘密接近敌人,从后面出奇不意的袭击,当两侧都打响了,不要恋战,利用夜色迅速撤出战斗,到聚合点会合以后再作打算。

  我对另5个战友(炮兵观测组、翻译、步话兵)交代,如果战斗打响,你们赶紧按原路回撤到后面我们规定的聚合点等我们,如果枪声停了,过了一个小时我们还没有回来,那我们可能都死了,你(我指着步话兵)向上级呼唤炮火支援,炮击390高地,当炮击开始,你们就往回撤,回去后告诉首长,我没有完成任务……
  布置完之后,我下达了行动命令。我和副班长各带领一个组,小心翼翼的向390高地摸过去。
  390高地光秃秃的,只生长一些不高的杂草,山势不崎岖,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快,我们搜索完毕,在南侧会合了。整个高地没有“情况”,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难题接着来了,如何在这个光秃秃的高地上找到一个隐蔽的观察点呢?这里离越军的防线太近了,随时都有被越军发现的可能。如果被发现,那一场恶战就不可避免。死了事小,完成不了任务,我军的“掏心”战役就少了重要的战场情报来源。不能获取尽可能多的战场情报,就有可能给我方带来更多的伤亡代价。
  我当机立断,决定在390高地面向越军防线的南侧,自己构筑观察掩体,然后伪装起来,对越军阵地进行侦察。
  把警戒布置好之后,我们开始挖掩体。为了掩盖我们的动静,在我们的要求下,我方的炮火加大了对越军一方的炮击密度。很快,我们侦察班的掩体构筑好了,我们从高地后面砍下柳木,在掩体上铺盖了三层;把挖出的土覆盖回去,把草皮铺上复原,只留出观察口,移栽几株小灌木把观察口伪装起来,在掩体内架起40倍的观察望远镜,一切大功告成。炮兵观测组的进度也已经完成,天快亮了,他们挖好了掩体,没有进行覆盖。

  我过去,问为什么不进行覆盖,那炮兵告诉我,炮兵的观测望远镜是V形的潜望镜,只需把两个镜头伸出掩体外。“露出来的目标很小,很难发现的,加上要对炮击的落弹点跟踪观测,有覆盖就不灵活了。”炮兵这样对我说。
  我反问他:“如果越军炮击我们,那你们岂不是很危险?”
  “炮弹在旁边爆炸,没事;弹片是呈扇形,向外向上的杀伤暴露的目标,而我们在掩体内,没事。”
  “那炮弹落到掩体内呢?”
  “那就认命,太背啦!”听炮兵战友这样说,我笑了笑说:“我呢,就是炮弹落到头上,也不认命。你看看我们,三层柳木覆盖!够结实的。”
  趁着天没有大亮,我把任务重新布置了一遍:侦察班由我带一个小组进入掩体,准备天亮后观察,另一个小组负责侧后方的警戒,一个小组和翻译加上炮兵观测组一个留在高地后面休息、机动;步话兵和炮兵观测组在一起,随时与后方联系。
  天渐渐亮了,我移动着高倍望远镜,仔细的观察对方的动静。此时,我方的炮击已经停止,战场出奇的安静。河对岸的村庄沉寂着,没有炊烟、没有人影、没有活着的生命迹象。这一切提醒我,这里面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太阳从左侧的东边升起,周边的地形地物越来越明朗。我打开军用地图,仔细与实地对照,发现地图的标记与实地相差很大。再看地图下方的说明:“根据法国1946年测绘的数据基础上绘制”。印制日期:1956年。
  “真糟糕!”我心里嘀咕着,怎么上面给我们这样的“古董”!地图上的班那在390高地东南方,而实地却是在正南方向,也就是说,390高地的正面是班那,班岗在右侧西南方向,而班竹几乎与390高地平行,在高地西侧,奇穷河的北岸。

我把炮兵观测组的地图要过来看,他们使用的地图是刚刚印出来的简图,上面只有山脉的走向和主要地貌标注,连等高线都没有!我无奈的问炮兵:你们怎么使用这种破地图?炮兵告诉我,这地图据说是美国佬测绘的,虽说简单了些,但是非常准确。我将两种地图与实地比较,果然美国佬的地图非常准确。
  我把情况向上级报告,得到的答复是:班竹方向已经派出侦察小分队活动,我军对班竹的攻击马上就要展开,对班竹的攻击开始后,务必密切注意观察正面(班那、班岗)之敌的动向。
  果然,下午14:00,班竹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还有我军的冲锋号声。不多时,越军开始逃离班竹,向班岗方向溃退。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个情况,我兴奋地向上级报告,炮兵观测组也在不断的向后面报告溃退越军路线的方位与坐标,要求炮火延伸,向班岗射击。但是,我军的炮火没有向班岗发射(当时我们很纳闷,后来读到了我们师长发表在1979年6月《解放军报》的一篇文章后才知道,当时我军是故意这样做。把两侧越军往班岗赶,但是又不对班岗作动作,造成班岗很“安全”的假象,然后突然对集中在班岗,又立足未稳的越军发动进攻,全歼越军462团—这就是“掏心”战役的核心目的)。

  班竹方向的枪炮声渐渐稀疏下去,我军顺利的占领了班竹,也没有乘胜追击那些没有接应的、溃逃的越军。在我们正面的班那、班岗还是异常平静。从上午到下午,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活动目标,退到班岗的越军,也仿佛人间蒸发,不见踪影。
  太反常了!侦察经验告诉我,这是一种过头的“伪装”。狐狸再狡猾,我也要把它揪出来。透过高倍望远镜,我们仔细的进行由近到远、由远到近,从左至右、从右至左,反反复复的观察搜索。终于,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
  就在太阳西下,快要落山的那一刻,在班那的东南角,我发现了一处阳光的反射点!在望远镜里,将这反射点拉近仔细一看,我的乖乖!是一辆汽车的挡风玻璃!这辆汽车很不幸,它只伪装了顶部,侧面没有伪装,西下的斜阳照在玻璃上,正好与我们的观测方向成折射角度!被我发现了!
  顺着这辆汽车往周边观察,我的心一下就狂跳起来。我看到了一个越军伪装得非常隐蔽的重炮群!一个个伪装好的加榴炮炮口,对着我军方向!
  我的天那!幸亏发现了它!要不然,如果我军发起进攻,通过奇穷河前面那块开阔地的时候,这越军的炮群一开炮,那这片开阔地的战友,全部都会成为越南鬼子炮口下的活靶子!后果不堪设想!
  我迅速铺开地图,标位后用三菱尺锁定目标方位,通过高倍望远镜的密位测出距离。然后向上级呼叫:
  “093呼叫、093呼叫
  “收到
  “发现越军炮兵阵地
  “指示目标位置

  “纵坐标XXXXXX、横坐标XXXXXX
  “三分钟后炮火试射,提示弹着点
  “明白!”
  一发炮弹落在对岸,升起一团白烟。
  “东偏800米!”我向后方报告。

  隔了不到一分钟,又一发炮弹飞了过去。
  “东偏200米!”
  紧接着,又一发炮弹在越军炮兵阵地上爆炸。
  我高兴得大叫:“目标命中!”

  此时,我听到从耳机那端传来一声“齐射”的口令!
  几秒钟后,天空响起轰隆隆的,像是飞机飞过的声音—那是炮弹飞越我们头顶的声音。紧接着,炮弹一个接一个,像犁田般的,一排排的在越军炮兵阵地上爆炸。在望远镜里,我看到的是一片火光和硝烟。
  我方的炮击持续了二十分钟,在越军的炮兵阵地上砸了三百多发炮弹,目标变成一片火海。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我们也无法观察到炮击效果—这一切,只有等待第二天才能见分晓了。
  概要:次日
  天亮:看到了被我军炮火摧毁的越军炮兵阵地一片狼藉。

  中午:与越军特工队的较量。
  下午:越军判断我军在390高地有观测点,对390高地疯狂炮击。被炮击的感觉。
  夜间:撤出390高地。
  后记:战后,我的立功证书[主要事迹]栏这样记载:“XXX同志在自卫还击作战中多次深入敌后,出色完成作战和侦察任务……在战役的第二阶段,冒着敌人的炮火执行侦察任务,及时为上级提供了重要战场情报,避免了我军可能发生的重大伤亡……”
  越战亲历:在390高地上(补记)--我尝到了炮弹落在头上的滋味

  我方的炮击持续了二十分钟,在越军的炮兵阵地上砸了三百多发炮弹,目标变成一片火海。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我们也无法观察到炮击效果—这一切,只有等待第二天才能见分晓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西边的晚霞由绛红变成暗黑的红色,这是我一生里看到的最奇怪的红色,无法形容。我想起了一句气象谚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按理,今夜又是一个晴夜。但是天空无端的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
  后来才搞清楚晴天下雨的原因。只要发生有规模的炮击,那么,过不了多久,天空一定会下雨。雨水的大小与炮击规模的大小成正比。现在想来,那些“人工降雨”也是这个道理。越南的气候没有四季,只分雨季和旱季。此时的季节,正是旱季结束,雨季开始。
  蜗蜷在掩体里,胡思乱想了很多。我想,我国政府宣布撤军真是太英明了!雨季到来,我军那些坦克呀,重炮呀,恐怕不用越南鬼子动手,也会陷在那些泥泞的道路、地形里动弹不了;还有我们这些没有经历热带丛林作战训练的步兵,面对那些蚂蟥、蚊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毒虫,不被越军打死,恐怕也会被虫子咬得失去战斗力。还有副班长这个家伙,卫生员发净水片,他嫌净水片的味道不好而没放进水壶使用。这下好了,喝了战场上那些被污染的生水,结果拉了一整天的肚子,吃了一大把“黄连素”都止不住。看他眼眶凹陷的样子,好像有点脱水。明天如果还是止不住,也只有叫他先回撤了……

  天色亮起来,一夜无战事。奇穷河方向雾蒙蒙一片,直到9点多钟,雾散去了,我们才看清被我军炮火摧毁的目标。越军的炮兵阵地一片狼藉,有好几辆汽车烧得只剩车架,没有发现活动的目标,八成在雾散之前,越军已经处理完了。
  副班长带着他的小组上来替换。副班长说,他的腹泻止住了,要我们组撤到山后休息。来到山后,我发现副班长还真有办法,他用搭掩体剩下的树枝另外搭了一个凉棚,既隐蔽,又凉爽。钻进凉棚不多会儿,我就沉沉的睡着了。
  中午时分,我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惊醒。一个战友对我大叫,班长!我们发现了越军!我抄起枪,一骨碌窜出,问:“在哪里?”
  “山那边!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山那边?你慌什么!
  “副班长叫你快去!
  我把后面的警戒布置好之后,来到南侧的掩体。在望远镜里,果然看见一小股越军,共有6个,已经越过奇穷河,走走停停,朝390高地方向摸过来。看他们的装备,是越军的特工队。
  副班长向我请战:“我带人把他们干掉!”

  我瞪了他一眼:“如果没有彻底干掉,那不是告诉敌人,我们390高地有人?”
  “那怎么办,等他们过来,打他的伏击?
  “不行,不能暴露我们,叫炮兵用炮火干他们。
  把越军特工队的坐标报到后面,我方开始炮击。由于坐标误差太大,试射的炮弹落弹点相差很远,有一发炮弹甚至落到奇穷河里。
  此时,越军特工也停止了前进,躲在一片香蕉林的边缘,用望远镜朝我方观察。在我们忙着给后面的炮兵指示弹着点的时候,越军往回撤,隐进了香蕉林。没过几分钟,一发炮弹“轰—”的一声,在390高地,我们左侧60米开外炸开了。
  我们通过步话机向后方呼叫,告诉后方炮弹打到“自家人”头上了。后方的回答是:“根本就没有发射炮弹。”此时我们恍然大悟—这炮是越军打过来的!
  赶紧告诉旁边的炮兵战友:“越军可能发现我们了!注意隐蔽!”话刚说完,接二连三的炮弹落了下来,振耳欲聋的爆炸,把掩体上的土震得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他X的!我嘴里一边骂着,一边移动望远镜观察,想找出越军炮击的位置。可是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我朝炮兵观察组喊:“你们用潜望镜搜索一下,看敌人的炮在什么位置!老子带人干了他!”炮兵颤抖着从掩体里探出头,带着哭腔喊道:“班长!我们顶不住了,撤退吧!到后面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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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死鬼!要撤退,你们撤,我不撤!”话音刚落,那几个炮兵像兔子一样从掩体里蹿了出来,向山后没命地奔去。看到这种情形,我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命令副班长带一个冲锋枪手,尾随炮兵护送。尔后叫步话兵和我们挤进有掩盖的掩体。我给大家打气说:“除非有两发炮弹同时落在头顶上,否则炸不死我们。”
  为了防止万一,我叫另一个战友(外号“大个”)跳到炮兵的掩体里负责警戒。“大个”磨磨蹭蹭不愿意。我就对他说,万一炮弹落在我们头上,那大家都会死的,但是不可能两个掩体都被击中。去吧,告诉你,听到炮弹“嘘~~”的声音,那这炮弹已经飞到我们后面去了,不要紧;如果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就是炮弹正在朝自己头顶上落下,那就要赶紧爬下,等炮弹爆炸以后再露头,我命令你,过去!。“大个”咬咬牙,连蹦带跳窜了过去。

  敌人打过来的炮弹不大密集,一点也没有我军炮火的排山倒海的气势。到后来,几分钟才一发,最近的一发炮弹在离我们掩体十多米处爆炸。其它的都没有构成威胁。越军对390高地的炮击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停止。说实话,我始终没有发现越军炮击我们的具体位置。(战后总结时,有一种说法:越军这种炮击,是“游击炮”,炮的口径不大,便于隐蔽行动,打了几炮之后就跑,所以很难发现这种“游击炮”的踪迹。)

  过了不久,副班长把炮兵又带了回来。炮兵回到掩体后,不停地往外铲土。我看着觉得奇怪,说:挖得再深,没有掩盖—那还不是一回事嘛!此时“大个”诡秘地笑了。我问“大个”笑什么,“大个”说:“刚才越军炮击我们的时候,憋得难受,又不敢到掩体外方便,所以拉在掩体里了……”我随手捣了“大个”一拳:“你小子恐怕是吓出屎尿来了吧?”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越战亲历:我军炮火把越军阵地变了成地狱
  傍晚时分,S83团来了一个步兵排接替我们,担任390高地的警戒任务,炮兵组和话务兵继续留在高地。告别他们,我们毫发无损,回到了师部。连长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说:“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有重要任务!”……
  当晚,我们住在越南老百姓的屋子里,虽然是睡在地上,但是比露天睡在掩体里,简直就像天堂般的舒适。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被叫到连部,侦察科科长、黄参谋正在一张展开的地图上看。见我到来,科长调侃了我一句:“猫头鹰,睡足了没有?”
  “睡好了!科长,有什么任务?”我挺了挺胸,高声回答。
  科长把我叫到地图跟前,指着地图对我说:“你把班岗、班竹这一带的地形好好看看。”
  我往地图前凑了凑,问:“什么任务?”
  “噢,算不上大任务,但是很重要。”科长回答我,然后指着地图上介于班岗和班竹之间的一个山丘突出部对我介绍:“这里,是我军383团一营的营指挥所,等一会儿,王(高升)副师长要去一营营指(挥所),你带领一个小组,一路护送过去。”
  “就我们一个小组,三个人护送?”我瞪大了眼。
  “不,还有王副师长的警卫员,你们四个人护送。”科长回答我。
  “这,这护送的兵员太少了,是去前沿,我们班全都去吧,不然太危险了?是师首长呐!”我真的开始紧张起来。
  “这是王副师长的意思,人少,目标小。一营会派一个排到班竹接应你们,而班竹靠我们这一带都是我军防线的后方,没有问题的,把这一带的地形好好看清、记住。”。
  科长的话使我略感安心,于是我低头仔细察看地图上标示的地形地貌。班岗位于奇穷河南岸,班听河在班岗的北边流入奇穷河,河面陡然加宽,形成南面越军对北面我军防御的天然屏障。班岗的东面隔着奇穷河方向是班竹,斑竹已经被我军383团二营占领。
  黄参谋过来,指着地图说:“情况是这样的,你们班在390高地侦察发现的敌军,是越军XXXB团,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这股敌人前天就运动到达了班岗、班绢、班军一带。企图趁我军撤军时机尾追我军,捞点油水,昨天敌人企图渡过奇穷河,被我军打了回去,现在敌人在班岗一线构筑了核心工事,呈防御态势。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我军即将发起代号为‘掏心’的战役,消灭这股尾随之敌,为我军安全后撤创造有利条件!”

  “那就是说要打过奇穷河去?”我问。
  “是的。”
  “我们不是宣布了这次‘自卫还击’的打击目标是有限的么?打到奇穷河就不再(过河)南进了,怎么还要打?。”我不解的问道。
  “宣布了又怎么样?越南鬼子知道我们要撤军反而更嚣张了,这样倒好,打他个出其不意!王副师长这次去一营营指,就是为了指挥这次进攻战役,这就叫靠前指挥!”
  “太靠前了吧?从地图上看,一营营指离班岗只有五、六百米!敌人的高射机枪的有效杀伤距离之内!很危险!哪有师首长跑到营指挥所指挥作战的!出了问题谁承担责任?”我很担心的说。
  “谁承担责任?你说谁承担?是首长自己,还有你!你放机灵点,跟着去不要出问题,就算完成任务。”黄参谋一脸的严肃。
  “那战斗结束之后呢?”我问。
  “我们会派人到班竹接应你们,不多说了,快点去准备,王副师长马上就过来,过来就立刻出发,383团一营那边的人已经出发过来接应了。”
  回到班里,我对副班长简短交待了一下,带着第一小组的两个战士到了连部。把武器检查了一遍,王副师长带着警卫员过来。警卫员(王)和我同年入伍,看见他(警卫员)只背着手枪,于是对他说,“你这手枪到前面,如果有情况,根本没用,给你带上冲锋枪吧?”说完,在连部拿了一支从越军手中缴获的AK47,叫警卫员背上,然后对他(王)说:“我们4个,我带着大个(刘)在前面走,你和另一个(战士)一前一后把首长夹在中间,与我们拉开30米距离跟着,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打起来,我和大个在前面顶住,你俩赶紧掩护首长按来的路线往回跑,懂了么?”。警卫员(王)使劲的点了点头。

  交待完毕,我们向班竹方向出发了。
  行进了约两公里,我们到达班竹,在班竹东边与前来接应的步兵排会合。在几十个步兵的簇拥下,我们很快到达一营的指挥所,王副师长和一营营长握了握手,进入了掩体。
  看到一营的营指挥所,我暗暗吃惊,这个所谓的营指挥所只是在靠前沿阵地,视线开阔的小高地突出部修建的半立式掩体,连顶部的防护都没有。于是赶紧把警卫员叫到身边,对他说:“这里太危险了!我们俩要紧贴着首长,一步也不能离开,保护首长安全!”警卫员看我这样说,赶紧和我一起,挤到首长前面,俩人肩并肩挤着,只让首长露出脑袋向前方观察。王副师长瞪了我俩一眼:“干什么?”

  “我怕前面有流弹,不安全!”警卫员回答。
  “扯淡!”首长用力将我和警卫员拔开:“在旁边呆着!”
  警卫员被一把推到旁边,王副师长推我的时候,我一动也不动。见我不动,王副师长自己往旁边移动了一个位置,对警卫员说:“把望远镜给我”。
  王副师长一边用望远镜观察对面班岗方向情况,一边问身后的一营营长:“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请首长下达命令!”一营营长情绪高昂的回答。
  “那,开始吧。”王副师长平静的说。
  “炮火准备开始!”话务兵向后方传递命令。
  顷刻,天空响起轰隆隆炮弹飞过的声音,随即对方冒出一片火海,巨大的爆炸声传过来。我赶**出望远镜向对方观察。
  在望远镜中观察到,我方的炮弹落在班岗左右两翼的班绢、班军,没有一发炮弹击中正面的目标—班岗,望远镜中看到的班岗还是那样安静,如果不是处身战场,班岗倒像一幅精美的田园风光画卷。
  “首长,我们的炮击是不是打错地方了?我观察到的弹着点,都落在班岗两侧!没有击中班岗!”趁着炮击停止的空当,我向王副师长报告。

  “注意观察!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一营营长一边用望远镜观察对方,一边对应我的疑问。
  “还不够,再来十分钟炮火准备!”王副师长下达命令。
  “目标XXXX、XXXX十分钟炮火准备开始!”话务兵继续向后方传递命令。
顷刻,天空再次响起轰隆隆炮弹飞过的声音,班岗的右翼班绢、左翼班军被我军的炮火覆盖成一片火海!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有不少的越军人员纷纷逃离班绢、班军,向没有遭到猛烈炮火打击的班岗逃去。
  “嗯!就是要这个效果!”王副师长用拳头在掩体上砸了一拳:“开始!”
  “目标XXXX(班岗)”三十分钟炮火准备开始!”话务兵急促的喊话传到后方。

日期:2010-01-04 17:50:42

  越战亲历:回忆使我感到痛苦(7)
   
   
   作者: 老兵在雾中远去 43军128师侦察连三排8班长
  突然,天空传来令人恐怖的呼啸,刹那间班岗被狂风暴雨般的炮火击中!密集的炮火轰隆隆的响成一片!惊天动地的爆炸排山倒海的响着、响着!几乎就听不到炮弹一个个的爆炸声!炮击班绢、班军的炮火也同时转向炮击班岗。巨大的烟尘在班岗上空翻腾、血红的火光在班岗翻滚,时间似乎凝固了!人的心一下就被无形的手提拉起来,再也回不到原位!望远镜中看到的是一片狂飞乱舞的建筑物碎片!这是我一生中看到的最残忍的一幕,钢铁和弹药把眼前那个曾经美丽的田园风光村落刹那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后来才知道,这一战役,我军向班岗一带发射了近万发炮弹)

  我握着望远镜的手不时的颤抖,心里想,这么密集的炮击,谁能活下来?正想着,啪、啪两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我军的炮击在此时开始延伸,一营的步兵战士们从前沿出发阵地跃出,分成六路,向班岗迅速扑了过去。
  越战亲历:班岗激战,越军军旗被我军缴获
  感谢网友szzhd 提供的这张当年我军128师自卫还击作战总结地图。这张示意图标出了当年我军的进攻路线,在班岗与我军对峙的是越军462(B)团。
  我握着望远镜的手不时的颤抖,心里想,这么密集的炮击,谁能活下来?正想着,啪、啪两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我军的炮击在此时开始延伸,一营的步兵战士们从前沿出发阵地跃出,分成六路,向班岗迅速扑了过去。
  我步兵抵近奇穷河,炮击停止了,我军步兵前锋已经跳下河床,奋力向河对岸冲击。“哒哒哒。。。。。。”越军沿着河岸构筑的工事响起了纷乱的枪声,只见我方好几个准备从中路突破战士被打倒在水中,没有下水的战士纷纷卧倒,向对方还击,正面进攻明显受阻。
  一营营长赶紧跑到一侧,到了步话兵身边,抓起话筒对着步话机大叫:“重机枪呢?重机枪给我靠前打!靠前打!”
  王副师长对一营营长高声喊道:“还有迫击炮!迫击炮往河对岸打!那里是炮火准备的死角,往那里打!把敌人(火力)压下去!”
  很快,我看见步兵配属的重机枪手们,从前沿的掩体里冲了出去,他们扛着武器,飞快的穿越前沿的开阔地,在离河岸不到二百米水田的田埂上架起重机枪,约有四、五挺重机枪“突突突、突突突……”密集的向对岸越军阵地扫射,迫击炮弹雨点般的、准确的落在河对岸越军的阵地上,越军阵地上的火力被压制了……
  “报告首长!班岗两翼已经突破!”一营营长兴奋的向王副师长报告。
  “很好!中路抓紧突破!”王副师长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进展。

  在中路,趁着越军火力减弱的机会,步兵战士在重机枪和炮火的掩护下,再次发起攻击,战士们一拥而上,跳入河水中,向对岸冲去。
  “班长,步兵攻过去了,他们冲上岸了!哎呀!完了!又一个(战士)倒下可能被打死了。”在我左边爬着的大个(刘)对我叫道。
  顺着大个(刘)指的方向看去,在河对岸,一个战士没有爬到河岸顶部,倒卧在河岸中间。我仔细看了看,把望远镜递给大个(刘):“仔细看看,还活着”。
  “真的哎!(倒卧的战士)他还在扭头东张西望呢!嘿嘿,这家伙!还会装死!”大个对我说。
  “把望远镜给我,注意周围的警戒!还有,谁都有怕的时候,‘装死’这种话不要乱说!”我小声的训斥了大个(刘)一句。
  接过望远镜继续观察,两侧我军的步兵已经突到班岗村的边缘,正对面的越军防守几乎瓦解,但是没有看到逃跑的越军,估计非死即伤。河岸边只剩下一个草丛里隐蔽的火力点还在顽强抵抗,继续向我方射击,我方有好几个战士利用河流岸堤的掩护,正在从两侧快速的逼近这个残余的越军火力点。随着一道刺眼的火焰从从左侧逼近的战士手中喷出,这个越军火力点被火焰喷射器彻底摧毁了。中路步兵纷纷越过河堤,与两侧突破的步兵一道,冲进了班岗村。

  班岗村里枪声大作,夹杂着士兵的呐喊声不断传来,望远镜中看不到战斗的场面,只能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战斗的大致情况。
  约二十分钟后,枪声开始稀落下去,此时,一营营长从步话机方向跑了过来大声的报告:“首长!我部已经完全占领班岗!班岗是越军的团部!越军XXX团的军旗被我(军)缴获!”
  “太好了!”王副师长随手在掩体上抓起一把沙土甩了出去:“不出所料,果然是个‘大家伙’!你们打得很好!打得很好!打得很顽强!通知部队,迅速清剿残敌,十五分钟后撤出(班岗),返回我方阵地(防守)!”
  说完这些,王副师长挺起腰,很惬意的伸了伸身子,把手上的泥土拍了拍,对一营营长说:“我该返回(师部)去了。”
  一营营长说:“首长,还是等一等,等部队从前面撤下来,我派兵护送你回师部吧?”
  王副师长摆了摆手:“不用那么紧张,你的人任务还很重,不要分兵了,正面之敌已经消灭,回去都是我们的人,没关系的”。说着用手指了指我:“有侦察连的这几个兵够了”。
  一营营长看了看我,又看看王副师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旋即被王副师长打住:“行了!你照看你的部队。”而后对我说:“走吧,返回(师部)”。

  告别了一营营长,我们把王副师长夹在中间,离开了一营营指挥所,走下小高地的时候,才发现天空出着太阳,却下着细细沥沥的雨。我的身上不知是雨水还是自己冒出的汗水,湿漉漉的,午后的太阳晒在身上,像是蒸的感觉。
  我们按来的路线,向班竹方向行进,一路上很静,只有我们五个静静的走在小路上,远处班岗战场偶尔有零星的枪声传来,班竹快要到了,班听河在南侧流过,此时警卫员追上,叫我停了下来,说首长叫我过去。我赶紧往回跑到王副师长跟前问:“首长,有什么指示?”
  “小鬼,哦,八班长,大家可能好几天都没洗澡了吧?来来,大家就到河里洗洗。”王副师长指着班听河对我说。
  我转向警卫员(王)问:“可以么?”

  警卫员(王)不置可否的说了句:“看首长的意思……”
  看见警卫员不明确表态,我转身对王副师长说:“首长,我们就不洗(澡)了,您洗(澡),为了您的安全,我带人先搜索一下,挑个河水浅一点的地方(洗澡),行么?”
  “好吧,就这样。”王副师长朝我摆了摆手。
  随后,我把小组的两个战士叫到身边,指着班听河布置:“你们俩过河,往向下游五十多米搜索,看到下游五十米河里那一堆乱石了么?那里比较好隐蔽,首长就安排在那里洗澡,你俩就在那堆乱石北岸找个隐蔽的位置,向北、向西两个方向警戒。我和首长的警卫员在河南岸负责向南向东的警戒。发现情况向我打手势,不要轻易开枪,暴露自己。”
  一切安排好之后,王副师长下河洗澡,我们四个在四个方向隐蔽着,注视着周边的动静。四周极为安静,远处再也没有枪声传来,班听河很浅,水很清澈,河水轻快的哗哗响着,向西流去。
  我离王副师长的位置最近,我一边警戒,一边注意着首长的动静。只见王副师长把衣服都脱光了,他身上很瘦,肋骨显露,嘴里还哼哼着听不出是什么曲子的小调,把自己整个身子舒展开,泡在水里。泡了一会,又把军装放在石头上搓洗,拧干,晾在大石块上。看到首长这副从容的神态,真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只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慢,首长洗澡的过程很长、很长。
  见我极度不安的在那里东张西望,王副师长向我招了招手。我赶紧过去:“首长,洗好了?”
  “小鬼,你们也洗洗(澡),你看你,身上都成什么样子?”王副师长指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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