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鸣鹤在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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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对越作战解放军老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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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了看身上,果然军服上一片花花的白色汗渍。赶紧回答:“不要紧,习惯了,回去洗洗就行了。首长,这里太靠前沿了,不安全,您看是不是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返回(师部)?”
  “慌什么?”王副师长指了指他晾在大石块上的衣服:“这衣服晾晾干再走,你抓紧时间也洗洗。”
  看见拗不过,我赶紧把子弹袋解下,把上衣脱了,在水里快速的搓了几下,捞起来,用力拧了几把,立刻把湿淋淋的衣服穿起,把装备整好,操起枪,对警卫员(王)说:“我到前面看看。”说完,爬上河岸向班竹村走去。
  越战亲历:我们拽着师首长在越南的水田里狂奔
  刚没走多远,意外的情况出现了!斑竹村周围突然枪声大作! 一看情况不妙,我赶紧往回窜到河边,对警卫员(王)大喊:“快!快!快!快掩护首长离开这里!”说着,冲到河里,一把拽着正急忙穿衣服的王副师长爬上河北岸。

  我把王副师长安顿在班听河北岸的一个草窝里隐蔽好,随即把小组的两个战士叫了过来,然后对王副师长说:“首长,前面(班竹)村子里打起来了,情况不明!他们三个就在这里掩护你隐蔽!我过(河)去看看(情况),把情况搞清楚立刻回来!说完,跳到河里,趟水向南岸窜了过去。
  弯着腰,利用班听河南岸的草丛,我迅速的向班竹接近。班竹村里枪声剧烈,不断的有手榴弹的爆炸声,嘈杂的喊声从村子里传来,根本就分不清是敌是我。为了看清楚些,我爬上岸,隐蔽在距村子一百来米的一个牛圈的墙边,向班竹村方向观察。只见有不少的我军人员从班竹村向北边退去,曳光弹像蝗虫般的在空中划过向这些撤离的人员射去!有几个我军的战士从班竹村里冲出,向这我藏身的地方狂奔而来。仔细观察了,这几个战士身后没有发现敌人,我赶紧大声朝这几个战士喊:“这边是自己人!不要乱跑!快隐蔽!”一个跑得比较快的战士一下就冲到我藏身的牛圈墙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部因恐惧而扭曲变形。我朝他吼了一句:“后面没有敌人!怕什么!”看到那战士定下神,我赶紧问:“你是383(团)二营的?”

  “嗯!”那战士柱着步枪喘着粗气。
  “前面怎么回事?”
  “越军……特工……队,特工队!偷袭我们!打起来了!。”
  “有多少敌人?”
  “好多……好多!……不知道!”那战士有些语无伦次。
  “有干部在么?”我手指着其他几个战士隐蔽的地方问。
  “不知道!我们连都被(敌人)打散了,我们几个跑了出来!”
  “不要怕!这边都是我们的人!”那战士冲我点头,我接着说:“你们就在原地隐蔽,敌人出(村子)来,就打!打死他几个敌人,我们就立功了!明白吗!”
  那战士拼命点头,我伸头看了看班竹,没有人从村子里出来,村子里枪声剧烈,流弹发出尖利的声音四下乱窜,情况十分紧急。于是转身对那战士说:“不要怕!”我用手指指来的方向:“我们一营就在这边,你、还有你们,不能往后退!在这里守着,敌人来了就打!我马上过去叫一营增援我们!打回去!”说完,也没顾上看那战士是否明白我的意思,弯着腰,一下就往回蹿了出去。
  蹿过班听河,跑回王副师长隐蔽的位置,气喘吁吁的我赶紧报告:“首长!班竹……班竹,二营的阵地、遭到敌人、攻击!我们的人、被(敌人)打散了,有的在往后撤!情况十分危险!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王副师长神情异常紧张,问:“往哪里走?”
  “首长!我们从这里向北,绕开班竹,我知道路线!”说完,我立刻下达命令:“我在前面,大个(刘),你负责断后,你(我指着另一个战士)、和小王(警卫员)紧贴着首长跟着我跑!”说着,**枪从隐蔽处朝北方向冲了出去。

  班听河北边是一片开阔的水田,这时我已经顾不上从田埂上挑路行走,直接从水田中间噼里啪啦蹿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首长又没有跟上。刚开始跑还好,过了一会,首长就跑不动了,靠两个战士架着、拽着跟着我。就这样,我们在水田里奔跑了4、5百米左右,右边出现了一个小村落。我迅速找了一处草丛密集的地方隐蔽起来,随后,王副师长几个也跟着隐进了草丛。我掏出望远镜朝村子里观察,村子静悄悄的不见动静。大个(刘)在一旁问:“班长,这里能过(去)么?”

  “情况不明,不能进去!”随后我转向王副师长:“首长,我们现在的位置,是石及命(村)的西北侧,这里应该是我们的防守阵地,没有发现异常!”
  “有没有我们的人员?”王副师长问。
  “没有看到……”话刚说出口,石及命村与班竹村之间突然枪声剧烈地向了起来。
  “不好!跟我走!”我把望远镜一收,操着枪,蹿出草丛,带着大家绕开石及命村向北迅速奔去。

  石及命(村)北侧是一片纵深不大的水田,迎面是一片起伏的小山丘,山丘光秃秃的,只有齐膝高的茅草,几乎没有树,看到周围这种地形,我突然意识到,一旦山丘上有敌人,那么,我们这几个暴露在水田里狂奔的几个人,就会成为活靶子,遭遇不测!于是朝后狂喊:“小王(警卫员)!你们两个掩护首长!拉开我们(与)前面的距离!大个(刘)!快!快!掩护我!占领前方的山包!”说着,端着冲锋枪不顾一切冲上山包……很幸运,山包上没有敌情。我迅速占领了制高点,大个(刘)随即也冲了上山包,“扑通”一下卧倒在草丛里,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紧张的观察周围。

  “大个,注意前方和周围警戒,我下去接应首长!”说完,我又折回到山包下,对警卫员(王)说:“上面没有情况,大个在警戒,你们两个快把首长带上去!我断后!”
  在山包的草丛里,我们几个隐蔽着。我对王副师长说:“首长,刚才这样(奔跑)太危险!还好没出情况!”我拼命的咽了一下干渴得几乎要冒烟的咽喉,接着指着大个(刘):“我、还有他,我们两个在前面先搜索前进,小王(警卫员)他们俩个掩护你隐蔽,不要暴露,等我俩在前方占据了有利地形之后,给你们发出可以通过的信号,你们再跟上。”王副师长一边喘气,一边点了点头。
  我盯着其他几个,问:“刚才我说的,明白没有?”大家冲着我连连点头。
  “好,大个(刘)我们快走!”说完,操着枪,朝着北边的另一个山包冲了过去……
  记不清翻过了多少个小山包,一条小路出现了。这条小路在出发前的看(地)图记忆中是东西走向,是从师前指通往382团防御前沿的一条要道。将周围仔细地观察了几遍,没有发现异常,于是招手示意大家跟了上来。
  “首长,从现在情况看,我们已经脱离了383团的前沿阵地,沿着这条路的方向往东走,可以回到师前指。”我向王副师长报告。
  “可以确定?”王副师长问。

  “可以确定,但是,我们不能走这条路,这条小路路面可能会埋设地雷!我们只能按照这条路的方向,在路边的水田行进。这样安全。”
  见首长点了头,我立刻对大个(刘)说:“你在路右侧,我在左边交替搜索前进。”又对警卫员(王)说,你们拉开距离跟上,注意后方警戒!”
  我们在路两侧交替掩护,隐蔽前行,不多会,接近了班听河上游。距河边的小路两边,错落着两三个小矮房,在距离河边不到二百米处,我隐蔽在其中一个没有顶盖的厕所墙后操枪掩护右侧的大个(刘)继续前行。突然,大个(刘)停止了前进,旋即迅速后退,接着弯着腰越过过小路朝我隐身的地方蹿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问蹿到我身边的大个。
  “班长!前方发现情况!” 大个(刘)急切的报告。
  “在哪个位置?”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越战亲历:渡河前,我们销毁了身上所有的文件
  我们在路两侧交替掩护,隐蔽前行,不多会,接近了班听河上游。距河边的小路两边,错落着两三个小矮房,在距离河边不到二百米处,我隐蔽在其中一个没有顶盖的厕所墙后操枪掩护右侧的大个(刘)继续前行。突然,大个(刘)停止了前进,旋即迅速后退,接着弯着腰越过过小路朝我隐身的地方蹿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问蹿到我身边的大个。
  “班长!前方发现情况!” 大个(刘)急切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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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河对岸,对岸的树林里,树林里有人!” 大个(刘)声音都变了。
  “我看看!”说着,赶**出望远镜,躲在墙后向大个指示的地方观察,只见河流对岸起伏不大的山丘上,长满了密密的、粗大的油松树,树林里光线昏暗,影影绰绰在透空处看到几个活动的人影,是敌是友根本就分辨不清。
  这时,王副师长他们三个也跟了上来,我们五个一道隐蔽在厕所的矮墙后,王副师长问我:“为什么不走?发生什么情况?”
  “首长,河对岸,山丘上有人员活动迹象,情况可疑。”我回答。
  “有没有其它路线(可以)绕过去?”王副师长问。
  “只有再向北,但是没有任何道路!”说着我指着北边:“首长,你看,北边都是崇山峻岭,海拔太高,不好走。南边,枪声还在继续,返回(南边)更危险!”
  “你决定如何行动吧!”王副师长说了这句,顺着墙根坐下了。
  “你们靠过来!”我把其他三个战士叫拢到我身边:“同志们,现在情况十分紧急!我们返回师前指的唯一通路可能已经被敌人占领!回去的路上我们每耽误一刻,就会增加十倍的危险!现在我给大家交代一下!”
  “我决心!”说到这,我咬了咬牙:“我决心,就从这里,打通返回(师前指)的通路。大个(刘)和我,继续前进,渡过河去,查明情况!小王(警卫员)你们两个(我指着另一个战士解正芹)保护首长就地隐蔽,不管我和大个在前面发生了什么,哪怕是死了,绝对不准暴露!你们隐蔽在这里,注意观察我和大个的行动,万一战斗打响,我们在前面会拼死顶住!,如果敌人能从河对岸过来,就是说,我和大个已经牺牲,你们必须立刻带着首长向北跑,翻过北边这座山,下山后向东走,就可以回到我军的后方!如果没事,我立刻回到这里,接应首长过(河)去!明白了么?”

  “明白!”班里的另一个战士(解)低声回答。警卫员(王)看看我,又看看王副师长,又看看我。
  “小王,首长安全最重要!”接着我对他低声说了一句:“如果首长发生不测,我们谁也活不了!”
  警卫员(王)神色凝重的回答:“我,知道!”
  “好了,检查武器……把四个手榴弹其中两颗手榴弹盖拧开(这样使用手榴弹更迅速),不要把纸(手榴弹底部盖着拉环的防潮纸)搞破了……”说到‘纸’我突然想到自己挎包里还有随身带着的两封家信,信封背面上还密密麻麻的写了自己作战以来的简短纪事。于是赶**出来,“嚓、嚓、嚓”一边撕一边说:“大家检查,把身上带的文件—有字的东西全部毁掉,扔到粪坑里去!这些有字的东西万一落到敌人手里会泄密的!”

  大家各自翻了自己的挎包和口袋,都对我摇摇头—没有。
  “好!大个,开始行动!”。我指挥大个(刘)迅速越过小路从右侧隐蔽向前运动。
  见大个占据了有利地形向我示意,我迅即从左侧利用地形向前跃去……
  很快,我和大个交替掩护,隐蔽的接近了河流。在河岸边茅草乱石的遮蔽下我和大个会合在一起。
  由河岸这边的低处向河对面山包观察,山包上的树林里,树木密密匝匝,透空处看不到任何活动目标,但是,河水哗哗的声音里,夹杂着吭、吭、嚓、嚓……的声音从对面山包树林里隐隐约约的传来。

  我低声对大个(刘)说:“这是铁锹挖土的声音,对方在构筑工事!你,就隐蔽在前面那堆石头后面,不要过河,就在这边掩护我,我过(河)去!”
  “不行!班长!我过去,你掩护!”说着大个就要冲出去。
  “服从命令!”我一把按住大个,指着河的上游三十米处:“你在这里掩护,我从那个草丛最密的地方偷偷过(河)去,抵近观察。如果(发现)是自己人,我立刻回这边接应。如果是敌人不多,我就先扔手榴弹偷袭,干掉他!如果敌人太多,我尽量不暴露,回来和你会合,另外想办法。”
  “打起来了怎么办?首长还在后面,你……”。

  “尽量不暴露自己,你在暗处,万一敌人要过河这边,敌人就在明处,你就扔手榴弹!开枪,打他个措手不及,反正不能让敌人轻易过(河)来!为首长摆脱这里争取时间!好!开始行动!”
  “是!”大个跃出,迅速占领了前方一块大石右侧,出枪瞄向对面。
  **起枪,绕到左侧跃入河中,向对岸扑了过去。
  河床不宽,约有二十多米,水流很急,河水冲激水中的石块发出哗哗啦啦嘈杂的声音,掩盖了我快速涉水发出的声响。河水不深,最深处淹到了腰部。
  过河靠近岸边,一条小路出现了,隐藏在河坎下,看看左右没有动静,我一下就从隐身处蹿了过去,迅速隐入树林,利用树木的掩护,猫着腰向发出吭、吭、嚓、嚓声响的方向悄悄的接近。

  随着我的逼近,吭、吭、嚓、嚓的声响越来越大,同时夹杂着人说话声,仔细分辨,是河南话口音!我心里一阵狂喜!为了更有把握做出判断,我又悄悄向前,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我终于看清山包上有好几个我军人员,说话声就是他们几个发出的!
  “喂!你们是哪个部队的?”隐身在大树后的我大声向对方发出询问。
  对方被我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一跳,呼啦一下散开,隐蔽到大树后面,“哗啦啦”有人在拉动枪栓!
  “不要开枪!我是师侦察连的!你们是哪个部队?”我朝对方继续喊叫。
  “是XXX么?”对方有人叫出了我的名字。
  “是我,我是XXX!”听到有熟悉的战友叫出我的名字,心里的重压顿时减轻了一些。
  这时,对方有人从隐身处走出,向我跑来。一看,是38S团侦察排的四班长(记忆中好像是姓马,回族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四班长问。

  “快!块!快!师首长在后面,河对岸!你们几个快跟我过去!快!快!多叫人来接应!”说着,我向山包下跑去。
  四班长跑上山包对着后面喊道:“排长!师首长找到了!就在下面河对岸!”呼啦一下,侦察排十几个战士从山包另一侧跑了过来,跟着我冲向河边。
  跑到河边,我朝对岸大声喊:“大个(刘)!大个!这边是我们的阵地!”大个从隐蔽的位置现身。“快!快到首长(隐蔽)的位置去接应他们”!大个应声向后猛跑过去。
  团侦察排的十几个战士跟着我涉水,溅起无数水花,哗啦啦的十分壮观!
  我们冲到了后面,王副师长已经从隐蔽的位置走出。我对团侦察排的人说:“你们掩护首长赶紧返回阵地,我们负责断后!”团侦察排十几个战士冲上前,把王副师长围在中间,簇拥着快速向我方阵地走去,只见王副师长把身上还没干透的上衣脱了,披在肩上,嘴里说:“慌什么!慌什么!”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态。披在他身上的湿衣服两只空袖子来回晃着,当时给我的感觉神态很潇洒!

  王副师长被侦察排的战士不由分说抬过了河。被送到山包后面。随后我们几个跟着爬上河对岸的山包,到了侦察排的防御阵地,我一屁股坐了下去,此时的我全身发颤,大口大口的喘气,喘着喘着,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侦察排四班长走了过来,问:“你怎么啦?”
  “哦,没什么,刚才爬上(山包)来有点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转移话题,指着我刚才接近阵地的方向:“你们怎么没在这个方向安排警戒哨?如果我是越军特工队的,你们这次就会死很多人!”
  四班长指着河对岸那条东西走向的小路:“我们只注意到那条路的方向了,那是个徒涉场,一般人都会选择从那个方向过来,你太‘鬼’了,从这个方向摸过来,真想不到!”
  “这个方向也安排一个(哨位)吧!噢,你们(侦察排)怎么会在这里?是上级安排你们来接应(我们)的?”我迷惑的问道。
“不是(接应),我们刚刚过来,是(383)团前指转移到这里。我们被安排到这里挖(防御)工事。不过团里首长都知道了,(王)副师长在一营指挥战斗离开后就与(师)前指失去了联系,大家紧张得不得了!如果副师长有什么意外的话,恐怕是(损失的)最大的官了。我们团长都会被撤(职)查办!你命大,命大!”四班长心有余悸的对我说。

  “什么命大!有(香)烟么?”我问。
  “有火没(香)烟,这时谁有(香烟)呀!”四班长冲着我摊开手。
  “有纸么?”我问四班长。
  “给,越南人的。” 四班长从挎包里拿出一本褐色封面的小学生练习本递给我,封面还印着胡志明的头像,我看了看,说了句:“我把这个同志加兄弟抽了!”说着把封面撕了下来,从地上捡了几片枯树叶,搓碎了卷成喇叭筒,用火柴点着抽了起来。

  树叶卷成的(香)烟根本就不是(香)烟,火柴点的时候燃着,火柴一离开,立刻就熄灭了,点了三次火柴,烟才抽了一小截,抽进嘴里的烟味火烧火燎的,叫人直吐唾沫。
  看着我抽烟的狼狈样,四班长说了一句:“有烟瘾不好,戒了吧?”
  “你不知道抽烟的味道!在这个时候(深深的吸了口气)享受啊……!以后啊,我戒老婆也不戒烟!”
  正说着,听见有人叫:“首长叫(师)侦察连的同志过来。”

  越过山包下去,只见在山坳的一个角落,搭建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工事,天线从那里升到高处,这是383团的团指挥所。来到指挥所跟前,喊了一句“报告”只看到王副师长很严肃的正对着团里的几个干部说着什么,看了我们一眼,没停下说话。其中一个干部赶紧从掩体出来,要我们几个在外边等一等。
  看见警卫员(王)也在掩蔽部里面,我向他招手,警卫员(王)出来,我问:“怎么回事?”
  “首长在发脾气”警卫员(王)告诉我。
  我们这不是安全回来了么?还发什么脾气?”我心里有些不解。

  “不是为这个(事),是班竹失守,伤亡了很多人。”警卫员(王)告诉我,在我军攻击班岗撤出战斗不久,敌人(越军462团)的残余部分重新纠集起来,从班岗东侧的坤莫(村)偷偷越过了奇穷河,向我班竹防御阵地发起突然袭击,由于防守班竹的X连麻痹大意,被越军钻了空子,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中指挥官下达撤退的指令,很多战士就牺牲在往回撤的时候。“首长的意思,是要部队再打回去,把烈士(遗体)抢回来”。说到这里,警卫员(王)的眼圈红了。

  这时,团里一个干部从掩蔽部出来,对我说:“首长(指王副师长)决定暂时不回师前指......
  越战亲历:我们差一点被自己的手榴弹炸了
  这时,团里一个干部出来,对我说:“首长(指王副师长)决定暂时不回师前指,留在团指挥所……你们返回(师前指)吧。”
  我错开那团里干部的身子,伸头向掩蔽部看过去,当时的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掩蔽部里很昏暗,靠掩蔽部外侧有三个电台兵在紧张的收发电讯。我伸头张望的同时,王副师长扭头看见了我,于是停下了对团里干部的训话,快步走出掩蔽部,他左手按着披在肩上的湿衣服,伸出右手在我肩上用力的拍打了几下,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这时站在一旁的干部小心的询问:“首长,是叫侦察连的这几个兵现在就回(师前指)去么?”

  王副师长点了点头,盯着我说了句:“小鬼!”又在我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掩蔽部。
  “刚才首长出来怎么不向首长敬礼?”那团里的干部问我。
  “哎呀!我怎么就忘(记)了!”我有些尴尬。
  “你们回去吧。”
  “是”!“啪”,我向那干部行了个军礼,而后将冲锋枪从肩上取下,向警卫员(王)挥了挥手里的枪,带着大个(刘)与另一个战士(解)离开383团前指掩蔽部,向后方走去。
  绕过383团前指所在的山包,东北方向一条乡村简易车道出现了,路上有些我军的战斗人员、支前民兵抬着担架和伤员向后方走去。
  “班长,这是我们从师前指去班竹走过的路!”大个(刘)高兴的对我说。
  “嗯,你可以哦,还记得走过的路”。我夸奖了一句。
  “班长,我们在这里洗一洗再走吧?你看我们身上、脸上都是泥。”解(正芹)指着路边一条小水沟对我说。
  “你们洗吧,我不想弯腰(洗)。”此时的我什么都不想干,只觉得身上的肌肉正在一块块的松弛下去,松弛下去。这个时候最大的愿望是可以躺下,闭着眼睛让自己全身沉下去、沉下去……但是,现在还在返回(师前指)的路上,还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我怔怔的看着两个战士在水沟里惬意的清理脸上、身上的泥迹,大脑渐渐空白,突然,一个意外的情况出现,把我一下从放松状态中吓醒过来!

  “你们俩别动!”我惊呼一声。
  正在水沟里洗着的大个(刘)和解(正芹)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当即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惊恐的样子。
  “你俩谁也别动!”我一边说“别动啊,别动啊!”我把手里的冲锋枪背到身后,下到水沟。先是往大个(刘)身上看了看,而后转向解(正芹),叫他抬起右手之后,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榴弹袋—他手榴弹袋里四枚手榴弹其中的一枚防潮封口不知去向,拉环掉落在外!晃晃荡荡!
  我将这枚拉环掉落出来的手榴弹小心的从手榴弹袋中取出:“把(手榴弹)盖子给我!”
  看到自己的手榴弹这个状况,解(正芹)惊呆了,喃喃的对我说:“我,我忘了(拧回去),(盖)在挎包里。”
  我从他挎包里取出两个手榴弹盖,把盖拧了回去,这一切做完,我转身问大个(刘):“你的手榴弹盖拧回去了么?”

  “过河前就拧回去了。”大个(刘)回答。
  “上去!别洗了”!我没好气的说。
  我们上了水沟,惊魂未定的我对着那战士(解)屁股“嘭”的一脚踢了过去,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差点都被你害死!”
  “班长,你踢得太重了!”他(解)摸了摸屁股。
  “重!重!重!”我用手掌推了他(解)脑袋一把:“这手榴弹万一挂了!炸了!我们恐怕没有被越南鬼子打死,反而被自己的手榴弹炸死!”
  看到战士(解)知错的神态,我放缓了口气:“怪我,回去接应你们的时候只顾着往河这边跑,紧急情况解除了,也没叫你检查装备。以后自己多留心!我踢你,是我不对,我被你这个(掉环出来的)手榴弹吓坏了!”
  “不要紧,你平时踢我们,踢得更重!”他(解)回应我。
  “我什么时候还踢过你?啊?”
  “训练的时候!”
  “啊?这个你还有意见?”
  “班长,你不知道?你下手真的很重呢!”大个(刘)插了一句。
  “你(大个)也跟着来这套?少粘糊!走!天都快黑了”!接着我又嘀咕了一句:“以后搞训练,你们俩新兵蛋挨踢的日子多着呢”。
  我们三人快速向后方走去,一路无话。

  回到师前指,到了我们侦察连的驻地,向侦察科长汇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往炊事班所在的越南老百姓的屋子里跑。饿极了的我们只在炊事班的饭锅里发现了一点剩饭,没有菜。我找到住在另一间屋子里司务长(萱),问他有没有菜可以下饭。他(萱)想了想,走到一个墙角,用手电筒照着一个坛子说:“这里有榨菜,你们拿点去拌饭吃吧。”
  打开坛子,一股酸酸的,香香的榨菜味扑鼻而来,喜出望外的我伸手往坛子里抓起一个榨菜,叼在嘴上,接着掏出茶缸,一个、两个、三、四、往茶缸里狂塞。
  “哎、哎!八班长,榨菜很咸的!”。司务长(萱)说道。
  我把叼在嘴上的榨菜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咽下去,头也不回:“知道”。

  “要这么多榨菜,你们三个吃得完么?”司务长(宣)拉了拉我的肩膀。
  “我喜欢(吃)”!我一把甩开司务长(萱)的手,继续把榨菜往茶缸里硬塞。
  “我是说,你们三个一顿(饭)能吃这么多(榨菜)么!” 司务长(萱)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吃不完,明天接着吃!”说着,我又顺手在坛子里捞出两大坨榨菜,对着司务长(萱)晃了晃:“谢谢你的榨菜,哎,还有什么别的吃的?”
  司务长(萱)看着我这副无赖的样子,无可奈何的连连摇头:“没了、没了!”把我推出了他住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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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炊事班的大饭锅旁边,我把手中还在滴着酱料的榨菜递给正在吃着冷剩饭的大个(刘)和解(正芹):“来!一人一个。”
  “那你呢?你不是没有(榨菜)?”解(正芹)问。
  “我这里有一大把!”我得意的举起塞满了榨菜的茶缸。
  “哪里搞来的?”大个(刘)一边叽咕叽咕的嚼着榨菜一边问我。
  “劳动党(指司务长)那里搞来的。”我指了指司务长(萱)住的屋子。
  “班长,这一大坨,我恐怕吃不完。”解(正芹)对我说。
  我从腰间拔出匕首:“我帮你切成片,吃不掉的,留着以后吃。”
  我们三个正说着话,副班长(陈)从外面走到炊事班来,递给我一个茶缸:“班长,这是晚上(餐)给你们三个留的菜”。

  我接过副班长递过来的茶缸,看了看:“丫的!怎么又是榨菜!”说着把自己的茶缸递给副班长:“你把这几坨榨菜收起来,我们把这油炒过的(榨菜)吃了,不然明天就变味了。”
  在一边津津有味吃着的大个(刘)问副班长:“哎,副班长,怎么我们班长叫司务长(萱)‘劳动党’呀?”
  “这个……这个”副班长看着我,踌躇着。
  “没关系,告诉他们。”我朝副班长扬了扬下巴。
  “不好说,不好说,以后再说,快些吃(饭),我们排换了住的地方,吃过饭我带大家早点回班里休息。”副班长摇摇手。
  三下五除二(算盘术语—很快的意思),我们吃过冷剩饭,跟着副班长走到一幢两层楼的越南民居前,副班长说:“就这,我们今晚睡楼上,很舒服的哦!”
  我停下脚步,疑惑的对副班长说:“不对吧?怎么会是这里?”
  “怎么不对,是这里,我们(八班)和七班一起睡楼上。”副班长很肯定地说。
  “那~”我指着楼上的一扇窗子问:“这楼上伸出的(电台)天线是怎么回事?还有谁在楼上?”
  “噢,是师部通信营的电台。”副班长回答。
  “谁安排他们(电台)和我们在一起的?”我一边进屋子一边问。
  “没谁安排,是他们自己来的。”副班长看着我:“有什么不对么?班长?”
  “上去,看看!”上了楼,只看见七班的战士挤在左边一排睡着,我们(八)班的战士睡在右边,中间靠窗户有两个通信兵对着电台正在呼叫:“长江、长江、请回答!长江、长江、听见了吗!”

  我走上前:“什么‘长江’、‘黄河’的!不要叫了!谁叫你们来这里的?”我打断了通信兵的呼叫。
  那两个通信兵连忙起身,其中一个把耳机摘下回答:“我们自己来的。”
  “为什么来这里?”我口气很生硬的问道。
  “我们(通信)连长要我们俩找个地方把电台架起来。”
  “你们架电台?跑到我们这里架?啊!?”我把嗓门提高了,在一旁睡觉的战士纷纷坐起身,看着我。这时副班长对那两个通信兵说:“这是我们八班长。”
  “八班长,我们想……嗯、嗯……这里是楼上,高些……电台的信号会好一点……”通信兵结结巴巴的对我解释。
  “那到外面树上架天线,岂不是信号更好?你们怎么不到树上去架(天线)?”我打断了通信兵的解释。“不行!不行!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八班长,这是你们排长同意我们在这里的。”通信兵继续解释。
  “排长同意也不行,你们下去!另外找地方架你们的电台!”我口气十分坚决。
  两个通信兵面面相觑,不知该怎样才好。
  “怎么?你俩不想动是不是啊?”这时我指着几个战士:“你们几个,去!把那天线收了,把电台搬到楼下外面去!”
  那两个通信兵无可奈何的跟着搬电台的战士下楼去了。

  没过多久,排长(曾)“咚、咚、咚、咚”上楼来。一看见我就问:“八班长,你怎么把人家(通信兵)给赶走了?”
  我赶紧拉着排长走下楼对他说:“那两个通信兵没任务的,跑到我们住的地方试电台,有必要让他们和我们呆在一起么?”
  “他们单独在外面架电台,有些害怕,所以……”排长解释。
  “所以你就同意是不是?”我打断排长的话头:“你想过没有,我们旁边就是师前指,重要目标!他们在楼上架电台,又不进行伪装,在那里大呼小叫的什么‘长江’,什么‘黄河’的!老远就听见他们在那里叫唤!暴露目标!”排长听我这么一说,似乎醒悟过来。
  “还有,如果你是敌人的特工队,你摸过来偷袭,你看到这窗户上有天线伸出来,你会怎么做?敌人一定会以为这里是重要目标!恐怕我们要吃一大堆手榴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我要他们(通信兵)离开这里!”
  排长看了看还在屋子外面等结果的通信兵,转头对我说:“那就这样,我去对他们说,叫他们另找地方试电台。你回去好好休息。”

  回到楼上,大个(刘)和解(正芹)已经倒在地板上睡着了。我低声对副班长说:“今晚其他同志辛苦点,岗哨就不要安排大个(刘)和解(正芹),让他俩好好睡一觉。”
  说完这些,我倒在地板上,抱着枪睡了过去……
  (本节后记:前天(22号)上午,与当年的7班长通电话,对他提到我正在写自卫还击战的回忆文章。7班长对我说,一定要将我把电台兵从我们住的楼上“逼走”的这件事写出来,当年的场景用现在的话形容--那是相当的“恶搞”,可惜文字功底有限,无法全部还原当年的场景 。现在回忆起来,感觉很对不住那两个电台兵战友,他俩“把电台天线架高”是假,和我们侦察兵挤在一起,寻求安全感是真。可我出于自己所在的团体安全利益考虑,硬生生的剥夺了战友的安全感,现在看来有些“不地道”。在战场上,我们是士兵,也是普通人,有别人眼里英雄般的的壮举;也会有懦弱的心理和不可理喻的行为。我愿意把这一切尽可能真实的写出来,也包括下一节即将写的拦截友军的汽车而后发生的殠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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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岁月——1979(一)
  作者:fgq1113
  一、男儿踏上从军路
  我的学生时代是在最动乱的十年文化大革命中度过,1977年7月我高中毕业了,在那个时代与其说毕业不如说只是读完书罢了,因为我至今都没有一张高中毕业证书。离开学校,我们一起同窗十年的同学将要各奔前程,有部分人还要到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去接受“再教育”,而我因为姐姐两年前已下乡务农,我就理所当然地留城了。

  由于当时“四人帮”已被打倒,全国正在拨乱反正,已停止长达十年的全国高考突然宣布恢复。我匆匆忙忙找回过去的教科书重新泡进了书海里,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埋头苦学,当然放榜时,和千千万万个只差几分的青年一样无缘于高校的大门。
  1978年春节后我被分配到广州市郊区蔬菜公司,年底征兵工作开始,领导做我的思想工作,叫我踊跃去报名参军并参加征兵体检。那天我在郊区武装部干部的陪同下,来到了一个部队开设的体检场所,这个体检场所不像一家医疗机构,是在一处弃置的荒地里用竹子临时搭建的竹棚,可能是部队为征兵而临时搭建的,那天参加征兵体检的有好几百人,但到最后只剩下三人过关,所谓百里挑一啊,我是其中的一个,其余全部淘汰。我当时高兴也感到自己很幸运。

  我们三个幸运儿被通知当晚要留下来过夜,因为还有一个项目要做就是验血,验血要在晚上我们睡着了才能进行,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知道。大概晚上23点钟,护士开始为我们抽血,完了之后我们也睡不着了。由于这里离广州的沙河大街并不远,我和小潘、小何(另外两位幸运儿)相约到外面散散步。
  午夜的广州郊外是那么的宁静,也许人们都已进入了梦乡,我们谈笑风生,完全忘记了此时此刻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忽然间,一个带着红袖章的解放军战士(好像是当时的广州警备区的)向我们这边跑过来,并告诉我们晚上这里已经戒严,要我们赶快离开。这时不远处的沙河大街上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在警戒和巡逻,当我们回头还没有走出200米时,那队全副武装的解放军突然热闹起来,一时间哨子声、口令声响个不停。突然一道强烈的汽车灯光划破了黑暗和宁静的夜空,接着后面一部又一部的军车源源不断地行驶在沙河大街上,车上盖上了伪装网,里面满载着解放军官兵,还有拉着大炮的车队,有榴弹炮、加农炮、火箭炮、等等,时间持续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场景非常壮观。

  当晚我们议论纷纷在探讨着这些部队的去向,后来连值班的护士小姐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而且护士小姐也神秘地说:“这是我们的部队”。当然我们一致认为他们一定是去广西中越边境的。因为从当时的电台报纸以及街谈巷议中,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中越边境的紧张局势,那里大批的越南华侨被驱赶。明华轮也从广州启航到越南公海处接收被越南当局赶入大海的华侨,而另一方面,在中越边境地区也经常听到发生的流血事件,其火药味甚浓。加上众所周知的两广地区和湖南的驻军都同属广州军区部队。看来一场一触即发的大仗是必打无疑了。

  事情返回来又谈到了我们自己,我们只知道自己要当的兵是陆军,但去那里当兵呢?我们不得而知,武装部的干部也是守口如瓶,也许这是军事秘密。虽然我们三人的心里都很明白,但是还是自己安慰自己说:”不可能的,中国有几百万军队,哪有叫新兵去上战场的,这不等于去送死吗?就算轮到我们上也只是第二梯队或第三梯队啊!。”
  回到家里,我把参军的事同家里人讲了,父亲非常支持我的选择,认为我从小缺少锻炼,没有象同龄人那样下乡当知青挨过苦,应该到部队去体验生活磨练意志,而女人的臭觉是很灵的,所谓三个女人一个墟,在当时中越边境的紧张局势下,自己的儿子在这个时候去当兵,那意味着什么?这样的话题在女人的圈子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绝对不会少,在如此浓烈的火药味下,母亲当然要死要活也不让我去当兵。
几天以后,我当兵的事在同学中传开了,同时还有两个同学伍XX和曹XX分别当上了空军和海军,也许是巧合吧,我们同学三人居然同时包揽了海、陆、空三军。作为同窗十年的同学,共同的理想,共同的追求,使我们三人在同一时间共同走向各自的军旅生涯。
  一天我们相约到广州起义烈士陵园,作为临别前的最后一聚。那天,虽已是深秋已尽,但岭南的亚热带广州依然春光明丽,暖风怡人,碧波粼粼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向人们展现着一颗颗耀眼的闪闪银星,我们三人在湖上划著小船,荡漾在湖心里,嬉戏、并拍照留影,我们栋景着未来的军营生活,相互之间是那么的开心。
  我们同学之间没有那么多禁忌,我们谈到了中越边境,谈到了西沙群岛的海战,谈到了珍宝岛中苏战争,谈到了苏联在我国北部边境陈兵百万,还有越南控制老挝,大规模侵占柬埔寨。事实上在当时的国内外形势到处都充满了火药味,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就已经提出反美帝反苏修,深挖洞、广积粮,时刻准备打一场人民战争。无论你当什么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们都已经选择了投身军营。作为军人,就要保卫祖国,时刻准备上战场,坚决消灭一切敢于来犯之敌。这一点我们义无反顾。

  1978年12月30日武装部人员敲锣打鼓前来我家接兵,我终于穿上草绿色的军装并带上大红花。我收拾了行装,告别了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和一班同窗十年的同学,从此踏上了我人生中最难忘的军旅生涯。
  晚上武装部在广州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沙河饭店招待了我们一家人,以及小潘、小何各自的家属,品赏了远近驰名的正宗沙河粉。过去我吃过的沙河粉只有炒粉和汤粉两种,没想到今天宴席上的沙河粉品种是如此的丰富多彩,除了传统的干炒牛河和牛腩粉外,还有用河粉皮来制作的河粉煎包、河粉虾饺、河粉春卷、河粉蛋散、五柳拌河、等等, 真是数不胜数,通通都是晶莹透明,口感独特。虽然宴席上的食品是如此地丰富,但宴席间并没有太多的语言,各自的父母都是简短的几句鼓励的话儿,你要在部队好好干啦,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多给家里写信等等。无论是武装部还是家长,都有意无意地回避中越边境的话题,也没有问我们的去处。

  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晚上九点多钟,武装部的干部用汽车把我们送到了当时的沙河火车站(即现今天河广州火车东站),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了,除个别部队派来的带队干部外,都是青一色全部都是没有领章帽徽的新兵,估计省内其他各地的新兵都在这里集结吧。这里有好几列运兵车,都是一些民用的“牛卡”(运送牲口的专用列车),可能是部队临时征用的,这时武装部干部和前来接兵的部队干部进行了简短的交接手续,然后就把我们领到带队的部队干部那里,此刻我们就是部队的人了。

  我们三人打起了背包,将要登上一列“牛卡”,便挥手向武装部和我们各自的父母告别。但就在这一刻,我忽然看到妈妈眼泪汪汪地迅即靠到爸爸肩膀上偷偷擦拭着眼泪。霎时间一股辛酸的泪涌进了我的心头。是啊!我们的父母一把屎一把尿的,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养大,尤其是在那个年代,用那微薄的工资抚养下一代,他们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如今孩子已经长大,正是减轻家庭负担,回报父母养育之恩的时候,我却舍去小家报国家,从此踏上从军路,要远走他乡和祖国的边陲,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又有那个为人父母不痛惜自己的儿子呢?,一声长鸣,火车喘着粗气,一股股浓烟喷向夜幕下的羊城天空,拖着十多节“牛卡”的火车慢慢地向北启动了,送行的父母、亲人、朋友、和武装部干部他们的脸上都有带着微笑的,也有眼里噙着泪水的,他们挥舞着手向我们告别。我们在车里拼命地挤到仅有的一个小窗口挥舞着离别的手。随着缓慢启动的列车加速向前奔跑,模糊的双眼让伤感的泪水滑过我的脸庞。窗外一幅幅羊城郊外的夜景也慢慢地离我远去。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啊,此刻的心情仿佛就像一只离巢的乳燕,离开了亲人,离开了父母,离开了这片土地,离开了哺育我20年成长的珠江水。任凭天高海阔,任凭风吹雨打,这只乳燕从此将要飞向祖国遥远的边疆。

日期:2010-03-11 16:01:43

  尘封的岁月——1979(二)
  作者:fgq1113
  二、边境线上练兵忙
  那时的火车没有现在的跑得那麽快,由于京广线路很多地段都是单行线,火车开一段路程就要停下来等其他车过,到第二天下午火车才到达了湖南衡阳,在衡阳站火车开始掉头向南开进,此时全车厢的人都明白了。
  “去广西!去中越边境啊!”有人大声地叫了起来。
  人们争先恐后地挤到仅有的一个门口看个真实,当确信无疑时,有人兴奋,也有人愁眉苦脸一种恐惧的脸色,更多的人是默默无语,接受着现实,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心内总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是啊!当兵是自愿的,当什么兵?去那里当兵?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告诉我们呢?也许一开始就说明去中越边境,恐怕就无人敢去当兵了,武装部的征兵任务就无法去完成。这就是“军事秘密”的真正原因吧。

  到第三天中午,我们在南宁火车站吃午饭,然后火车继续往南开进。
  “哇!再往南我们就要到越南啦!”。“太棒了!今晚我们到越南那边去吃越南菜好了”!。车内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着笑话。
  到了宁明,天色已经暗下来,我们被分批登上了军用卡车,在黑夜之中,卡车行驶在崇山峻岭的山路上,也不知绕过了多少道弯,最后汽车在一条山沟旁的公路边停了下来,我们下车后在公路旁集结,并排成了十路纵队。这时指挥员叫来了一队老兵(其实就是各班的班长),排在我们各路纵队的前面,然后就把我们带到附近的一条小村庄,我们被安排住进了老百姓的房子里。当晚我被分配到165师493团三炮连7班当八二无后坐力炮炮手。这天刚好是1979年元旦。

  简单地吃过了晚饭,由各班班长组织各班人员座谈,相互认识和交流。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各个班除了正副班长外几乎全部都是当天来报到的新兵。原来部队来到之前还是机炮连,到了广西后就扩编成为炮连和机枪连,原来的炮排排长成了炮连连长,班长提拔为排长,老兵都成了正副班长了。经过了解,这个部队也是在一个星期前,从广东龙川县开拔来到这里并进驻这个村庄的,那天晚上浩浩荡荡经过广州沙河大街的正是这支部队。

  我们住的是老百姓用泥砖盖起来的房子,而房东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了写信向家里人报平安,我们向房东了解这里的地址是广西宁明县下石公社(当时的镇叫公社)下蒙村。
  初到部队,很多人都不会讲普通话,而部队广东籍的人员比例相当之高,加上广西籍的人员也是讲白话,除正规场合外,平时战友之间使用粤语沟通反而成了地地道道的“普通话”。而在当地我们同老百姓交谈,用普通话他们听不懂,而使用粤语却一点障碍也没有。不过,粤语讲多了,我们又常常被连队干部骂。有些人要求他们要习惯讲普通话也确实有点困难,他们只好讲些南腔北调的“普通话”,以致闹出很多笑话。

  第二天部队就投入到紧张的战前训练中去了,由于战争的需要,我们没有象往年的新兵一样先进行三个月的新兵队列训练,而是直接进行操炮训练,我们必须尽快掌握八二无后坐力炮的操作和技术性能,以及其他各类武器的使用技能和基本常识,还有大运动量的体能训练,总之训练的强度非常之大。
  一月份,如果在我国的北方,那是冰天雪地的季节,可是在祖国的南疆,在热带丛林里训练,每个人都会汗流浃背,我们的军装湿了又被太阳晒干,干了又被汗水染湿,每天训练完回来,我们的军装都染上了白色的一层薄薄的汗盐。而部队又经常搞一些突然袭击式的训练,以检验部队的瞬时集结能力。
  一天,和往常一样带着疲惫的身躯训练完回来,由副班长带队,我和班里的战友一齐,拿着换洗的衣服高高兴兴地冲到村边的一条小溪旁,痛痛快快地洗上一个澡,见到清澈凉快见底的溪水,我鞋都没有脱就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
刚一下水,就从驻地的连部传来了急速的紧急集合的号声,我赶忙上岸,可是我的凉鞋已陷在泥巴里拿不起来,这时其他人都已上岸,并快速地向连部跑去,而我还在水里摸我的凉鞋。
  这下副班长急了,拼命地催促我快点上岸,“你还在摸什么鞋子,越南人已经打过来了,你是要命还是要鞋子?”。
  这时副班长也已下到水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就拉着我拼命地往连部跑去,并要我边跑边穿衣服,回到连部的集结地,别人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队列里,而我却只好光着脚丫加入到队列中去,多么狼狈的搞笑相啊!。
  当晚,各班根据集结中暴露出来的问题自行点评,我当然是受骂的对象,因此我被班长骂了个狗血淋头,而副班长却主动承担了我的过失和责任,并私下里教会了我很多如何在部队“混”的道理。这一点我从心里非常感激他。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临战训练,我的军事技术成绩名列前茅,在一次由团里组织的检验式的无后坐力炮实弹射击中,为了取得最好成绩,我被临时充当瞄准手(之前我并不是瞄准手),在固定靶、移动靶、架炮射击,肩炮射击、等等,发发命中,可是弹无虚发。由此受到团部首长的嘉奖。而冲锋枪射击200米固定靶发发中十环,即使是打连发也决不跑靶。这一点不是吹牛。城市兵嘛!军事技术、文化素质都是超一流的。当官的手下有我们这样的尖子脸上也有光啊。不过城市兵固有的弱点也在我的身上表露无遗,身体素质差,训练怕苦怕累,无组织无纪律,自由散漫,吊儿郎当的。以至于有人感叹“城市兵?不好带也”。

  八二无后坐力炮的炮身平时多是由二炮手用肩扛的,考虑到无后坐力炮的炮身比较重,一般情况下都是班里的人轮流扛的,起初我也争着去扛炮身,以减轻二炮手的负担,但是我扛着炮身无法保持平衡,就算不扛炮身,走在那丛林的山路上我也经常摔跤,经常扛着炮连人带炮一齐摔了下来,这一点与农村出来的人就大不一样,他们扛着炮走得是那么轻快自如,而我却走得一仆一碌的,有一次炮身上的瞄准具被我摔坏了,只好拿到修理所去修理,要知道在部队损坏武器是很大件事的。由此我的班长被连长臭骂了一顿。从此,我受到了特别的“关照”,班长不再允许我去扛炮身了。

日期:2010-03-11 16:04:07

  1979年1月27日这天正是农历的除夕夜,在这个贫困的边境山村里,老百姓特意宰杀了两头大肥猪,送到了连队的炊事班里,当然我们以部队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为由来拒绝,但是老百姓也以本地风俗习惯“不收下等于看不起他们”为理由,(到底有没有这个风俗,我们无从考究),非要我们收下不可。最后连队决定来个“军民大团圆,”由各班把做好的菜拿到老百姓家里,和老百姓一起吃团圆饭。

  席间,我们与房东都讲些客套的话。
  班长说:“我们来这里都给你们添麻烦了”。
  房东黎虎辉则说:“不麻烦,你们来了是在保卫着我们,在你们没来之前,我们经常受到越南特工的骚扰,村里的两头耕牛都给越南人当活靶子给打死了,我们的人都不敢下田干活了,你们来了我们就放心了”。
  房东黎虎辉还对我们说,他的一个姑姐在“同志加兄弟”的年代嫁到越南去,最近带着儿女被驱赶了回来,而姑丈则因“亲中”和“叛国罪”被越南人打死了。
  而我们班里的战友则说,仗很快就要打起来的,我们一定要为你姑丈报仇!为你的姑姐报仇!为我们中国人出一口气。很很的打击越南人!惩罚越南人!。还有人则说,报纸登了,邓小平副总理明天就要去访问美国了,看来这是大战之前的外交手段,如果有美国的支持,至少美国保持中立,我想苏联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这晚虽然是除夕夜,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华人都在欢度着自己的传统节日,可是我们这里也在“过节”,我们也吃“团年饭”。我们也和老百姓一起祝酒(只是象征性地喝一点点)但是这里没有载歌载舞,没有节日喜庆的鞭炮声。晚上我们还要加派哨兵,加紧巡逻。我们每一个人的神经都是崩得紧紧的。
  1月28日邓小平应邀访美。1月30日邓小平访美时说:“我们不能允许越南到处捣乱,为了世界和平与稳定,为了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们可能不得不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1月29日,美国总统卡特在致词中邀请中国同美国一道“共同走向亚洲和全世界的和平与稳定”。邓小平在答词中郑重指出我们这个世界“很不安定”,并宣称要“教训越南地区霸权主义”。
  在结束访美行程之后,邓小平开始对东京进行访问,在会见田中角荣时他说:“对侵略者不惩罚,就有发生连锁反应的危险。”“正在考虑,为了惩罚,冒某种危险也要采取行动。”“中国有必要对越南加以制裁。”
  1979年2月16日,中国外交部照会越南驻华大使馆,最强烈抗议越南当局接连派出武装人员侵犯中国领土,杀害中国人员,枪击中国列车,制造新的严重流血事件。
  这是大战的前夜。我们的晚饭比往日提前了一个小时。吃饭的时候,我和排长张盛江以及9班的战友除星华在一起,我小声地问排长张盛江,是不是要打仗?排长说“向前开拔,准备打仗”。
  后来排长又对我说:“打完这场仗,如果我们都没死,日后转业我们兄弟三人一定会在广州相聚”。
  我非常高兴地说:“那你就千万别死了”。
  一旁的除星华也说:“战场上只要我们兄弟相互照应,我们都不会死。我期待着不远的将来广州欢聚的日子”。

  我们三人相互击掌为约“一言为定”!。
  饭后,我们回去打起背包收拾行装。这时房东黎虎辉全副武装地匆匆赶回来,和我们一一握手告别。原来相处这么久,我们现在才知道他是这里的民兵营副营长,黎虎辉告诉我们,由他带领的民兵营也随同部队参战,主要任务是为部队运送弹药和救治伤员。
  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乡亲百姓都出门来看着我们的集结,目送着我们的离去。这不是欢送的场面,只有忙碌的军人和窃窃私语的百姓,好像百姓们都知道我们的离去则意味着一场大战的来临。他们之中也有人恐慌的,因为我们走了,这里就不再有军人保护,越南人会不会打到这里来?过去就曾经有越南的特工来骚扰过,而且越南人还说过“打到凭祥吃早饭,打到南宁过春节”。事实上百姓们的这种担心也是很自然的。

  晚上我们来到了边境最前沿的小镇——隘口镇,在隘口镇派出所里,我们被通知要求所有的官兵都要把自己身上穿戴的衣服、皮带、帽子等都要写上自己的姓名、部队番号和家庭地址,目的是一旦在战斗中“光荣”了,或者尸体已变得面目全非,后人可以根据衣服上的资料来确认你的身份。
  这晚很多人都偷偷地写下了“遗书”夹在背包里,我也不例外。而且还写了一张入党申请书,希望“火线入党”或者牺牲后被追认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并且把身上仅有的5元钱(那时我们每月的总收入也就是6元)夹在申请书里作为第一次的党费,当然如果牺牲了也是最后一次的党费了。
  老实说,这样的入党动机是很不纯洁的,完全是一种投机行为,即使是牺牲了,也希望在自己的墓碑上留下些光环。当然,最终我没有实现火线入党的愿望。反而是战争结束后,连队的文书来告诉我说,我被组织批准为“火线入团”。这简直是笑话,我在学校时就已经是共青团员了,现在怎么又火线入团?。
  另外,我还向家里简短地写了一封信,信中写到“孩儿不孝,我将奔赴杀敌的战场,望双亲保重,不要为儿牵挂”,等等,最后还加了一句“这也许是我最后的一封信”。这封信被家里收到后,可把母亲吓得死去活来,母亲每晚都去公共电视室看电视新闻(那时电视机还没有普及,公共电视室里也是看黑白的电视),希望在电视里能看到儿子“还活着”的身影。在还没有受收到我报平安的信之前,母亲终日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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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3点部队又吹响了集结号,背包被留在派出所里,武器弹药通通带齐,连长、指导员在作战前动员。我们炮连的两个迫击炮排跟随营部作战,而我们无后坐力炮排则以班为单位,配合各步兵连一起战斗,我是7班的,当然是配合步兵7连了。我们是打穿插的,而步兵7连恰恰又是我们营的尖刀连,也就是全营的先锋了,我们的任务是像尖刀一样直插敌人的心脏。以最快的速度穿插到越南同登附近的制高点——303高地。
  尘封的岁月——1979(三)
  作者:fgq1113
  三、开阔地里的战斗

  离开了隘口派出所,我们来到了中越边境线上,这时天已开始蒙蒙亮,前进中我们经过了一个加农炮炮阵地,炮兵大佬赤膊上阵,正在忙碌地挖着炮阵地和工事。
  有好事者开玩笑说:“炮兵老大哥,你们辛苦啦!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啊”。
  炮兵也模仿电影《南征北战》的台词回应道“大炮不能上刺刀,解决战斗还是靠你们步兵吧!”。
  我们沿着山边的小道,越过了好几道铁丝网,也越过了雷区(雷区之前已由工兵排雷),趁着夜色的掩护,我们迅速地进入了越南境内,但没走多远,突然之间三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划破了黎明时的天空,接着边境线上万炮齐发,源源不断发射的炮弹带着红色的火焰映红了天空,当时的情景就是火光冲天硝烟弥漫,震耳欲聋,响切云霄,大有地动山摇的感觉。

  听到这声音我们马上就靠到小道的两边,并且钻到石缝里,很长时间都不敢探出个脑袋来。以为我们被敌人发现,敌人的炮弹向我们砸过来了。
  后来7连长上来说“没事,都起来继续前进,这是我们自己的炮”。
  这时我们都如梦方醒地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原来这炮声就是刚才我们经过的炮阵地的大炮打响的。事实上,当时是整个中越边境全线在同一时间向越南开炮的,也就是说一场震惊中外的中越边境自卫还击战已经打响。这是烙在每一个参加过这场战争的人们记忆中终身难忘的日子——1979年2月17日6时40分。
  部队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都是跑步前进的。虽说在学校时我曾经参加过十公里的马拉松长跑,可那时跑的是城市宽敞而平坦的马路,不求名次,志在参与,能跑则跑,跑不了也可以中途退出。没有敌情观念,没有威胁生命的因素。而现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几十斤重的武器装备,跑在敌国崎岖的山路上,一但丢队则很可能被越南人打死或成为越南人的俘虏。
  我们一直在跑着,前面的枪炮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有时还会看到参战的民工抬着伤员往后撤离,看来前面的部队已经和敌人交上火了。已经身处敌国领土的我还不敢相信,难道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场吗?。

  这时从前面传来了口令,要求我们加快前进的速度,我们拼命地往前跑着,终于跑出了山路,眼前是一片平坦宽广的开阔地,前面还有一个小村庄。原以为这下子的路该好走了,可是没走多远,就在队伍的前面落下了好几发炮弹,我们都就地趴下来,避过炮弹后我就爬起身,可我的腿不好使了,跑了这么远的山路,我的腿已抽筋跑不动了,我躺在地下调节着自己的腿关节,当感觉好些时我便再次起身往前面的小村庄跑去。

  炮弹依然在我们的周围开花,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声伴随着弹片在空中飞散“吱吱”声,听起来是那样的使人恐惧和毛骨悚然,然而在这平坦而宽阔的开阔地里,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掩体,而刚爆炸过的弹坑也许就是最好的掩体了。
  我实在不愿在空旷的平地里捱炮弹,我咬紧牙关奋力地向小村庄跑去,我跑进村子里的其中一间房子,看到这里已聚集了很多的伤员,再转到另一间房,发现原来我们无后坐力炮班的人都在这里,可是班长谭兴伟、一炮手农祖奎、二炮手陆国洪、弹药手吴九根,他们都受伤了,也就是刚才我抽筋时,他们继续向前跑,正好炮弹就落在他们的身边。
  我赶忙为他们包扎伤口,但就在这时,一枚82口径的迫击炮弹穿过了屋顶,落在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房子里,当时所有的人都本能地迅速卧倒在地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听候着阎罗王的宣判。只见炮弹在地上滚动了几圈,随即冒出一股刺鼻的浓烟。
  “快!戴上防毒面具”,屋内有人大喊。
  难道是毒气弹?我赶忙拿出防毒面具戴上,我们呆呆地趴在那里动都不敢动,鬼知道炮弹什么时候会爆炸。
  许久烟雾散去,炮弹也没有爆炸,我脱下防毒面具争开眼睛看清楚,从弹头上依稀可见的中文字样,我完全可以肯定,这是我国文革期间生产并支援越南抗美救国的82毫米口径的迫击炮炮弹,幸巧这是一枚劣质炮弹(臭弹),如果炮弹真的爆炸起来,也许这小小的10平方米的房子就成了我和战友们的“烈士公墓”了。真是菩萨保佑、上天有眼、谢天谢地了!
  看来,呆在房子里也不会安全了,而且这里都是伤员。按照战前的动员令规定,身边的战友受伤了,我们只有救助的义务,没有留守的权利,无伤者必须继续战斗。伤员料理的事由后面跟上的参战民兵和民工负责。
  离开房子后,我回头望了一下这个小村庄,我记挂着这个小村庄,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伤员了,这里还有我受伤的同班战友和班长,希望救援的民兵和民工早一点到来吧!。
  我和几个步兵战友跑到房子的外面,炮弹依然不停地落在附近爆炸,硝烟笼罩着这个小小的村庄周围,敌人的机枪子弹在这里乱飞乱跳。我卧倒在地,一步一步地向前爬着,突然一阵响闷的“呜呜”声,接着一只象飞虫一样的锥形东西在我的面前划了一个弧形,然后直立地站着许久都没有倒下,我好奇地用手把它抓起来,“哇!好烫啊!”。原来这是一颗在地上高速旋转的机枪子弹头啊!。
  步兵7连的连部就在前面的一块巨大的石头里,我们要尽快向连部靠拢。敌人的机枪子弹封锁了我们前进的道路,身边一跳一跳的子弹贱起的尘土足有一米多高,我们依然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爬着,爬着爬着,突然“铛”的一声,我感觉屁股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我条件反射地“啊!”的大喊一声,一股暖暖的热流染透了我的 下身。
  “怎么啦!?”我身旁的战友关注地问。
  我说:“我受伤了!”。
  战友迅速地爬到我的身旁,并抱着我顺势向旁边的一个弹坑滚下去。
  “那里受伤”。
  我指了指我的屁股说:“还在流血”。

  这时战友哈哈大笑:“你是害怕了,尿裤子了吧!”他拿起了我的水壶在我的面前逛了逛说:“你的血已经全部流光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水壶被机枪子弹穿了两个孔,由于是中午时分,水壶里的水被太阳晒得火热。
  7连长看到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地段,便招手催促我们尽快向连部靠拢。这时战友爬起身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我也跟着在后面冲了过去。突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上胸,一条红色的血柱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他本能地用手捂住伤口,我马上上前扶住他,还没跑两步人已到地,连冲锋枪都扔到一旁。我捡起了抢,把战友背了起来,冒着枪林弹雨和炮火,拼命地向连部跑去。
  我把他身上的子弹袋和其他东西都卸下,迅速地为他包扎伤口,旁边还有几个战友一个劲地哭喊着:“班长!班长!”。但是这时的班长已经没有反应了,他已经流尽了最后的一滴血。

  眼前的现实我终于找到了答案。战争是残酷的,所谓的战场其实质就是人杀人的屠宰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一个刚满20岁的年轻人。亲眼目睹我身边的一个鲜活的生命,刚才还同我一起并肩战斗冲锋陷阵的战友,谁会料到斩眼之间离别于阴阳两个世界。身边的战友们都哭了,有的还是放声大哭,因为他们都是一群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年轻小伙子。但是在他们悲伤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畏惧,擦干眼泪他们依然勇敢地投入战斗。

  “连长!打吧!”,“连长!让我们冲过去打吧”,“连长!我们要为班长报仇!”战友们纷纷向7连长请战。
  是啊,仗打了大半天了,可到目前为止我连一个越南兵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过,而身边的战
  友死的死伤的伤,我在心里都怀疑我们在打的是什么仗呀!为什么只有我们的伤亡而没有敌人的死伤?
  记得战前的指导方针是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穿插到303高地,途中遇到小股敌人的骚扰可以不去理会,只要哪怕我们全团有一个人躺在303高地上,也是我们的胜利。
我觉得,战场上的情况是瞬息万变的,死死板板地去执行战前的这种所谓的指导方针是他妈的扯蛋!。部队前进受阻于这片开阔地带,为什么战前就没有意料之中?难道我们就在这里挨打挨炸!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我真不知道在这条通往303高地的血路上,到底还需要多少年轻战士的生命来铺路?一个战前扩编的步兵团有两千多人,即使有人躺在303高地上,但人都死光了,这能叫作胜利吗?按我们广东人的话来说那是“跌倒了还要乸噃雑砂”可是对于一个指挥员来说,违抗军令这又意味着什么?

  “副连长!”7连长开腔了。
  “到!”
  “你带一个排去,强行突破封锁线,消灭前方石头山里的火力点!为部队前进杀出一条血路!” 7连长手拿望远镜,指着离我们最近的一座石头山下达命令说。
  “是!一排跟我来!”
  接着,7连长又对其他人命令说:“其他人以最猛烈的火力压住敌人的火力,掩护一排突围”。
  其实,我也很悲愤,可我是一名无后坐力炮炮手,我身上只有两枚手榴弹和一付无后坐力炮炮架,而我们炮班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受伤了,剩下的人也已走散,在这个7连里,我们炮班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穿上了这个已牺牲了的班长卸下的子弹袋,接过他的冲锋枪,加入了7连的步兵行列。
  我跟随着7副连长,顺着一条窄小干枯的农田排水沟卧姿前进着,我们用了20多分钟,终于爬到了对面的石头山脚下。这时我们发现前方100米的距离有一个石山洞,洞外架着两挺重机枪,疯狂地向小村庄的方向扫射着。
  这时7副连长下令一齐向山洞口开火,只见一串串的火舌伸向了敌人的山洞,复仇的子弹在洞口叮叮当当地弹跳着。
  就在战友向洞口开火的同时,我一马当先地往洞口的方向跑去,后面的战友见到也跟来了几个前来接应。当跑到离洞口30米左右的前沿时,也许7副连长已看到我已接近洞口,为免误伤自己人,他们的枪声停止了,这时我从腰间掏出手榴弹,拉开导火索再往前跑多十来步向山洞口扔了过去,“轰!”,一阵沉闷的爆炸声,我迅速攀上了山岩,在接近洞口时再向洞内投了第二枚手榴弹,这时后面的战友也已经冲上来了,他们连续地向洞内投了六枚手榴弹。当硝烟散去,我们在洞内共清理了十二具越军尸体。

  接着我们又搜索了附近的几个小山洞,共击毙了四个残敌,并缴获了部分食品和装备。
  我们在这里守了两个多小时,没有看到部队从我们这里经过,也由于没有通信兵跟随,我们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天也开始黑下来。晚上我们记挂着开阔地里的小村庄,因为那里我们有着太多的伤员了。可是周围的环境又太过于复杂,晚上我们不敢贸然行动。
  第二天,我们派出了两个班前往哪个小村庄查看,为安全起见,一个班进村搜索,另一个班守在村外随时接应和掩护。可是搜索的结果什么都没有,除了血迹外,连尸体都没有一具。看来部队已经完全撤离这个地方了。
  我们在这个山洞里呆了两天,附近没有再发生任何战事,在越南这个热带雨林的地方,虽然是处在冬季,但白天阳光异常猛烈,温度较高,晚间又经常下雨,我们清理在洞口的越南兵尸体已经腐烂发臭,晚上我们就在洞口警戒,一阵阵的恶臭气味传来,真是难受至极。
  到了2月20日晚上,我们发现离我们(直线距离)约两公里远的一个山头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同时接连不断地响起了枪炮声,显然那里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从地图上辨认,那里应该是339高地了。为了能尽快与大部队取得联系,当晚我们又派出了两个班的人员向着火光的方向冲了过去。当晚他们就找到了营部指挥所,到21日下午,他们带着通信兵终于回到了我们坚守的石山洞。


  尘封的岁月——1979(四)

  作者:fgq1113
  四、攻占无名高地
  晚上,我们离开了那个小山洞,沿着山边的小路,在夜色的掩护下,向339目标飞奔过去。路上还算顺利,没有遇到敌人的骚扰,而且我们在沿途也收容了部分之前被打散的兄弟单位的失散人员以及掉队的伤兵。我们的队伍一下子壮大了,这时339高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那里的枪声、炮声也越来越清晰。看来那里的战斗一定打得非常激烈。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巴不得马上就能投入到这场战斗之中。

  但当到达339高地附近地段时,突然被人连续扔下几颗手榴弹,轰!轰!轰!的炸开了,在我的身边已经有人被手榴弹的弹片击伤了,幸巧只是伤了点皮肉而已,并无大碍,接着就是一阵机枪的扫射,疯狂的子弹嗽!嗽!嗽!地在我们的头顶飞过,听起来是多么的恐怖。我赶快跺了起来,观察着机枪打来的方向,这时我们发现机枪就在我们头顶往下发射的,由于敌人高居临下,手榴弹可以很轻易地往下仍,而我们却不能用手榴弹来还击,我们只好用冲锋枪和步枪压制着对方的火力,敌人虽然占据着有利地形,但由于我们所在的位置大石头比较多,能作掩体,又有夜色的掩护,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我的冲锋枪由于弹夹不多,打了两夹子弹就要重新装弹了。我靠到了连部的位置,听到了电台正在和营部联系,并报告了我们遇袭和所处的位置以及伤员的情况,后来营部命令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占领这个无名高地,以切断来自339高地的越军退路和前来增援的部队。
  接到命令后,副连长、排长、事务长等在研究攻击方案。从地形上看,这是一个峭壁,敌人在壁顶,我们在壁底,直接向上强攻,难度很大,而它的南面坡度不大,但需要绕过一段较长的路程。
  再从敌人暴露的火力分析,越军有两挺重机枪,分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组成交叉火力,从而推断山顶上越军有两个班,顶多也就是一个排的兵力。这时副连长留下了一个班的兵力,继续压制敌人的火力,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当听到山上进攻的冲锋号后再向后撤,其余的人员全部向后撤离,绕道南坡。
  南坡的路也并不好走,到处都是怪石林立,又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惊动了敌人,加上天黑道路看不清,我们只能望着山顶一个劲地往上爬,事实上这里根本就没有路,除了岩石就是石缝里生出来的杂草和古藤乱枝。我们用了将近三十分钟的时间终于接近了山顶。这时我们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停了下来,埋伏在掩体下观察着敌情。
  在这里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两挺机枪还在断断续续地向山下喷着火舌,山下也是断断续续地向山上发射着相互对攻,而越军工事里的动静我们也看得清清楚 楚,看来山顶上的敌人比我们预料的少,只有几个人,还不到一个班呢,这时副连长已向下面布置好火力回来,只听他高喊一声“打!”霎时间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向敌人的工事猛烈开火,一分钟后,号手吹响了冲锋号,战士们齐声高喊着,奋勇地向敌人阵地扑过去,真有一种排山倒海令敌人胆战心惊的气势。

  我和战友们一齐也冲到了敌人的工事里,但冷不防,在漆黑之中,我被一具越军尸体绊倒了,而后面的战友经过我的身边,却突然被另一具越军“尸体”抱住了双腿,两人扭打了起来,这时越军翻了一个身,从裤腿里抽出一把发出寒光闪闪的匕首举起,说时迟,那时快,我起身一个箭步用冲锋枪的枪托向越军的手臂横扫过去,越军惨叫一声,匕首被飞出好几米远,接着我再举起枪托向着越军的脑袋猛力地砸下去,越军应声倒下,这时战友迅速起身,用冲锋枪对着越军近距离地一次就发射了30发子弹,把这个越军打成了像蜂窝状的满身弹孔,血肉模糊。这还不解恨,战友举起了刺刀,边刺边骂“骑马过海耶”“你个扑街!”“死你就去!”“我吉、我吉!我吉!吉!吉!吉(粤语:刺的意思)!”。

  “好啦!好啦!仲唔快D走!”我大声叫着。
  显然这个战友是广东籍的,骂人也是满口的台山话。这时因战斗还没完全结束,我捡起了那把匕首,赶忙拉着战友往工事里去跑。在工事里,凡见到越军尸体,也不管他是生是死,哪怕是奄奄一息,我们都不忘为他多补一、两枪,让他们彻底“安息”。免得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接下来,除一部分人继续搜索残敌外,其他的人都在抓紧时间巩固工事。这是每次结束战斗后首先要做的事情,目的是严阵以待,预防敌人的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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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事修复完毕,空闲时,我偷偷拿出了那把匕首,仔细地欣赏着,匕首是自制的,手柄是用高射机枪的子弹壳做的,做工很精细,这是我的“战利品”。我带着它伴随着我在战场上的日日夜夜,可惜后来回国后“一切缴获要归公”。否则我冒死也会珍藏到今天。
  回想起刚才的突袭式战斗,打得非常漂亮和成功,敌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密集式的强大火力攻击,越军死的死,伤的伤,受伤的最终也是在我们冲锋时给击毙了。小时候,我看了很多关于战争的影片,当激烈的战斗结束前,我军就吹响了冲锋号,下一个镜头就是我军与日本仔拼刺刀,或大批的国民党兵乖乖地举手投降。而现实的战场决不是这样的,在那个环境下,我们绝不会留下一个活的,那怕对方已经投降。

  战斗的整个过程也就是在几分钟之内完成,事后我们清点了一下,一共有九具越军尸体,而我们无一伤亡。这与《在开阔地里的战斗》相比,那时我们被打得一败涂地,伤亡惨重,而这一役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同时也反映了指挥员的成熟,我想这就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典范吧。
  而我与广东台山籍战友所经历的却是一场肉搏战,也是我在整个自卫还击战中唯一的一次肉搏战,虽然时间极其短暂,但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事后回想起来,总会使人冒出一身冷汗。我想如果绊倒我的那具“尸体”也把我的双腿抱住。。。。。。其结局如何?真不敢想象。


  这时339主峰的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着,看着那边火光冲天,枪炮声不断,如果不是有命令在先,要求我们坚守阵地,我们真想痛痛快快地杀过去,为夺取339主峰的胜利出点力。但我们现在只能守在战壕里,有一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其心情真不是个滋味。
  到23日凌晨3时许,有人看到从339主峰方向下来了一队越南兵,大约有二十多号人马,有抬着伤员的,慌慌张张地向我们的阵地走来,看来都是一些残兵败将。7副连长迅速下达“准备战斗!”命令,我们都进入了阵地埋伏着,远远地监视着敌人的动向。

  当越军进入到我们的伏击区时,副连长再一次下达了“打”的命令,又是一阵高密集的突然攻击,接着就是一阵冲锋,其战术与前一次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照版煮湖。走在前面的敌人早已被我们击毙,而后面的敌人见势不妙,放下伤员只顾自己的逃命,一部分人在逃跑的途中就被我们击毙,剩下的我们紧追不放,其实他们的退路早已被我们切断,越军无路可逃,被迫沿着山崖峭壁的方向跑去,当跑到山崖的尽头时,越军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惊叫,这时他们把手中的枪向着我们的方向扔了过来,然后跑到山崖上纵身往下跳,一个……二个……三个。

  多么悲壮的场面,我当时看了都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很想为他敬一个军礼,以表示我对他们如此勇敢的敬佩,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只是非常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行着“注目礼”!
  我无意为敌人歌功颂德,我只是把我目睹的一切写了出来。当年狼牙山五壮士的壮举就是我们55军163师的前辈谱写的,没想到今天却由越南的“三壮士”来演绎。
  也许,今天的人道主义者会谴责我们太过于残忍,为什么要把毫无还手之力的伤兵败将逼到山崖自尽?而不留给他们一条生路?但是这些人道主义者有没有想过什么叫做战争?什么叫做战场?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连躺在阵地上的“尸体”也要和我们作殊死的搏斗。也许我们确实已打红了眼,只要他是越南兵,只要他是敌人,我们就必往死里打。
  我们捡起了越南兵扔下的枪,发现弹夹内已空无一弹,怪不得由此至终他们都没有向我们还击过一枪。看来339高地上的敌人已经弹尽粮绝了,我们坚信最后夺取339高地胜利的时间已不远了。
  7副连长迅速把这一消息通过无线电台向步兵三营指挥部报告。
  早上,也就是2月23日7时30分,339阵地上空亮起了两发红色信号弹,划破了天空,穿越了朝霞,它象两匹腾空的骏马,向着辽阔的祖国大地方向飞奔而去,它向期盼着的祖国人民宣告,我英勇的人民子弟兵——中国人民解放军正义之师经过三天四夜,前赴后继的激烈战斗,终于歼灭了越南同登的最后守敌,也是最顽强的守敌,339阵地拿下来了,同登重镇拿下来了!
  上午8时,我们接到命令,向339主峰集结。
  清晨,明丽的阳光照耀着依然弥漫着硝烟的焦土,空气中散发着人类鲜血的腥味,显然这里曾经是凶残的人类大规模相互屠杀的现场。
  我们沿着一条小小的山道向着3营的指挥部走去,路上大批的民兵、民工正忙碌着向山上运送弹药和后勤补给,而从山上下来的民工则有些搀扶着伤员,有些抬着担架,沿途的山路比较崎岖,路又滑。这时迎面来了二个民工抬着一副担架正从我的身边走过,突然后面的民工一不小心滑倒了,我赶忙向前扶住担架,并努力地保持着担架的平行。这时我发现担架内的伤员很面熟,他脸色青白,腹部用纱布包裹着,纱布的下面压着一个吃饭用的饭碗,腹部的衣服和纱布已被鲜血染红。我“呀!”的一声,这正是我们无后坐力炮排排长张盛江啊,我不禁大声地喊了起来“排——长——!”。

  排长本能地睁开眼睛,嘴角微微地动了一下,显然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
  我紧紧地握着排长的手说:“排长,你一定要挺住!你说过的,打完这场仗。。。。。。日后转业我们兄弟三人一定会在广州相聚”。
  我不敢把“如果我们都没死,”讲出来,只好省略了。排长没有说出声来,但我感觉到排长的手在我的掌心里轻轻地用了一下力。我抓着排长的手,轻轻地放到我的脸上,我的一颗泪滴落到排长的手上。
  我依依不舍地慢慢放下排长的手,为他盖好被子,并检查了担架的紧固部位,我再三嘱咐民工,路上一定要小心,要安安全全地把排长送到后方医院。我目送着排长的担架远远的离开我的视线,内心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感涌上心头,我默默地祈祷着,我最亲密的战友张盛江排长,你一定会早日康复的,我期待着将来羊城相聚的那一天。
  我和7连的战友继续向山上走去。我们来的了营部指挥所,这时一个熟识的身影出现了,他就是我们无后坐力炮排9班的除星华战友。
  自从踏上这片敌国的战场上,在战场上的七天七夜里,我与步兵7连的战友一起并肩作战,除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因炮班人员的负伤退下火线后,我就几乎没有再见到我们连队的战友,我们从无数次生与死的边缘走过来,现在339高地上战友重逢,我的心已非常激动。我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飞快地跑到他的面前,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所谓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我的眼泪忍不住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人世间,任何生离死别都比不过在战场上战友重逢的悲壮。这一刻,我想到了不足10平方米房子里没有爆炸的炮弹,想到了与我一起冲锋陷阵的战友倒在自己怀里的情景,想到了我一马当先地舍身炸石洞的迅间,我更想到了在无名高地与敌人展开的殊死搏斗。只是七天七夜,但我们所经历的生生死死实在太多太多。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篇:尘封的岁月——1979(五)
  五、惨烈的339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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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岁月——1979(五)
  作者:fgq1113
  五、惨烈的339争夺战

  原来那天部队在通过438高地东南侧的一片开阔地的时候,遇到了来自339高地、巴寨石砬子山、那敏三面交叉火力的炮火猛烈袭击和机枪的密集封锁,而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虽然我们已占领了其中一处的石山洞,但周围的环境相当复杂,由于对敌情不清、地形不明,我们也只好死守这个山洞。
  仗打了一整天还是毫无进展,身边的战友死的死,伤的伤。到了晚上接到了团部向后回撤的集结命令,于是当晚全营趁着夜色的掩护,带着伤员和阵亡的烈士回撤到先前已占领的那炸附近待令。这时侯的步兵7连除一部分散落在穿插路线沿途失去联系外,撤回来的大部分都是伤员和阵亡将士,还具有战斗力的战士已不足一个排的兵力。正好这个时候来自于北京部队、南京部队和福州部队等兄弟单位的增援人员加插到我们部队来进行补充,这时的步兵7连经过补充,虽不完整,但也算恢复元气。

  经过第一天的战斗,根据新发现和掌握的越军情况,由于303高地已被我军163师488团占领和控制,因此为扫清同登外围的残敌,我军重新调整了作战部署,由163师487团2营攻打探某据点,489团3营攻打同登法国炮台,而我们165师493团3营则攻打339高地。
  考虑到339高地只是同登溃逃的残敌,初始的判断认为越军兵力不足一个连。营部决定由步兵7连领命清剿。另外由于配合7连的无后坐力炮7班因大部分人已受伤退下火线,临时由无后坐力炮排排长张盛江任班长,老兵陆炎华为副班长,再加上几个79年的新兵组成一个无后坐力炮班配合7连共同战斗。
  2月19日晚上20时7连长带领全连向339高地进发,在进入高地附近区域,不料一阵机枪和60迫击炮炮弹猛烈地袭过来,连长迅速下达命令:“疏散隐蔽,伺机还击!”战士们都迅速隐蔽起来,避过了敌人的锋芒,这时战士们已经发现了袭击目标,各机枪手正在组织还击,以我强大火力压制着敌人的火力,82无后坐力炮排长张盛江扛起火炮,战士马上装弹,只见他突然跃出掩体,冒着敌人机枪的扫射,用肩炮瞄准“轰!”的一声,敌人的阵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球,越军的尸体残骸拌着泥土飞向了半空,落下时象雨点一样洒落在半山腰上。这时机枪哑巴了,战士们高喊着,冲啊——啊!杀——!,奋勇地杀向敌人的阵地。

  就在战士们冲向阵地的时候,突然一发发更猛烈的100口径的迫击炮炮弹象落狗屎一样接连不断地向阵地里倾泻而下,与此同时,敌人的机枪从多个方向组成的交叉火力向7连占领的阵地里疯狂地扫射过来,战友们已伤亡惨重,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下,为保存实力,连长不得不下达撤出阵地的命令。经过边打边撤,7连占据了附近的一个小山头,就地筑起了防御。
  经过此役,看来339高地的越南守军并非原来判断的只有一个连那么简单,从7连与其交火所暴露出来的火力来判断,远远超出之前的判断,但339是一个长形的高地,它的范围这么大,与7连交火的相信也只是冰山一角,我们有理由相信339高地越南守军至少也有一个营以上的兵力。
  当晚7连向营部报告了战斗的情况和敌人火力布置的位置,为了摸清敌人的实际兵力和火力布置,第二天也就是2月20日营部派出步兵9连从左路包抄,与原先的步兵7连右路进攻形成钳形攻势,而步兵8连则与营部一齐从正面向敌人发起进攻。
  敌人的抵抗相当顽强,虽然经过两天的激战,敌人已死伤过半,但是我军三营也付出了一百多人伤亡的惨烈代价,而339高地至今还没有拿下来。为切底夺取339高地,团部调派了一营的部分兵力前来增援。
  2月21日从55军军部传来消息,163师已对越南同登重镇发起攻击,为防越南同登守军溃逃时进入339高地增援,营部命令由7副连长带领的7连残部绕道339高地背后,阻击越军增援部队和切断敌人退路。这时的339高地左路由9连进攻,右路有7连,正面有8连和营部,而背后则有7连残部在把守。形成了四面围攻的态势。当晚战斗再次打响。由三营炮连用82迫击炮对越军前沿阵地实施猛烈炮击,一排排炮弹\"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源源不断地飞向敌人阵地,只见阵地上一片尘土飞扬,血肉横飞。随后各步兵连向敌人发起了攻击。

  这边7连长带领全连奋勇地杀向了敌阵,残存的越军躲过了炮弹,如梦方醒地爬出工事应战,这时喷火手用喷火器对着敌人的战壕一喷,只见一条长长的火龙飞向了战壕,霎时间战壕里燃起了熊熊烈火,越军鬼哭狼嚎地到处乱窜,有些身上已燃起了大火,在地上呱呱乱叫地打滚。战士们趁着敌人乱作一团,一鼓作气攻上了敌人的阵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这时从敌人的一个地堡里喷出了火舌,疯狂地向7连扫射过来,又是排长张盛江扛起了82无后坐力炮,只听“轰!”的一声,地堡开了花,战士们迅速地占领了阵地。接着依然是一排排的迫击炮弹落在了阵地上,不过这是从另一个方向飞来的炮弹,是越军的炮弹,战士们刚躲过了炮弹,又遇到了来自各个方向飞来的机枪子弹的袭击。排长张盛江已打红了眼,扛起了82无后坐力炮对着敌人的火力点“轰!”又是一炮,转身装填后再向另一火力点激发,只听到轻轻“叮!”的一声,炮弹没有发射出去,显然这是文革期间生产的一枚劣质炮弹,通常我们都叫它为臭弹。

  “赶快退弹”!排长大声命令着。
  副班长陆炎华马上冲上去,结果一发迫击炮弹落在阵地上,陆炎华受伤倒地。当尘土落定,硝烟散去时,陆炎华本能地清醒过来,他争开眼睛忍住身上的巨大伤痛,一步步地爬向排长张盛江的身边,这时张盛江已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腹部被弹片开了个洞,一股股的鲜血向体外涌出,肠子也露了出来,真是惨不忍睹。
  看来,文革期间生产的劣质炮弹,越南人使用它,我有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我们自己使用它却不知断送了我们多少英雄豪杰年轻的生命。
  张盛江烈士: 广东省潮阳县谷饶镇石党村人,1976年2月入伍.中共党员,53570部队排长,1979年2月28日牺牲.(因伤势过重,在后方医院抢救无效)终年21岁。墓号:广西凭祥市南山烈士陵园5排39号。
  那边就在7连向敌人发起攻击的同一时间,步兵9连也从左路向339高地发起攻击。
  82无后坐力炮排9班班长王有发,一个战前刚从南京部队调派到三炮连任班长的共产党员,他以身作则,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在配合步兵9连的战斗中用无后坐力炮击毁敌人多个火力点和工事,为部队开辟前进的道路扫平障碍,为步兵9连攻占339高地左则的阵地立下了汗马功劳。并在阵地上与步兵9连配合多次击退了敌人的进攻和反扑。
  到了2月22日晚上,战斗进入到白热化,敌人以最猛烈的炮火和兵力向阵地反扑过来,由于敌人来势凶猛,这时阵地上步兵9连已伤亡过半,为保存实力和救治伤员,9连被迫向后回撤,坚守第二道防线。在转移途中,王有发不幸中弹,身负重伤,并到在血泊之中。当同班战友梁子明、除星华等冒着枪林弹雨要把他背起来时,王有发一把推开他们,并大声命令着。
  “不要管我,立即转移”。 随即他忍着剧痛滚到前面的一个弹坑,用冲锋枪对着蜂拥而来的敌群猛烈地扫射。
“班——长——”战友呼喊着。
  “执行命令!——撤!”王有发依然大声命令着。
  接着王有发又换上了一个弹夹对着敌群再次猛烈地扫射,被击中的敌人一个个象滚动的皮球一样滚落到山脚下,当王有发正要起身回撤时,不幸身上连中数弹,壮烈牺牲。
  在炮班战友顺利地回撤到第二道防线时,一阵机枪子弹猛烈地扫射过来,幸巧炮班已经进入到战壕里,但是步兵则已有多人不幸中弹受伤。
  9连长当即命令无后坐力炮还击,但这时炮班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即没有人做出反应。
  “报告!我们炮班班长已经牺牲了!”二炮手梁子明回答。
  “只要还有人在,就必须继续战斗!”随后9连长又说:“你们班长的英勇行为,我都亲眼看到了,战后!我将以书面的形式向你们单位的领导汇报。现在我任命你为无后坐力炮炮班班长,马上消灭前方敌人火力点”!
  “是!”
  接着梁子明又对着炮班的战友说:“战友们!我跟你们一样,都是79年的新兵,为我们牺牲了的班长报仇,炮班的战友们跟我来!”。

  梁子明扛着火炮,迅速占领一处有利地形,战友们迅速架炮、装填。“轰”!。敌人的机枪哑巴了,接着再次装填炮弹后,他又迅速转移到另一处有利地形,对着还在喷射着火舌的敌人火力点“轰”!又是一炮。敌人失去了机枪的掩护,冲上来的敌人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被9连的密集火力打到东歪西倒,一个个滚落至山脚下。
  战场上就是这样,因为这是非常时期。班长牺牲了,由副班长顶上;副班长牺牲了,由老兵顶上;没有老兵的,新兵也可以当班长、甚至当排长。当然没有班长的时候,排长也可以降职做班长。我们无后坐力炮炮排排长张盛江烈士就是临时顶替7班做班长的。事实上,我们的指挥员在战场上都是以身作则,并且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王有发烈士:(1955—1979),出生于桐乡市崇福镇。1976年3月应征入伍,分配在南京部队某部炮兵连。在部队,他为了适应现代化战争的需要,如饥似渴地学习机炮知识,刻苦练习射击技术,练就了一身“百发百中”的好本领;同时在政治上要求进步,先后加入共青团和共产党,并被提升为班长。1978年以后,越南黎笋集团奉行反华政策,不断对我边疆进行武装挑衅。面对越南的暴行,王有发义愤填膺,多次请求奔赴前线,保卫祖国。经上级批准,他从南京部队调到广西前线53570部队87分队任炮兵班长。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以后,王有发所在的炮兵部队奉命配合部队前进。在进军途中,王有发任班长,他总是以身作则,不顾个人安危,冒着弹雨,扛起机炮,多次摧毁敌人的火力点,为部队开辟前进的道路。22日,上级命令王有发率部转移。途中,他不幸中弹,身负重伤。当战友们要背他一起走时,他为了不加重战友们的负担,命令他们不要管他,立即转移。部队继续前进后,王有发为掩护战友,忍着剧痛用冲锋枪向蜂拥而来的敌群扫射,最后身中数弹,壮烈牺牲。王有发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战斗的胜利,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为了表彰他的战斗功绩,部队党委给他追记一等功。

  以上只介绍了我们无后坐力炮排在339高地战斗中牺牲的其中两位烈士的战斗事迹,其实,339的战斗历时三天四夜(2月19日20时至2月23日7时30分),虽然我们最终拿下了这个高地,可我们步兵三营却也付出了伤亡过半的惨烈代价。前面介绍到的步兵7连连长也是在这场战役中壮烈牺牲。
  说来也奇怪,每次部队占领一处阵地时,总会遇到来自339高地以外飞来的炮弹袭击,其猛烈程度比本地的炮火还要凶猛,而且落点相当准确,好像他们在这之前对实际目标和距离都已经测算和演练过。有时我们3营并没有向敌人发起攻击,但也经常听到高地上敌人开炮的炮击声,而且炮击的目标显然并非针对我们3营。后来了解到其他的兄弟部队也有这种情况出现,如我军163师489团在向法国炮台发起冲击时,339高地上的越军就用炮火甚至高射机枪向我攻击法国炮台的部队炮击和高射机枪射击,而487团攻击探某时也遭到越军在探某其他高地、339高地、火车站和法国炮台各种重武器包括轻重机枪、高射机枪和高射炮的交叉火力封锁,同样,当我们493团3营向339高地发起攻击时,同登法国炮台、火车站和探某高地的敌人就会用炮火和高射机枪向我攻击部队发起炮击来报复。事实上,越军在同登一带是利用339高地、法国炮台、火车站和探某等几个阵地形成一个连环阵地,相互之间遥相呼应,进行交叉火力的支援和掩护。

  针对敌人的这一防御作战特点,2月22日夜里,我们55军全军统一行动,下属三个步兵师(163师、164师和我们165师),在同一时间向敌人的各个据点和阵地发起了全面的进攻。这一招真灵,敌人连自己的阵地都保不住,那有能力去支援其他阵地,在我军势如破竹的强大攻击之下,战士们前仆后继,英勇无比,同登守敌的各个据点和阵地如多米诺骨牌,纷纷土崩瓦解,经过一夜的激战,我军全歼同登之敌,339高地也于2月23日7时30分被我493团3营攻陷。至此,这个曾经嚣张一时的越军“黄牌师”“飞虎团”(十二团)中的第六营和一个加强连在339高地上已全军覆灭。

  2月23日7时30分,当拿下339高地后,同登、板然地区的战斗也已宣告胜利结束,共毙敌3973名(还没有包括法国炮台洞内2000多人被活埋,此数据由唯一爬出洞外的越军俘虏提供,未曾证实),俘敌58名,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其他一些军用物资。我伤1689人,死亡531人。


  尘封的岁月——1979(六)
  作者:fgq1113
  http://blog.163.com/fgq1113@126/blog/static/64875265201021493515827/

  六、夜行三十里,家书报平安
  我军在取得同登战役的胜利后,我们在339高地上守了两天,期间部队根据人员损失的情况进行了整编和补充,我们炮连无后坐力炮7班也经过重组,由几天前从福州部队调派来的安徽籍老兵袁国志任班长,从北京部队调派来的马鹊平任一炮手,二炮手则是从十班调来的除星华,而我依然是做三炮手,另外再从八班抽调一名老兵汤建平任副班长兼弹药手,这时我们又是一个完整的7班了。
  2月25日傍晚,我在猫耳洞里啃着压缩饼干,这时连部文书黄少汕来通知我们说:“收拾武器弹药,准备回国休整”。战友们都很高兴,大家奔走相告,毕竟自开战以来已经9天了,我们没有真正的合上双眼睡过一次觉,除了压缩饼干外,我们也没有吃过一次米饭,我们实在太疲劳了,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马上就能飞回祖国去。也许战争就此结束了,我们打完胜仗也该回国休整了。
  傍晚18时,部队集结完毕,我们三营撤离了339高地,一路上,天越来越黑,有时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由于没有月亮,又不允许亮手电筒,生怕会被敌人发现,我们只好一个跟一个保持距离,并且用白毛巾扎在身上,让后面的人能够看到自己。我们走的依然是崎岖的山路,尽管大家都很疲劳,但想到我们就要回国了,总不能在回国途中被敌人杀个回马枪,因此而落得个客死他乡吧!那也太不值得了,我一直在暗地里鼓励着我自己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无论如何,就是爬也要爬回祖国去。于是我们都打醒十二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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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11时许,我们到达了开战前的集结地点——隘口派出所。回到派出所,我们很快就领回了自己的背包,经过五个小时的夜行军,战士们也实在太疲劳了,很多人打开背包,蚊帐都懒得挂就呼呼地睡着了。但我也许是因为已经踏上了自己祖国领土的缘故,其心情无比兴奋,在经历了9天在战场上的日日夜夜,我们看惯了战场上的硝烟弥漫,我们听惯了炮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们亲历过枪林弹雨的恐惧,我们也感受到战友牺牲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现在回到这一安全宁静的祖国怀抱,我更加想念我的家乡,我更加想念我的亲人。

  由于临战前在这里寄出的一封几乎是遗书的家书,已经让我的双亲牵肠挂肚,以泪洗脸。我不想让我的亲人为我的生死而牵挂,为我的音信而焦虑。于是我迅速地拿起了笔和纸,简短地写了几行字,我要告慰我的亲人,我要向亲人们大声说:“爸!妈!我们打了胜仗,我们胜利了,我们安全地回国了,你的儿子我还活着!”。
  信,很快就写好了,因此时已是深更半夜,我买不到寄信的邮票,于是我找到了派出所值班的民警,我把买邮票的钱和信都交给了他,让民警帮忙代寄,可是这位民警只收下了信,说什么也不肯收下钱。民警说:“你们军人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流血牺牲,你们都是我们敬仰的民族英雄,我们决不能收英雄的钱啊!”。
  临别民警又说:“你回去把你们战友的信都拿过来吧,我们一定会把信寄到你们亲人手里的,但绝不收一分钱”。 听完了这番话,我心里非常感动,我再三地向这位好心的民警致谢。
  回到连队,我正要睡觉,突然觉得连部的房间热闹了起来,当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我看到我们炮连连长急忙地拿着哨子吹响了急速的紧急集结号,这时我看了一下派出所大厅里挂着的时钟,已是深夜1点49分了,也就是说我们回到这里只呆了2个小时啊!。
  我们迅速地打好背包,扛着82无后坐力炮就跑到连部的空地里集中,这时马班的人拉着骡马也到了,我们把火炮和弹药都撘在马背上,当部队集结完毕后,连长宣布了上级的命令,要我们立即返回339原来的阵地。

  一路上疲惫不堪的我根本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我牵着马缰扶着马背,像做夜游梦一样半梦半醒地跟着马屁走。偶尔脑袋撞到马背上的装备时才会清醒一些,与其说我牵着马走不如说是马牵着我走更确切些,实际上一整晚的路程如果没有这匹“导盲马”,我真不知道我能否走到目的地。
  2月26日清晨6点多,我们历尽艰辛,终于又回到了339原来的阵地上,这一个晚上的夜行军,我们来回走了30多公里路。
  我们简单地加固了工事,把82无后坐力炮架在战壕里,做好了随时可投入战斗的一切准备。这时东方的天空上泛起了一片血红色的朝霞,而热带雨林的晨雾则环绕着大大小小的山峰,我站在这片之前无数英烈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阵地上。一阵凉风吹过,带来了一股清新怡人的空气,一夜行军的疲劳早已抛到脑后,这时迎面飘来一片云雾,轻轻地从我的脚下经过,我仿佛就站在仙山琼阁之上,这是一幅多么美丽的图画啊!如果不是战争,我想这里绝对是一处绝佳的旅游胜地。啊!我怎么忘了,我的脚下是越南的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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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岁月——1979(七)
  作者:fgq1113
  七、三师接令,剑指谅山
  2月27日,上级下达了攻打谅山的命令。
  谅山,位于我广西赁祥市以南,北距中越边境18公里,南距越南首都河内130公里。谅山以北,是层峦起伏、丛林密布的越北山地,有标高800米以上的扣考山、扣马山和扣派山等天然屏障,地形十分险峻。交通发达,南通河内,北达高平,东至禄平,西抵太原,铁路经城内纵贯南北,一条奇穷河横穿市区,把市区分为南市区和北市区两部份,自古以来,谅山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越南北方的要塞,是通往河内的大门。

  由于谅山市区周围尽是山地丛林。越军将主要兵力摆在了谅山外围的各个山头高地上,居高临下,俯瞰公路,形成密集的交叉火力。中国军队如果从同登向南正面进攻谅山,势必遭到越军的猛烈打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过。因此,要夺取谅山的胜利,还是沿用毛泽东的战略战术,以农村包围城市,以谅山外围包围谅山市区。也就是说首先必须要扫清谅山外围的所有制高点,使它失去外部应有的保护,然后再利用我军的装甲部队沿公路向谅山市区发起总攻。

  2月27日7时50分在同登一带的我军炮兵部队,如同2月17日开战时一样,加农炮、榴弹炮、火箭炮、几百门大炮炮口高昂着指向凉山,顿时,万炮齐轰,响切云霄、只见那一发发炮弹拖着火红的长长的尾巴,从头顶飞向越南的各个重要的军事目标和阵地,并发出着震撼大地的怒吼,其爆炸的威力把方圆几十公里的大地都震动得不断颤抖,可谓翻江倒海、地动山摇。
  经过一轮的炮击,8时55分,55军3个主力步兵师(163师、164师、165师)如潮水一般,同时向谅山方向发起攻击。
  163师作为55军的主力师以487团猛攻扣马山,488团进攻417高地。
  164师 491团直取巴外山。
  我们165师493团在339高地南侧开始展开向南进攻,493团的1营和2营已先于我们提前出发,他们无愧为我团的先锋,一路上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我们3营则作为预备梯队紧随其后。
  当时我们无后坐力炮7班依然被分配到步兵7连,配合7连一起战斗,由于步兵7连的连长在339高地的战斗中不幸牺牲,于是由7副连长替任连长一职指挥全连战斗。
  那天,天空下着毛毛细雨而且云层很低,雨雾弥漫,能见度也只有几米的距离,我们一个跟一个地保持着距离,沿着崎岖的山间小道向越南的从深实施穿插,在行进的途中,也经常遭到敌人的冷枪冷炮的骚扰,不过大雾的天气也有利于我们部队的穿插行动,敌人不容易发现我们的行踪,但是一旦相遇那就是近身作战了。
  有一次当我们行进在一处半山腰的小路上,突然在丛林里窜出一个穿老百姓衣服的人,向我们行进中的队伍跑过来,开始我们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他突然向我们投来了一枚手榴弹,然后马上窜回林子里,我们赶紧就地卧倒,这时手榴弹爆炸了,7连有几个兄弟被炸伤,我马上用冲锋枪对着树林里射击,在场的其他人也同时向树林里扫射,可惜雨雾太大,这个偷袭者是生是死我们看不清。有几个战士冲上前去想搜索,但由于环境太复杂,为了安全还是作罢。

  到中午12时,我们终于赶到了555高地,这时山上的枪炮声正在激烈地响个不停,2营的兄弟已经和敌人杀得天昏地暗,3营长见到我们上来了,马上指挥我们投入战斗,于是我们从555高地的左侧向敌人的阵地发起了攻击,正好与2营的攻击方向形成钳形包围的攻势,战斗打得非常激烈,这时的555高地上的敌人正处于被我们两面夹击的强大火力之下。
  我们炮班进入阵地后,便迅速架起无后坐力炮,“轰!”一发炮弹飞向敌人的阵地上,敌人的工事被砸出一个大坑,那些残肢碎臂伴随着泥土在空中飞舞,由于无后坐力炮发射后,炮尾喷出的火球把身边杂草烧着了,我们又马上转移到另一处阵地,对着越军的阵地“轰!”又是一炮。
  步兵们高喊着,边打边冲,很快就占领了这块阵地。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向我们的阵地打过来,步兵们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工事,正要准备组织还击,这时7连长大喊一声“别打!别打啦!注意隐蔽!”我们迅速躲进战壕里,由于当时雨雾较大,我们无法辨认对面的是什么人,只听到对面的呐喊声不像是越南语。经过与电台的联系后,才知道原来是2营的兄弟冲上来了。为此避免了一场自相残杀误会战。至此555高地已被攻陷。当时是中午12时35分,

  我们在555高地加固工事,这时营长带着营部的干部来到我们的阵地前,营长向我们简单地介绍了附近战区的战况,由于我团1营的战斗并不顺利,他们穿插到伯弄附近遭到了来自石砬子山上的敌人火力的夹击,前进受阻,伤亡较大。这时上级已调整作战布置,改由495团3营向石砬子山实施连续清理和攻击,而我团的1营则转为预备队取道那敏跟进,现在上级命令我们3营立即向559高地发起攻击,2营则转向攻打520高地。

  补给的民兵和民工也已经赶上来了,我们补充了些压缩饼干、急救包以及足够的弹药。很快,部队已集结完毕,2营和我们3营分头向各自的攻击目标挺进,下午15时多,我们已经接近了559高地的附近。
  在穿过一片茂密的热带丛林之后,这时的天气已经好转,雨雾也已经散去,前面迎来了一片明丽的阳光,清新怡人的空气替代了丛林中腐烂恶臭的异味,而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也驱除了在丛林中被雨雾和汗水染湿的战甲。
  “轰!——轰!——轰!——”一声声极其恐怖的爆炸声就在我们的前面炸响了,几十发炮弹突然从天而降,所有的人都条件反射的就地卧倒。我抖动着身上炮弹落下的尘土,抬头看了一下地形,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袭来,我的心感到不妙,这里又是一片毫无藏身和遮掩的开阔地,难道我们又再次成为开阔地里的活靶子?。身为炮兵的我非常明白,在一般的情况下,第一轮的炮弹落点往往是命中率并不高的,最要命的是第二轮和第三轮的炮弹,因为,第二轮和第三轮的炮弹发射是依据第一轮炮弹的弹着点来进行标定和修正的,要修正也必须有个时间的过程,利用这个时间过程正是我们逃命的最好时机,否则当别人修正好了,那你就只有等死吧!。

好在这片开阔地并不大,离我们前面二百多米远就是一座小山的山脚了。当爆炸声稍微停顿的片刻,我顾不了那么多,我起身并拉起身边的二炮手徐星华就拼命地往前跑。我不是指挥员,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战士而已,但为了战友们的安全,我还是边跑边喊:“抓紧时间!迅速通过开阔地,”
  当我们跑离了一百多米远后,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在我们原来卧倒的位置已经是一阵密集的地毯式爆炸,部分炸起的尘土象下冰雹一样在我们的头顶落下,我的心里在暗暗庆幸,好险啊!
  事不宜迟,我们还必须加快脚步往前跑,否则敌人的炮弹就会向前延伸。就在我们跑到小山的脚下时,不料从山上射来一阵机枪子弹,身边的战友徐星华突然大叫一声,随即连人带炮倒在地下,只见他使劲地按着自己小腿的伤口拼命地在地下打滚,并说:“我的腿受伤了!”,这时我发现了山上有几个戴着“绿帽子”(越南兵的通帽)的越南兵在疯狂地向我们扫射。我迅速捡起一旁的八二无后坐力炮,也来不及架炮和装光学瞄准具,我打开保险对着山上的敌人就是一炮(炮膛内事先已装有炮弹)“轰!”与此同时身边的步兵战友也向山上的敌人发射了密集的子弹。

  我们只做了短暂的还击,也不知山上的敌人到底有没有被消灭,这时7连长已经下令:“停止射击!继续前进!”。是啊!由于敌人在我们强大的火力之下,已没有还手之力,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决不能恋战,因为我们还要去攻打559高地。这与在《开阔地里的战斗》有着根本的区别。
  很快我们就已经来到559高地附近的集结地,这时步兵8连和9连以及我们炮连(八二迫击炮两个排)也已赶到,炮连的战友就在附近紧张地构筑起了炮阵地,在营长的指挥下,我营兵分三路向559高地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首先,我营的炮连用八二迫击炮连续向敌人的阵地上炮击了十多分钟,而我们无后坐力炮7班就跟随着步兵7连向敌人的阵地扑过去,当我方炮击声停止,敌人就从工事里探出头来,用机枪向我们扫射,步兵们也用机枪压着敌人的火力,这时7连长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通过电台向营部报告了敌人阵地上的情况。很快我方的八二迫击炮弹就地毯式的准确无误地落在敌人的阵地上,只见一朵朵蘑菇云在敌人的阵地上腾空而起,一时间那些残肢血臂纷纷挣脱了浓浓的硝烟,并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后那些带着血红腥味的泥土,像倾盆大雨般地降落在还在燃烧着的大地,而那些碎布烂肉如农贸市场的肉档一般挂在附近的树枝上。

  这时我听到了7连长在对着电台说:“打得好!打得太准了!谢谢首长!谢谢炮兵兄弟!现在我请求停止炮击!7连已经向敌人的阵地发起冲锋啦!”。
  敌人的第一道防线已被7连攻破,我们无后坐力炮班跟随着7连连部也冲了上去,但是我们没有停留在阵地上,而是乘胜追击,当来到一处山腰时,我们又遇到了敌人机枪的拦击,我们班迅速架起了无后坐力炮,只一发炮弹就把敌人的火力点给消灭了。
  我们继续前进,但这里的野草相当茂盛,也根本就没有路,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搜索中前进,突然前面传来了几声炮击声,并伴随着“叽里呱啦”的口令声。这时7连长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慢慢向敌人靠近,当离敌人还有六、七十米的距离时,我们已很清楚地看到了敌人的一举一动,原来这是一个60迫击炮的炮阵地,他们正忙于发射炮弹,由于我们的位置野草较高,显然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这时7连长突然大声下令:“打!”。步兵们如神兵天降,突然一个个在草丛中跃出头来,猛然间突然发动射击,所有机枪、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一齐以最高射速狂射,片刻间就把敌人消灭得干干净净。

  我们继续向山上挺进,只见离我们不到五百米远的一处山坡上,那里的战斗正在激烈地进行着,只见火光冲天,炮声隆隆,敌人的阵地上已是一片火海,并不断传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这时8连、9连和我们7连都从各自的方向向敌人的阵地上合围,敌人已成瓮中之鳖,当炮声一停,各连的号手已吹响了冲锋号,战士们一个个如猛虎一般扑向敌人的阵地。至此,我们于当天傍晚18时10分终于一举拿下了559高地,并歼灭越军一个连的兵力。这时2营也传来了捷报, 520高地也宣告攻陷了。

  55军163师和164师当天的战况:
  163师:当天我军163师奉命进攻扣马山和417高地,但战斗进展并不顺利,可谓一波三折。由于当时雨大雾大,能见度极低,对周围地形环境又不了解,无法辨认方向。前进中为避免队员掉队和脱节,中国军队只能使用密集的队形开进,但恰恰相反,敌人对环境相当熟识,也习惯了这种雨雾天气,并预先在我军前进的道路上布置了火力网,使我军遭到了很大伤亡。关键时刻我装甲部队担当起开路先锋,步兵依靠坦克的掩护,不断向纵深插入。但越军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他们集中用四零火箭筒和无后坐力炮等反坦克武器对我装甲部队进行压制,甚至不惜用高射炮以平射的方式来阻止我装甲部队的前进,而且还大量使用迫击炮和高射机枪对我步兵进行火力打击,敌人的这一着虽然厉害,但同时也暴露了他们的火力目标。跟随我步兵作战的炮兵观擦所,马上把越军阵地的坐标和方位传递给我军炮兵部队,这时中国的炮兵部队及时修正了弹着点,以精准强大而密集的炮火打击敌人的炮阵地,同时还发射大量燃烧弹,为茫茫雨雾中的步兵指示攻击目标。进攻部队也改变了打法,将密集队形组成不同梯队,以营为单位,采用班、排疏散队形,交替掩护,多路攻击。步兵每攻下一个制高点,便发射信号弹,炮兵部队则立即进行向上200米火力突击,将越军的下一个火力点置于火网之下。然后,步兵再发起冲击。这样,中国军队像梳头一样密集推进,拔点攻击,一个个打掉了越军的火力点。血战至27日下午17时,163师终于攻占了扣马山主峰和邻近的417高地。

  164师:164师协同163师在左翼担任助攻, 164师491团进攻巴外山的战斗也很激烈。巴外山位于谅山市东北,由10余个大小不同的高地组成。在此防御的越军有1个营,主要兵力固守在巴外山主峰和北侧的440高地,炮兵布置在主峰西侧,阵地外围设有大面积雷场。阴雨浓雾中,中国军队发起强攻。491团打得很聪明,以一个营的部队从东面佯攻,吸引了越军的火力。另以一部秘密潜伏接近,迅速排雷,将越军的雷场打开了一条通道。然后中国军队穿过雷区,攀上陡壁,突然接近越军阵地,双方激烈对射。与此同时,491团另一部迂回主峰西南,发起突然攻击,一举摧毁了越军炮兵阵地。各路中国军队发起全面攻击,东西夹击,历经肉搏推向主峰。经一天激战,全部歼灭防守越军,占领巴外山主峰。

  我营占领559高地后,便就地筑起了防御,2月28日为防敌人偷袭和反扑,我营派出了部分兵力,肃清了阵地附近的残敌。至28日晚,我军对谅山外围的主要防御要点和制高点已全部占领并牢牢地控制在我军手里。谅山市内的守军已成瓮中之鳖,我军对谅山的一场更大的合围战即将展开。
  3月1日上午,55军各路雄师已集结完毕,我军集中了300余门火炮猛烈轰击谅山,经过炮兵的一轮地毯式的炮击,把谅山市区夷为平地,其时,在短短的30分钟内落弹几万发,谅山市被炸成了一片火海,几乎不留一片瓦,使越南守军失去以建筑物为堡垒的优势。随后,55军从东、北、西三面直扑谅山市区。以163师为主攻,其489团主力沿铁路向谅山奇穷河大桥实施主要攻击,一部兵力沿铁路西侧展开向谅山北市区攻击;488团沿279高地亦向奇穷河大桥攻击前进,协同489团歼灭铁路以东、谅山以北地区之敌。164师和165师则紧靠163师左右两翼协同进攻。我们165师493团2营1日18时经激烈战斗,攻占林场北侧长形高地(18784),连续粉碎敌6次反击,歼敌42团和166炮兵团300余名,缴获汽车11辆(其中小汽车4辆),武器弹药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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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日,谅山市区的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着,我493团2营与163师积极配合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终于打下了市区附近的大小石山。而原本由我们3营坚守的559高地也于上午8时由兄弟部队494团1营接替其防御任务,我们则接令转入攻打谅山市区的战斗。为配合163师的战斗,8时50分,164师和我们165师从各自占领的谅山外围制高点出发,以东、西两面再加上163师的北面主攻,成三面夹击之势向谅山市区合围,我们东、西两翼如猛虎下山般势不可挡,至中午时分,55军163师、164师和165师全部突入谅山市区。越军据守建筑物和路障顽强阻击,中国军队以坦克向前直冲轮番打掉越军火力点,又将火炮推到大街上,抵近平射,步兵再冲上去肃清残敌。中午12时,164师491团3营冲入了省府大楼,在楼上升起了中国军队的红旗。随后,谅山市公安局、国际旅行社等地纷纷陷落,各路中国军队会师于奇穷河大桥。战斗至3月2日晚,越军的零星抵抗被肃清,谅山北市区全被中国军队控制。

  仗打到这时,可以说战前的预定目标已全部攻占,我军“教训越南”已达到惩罚目的。然而越南此时却通过宣传工具向全世界宣布:中国军队没有占领谅山!原来,谅山北市区不过是新市区,而奇穷河南的是老市区。越南政府真是“跌倒还要乸返渣砂”。这一下中国军队被激怒了,东线总指挥许世友在请示了中央军委后,下达命令:\"奋勇前进,打过奇穷河!\"
  3月4日6时50分,中国军队55军、43军等部队组成突击集群,以猛烈的炮火开路,冒着弥漫天地的浓雾,沿奇穷河大桥和乘冲锋舟、橡皮舟等分数路抢渡奇穷河。越军第3师据守南岸的428、391和文庙等3个高地,进行了顽强抵抗。然而大势已去,在优势中国军队的进攻下,越军伤亡惨重,陷入混乱之中。至4日中午11时,3个高地全被中国军队夺取。越军第3师苦战不退,结果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主力部队基本被歼, 16时10分,中国军队已占领了460高地、那班、弄昆、蒙伯、627高地、靠崩西北无名高地一线。谅山彻底陷落,敌人扼守河内的屏障被我军攻占,门户洞开,我军造成威逼河内的态势。中国军队最远向奇穷河以南推进了5公里。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篇:尘封的岁月——1979(八)
  八、从硝烟到凯旋门


  勿忘英烈,固我长城--写在清明节前夕(转帖)
  日本人那么顽固地坚持参拜靖国神社,让中国人韩国人东南亚人及其它深受日本军国主义之害的人们十分愤怒。这不能不引人深思,日本人为什么那么在乎这项活动呢?
  有人说,是为美化日本的侵略战争,有人说,是为军国主义招魂,也有人说是出于选举的政治考量,也有人说是政治家在争取民心。如果真是出于后一点,那我们在遣责日本人伤害邻国人民感情的同时,也就不得不承认,在日本,尊崇战争亡灵确实有着强大的民意支持,以至从上到下,任何人宁可得罪友帮和世界,也不敢忽略这一强大的民心。而这恰恰正是我们国家和社会最最缺少的一种精神。

  看看吧,就在人家高调祭奠战争亡灵,甚至是在冒天下之大不讳,隆重祭奠发动侵略战争的战犯忘灵时,我们有些人却在为商业利益大肄破坏己有的烈士陵园,甚至不给英烈遗骨留一寸的容身之地。这种行为是何等令人痛心。网上流传的烈士赵志英的母亲因没有路费,苦苦攒了二十年钱才能到不足几百公里的陵园看望自己为国捐躯的儿子的照片,让人看后是何等泪下心酸。看到这位年迈的母亲在儿子墓碑前悲痛欲绝的痛苦表情,相信每一个有正义感,有血性的人都会为之动容,为之气愤,难道这就是我们国家能给一个烈士和他们的遗属的人性化待遇?尽管这种冷漠可能并不具有普遍性,尽管个别地区个别负责优抚工作的人员的失职并不具有代表性,但这种和日本人对待战争亡灵的巨大反差,却足以让正在服役的三军将士和准备报效祖国的热血青年冷齿寒心。

  让烈士埋骨之地让位于商业活动,让伤残军人面临生存困境而求助无门,让战争功臣为吃上一口剩饭而沿街岂讨,让军转干部下岗失业饥寒交迫而得不到同情和救助,人们不禁要问,难道我们国家真的是永远不打算打仗了?
  回想当年人们视一顶军帽为至宝的年代,回想当年全国学解放军,军民鱼水交融的年代,那时,人人见了解放军都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军人在社会上处处得到极大的关怀和尊重,这种境遇使得每一个军人无不感到无比的光荣和自豪,人人都愿意为祖国为人民赴汤蹈火,就是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但在今天,必须承认,这种感情在有些人心目中确实是大大的淡漠了。
  “国家虽安,忘战必亡”。一个国家,任何时候,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都是绝对不行的。而建设一支强大的军队,“硬件”固然重要,但“软件”更为重要。这“软件”就是民心和军心。不要一到救灾时才想起这些最可爱的人,不要非到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才想起这些祖国卫士,而应在平时就给军队和军人一些看得见的尊重和关爱,特别是给烈士和烈士遗属一些看得见的尊重和关爱,否则,就是自毁长城,而自毁长城的国家,就算能一时走向富裕,也绝对难以取得长远的安宁和强盛。

  清明节快到了,让我们怀着一颗崇敬和感恩之心,多给那些为国家,为民族,为我们今天的幸福安康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先烈们的在天之灵一些景仰和敬重吧!
日期:2010-03-28 15:3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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